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忠之忽然想到了什么,对,皇贵妃……他让女儿进宫分宠,惹到的最大的敌人便是皇贵妃汤氏,女儿的死一定与她脱不了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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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氏死了,死的时候是庶人的身份,死后自然不能葬入妃陵寝。许忠不敢去请示威帝,怕连着他一起发落了。正愁着呢,承乾宫的莲藕来了。
“莲藕姑娘,有什么事吗?”许忠上前问道。
莲藕笑着道:“许总管,娘娘猜你也许正在为陈氏的安置费心,特地让奴婢过来传话的。”
许忠有些意外:“哦?皇贵妃有何指示,奴才定然照办。”
“娘娘说她好歹是伺候过陛下的,若真是一卷破席抬出去也太不好看了,所以……”莲藕说到一半从袖子里拿出一袋银子递到许忠的手里,“劳烦许总管找两个得力的公公将她送出宫,选一处风水好的,葬了吧。”
这倒是让许忠十分意外了,陈氏生前两人斗得跟乌鸡眼儿似的,死了倒是一笔勾销了?
“许总管不必多虑,我家娘娘也是想着姐妹一场不愿让她成了孤魂野鬼,没别的。”莲藕知道他惊讶在哪里,笑着解释道。
“不敢不敢,莲藕姑娘说笑了,皇贵妃的旨意奴才定然照搬无误。”许忠连声道。
莲藕点点头,离开了养心殿。
许忠掂量了一下手里的银子,这份情不轻啊。
“师父,问题都解决了,您不用愁了。”小果子笑着凑过来道。
许忠瞥了他一眼,将银子抛入他的怀里,道:“就你和小果子去吧,这样的好事儿也别便宜了旁人。”
“是,多谢师父!”小圆子握住荷包,笑得牙不见眼。
陈氏就像是吹过宫城的一阵风,过了也就没了。陛下憎恶这个人,旁人自然也不会主动提起,久而久之,众人似乎都忘记了宫里曾经有过这样一个可怜的女人。
春意盎然,御花园里的花儿过了一个冬天后又焕发了新颜。花丛中,一高大的男子正在给一美丽的女子插花,两人置身花丛,竟然比这满园春色更引人瞩目。
“陛下,您倒是手脚麻利点儿啊,臣妾这头都要歪痛了。”
“你再耐心点儿,朕看看是插左边好还是右边好。”
女子等了又等,终于不耐烦了,劈手躲过他手里的花,一下子就插入了云鬓间。
“臣妾长得好,戴哪里都好看。”她得意地笑道。
威帝哈哈大笑,竟然没有半分生气,刮了一下她的鼻头,道:“就你敢跟朕这样皮。”
至于和皇帝嬉笑的女子,在这宫里,能赢过满园春色的女子没有第二人了。
两人走出花丛,怡然自得地散着步。
“朕怎么没见到莲叶啊,平时不都是她伺候在你左右吗?”威帝忽然想了起来,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常伴皇贵妃左右的莲叶了,想起来自然要问一问的。
汤凤随意地道:“她年纪大了,心思也多了起来,臣妾不愿强留人,放她出去嫁人了。”
“哦?你竟这般大方?”威帝不是不知道她对宫人的挑剔程度,能在她身边待上这么久的不容易,莲叶伺候得如此合她的心意,她竟然也肯放人?
汤凤白了他一眼,道:“臣妾竟然给陛下留下这等不好的印象,的确是臣妾的过错了。”
“看你,朕就是跟你开个玩笑,你竟然也要当真。”见她不爽,威帝自然要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的,“你这一说朕才觉得是时候该放一批宫女出去了,这待在宫里久了容易把性子磨坏,倒不如进一批新的,把这一批老的放出去罢。”
“陛下想进新人就直说,不用拐弯抹角地提醒臣妾。”汤凤冷哼了一声。
“你这女子啊!”威帝无奈极了。
汤凤见好就收,主动挽着威帝的胳膊,道:“跟陛下逗乐呢,这件事臣妾明日就办。”
威帝低头看她,笑着问:“旁人的事你挂在心上,自己的事呢?”
“臣妾有何事?”
“再过一个月就是你的生辰了,你忘记了?”威帝停下脚步正对着,伸手抚摸她灿如娇花的脸庞,“你今年二十五,也算是半整数,朕决意给你大办一场。”
大办一场?这意味着又要消耗大量的财力人力。为了她一个宠妃的生辰,内耗国库,恐怕天下人的唾沫又要喷到她脸上来了。
汤凤笑靥如花,抚了抚鬓发,道:“好啊,臣妾最喜欢这种热闹的场合了。”
妖妃风范尽显。
威帝是真的想要为她操办一次生辰宴,甚至为此要求藩王及周边属国派人进京祝寿。消息一出,满朝哗然,这是帝后才享有的待遇,汤氏虽是皇贵妃但离皇后还差着一截呢,怎敢享用皇后的权利?
