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是,你敢吗?”
纪大少习惯性眯起那双细长秀气的狐狸眼,“你是在挑衅我?”
“是啊,我就赌你不敢。”琳琅漫不经心地说,“你要是能做到,我就跟你姓!”
“呵——”
“你还真以为我不敢了?反正吃亏的,向来不是男人。”
在涉及男性尊严这方面,纪大少是寸步不让的,于是在琳琅含笑的注视之下,他捏着女人手踝那只手松开了,抬到空中,最后以一种豁出去的姿态,将手心按在了她的心口上。
软绵绵的,好不真实。
纪泽才猛然意识到她与自己的不同,柔软的,娇美的,脆弱仿佛一折就碎,这就是雌性们令雄性神魂颠倒的原因。
他跟这个女人也是拜过堂,成了亲,作为夫妻,周公之礼也有过几次,他并不热衷此事,每回都是匆匆了事。现在突然一想起来,那种记忆仿佛很远了,竟然远不如此刻的温香艳玉。
“哎呀,夫君,你、你讨厌啦!”琳琅做出娇羞的模样,看起来极为鲜嫩可口。
纪大少心想,总算扳回一局。
“我做到了,这下你就得跟我姓……”他宣布了结果,但转念一想,觉得不太对。
她原本就是他的妻子,冠夫姓自然也是天经地义。
等会儿,那他还瞎折腾做什么?
纪泽这才回过神来,怒吼,“你又骗我!”
而这时,不速之客已经来到了牢房前,正震惊看着滚作一团的男女。
纪大少满脑子是被琳琅戏耍的怒火,压根没注意到有人来了。
琳琅笑眯眯提醒他,“我不但骗你,我还骗了你心上人。你转过头看看。”
纪泽起先是一愣,顺着她的话往外头一看,为了方便走路换了一身便服与平底鞋的秦慧心正捂着嘴看着两人,眼里尽是泪光,是他对两人爱情的“背叛”。
金发碧眼的洋老师站在她身边,尴尬看着这一幕。
他的本意是让秦慧心来救人的。
伯特回去后,脑海里一直盘旋着好友对他透露的计划——纪泽打算将琳琅囚禁,严刑招供,逼出被她转移的财产。
他越想越觉得琳琅在纪泽的手下可能会遭遇不测。
虽然琳琅好几次暗算他,但伯特对这个聪明又有手段的危险女人还是升起了几分好感,也不忍心她最后落得个香消玉殒的下场,因此想了又想,还是觉得不能袖手旁观。
他知道纪泽囚禁人的地方,又迅速说服了秦慧心同他一起前来。
秦慧心毕竟是好友的心上人,她要是能出面替琳琅求情,想来纪泽也会看她几分薄面。
只是千算万算,没料到,竟然是女上男下这样的场面。
真是……
真是太猛了,这两人。
伯特心里嘀咕着,莫非这对夫妻看起来闹得很僵,其实都只是玩儿的?觉得监牢这地方更适合谈情说爱?
华夏人真会玩儿。他又感叹了一句。
“泽哥哥……你说过,以后你不会碰她的,你只喜欢我的……”
“慧心……”纪泽张了张嘴,想要解释,而琳琅俯在他耳边说了这样的话,“夫君,你可还记得秦小姐敬茶的场景?我呀,其实在茶里下了毒,她泼湿了自己,那毒素自然也钻进了皮肤里,不出一个月,就会七孔流血致死。”
“你——”纪泽震惊万分,他没想到琳琅的心肠竟然如此歹毒!
随口胡诌的琳琅就等着男主上不上钩了。
毕竟在男主大人的心里,她就是“阴险狡诈”、“居心叵测”的小人代表,没有什么坏事儿她是干不出来的。
“你想我怎样做才肯放过慧心?”纪泽咬牙低声道。
“我不是说过了么?我要夫君的人呐,就现在,吻我。”琳琅笑得就跟得逞的老狐狸似的,只可惜灯光暗淡,外头的人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唯一看见的人,对此又无能为力。
纪泽恨得牙痒痒,“你这种恶毒女人,迟早要下地狱的!”
