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人傻钱多貌美——山中君
时间:2020-09-24 09:17:27

  她脸上湿漉漉的,唇上也是,水光润泽,像世上最晶莹柔软的果肉,如果能咬上一口……
  他抬起头,一点一点凑近她。
  温摩也有点恍神。
  她发现她不能靠姜知津太近。
  一旦靠太近,她好像就总是会忘记姜知津还是个需要人怜爱的孩子,总会把他当成一个英俊的成年男子,甚至有点想为他唱歌。
  一滴雨水滴到她的头顶上,那点凉意让她骤然清醒过来,迅速撑起身子站起来:“津津想不想爬树?姐姐教你吧!”
  姜知津保持着伸头的姿势,只可惜胸前只剩下虚无的空气。
  他整个人都僵硬了。
  津津不想爬树,津津想做点别的……
  *
  温摩是位明师,几天后,姜知津学会了爬树,轻轻松松就能稳稳当当地站在了枝桠上。
  雨已经小了不少,这场连续几天的雨已经到了尾声,叶片间滴下一滴滴的雨水,从衣领滑进脖了里去,很清凉。
  “小心脚下,树枝上有青苔。”
  温摩站在树下提醒。
  她头上胡乱挽着发髻,蓬松的碎发让她的脸看上去只有巴掌点大,正值雨散云收,天色渐渐变得疏朗,远处的山间开始蒸藤出大量的雾气,将这一带变得云山雾罩,仿佛很适合仙人修道。
  姜知津觉得阿摩就像是深山中走出来的仙子,有身无上玄妙法门,有她在,便是摘个果子,他却觉得十分有趣。
  他扔了一只李子下去:“姐姐,给你!”
  温摩手一抬便接住了,咬一口。
  “甜么?”
  姜知津在树上问。
  温摩向他回了个大拇指。
  姜知津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很快摘了满满一衣兜。
  看着温摩,他又起了歪念头,若是下树的时候脚下一滑,温摩定然是要来扶他的,他一不小心抱着温摩滚作一团,也是十分正常的……
  说干就干。姜知津脚下一滑,发出一声惊呼,整个人向前栽去。
  温摩果然关切地来扶,眼前他就可以扑到她身上,趁便把她抱进怀里……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温摩的身体立刻紧绷了起来,手握住了刀柄,转身向外。
  来的是姜知泽的人,还是姜知津的人?!
  然而等为首的那人翻身下马,摘下斗篷上的风帽,她便轻轻吐出一口气,放松下来。
  是风旭。
  风旭一踏进园子,就怔住。
  李树下,姜知津五体投地,全身结结实实扑在泥泞之中,李子洒了一地。
  作者有话要说:  姜知津:风旭我恨你!
 
 
第40章 四十
  这几日, 温摩和姜知津在穷乡僻壤优哉游哉啃李子,风旭在京城却是忙翻了天。
  姜知津当着众人的面玩了一出失踪,“庶长子为稳固地位暗杀嫡次子”的消息便像是长上了翅膀, 在京城的每一条大街小巷飞进飞出。
  姜知泽起初没太把这事当回事, 依旧在李严的压力下寸步不让,但当谣言开始传“姜知津就被关在徐广那间宅子里面受折磨”的时候,姜知泽有点坐不住了。
  因为长公主四处找不见宝贝儿子, 开始将矛头对准了姜知泽。
  这么多年, 姜知泽一直以侍奉嫡母的仪礼侍奉着长公主,从未有过一丝怠慢, 因为长公主身后就是皇帝,姜知泽可以为了徐广扛住一个大理寺,还可以扛住一个三皇子, 却扛不住长公主与皇帝。
  姜知津失踪第四天,守围在徐广私宅的姜家府兵撤离, 李严带人接手。
  姜知津泽离开前自然做了处理,但李严是有名的善断, 最擅抽丝剥茧, 风旭对他很有信心。
  “现在就等李严的好消息了。”
  回炎园的路上, 风旭把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眼中迸发出一点明亮的光采, “只要能证明徐广的罪行同姜知泽有牵扯, 咱们便能顺藤摸瓜,把他干的事情一件一件揪出来……”
  姜知津给他一个噤声的眼神。
  温摩打着马奔回来了。
  她前几天才学回骑马, 正在兴头上,骑着马忽远忽近地奔了好几个来回,这会儿她大声道:“太慢啦!这么着什么时候才能到炎园?!”
  “阿摩姐姐好厉害, 刚学会就能骑这么快!”
  姜知津马屁拍得熟极而流。
  温摩十分满意,同时又生出新的愿望:“我看过别人站在马背上,那可真是威风啊……”
  她顿了顿,向风旭道:“我看殿下的马术就十分厉害,不知道能不能教教我?”
