未读信息有好几条宋成文发的沙雕段子,盛蜓也问了她好不好,还有裴殊给她发了图,是在看奇门遁甲的入门书,还正儿八经的做了笔记,就是配字奇怪些,最后一条说了“等你回来”。
回什么回……
没等她细想,等看到未接来电的时候……夏之余就觉得自己凉了。
凉得透透的。
一连二十多个,都是大战那日中午她妈打来的,放眼看去一片鲜红,看得她条件反射的心里发慌,活似家长下班回家摸电视机温度的慌。
她下床,围着床边反反复复绕了几圈,各种花式想借口,要怎样才能把程度说到最轻,可想了一大圈,脑子仍是一团浆糊。
在这儿挺尸几天是板上钉钉的,哪怕把过程说得再怎么缓和,结果仍是不变。
最终,夏之余还是把牙一咬,打足十二分精神,做好见招拆招的准备,直接开门出去——
灵光的脑袋在见到门前的人时,提前败阵而亡了。
“晟叔?你怎么在这儿?”
俞晟早前就察觉到房间内呼吸的节奏变了,心知人醒,他留下时间给人反应过一会儿后,正准备过来看看,就和出门的小姑娘碰了个正着。
眼下听她询问,俞晟掩下眸中的光,退让出房门口的路来答道:“你妈妈担心她自己一个人没法了解你情况,所以我过来陪着。”
这话说出来听在耳中,夏之余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尤其平日里见到俞晟,不是西服领带就是军装,胸口还别一排勋章的那种,如今看见他穿常服站在她家里……
更怪了……
浓厚的违和感涌上心头,但是又说不上来,夏之余心中连连嘶声,还没等她想出个苗头来,她妈就从厨房冲到她眼前,把她紧紧搂在怀里。
没怪她,也没问她好不好。
一句话没说,愣是给她整哭了。
夏之余瞄了眼旁边的俞晟,低下头,拍了拍她妈的背,飞快地擦了下眼泪,有点儿不好意思。
“饿不饿呀?几天都没吃饭了,想吃什么妈妈给你做好不好?”
不开口还好,陆沅晴温温柔柔地一出声,夏之余刚憋回去眼泪,眼眶就又红了,她笑起来,哑着声道:“你不是在做着呢嘛,我都闻到味儿了。”
“做你想吃的。”
“你做的我都想吃。”
几句话说下来,夏之余也没心思管刚刚那点儿不对劲了,她屁颠屁颠跟着陆沅晴到了厨房,帮着盛饭端菜。
三人围坐餐桌,一边吃着饭,夏之余一边从俞晟口中,听到了她跳下去后的那些事。
她确实是死了。
之前找卓老爷子求借小卓程时说过,“就算豁出性命也会护他周全”的话竟一语成谶,如今还能好好的站在这里,是因为陈帆。
她这条命是陈帆给救的。
具体怎么操作,俞晟也不是很清楚,只亲眼看着一众灵司在青峰顶上守了一天一夜,然后就说人可以带回去了。
给人的时候,还顺便给了大佬,脖子上的锁妖链和妖牌已拆下,从此还了个自由身,不必再回镜湖水牢。
至于陈帆,为救人耗费了太多精力,在回去述职后开始了休养闭关,估计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出来,具体是多久也没有详说。
而他这边接上夏之余,和赶回国的陆沅晴直接在机场碰头,三人一妖就此回了澜江,等着她一魂归体。
听完前因后果,夏之余很是沉默了一段时间,虽平时也不表露,依旧嘻嘻哈哈撒娇卖痴地做个乖女儿,但陆沅晴毕竟熟悉自己的孩子,知道她心里大概是因为谁不大好受。
只是不是所有的事都能安慰,她也只能把担忧放在心底,期待着时间可以冲淡一切。
当初剩了最后一场戏没拍,和吴浪请假一周,夏之余在家又休息一天半后,就回剧组复工了。
回程是俞晟和陆沅晴一起送去的,把人送到后,俞晟返京给事情收尾,陆沅晴则在川江陪她拍完了最后一场杀青戏,而后赶回学校上课。
至于夏之余,当然也是要上课的。
高二开学都半学期了,她去学校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开学报到,领新书请假、参加第一次月考并请假、参加期中考试再接着请假。
如今到了十二月,她连新同学的脸都还没见全。
返校的那日,向正柔开车送夏之余到校门口,专程陪着下车,帮她把书包背上。
尽管一切事情都结束了,可小姑娘在家躺了几日的模样仍是吓到了她,什么一个魂没了,听起来就很严重,至今还让她还心有余悸。
知道自家老板不是无所不能的,向正柔就对她照顾得更加仔细,恨不得什么都替她做好。
“这几天我不在,又又陪着你,你有什么事不管大小就都发在群里,别跟他私聊,不然我什么都不知道。”
自从手上事务越来越多,杨又又也几乎承担了一半的业务,向正柔避开顶头上司周一舟,拉了一个三人的聊天小群,循着三人名字都有谐音动物的字,就取了个“动物园”的群名,每天讨论最多的,就是今天订什么盒饭。
夏之余一听就笑起来,乖乖站在那里,任由她替自己整理帽子,“这是除了盒饭咱们园子还要开展别的业务啦?”
