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人傻钱多貌美——山中君
时间:2020-09-24 09:17:27

  这是交待周夫人看紧些姜知津,别让他知道这些不三不四的事情。
  周夫人去迎姜知津时, 姜知津听说风旭和温摩已经先回了炎园, 便是一脸兴奋, 飞马而来, 周夫人险险没跟上, 这会儿便温言道:“公子最乖了, 长公主有事情要同殿下说,我们不用管, 小金子,还不快带人陪公子玩手/弩?”
  小金子连忙答应着,带着三五个下人, 扶着姜知津就要离开。
  姜知津甩开他们,抱住温摩的胳膊:“我要和阿摩姐姐玩!”
  温摩拍拍他的手,抬头向长公主道:“母亲,我这几日和谁在一起,您何不问一问津津?”
  姜知津连忙问:“问我什么?”
  长公主瞪了温摩一眼,又忙向姜知津道:“没事没事,津津去玩吧。”
  温摩看着自己这位婆婆,在心中替姜知津感到一丝难过。
  长公主是陛下疼爱的亲妹妹,当初在宫中想必也是受尽宠爱,顺风顺水嫁进姜家,成功完成先帝心愿,也是嫁得风风光光。
  虽说先家主心有所属,但与她相敬如宾,夫妻间应有的礼数全给到了她,她的人生大约不曾受过什么波折,双肩柔弱,无法为姜知津担起风雨,所以姜知津七岁那年才会遭逢大变,心智永远停留在了那一年。
  “津津的心智已经有七岁了,七岁的孩子知道自己做过什么,母亲您问都不问一声,便相信旁人的话,在您的心里,是不是觉得津津真的是个一无所知的傻子?”温摩看着长公主,眼中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与鄙视,“正因为有您这样的母亲,津津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吧?”
  长公子出从生到现在,大约从来不曾挨过一句重话,听到温摩这样的质问,一时无法反应,只觉得荒谬:“你说什么?”
  “我说,您偏听偏信,识人不明。”温摩走近她,一字一字道,“我是您的儿媳,殿下是您的侄子,为何我们的解释您一句也听不进去,旁人说什么您就信什么?”
  “你你……”长公主为她的气势所慑,既惊且惧且怒,重重一拍案,“大胆,你怎么跟我说话的?!”
  跪在地上的风旭也是一惊,自他出生起,就没见过谁敢跟他这位嫡亲姑母这样说话,就连父皇也不例外。
  “弟妹,我虽然无福托生在母亲大人腹中,但母亲大人在我的眼中更胜过生身之母。”姜知泽缓缓开口,“在弟妹的眼中,我或许是个旁人,但在我的心中,母亲大人便是我的亲生母亲,津弟也是我的亲弟弟,事关津弟的名誉,姜家的门楣,我怎能袖手旁观?”
  “你说下人亲眼瞧见我和殿下深夜在西园相见,不知道那位下人有没有听见我和殿下说了什么?”
  姜知泽道:“你们说私心话,旁人怎么听得见?”
  这就是没听见了。
  还好没听见,不然就发现他们打算找他的罪证。
  “那大哥在我进城之日挖出我埋下的刀与弩,在我与津津说定亲事后,还亲自寻到城郊送还给我,又是什么意思?”
  姜知泽显然没提防她会自己提到这一茬,眼中微微掠过一抹寒芒,声音依然镇定清晰:“物归原主,别无他意。”
  “大哥特意寻我到郊外归还我的东西,叫‘别无他意’;殿下来探望津津,和我顺路说了几句话,就是‘难分难解’。大哥,真要论所花的心思,你对我倒是更加难分难解一些呢。”
  长公主惊疑不定:“知泽,什么刀弩?怎么回事?”
  “母亲大人,徐广那日在郊外发现一把弯刀,一只弓/弩,因成色不俗,拿来给我,后来查明发现是弟妹之物,当时您已在古王府与温侯的夫人定下了津津与弟妹的婚事,我便想着去见一见弟妹,一来是归还失物,二来想看看弟妹为人如何,津弟将来会不会受委屈。那时我便发觉弟妹仡族习气过重,与男子相处毫无自矜之心,恐她将来不甘寂寞,要将仡族那一套带进姜家,只是怕母亲大人担心,所以不敢多言,今日看来……”
  姜知泽一脸沉痛,说到后面,深深一声长叹。
  温摩想笑。
  上一世她一直不知道姜知泽处处对姜知津下狠手,是如何将长公主瞒得风雨不透,现在总算见识到了姜知泽颠倒黑白的本事。
  “母亲,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姜知津一脸困惑,“阿摩姐姐最好了,有个坏蛋穿黑衣服来抓我,是阿摩姐姐救了我,她还一直陪着我,给我采蘑菇,教我摘李子,我最喜欢阿摩姐姐了,你们别骂阿摩姐姐好不好?”