  风旭下意识望了姜知津一眼。
  姜知津一派纯真,笑容灿烂。
  风旭:“嗯,这个……”
  “来吧!”温摩没有给他时间磨蹭,在他的马上抽了一鞭,他的那匹北狄骏马立刻昂首奔出。
  温摩立即纵马追上去,和他并肩齐驱。
  此时已经在西山甬道上,隔不了多远就是一所别院,一双双眼睛都看着,他与温摩并辔同行,却把姜知津丢在后头,在南疆或许不算什么,在中原却是不大好,他正想委宛地告诉温摩这一点,温摩已经开口问道:“殿下,徐广一案现在如何了?”
  风旭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她是想借机问这事。
  他拣要紧的跟她说了一些,当然改成了李严颇为机灵,顺势利用了姜知津失踪的事情做文章,姜知泽迫于压力,终于退步。
  温摩点点头,缓缓吐出一口长气,终于有所进展了。
  “阿摩,你来自南疆,不懂中原规矩。”风旭诚恳道,“中原有句话叫‘人言可畏’,你是我的弟妹,我是你丈夫最好的兄弟与朋友,以后若是有事,你可以派人送信给李严,他会转交给我。”
  “人言可畏……”
  温摩喃喃地念着这四个字,低低地笑了。
  她的上辈子处处遵从中原规矩,一步不敢走错,然后一世就毁在这四个字里。
  风旭是谦谦君子,一见温摩这般神情,立刻反省是不是自己语气过重了,温言解释道:“这也是为了你好,女子的清誉比什么都重要……”
  “错了。”温摩抬头一笑,笑得有一丝讥讽,“所谓的‘女子清誉’只不过是你们男人给女人下的判词,你们给女子做了个笼子,乖乖待在笼子里的,你们便说她有清誉,不肯待在笼子里的,你们就说她奔淫无耻。”
  风旭从没听过这种歪理,一时愣住。
  “不过我知道了,以后我会注意一点,不然那群小母鸡会说我家津津戴了一头的绿帽子。”
  温摩说着,手里提着缰绳就想掉转马头回去找姜知津,忽然听得远远有人喝了一声:“站住。”
  这个声音她永远不会忘记。
  全身的肌肉有自己的记忆,一听这声音就全体紧绷了起来。
  她慢慢回身,看到了从前方打马而来的姜知泽。
  他头束玉冠,轻袍缓袖,斯文儒雅,脸上带着上一世温摩再熟悉不过的轻浅笑意,身后跟着姜家众随从,身边与他同行的竟然是长公主身边的周夫人。
  他轻言细语地开口:“已经快到家门前,弟妹为何还要掉转马头?莫非离开几日便不认得家门了?”
  风旭道:“知泽兄莫要误会,知津就在后面。弟妹刚开始学骑马,向我请教马术,所以我二人才领先了一些,此时弟妹正要回去找知津。”
  姜知泽微笑地看着他,微笑地等他说把话说完,才开口:“多谢殿下如此呵护我家弟妹。津弟与弟妹去而复返,失而复得,殿下居功至伟。”
  风旭微微皱眉:“知泽兄这话是什么意思?”
  姜知泽微微一笑,做了个手势:“殿下,弟妹,请吧。”
  周夫人面沉如水,看不出喜怒,开口道:“长公主听说有了公子消息,正是欢喜不尽,命老身出来迎接。殿下与少夫人既来先来一步,就先随大公子去见长公主吧。这里人多口杂,堵在路上须不好看。”
  风旭的心往下沉。
  中原规矩的可怕,在于它就像一只巨大的蜘蛛网,牵一发而动全身,身在其中,根本无法挣脱。
  “走吧。”风旭低声向温摩道,担心她不肯就范,一旦惹出更大的动静,京城的新闻就要从姜知泽和徐广身上轮到他风旭和温摩身上了。
  哪知温摩没有一丝抗拒,甚至连乍见姜知泽的那丝紧绷都不见了,她展齿一笑:“好啊。”说着向姜知泽道:“那就有劳大哥带路了。”
  姜知泽微微有点意外。
  这位弟妹不知为何每次一见他,都像是猫遇见凶险一般会炸毛,便是这种近乎兽类的抗拒反应,让他愈发觉得有趣。
  这样笑起来却又明光灿烂,和中原那些温柔矜持的贵女截然不同。
  新鲜,有趣,多么好的猎物。
  姜知泽全身的血液微微升温,感觉得到自己的兴奋。
  长公主显然早就得到了消息,姜知泽带着风旭和温摩进来的时候,一张脸比周夫人还要沉得更厉害些。
  她盯着风旭,厉声喝道:“你干的好事!”
  风旭跪下:“旭儿惹得姑母动气,是旭儿的不是。但旭儿愚钝,不知错在何处,还请姑母明示。”
  “你还不知道?!”长公主蓦然起身,怒道,“你和这温氏合起伙来把津津当猴耍,偷偷把他关起来好遂你们的心愿!”