“夫君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做事老是磨磨唧唧的。”琳琅耸了耸肩膀,从他身上爬起来,“既然如此,那夫君就眼睁睁看着她凄惨死去吧。”
她将武器藏到背后,外面的两人没有看见他们的对峙,还真以为这对夫妻在玩什么囚禁游戏。秦慧心的脸色愈发白了。
“站住!”
纪泽的声音从后边幽幽传来,“回来。”
“我答应你了。”
琳琅嘴角一挑。
秦慧心却是听得云里雾里的,不知道两人在打什么哑谜,“答应?泽哥哥你为什么要答应她?她是不是威胁你了?”
“夫君是我的天,我的地,我怎么敢威胁他呢?”琳琅抿着笑,“夫君你说是不是?”
纪泽一言不发,漆黑的发遮着眉眼。
他双臂伸出,上来搂住了琳琅的肩膀,脸颊埋在她的肩窝边,沙哑而低沉的声音响起,“秦氏,你先回去,我同夫人有要事商量。”
他在驱逐她,用那样冷漠无情的语气。
秦慧心柔弱的身体摇摇欲坠,几乎快站不稳了,“泽哥哥……”
“秦氏,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纪泽深吸一口气,见她仍然固执站着,不由得看向伯特,说,“带她回去。”
伯特看了看他们,对着满脸泪水的秦慧心说,“你身子骨弱,待在这湿冷的地牢也不好,还是……”
“泽哥哥,我就问一句。”秦慧心嘶哑着嗓子开口。
“你要她,还是我?”
琳琅颇为惊奇看了她,“妹妹,这还用问吗?夫君带我来这里,就是为了避开你呀,你这几天老是想要堵他,夫君也觉得十分厌烦呢。没有自知之明的女人真是可悲啊。”
秦慧心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红变得通红了,她恨恨剜了琳琅几眼,跺了跺平底绣鞋,龙卷分似的,跑了。
伯特赶紧追过去。
“这下你满意了?”纪泽面无表情地说。
“满意,十分满意。”
琳琅往后仰着头,恰好对上男人双寒谭般的狭长眼眸。
她冲他笑了,眉梢眼角流露出恣意妩媚。
小猴儿,你又不会七十二变,注定逃不出佛祖的手掌心了。
还是乖乖当姐姐的小宠物吧。
第179章 民国替身前女友(12)
“怎么, 夫君真生我气了?”
琳琅见他久久不说话, 转过头看他。
“哎哟, 好了, 别生气, 我就是想逗逗你嘛。”
小姐姐在女神经与小可爱的模式之间切换自如, 侧着身,双手熟练搂住男人的脖颈, 略微用力, 让他的头低了下来。
她用鼻尖轻轻磨蹭着对方的脸颊, 柔柔嗓音更像猫儿撒着娇,“我的好夫君,快消气消气。”
纪泽捏了拳头,冲她露出冷笑,“耍人好玩吗?”
说到底, 这人不过是将他当成了挑逗的玩具。
一会儿是天堂, 一会儿是地狱,她对待自己的态度,全凭心情决定, 任性得不得了。
“好玩儿, 夫君不觉得吗?”
刚刚还在卖乖的琳琅眨眼又换上了一副魔鬼的阴险嘴脸。
在昏暗的灯火下,女人眼神幽魅, “妾身呀, 喜欢看人想要反抗又反抗不了、垂死挣扎的样子。”她咬着男人的耳朵, 亲热无比, 嘴上却说,“所以,夫君呵,你最好祈祷自己能被我喜欢得久一点,更久一点,不然,像我这么容易喜新厌旧的人,很快就会对你腻味了——你知道不受主人宠爱的玩具最后是什么下场吗?”
“我就算毁了,砸在自己手里,撕得粉碎,也不会让别人得到的。”
纪泽沉默了片刻,“你这个疯子。”
琳琅轻笑,“多谢夸奖。”
纪泽不想跟她说话,松开了自己圈住对方肩膀的胳膊,从她旁边走过,淡淡地说,“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琳琅跟在他的身后。
“哒哒哒……”
女人高跟鞋的声音清脆回响在空旷的走道上。
纪泽在前面引路,对这个声音,听得莫名烦躁。
“你走路就非得这么招摇?”他禁不住说了一声。
琳琅莫名其妙挑起眉,“我好好走路,怎么就招摇了?”