再一次,威帝的案头飘来了四面八方劝谏的奏折。
西南,冯弦机也收到了快报。
他座下谋士纷纷感慨:大夏怕是要被这位皇贵妃折腾完了。
“王爷,陛下也太任性了些。”温如易皱眉。此举,颇为让他们这些读书人失望。众人向往的明君,期待的政治清明,似乎离他们越来越远了。
戚风也如此感叹:“这些年陛下独宠皇贵妃,消耗了大量的国力,就说那个凤凰台,光是工人都着急了千人,更别说其中的花费了。”
温如易见大家说得尽兴,可收到信儿后王爷似乎还一言未发呢。他转头问上座之人:“王爷,您打算此次派谁进京祝寿?”
西南王正拿着书装腔作势呢,见他们终于安静下来将目光投向了自己,放下书,坦然道:“需要派人吗?本王亲自去就行了。”
在场的谋士们:“……”大可不必。
“王爷,您可万万不要再与皇贵妃有任何瓜葛了啊!”众人立刻劝阻道。
冯弦机捋了捋自己的大胡子,十分自然地道:“这怎么行呢,进京为她祝寿自然要与她打交道啊。”
众人一脸不忍,他们算是看出来了,陛下这道旨意恰中王爷的下怀,没看到他一副即刻启程的模样吗。
作者有话要说: 戚风:速效救心丸递给我一下,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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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再次挑衅
历经陈嫔之事后,后宫仍旧是皇贵妃一家独大,甚至比陈嫔未入宫之前的风头更盛了。没看到连贤妃这种老人都不敢迈出延禧宫一步了吗?
而贤妃虽怀疑陈嫔之事与汤凤有关,可因为那晚是亲眼所见她与侍卫偷偷摸摸的见面,所以连她也找不出什么破绽来。再者,在朝攻击皇贵妃卖官鬻爵的主力便是齐家人,以汤凤的脾性竟然也能轻易放过她,贤妃百思不得其解。
现下,陛下开了金口要放一批宫女出宫,自然又是承乾宫敛财的好机会。有的想出去有的又不想出去,能否达成心愿就要看皇贵妃手里的那本名册,故而最近跑承乾宫成了最受欢迎的差事,都想去皇贵妃面前露一露脸,表达一下自己的想法。至于怎么表达呢,当然是银子啊!
汤凤无意压榨这些底层的宫人,可因为历来规则如此,若她一概不收反而让人怀疑她收揽人心。
“每人二两,多了退回。”这是汤凤的原话。
小金子松了一口气,他见皇贵妃行事似乎与往日有些不同,还以为这次不收钱了呢。还好还好,他这边应承下来的人都出得了这个钱。
“你也趁这次大放一起出去吧。”她坐在窗边插花,边鼓捣边对旁边候着的人说道。
莲藕“噗通”一声就给她跪下了,道:“奴婢愿意伺候主子,请主子留下奴婢吧。莲叶已经出宫了,若是奴婢再走了主子可怎么办啊……”说道一半,莲藕觉得自己说错话了,主子怎么办?宫里这么多人扒着承乾宫的门槛想来伺候皇贵妃,少了她这颗萝卜自然有旁的萝卜顶上,她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汤凤侧头看这丫头,大约是觉得自己说错话了,脸颊绯红。
“你父母兄弟皆在,拿着宫里的赏赐出去也能嫁个好人家,何必留在宫里吃苦受罪。”汤凤并没有笑话她,一遍修剪着花儿一边道。
莲藕却犹豫了起来,当初父母卖掉了她们姐妹三人就是为了给兄弟娶媳妇。如今她在宫里也攒了不少家底了,若是带着这些物件回去,恐怕也守不住吧。
汤凤见她迟疑,明白她不是不想出宫而是出了宫根本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女子就是如此可悲,像是一件东西一样任人支配,即使能获得自由也是短暂的,终其一生都在为别人活着。
莲藕比莲叶又要单纯,性子也直爽一些,汤凤倒是真的想要为她寻一个好去处。
“这样吧,你暂时留在本宫身边,若有机会本宫给你择一个去处。”
莲藕心下感动,都说皇贵妃不近人情,可莲叶莲心与她,哪个没有得到过娘娘的真心对待呢?
“奴婢叩谢主子。”莲藕郑重地磕了一个头,这做了千百遍的动作因为心存感激又带着一股与往日不同的意味。
“行了。”汤凤将花插好了放在一边,偏头观赏,发现还不错,指着花瓶道,“尚能见人,给陛下送去吧,养心殿没个花花草草也沉闷得紧。”
“是,奴婢一定好生送到。”莲藕擦了擦眼角,抬起头来又是一张笑脸。
小金子站在一旁,心里同样十分感动。他见到皇贵妃是如何为莲心报仇,如何成全莲叶,现在又在为莲藕筹谋,忽然觉得旁人见到的皇贵妃与他们日常相处的简直是判若两人。
“想什么呢?”她瞥到他走神儿。
小金子没有隐瞒,老老实实地说道:“奴才觉得主子是大好人,旁人没有看到是旁人眼拙。”
汤凤笑了起来,她坐在窗边,阳光破云而出刚好洒在她的侧身,营造出了一种朦胧又迷离的美感。小金子不敢多看,低头盯着脚尖儿。
“你是太监,出不了这宫城。若日后本宫有什么闪失,你可想好了去处?”