“对,吃喝拉撒什么都管,”向正柔在书包边上放上保温杯,拍拍她书包赶人进校门,“放好啦,去吧,祝你好运,加油!”
高二年级文理分科,原先宿舍的五个人,包括她在内,还有白一雯和孔今瑶都选了文科,三人成绩原先就不错,如今再分班也还在一起,这就是她班级里认识唯二的两个人了。
也幸亏还有白一雯在,给她讲了各科学习进度,复印了课堂笔记,过往的作业和试卷也都有给她留,全在她桌肚里存着,练习题本和试卷加起来有厚厚一提。
是以返校后,夏之余一边上课,一边补习,剩下的时间就有事没事对着题做;一个人做不完,就晚上回家后分身成几个人一起做,终是赶在学期结束前把作业写完了,拍集体照,发微博留恋。
成绩是次要,主要是为好好学习留下证据,
毕竟即将高考的学生半个学期没上课,不仅陆沅晴天天盯着问,网友们都觉得她不学习,提起她总要带上“可惜”两个字。
偏偏……她还真的是没学,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新春,年三十,澜江小雪。
电影《谁都不能说谎》放出三版预告后,在春节档上映了。
刚从期末考试中脱离出来不久的夏之余窝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电视机里放着春晚,上面人嘻嘻哈哈演小品,但她也没什么心思笑;手上一遍遍刷着电影评论,即便是看着网友们夸得天上有地上无,也愣是高兴不起来。
也不为别的,就是一个人过年,太冷清了。
平时也不觉得,可一旦身处这个环境,就难免有些心酸。
尤其左邻右舍热热闹闹,窗外烟花一声接着一声,春晚节目间隙还时不时插播一些阖家团圆吃年夜饭的热闹场面,她就觉得受到的攻击加倍了。
但若说唯一的心里平衡,大概还是从她妈身上来的,毕竟她还不用考试。
一月末正是陆沅晴在国外期中考试的时间,长度能跨一月之久,这会儿正在考场排队呢,连个电话都打不了;大佬也不在,自从恢复自由身后,在她身边没待几天就跑了,说是要出去活动活动筋骨,等耍完一圈再决定要不要回来。
拜年的电话和短信早就发过一轮,微博也发了图,道贺新年,她还从白天开始就闲得回了不少评论,整整回了一天。
如今眼也花了,手也酸了,手机也要没电了,夏之余站在窗边吹着冷风,看窗外绚烂的烟花砰砰作响,映亮纷纷落下的白雪,思考是不是干脆早点儿洗洗睡算了。
一组千响的烟花终于演绎到尾声,她在寒风中打了个冷颤,正要关窗,忽然听门被敲响。刚听那么第一声,夏之余就眼睛一亮,趿着拖鞋转身,啪嗒啪嗒地跑去开门。
自己家能传出点儿动静给她高兴坏了,现在哪怕是物业上门,她也能高高兴兴地送人两罐可乐。
贴着福字的门打开,她看到了一张意想不到的脸出现在眼前,两手拎着热乎乎的家常饭菜,大衣的肩头落了薄雪,“看你在微博里说想要和活的东西一起过年,你看我可以吗?”
“新春快乐,余余。”
最后一响烟花在静了数秒后砰然炸响,在她身后映亮漫天粉色的光。
夏之余忽然觉得,那好像响在了她心上。
作者有话说:
烟花:我粉了
每次看到你们,都感觉有烟花开在了我心上呀~
爱你们v
第299章 新春(正文完)
微博评论因她逐条回复, 粉丝们变得异常活跃,评论数前所未有的高,几万条评论里,她对这句尚有印象。
是个小妹妹说爷爷奶奶在厨房做年夜饭, 大雁爸爸今年回家过年了, 自己正在堂屋, 和父母一起学着包饺子, 觉得这是最幸福的一个年。
她在下面回复好羡慕, 饺子一定会很好吃,她希望也有人能一起过年, 要求不高,活的就行。
夏之余也不知道裴殊是怎么在那么多条评论里看见这个的,但结果就是,她真的有人一起过年了,不仅是活的,还带了热乎乎的饭菜。
她笑起来,赶紧让裴殊进门, 眼中是自己也未察觉的触动。
“你过来了, 那阿姨怎么办?”