  长公主意外:“她当真一直和你在一起?”
  姜知泽重重点头:“是啊!一直在一起,从来没有分开过。”
  姜知泽道:“母亲大人,津弟的话如何能信?他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随便是谁,只要给他一颗糖,他便乖乖听话了。”
  风旭开口道:“姑母,我这几日一直在京城,我宫中的人都可以作证,不少官员也可以作证,姑母去一问便知。”
  长公主狐疑:“那怎么大理寺才进了徐广的宅子,你就把津津送回来了?”
  风旭暗暗后悔自己失策。姜知津原交代李严接手宅子之后过两日才去接人,他听无命说出了意外,温摩横插一手,出现在了姜知津身边,生怕旁生出什么枝节,遂在大事办妥之后,便去接人。
  “我人虽在京城,手底下的人却一直在四处寻找知津,今天终于得了消息,所以才亲自带着人去接知津。”温摩的大胆给了风旭勇气,他一脸诚恳,认真道。
  不过是演戏,谁又不会呢?
  长公主有点糊涂了。
  姜知泽说的入情入理,风旭也是言辞恳切,且双方都有人证……
  “大哥口口声声说我同殿下有奸情,我也没办法分辩,只有请周夫帮忙了。”温摩忽然道。
  周夫人一直静静站在长公主身边,一如她这么多年来所做的那样,仿佛已经成为了长公主的影子,闻言问道:“不知少夫人要老身做什么?”
  “请周夫人和我进里间一趟,我有一样证据要给周夫人看。”
  周夫人望向长公主。
  长公主点点头。
  周夫人便随跟着温摩身后,准备一起进里间。
  姜知泽心跳得有点快。
  温摩的沉着、温摩的冷静、温摩的锋芒逼露以及寸步不让,都让他的血液升温。
  猎物越强大,猎手便越觉得刺激。
  他已经准备好完美的陷阱,只等她往下跳。
  可此时此刻,他隐隐觉得出一丝不对,猎物好像有脱出掌控的趋势。
  “慢着!”姜知泽忍不住出声,跟着向长公主道,“弟妹身上带有武器,万一被逼急了,挟持周夫人当人质,企图外逃,恐怕不妥。不如由我跟周夫人一道进去……”
  他的话还没说完,温摩便冷冷一笑:“我要挟持人质,这屋里哪一个不比周夫人有份量?何况大哥你要既要定我的奸情,外面早就布置好府兵了吧?还怕我逃了么?”
  姜知泽并不让步:“若弟妹真有证据,为何只给周夫人一人看?”
  “我也要看!”姜知津凑过来道。
  温摩叹了口气,附耳同周夫人说了一句话。
  周夫人点点头:“二公子倒是可以进来,大公子就请避避嫌吧。”
  姜知津欢呼一声,上前牵住温摩的手,“走啦走啦,看什么证据?”
  进了里间,周夫人关上房门和窗子,室内的光线顿时变得幽暗。
  姜知津悄悄问:“姐姐,你有什么证据啊?”
  他的眸子温和,里头有好奇,也有关切。在外面对着姜知泽,温摩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扼住,又冷又硬又难受,几乎想吐出来,此时对着姜知津,却像是有一阵清新柔和的风吹过,心里好受了很多。
  “嗯,让母亲明白他是胡说八道的证据。”温摩说着,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你在这里等吧。”
  周夫人点起一支蜡烛,带着温摩走进屏风内。
  那是一架绘着江南美人采莲的的绢纱六折屏,灯光莹然透出来,丝绢薄得几近无物,温摩的影子跃然其上,修长脖颈,柔软腰肢,形成一道鲜明的剪影。
  然后,她解开了腰带,脱下了外袍。
  紧接着,里衣也离开了她的身体。
  修长美好的身段,化为一道惑动人心的影子,清晰地映在屏风上,一览无余。
  姜知津的心,重重地跳了一下,像是骤然离水的鱼,猛然一蹦,差点蹦出胸膛。
  他知道她的证据是什么了。
 
 
第42章 四十二
  周夫人在深宫浸淫几十年, 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一般女人走到这一步,都是迫不得已,解衣时多半时眼中带泪, 手上发颤, 就算再坚强的,脸色也会发白。
  但温摩脱得痛痛快快,自在得好像只不过是更个衣。
  温摩之前想过和姜知泽拼了。
  懒得跟他再磨这嘴皮子, 一刀把他干掉, 就算要她偿命,她也是大仇得报, 心愿已了,可以去死了。
  但是姜知津进来了。
  姜知津的笑容明亮,姜知津的声音清越, 就像一道阳光,从门外照进阴郁的门内, 驱散她心中的杀机。
  重活这一世,阿娘想拦着她嫁人, 父亲背着她走过长长的宫道, 她还有天真单纯的津津一直陪伴在左右……如果真的杀了姜知泽, 这一切也就随之消失了。
  她依然恨姜知泽, 但他已不值得她拼上性命。
  最后一件小衣落在地上, 温摩在周夫人面前伸展开手臂, 脸色坦然,毫无羞赧:“我和殿下有没有私情, 夫人一查就知道了……”
  话还没落地,一件外袍越过屏风,兜头落在了她身上。
  紧跟着姜知津迈进屏风内, 用外袍将温摩紧紧裹住,“阿摩姐姐不能乱脱衣服,会着凉的!”