  风旭震惊抬头:“姑母,我没有——”
  “你给我住口!”长公主指着他的鼻子大骂,“知泽跟我说起的时候,我还不信。你是我嫡嫡亲的侄子,我视你就如自己的儿子一般!津津也拿你当亲哥哥!可你是怎么对他的?你竟打他妻子的主意!你、你竟也欺负他是个傻子!”
  说到后面,长公主声音发颤,眼泪涌了出来。
  风旭连连叩头:“姑母,我风旭对天发誓,全无此事!若我对弟妹有半分异心,叫我不得好死!”
  这个誓言不可谓不重,长公主脸色略缓了一缓。
  姜知泽在旁道:“殿下这般说,倒显得是我无事生非。其实若非津弟失踪,这种事情我便是知道了,也只愿你们能趁早迷途知返,早日回头,绝不会说出来让母亲大人烦心。”
  风旭冷冷道:“你知道了什么?”
  “你还有脸问!”长公才缓下去的脸色,因姜知泽一席话重又恼怒起来,“津津一来西山,你便也跟着来了,当夜就和这温氏在西院相见,聊得难分难解,下人们都看在眼里了!他们也不知道这事怎么办,只好去告诉了知泽,若不是知泽护着你们,这桩丑事早就捅到了大家面前,我们全成人家的笑柄!”
  她越说越气,见温摩还站着,更是大怒,“你还有脸站在这里?我原说你是真心待津津,我也是掏心掏肺想疼你,哪知你心思藏得这么深,一面嫁给津津,一面就勾搭上了风旭!我告诉你,你们做的事我都知道了,你们休想再瞒我!若不是你,津津向来最烦舞刀弄棒的,怎么可能想到去打猎?你先蹿掇他去打猎,然后让他当众被人掳走,好将这盆脏水泼到知泽头上,以便助风旭一臂之力,让知泽扛不住压力,让人搜查徐先生私宅!”
  姜知泽黯然道:“母亲大人,惊怒伤身,您请先息怒。徐先生不单是我的幕僚,更是我的良师益友,我不愿有人坏他的名声,所以才不想让大理寺进他的私宅。此事确实是我有些固执,但殿下你若真的想查,好言好语请动母亲大人,只要母亲大人一开口,我无不照办。你们实不该这样戏耍津津,他虽然心智还是个孩子,但到底是温氏的丈夫,我是他的兄长,断不能容你们这样污辱他。”
  长公主一脸感慨,拭泪道:“知泽是什么样的人?难道我还不清楚吗?这么多年,若是换一个兄长,津津还不知活到什么境地,也只有知泽,从小到大都这样懂事,事事体贴我,照顾津津。风旭,你在我心里头,实不比知泽差,可你怎么就不能学学知泽?你做出这样的事,对得起津津吗?!”
  风旭辩无可辩,知道自己着了姜知泽的道。
  姜知泽是几乎已经完全掌控的姜家的男人,在这一役里虽说是吃了大亏,却并非满盘皆输。炎园里的眼线给了姜知泽极好的线索,给了他反败为胜的机会。
  为着姜家与风家的颜面,此事定然会在私下解决,但他很可能从此以后都不能像以往那样自由地和姜知津来往,更可怕的是,他们从头到尾都只是在骂他一个人,只略提了提温摩。
  他们已经不需要温摩的认错与忏悔,他们已经在心里判好了温摩的刑。
  “弟妹!”风旭咬牙道,“你倒是说句话,快告诉他们,你我清清白白,什么事也没有!”
  “殿下,记得前面咱们说的话么?”温摩的声音很轻淡,“人言可畏……但人言这个东西,若是在乎,它就是金科玉律,若是不在乎,它就是个屁。”
  “谁放屁?”
  门外,姜知津轻快的声音传进来,“快说快说,谁放的我来打他屁/股!”
  作者有话要说:  嘤嘤嘤,对不起,今天在外面玩,晚上回来在酒店赶稿,搞晚了……
 
 
第41章 四十一
  长公主好几日不见姜知津, 一听这声音便不由自主站了起来,快步迎向门口。
  小金子打起帘子,姜知津刚踏进来, 便给长公主一把搂住:“我的儿!你可算是回来了!”
  “母亲!”姜知津也亲昵地搂住长公主, “津津想死你啦!”他的衣摆上还宝贝地兜着一兜李子,掏出一个递给长公主,“母亲尝尝, 这是我摘的李子。”
  长公主人生头一回受到儿子孝敬的东西, 受宠若惊,十分感动:“你摘的?”
  “是呀, 阿摩姐姐带我摘的。”姜知津说着,好奇地看着地上的风旭,“三表哥你跪地上做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长公主连忙道, “我和你三表哥说话呢,你先出去玩吧, 周妈妈你看着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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