“我爸陪着呢,没事的。”裴殊避开小姑娘要过来帮着提餐盒的手,自己把饭菜放到餐桌上, 看到偌大的桌案上立了十来个瓶瓶罐罐。
可乐旺仔牛奶椰汁若干, 还有个已经冷掉的麦当劳套餐, 每样都捞出来吃了几口, 一看就是没正经吃饭。
他眉头一挑, “你年夜饭就吃这个”
“没有没有, 冰箱里买了菜的, 正想着做什么呢。”
她也不知道自己理直气壮地吃麦当劳,怎么一对上裴殊就变得心虚起来了,笑得颇有些不好意思地赶忙上前,把桌上一堆瓶瓶罐罐收起来,腾出位置来仔细擦了擦桌面,和他一起解开塑料袋。
年三十儿的饭菜自是不能放到一次性餐盒里吃的。
裴殊将那心虚看在眼中,也不戳穿,只问了碗碟在哪里,就又带着餐盒进去厨房。
夏之余殷勤地跟在他身后,一样一样给他指餐具的位置,帮忙来回端菜,直到裴殊将盒冷冻饺子拿出,热锅烧水了,才被赶回餐桌边坐着,让她饿了就先吃一会儿。
先吃肯定是不可能的。
饭菜在暖餐板上放着,还徐徐冒着热气,夏之余闲得慌,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聊天,问起了先前裴殊给她最后发的“等你回来”是什么意思。
之前忙着学习补作业,也没时间多聊,当时随便回复了后就把这事抛在脑后,如今才想起来。
“你少有超过一天没回我信息的时候,我后来看联系不到你,就稍微打听了一下。”
夏之余笑起来,她那些事儿,裴殊能上哪儿打听去?她手上玩着没点燃的烟花棒,又问道:“那你知道我干什么去了?”
“恩,知道。”
“你知道?”
“知道,一一二七国安部特别行动。”
清洗过盘子,用厨房用纸擦干水分的人答得轻描淡写,声音不大,却惊得夏之余坐直身子,手上的烟花棒也不玩了。
这可不是有关系就能打听到的事儿,尤其他还直接道出了行动编码,可见对事件了解非她所想的那样浅显。
也就是他明明白白的这么一点出,夏之余才恍然想起来,当时她一早回的剧组,中午就见到了称是路过的她这边的裴殊,当时她还说呢,他耳廓上枪伤特化没卸干净。
见到她之后,裴殊看向她的眼神有些说不上来,从头到脚仔仔细细把她看了一遍,却是什么都没说,和她一起吃了顿饭就走了。
现在想来,怕是就想确认下她是否完好。
锅里的水已经烧开,裴殊把饺子下锅,另从冰箱取了冰块,泡了盆冰水,对着她那堆调料又去调醋碟。
夏之余坐桌边远远儿地看着人,突然发现重生这一路走来,好像裴殊一直在她身边。
手把手地教她怎么演戏,如何念词,生病了给她送药,在清晨蒙蒙亮的天光里一起洗漱,和她一起研究农具,把她从寒冽的冰窟里提出来,还帮她吃不爱吃的枣儿……
现在落单一人的新年里,他依旧还在。
她忽然起身,“啪嗒啪嗒”趿着拖鞋跑到厨房,凑到裴殊身边去,仰着脸问他,“我有什么能帮你的吗?”
锅里的饺子都浮上水面,咕嘟咕嘟翻起了白肚肚,裴殊捞了个饺子出来过遍冰水,复又把放到盘中,将右臂微微抬起,凑到她身前,“帮我挽下袖子吧。”
毛衣宽松,袖卷有些松散了,夏之余低着头,认真地给他重新卷好,以防再松开,还按着边角压了压,再抬头时,一个饺子就递到她嘴边。
“可以再帮我尝下味道吗?”
皮薄馅大的饺子入口,外皮劲道,内馅儿伴着微烫的汤汁,一口就咬到了弹牙爽滑的虾仁,和松子笋丁混在一起,好吃的让她眼睛控制不住地弯起来。
味道显然是不错的,裴殊微微一笑,偏生要从她口中听到,“好吃吗?”
“恩!好吃!”
“那就好,那我们准备吃饭了。”
他关火,把饺子在冰水里微过一遍,控了下水,悉数盛到盘中,夏之余忍不住跟着他盘子绕了一圈,站在案台边又吃了一个,两颊塞得鼓鼓的,问他在哪家买的。
“裴殊出品。”
晚上的惊奇真是一个接着一个,夏之余没想到,他菜做的一般,包饺子却有这等手艺,她微愣之后竖了个大拇指,接他的茬,“精品”。
新春档《谁都不能说谎》一经上映,便广受好评,不少影院都专门加了场次。
本以为就是个奇幻恋爱剧,却没想到剧情烧脑,全员在线,其中男女主更是演技炸裂。
电影自首映之日便席卷了各大小媒体头条,全片中出演总长不过十分钟的盛蜓,也凭借出色的演技翻红,重新在业界活动了起来,接到了不少新片邀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