  他的声音响在她的耳畔,有点低沉。
  姜知津的衣裳全是由长公主亲自挑选,全部都是最上等的衣料,务求舒适,然后才是华丽的刺绣,务必平整柔软,这件衣裳料子柔滑如水,触到裸露的肌肤上,让温摩有种异样的感觉。
  再加上姜知津的怀抱一如既往地宽厚温暖,软硬适中,相当舒服,温摩发现自己竟有瞬间的心猿意马,赶紧咳嗽一声,正色道:“津津别捣乱,我有正经事呢。”
  “我不。”姜知津搂着她不放,“我不要姐姐着凉生病!”
  “津津听话,”温摩想拍拍他的手,怎奈连人带胳膊全给他抱得能紧紧的,抽不出手来,“你没见母亲在生三表哥的气么……”
  “我不管,反正谁也不能让阿摩姐姐着凉生病!”姜知津说着,瞪向周夫人,“阿嬷也不可以!”
  温摩试图说服他:“这事不说清楚,以后三表哥就不能陪你啦。”
  “那就不跟他玩,哼。”
  “我也不能陪你玩了——”
  这话还没说完,她整上人已被他凌空抱起。
  姜知津抱着她,一脚踢倒屏风,踹开房门,大步走到外间,。
  外袍裹得再紧,到底只是一件宽衣裳,略动动就要春光乍泄,温摩不太敢动弹,全身陷在姜知津怀中,袍角下露出一双修长圆润的小腿。
  外间的人听到这动静,都吓了一跳,长公主更是唬得真捂着胸口。
  “阿摩姐姐是我的!”姜知津抱着温摩,大声宣布,“谁也不许带她走!”
  “可她做了错事,母亲总要为你问清楚呀……”长公主焦急道。
  周夫人走到长公主身边,附耳低声道:“虽然公子打了岔,但照奴婢的经验,少夫人当是处子之身无疑。”
  “当真?”长公主又惊又喜,“那便是没事了?”
  姜知津完全像是没听见,说完那句话就径自出来,直奔自己的屋子。
  沿路下人见二公子仅穿里衣,抱着衣衫不整的少夫人疾行,急忙低头回避,两人一路上通行无阻。
  温摩只瞧见朱红廊柱映着繁茂的绿树,一道道在她的视野中“唰唰”后退。
  姜知津走得飞快,他的双唇紧抿,眼睛直视前方,眸子好像有压不住的怒气,整个人像是一只火/药桶,一点就要炸,
  温摩还从来没有见过姜知津这样生气。
  她也从来没有现在这种感觉——不管外头如何天翻地覆,只需要靠进他的怀抱,她就什么也不用做什么也不管了,一切都有他挡住。
  她自小就被阿祖寄予厚望,五岁便跟着大人一起上猎场,无论什么事情,阿祖都会先让她尝试自己解决,她被要求成为一棵参天大树,好为族人遮风挡雨。
  但从来没有人为她遮风挡雨。
  所以她这会儿才第一次知道,原来有人遮风挡雨,是这样一种感觉——风再大雨再大,她无需做任何努力,都能安然无恙。
  这可真是……舒服得近乎危险的感觉啊。
  温摩轻轻将头搁在了姜知津的肩头,低声道:“谢谢你,津津。”
  谢谢你毫无保留的信任。
  谢谢你义无反顾的保护。
  虽然在大人的阴谋与欲望下,你的保护注定不能长久,但哪怕再短暂,它也让我有了一种幸福的感觉。
  姜知津感受到肩上那一点重量,她的发丝碰到他的脖颈,那一小片肌肤像是被一片羽毛拂过,柔柔的酥酥的痒痒的,似仙子的秘法,一点一点拂平了他胸中的怒气。
  这么多年来,他头一次痛恨自己只能扮成一个傻子,再也没有了往日将他人的喜怒当戏看的悠闲,只剩下无能为力的愤怒。
  他的妻子,竟然被逼到了验身以证清白的地步!
  贴在这样近,温摩感觉到他急促的呼吸,问:“津津,累不累?放我下来吧。”
  “不累。”姜知津将她抱进房中,把她放在床上,松开时,温摩外袍的衣襟微微松口,春光差点泄露,姜知津拿手替她紧紧拢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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