小金子一怔,喃喃道:“娘娘怎么会有闪失呢!”
“呵。”汤凤笑了一声,她是早晚都要遭报应的人,不是天谴就是人为,她可不认为自己干了这么多缺德事儿还能安安生生过一辈子的。
小金子有些慌了,他总觉得主子是在交代后事,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行了,以后再说吧。”她似乎不愿再多谈,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道,“让内务府把这次出宫的名单拟出来给本宫过目。”
“是,奴才这就去。”小金子不敢再细想,按下心里的异样,退了出去。
汤凤支着脑袋看向窗外,花红柳绿,错落有致,这样的景色她已经看过好多年了。所幸,下个春天她不会再坐在这里看同样一幅景了。
放出去的宫女将在皇贵妃寿辰后第二日离宫,这是威帝亲自定下的日子。这样的安排既是出于操办寿辰人手的考虑,也是要提醒这些人出去后也莫要忘记皇贵妃的恩德。
前朝后宫无一不感慨于陛下对皇贵妃的宠爱,光是物质满足不够,还要让所有人都敬她爱她。帝王浪漫起来,还真是与旁人不同。
京城西南王府,一切刚刚安置妥当后,温如易便跑到冯弦机的面前转达了这一消息。
冯弦机听完点点头,继续擦拭自己那把大弓去了。可温如易却不肯轻易放过这个话题,追上去继续道:“陛下对皇贵妃可谓是情深意重啊……”
“嗯。”冯弦机敷衍地应和。
温如易又加重了语气:“莫说是帝王了,便是寻常男子也很难做到从一而终。这样看来,陛下是绝不会对皇贵妃轻易放手的。”
冯弦机终于听出点儿弦外之意来了,他似笑非笑地回头:“怎么?念叨这一半天,你是怕本王入宫劫人?”
温如易松了一口气,诚恳点头:“温某是提醒王爷,不能收入怀中的花儿就不要想了。”似乎觉得不够狠,又补充一句:“想了也是白想。”
冯弦机无奈,大约是因为初次见她时的莽撞让这群老部下操心坏了,老是提防着他要跟皇帝抢女人。他现在要是说他对皇贵妃没意思他们肯信吗?大概又会觉得他在声东击西。
“除非起兵造反,否则我吃拧了去抢皇帝的女人?”冯弦机宽慰他道。
温如易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稍微稳当了一些。
等等,有什么地方不对啊?
“嗖——”一支利箭破声而出,携带万钧之力,直冲靶心。
冯弦机满意地看着手里的大弓,心想总算是没花冤枉钱。
而在一旁的温如易脑袋发麻,他想到一种可能:会不会有一天王爷会为了皇贵妃起兵啊——
想到这种可能,再转头看一眼例无虚发的王爷,温如易脑仁儿忽然就痛了起来。论打仗,恐怕养尊处优多年的威帝早已不是王爷的对手了。
冯弦机并不知道温如易已经神游天外了,他还以为自己撂下了狠话便是打消了部下的顾虑。若是让他知道温如易此刻脑子里想的东西,恐怕他手里的箭会忍不住对准他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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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为了皇贵妃生辰宴忙活了大半个月,等到正日子来了的时候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为了将生日宴搞得热闹些,威帝特地允许从外面请来了戏班子,开场锣一敲,整日的热闹也由此开始。
周遭的属国都送来了不少的好东西,满满当当地塞了一个库房。可要论谁送礼送得最合乎皇贵妃的心意,那应当数西宁国了。
西宁国送来了一支八人的女子队伍,先是给众人表演了一场蹴鞠秀,让人见识到了边塞女子的英姿勃发,接着又来了一出水上舞,曼妙的身形配以水上起舞的创意,简直让众人大开眼界。
到了晚上,流水式的美食送入众臣的案头,歌舞未休,丝竹绕耳,十足的太平盛世才有的好景象。
威帝见场面如自己料想当中的那般热闹,十分开怀。只有强大的帝王才能使万国来朝,让群臣俯首,显而易见,今晚的场景就证明了在他统治下的大夏朝国力日渐雄厚。这样的结论如何不让他倍感高兴?
“今日皇贵妃生辰,诸卿能与朕一同给皇贵妃祝寿,朕十分高兴。”酒意上头,威帝站起身来,俯视众臣,道,“虽有歌舞助兴,但朕觉得该想些新鲜点儿的玩法,也不算落了俗套。不知诸位有何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