“我真是不懂你们这些女人,又不是没鞋可穿,非得整什么高跟鞋,那么高的鞋跟,也不怕崴脚。”纪泽别过脸,“走起路来还发出刺耳的声音。”
琳琅看到他那不自然的脸色,稍微转了下念头。
她还记得囚禁他的第一天,自己同样是穿着高跟鞋去的。
中途嘛,这人不太听话,她就用鞋跟碾了他的胸膛。
对于纪泽来说,高跟鞋兴许成了他的梦魇。
一听到这种相似的声响,他就会不自觉回忆起那天的事情。
但是,很微妙的是,纪泽抱着琳琅走出邮轮时,给她换的是一套寻常人家穿戴的银灰色蝙蝠纹袄裙,以及一对儿浅水绿的绣花鞋。
然而,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缘故,琳琅醒过来后,身上还是原来那件的茜色天鹅绒旗袍,嵌着水钻的红色尖头高跟鞋也好好套在脚上——也就是说,趁着琳琅昏睡的时候,男人替她换了两次的衣裳,还给她穿上了他自己“不喜欢”的高跟鞋。
真正的绑匪会考虑到人质的穿着问题吗?
琳琅意味深长想着。
与其说是讨厌,还不如说:男主在自己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迷恋起那种被征服的感觉了吧?
这男人一听到她高跟鞋的声音,身体止不住的兴奋与战栗。偏偏纪泽是爱脸面,他不想承认自己是被诱惑了,只能用这种强硬又别扭的措辞来表达他的“厌恶”,仿佛这样就能说服自己似的。
琳琅微笑,“既然夫君不喜欢,那我就不穿了。”
她很有心机,抬手扶着粗糙的墙面,头发被全部挽到了另一侧脖颈,温柔垂在胸前。半张脸被笼罩在朦胧的阴影中,唯有那对宝石耳坠散发着幽幽冷艳的红光。
纪泽回过头愣愣看她,女人弯腰的姿势说不出的风流韵味。他离得不远,还能看见她雪白脚背上那淡青色的纤细血管。她光脚踩在了石板上,有那么一瞬间好像踩在他的身上,瓷白的脚踝与周围的阴暗环境格格不入。
琳琅试着走了几步,柔嫩的脚心碰着石板上的沙子,她皱起了眉。
她也没喊疼,就这样走着。
她一边走着,一边在心里念着数。
6、7、8……
一道高大的身影似座小山般压过来,毫不费劲抱起了她。
“夫君?”她手指轻翘着,勾起高跟鞋。
“你别误会,我不是心软。”
他冷着脸,“万一你走着把皮蹭破了,出了血,不知道又要想什么方法来折磨我。”
琳琅压了压上扬的嘴角。
男主啊,您老的这个借口真拙劣。
不过,看在他心甘情愿跳进自己圈套的份上,她也就不说什么话来打击他了。
夫妻俩回到了纪家。
纪母好不容易见着了“失踪”的儿子,又拉着人把他数落了一顿,同时朝着琳琅不住飞眼刀。
自从秦慧心敬茶一事之后,纪母愈发不喜欢琳琅了。
以前她嫌弃徐琳琅是个乡巴佬,出身贫贱低微,压根没有做纪家大少奶奶的资格。然而现在她却有了深深的危机感:儿媳妇开窍了,无论是穿衣打扮还是交往应酬,举手投足间,颇有当代世家名媛的风范。
纪母觉得琳琅就是个吸人精魂的狐狸精,瞧把她的儿子迷成什么样儿了?成天就只会在她身边打转,连店铺的生意都滞后不管了。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纪母可不能让琳琅这个祸水害她儿子成为“亡国之君”。
纪泽看了眼琳琅的脸色,止住了纪母更难听的话。
“您就别操心了,我们是成年人,有分寸的。”
纪母一听,高声道,“你还好意思说分寸?你在房里跟你媳妇厮混也就算了,为了躲慧心,还跑去外边筑巢!天天这么做,你也不怕肾亏呀!”
纪大少脸皮儿一红,吭哧吭哧地说,“不是您想得那样……”
纪母不听他的辩解,又絮絮叨叨说了大堆话,话里话外无非是让他节制房事,多放一点重心在生意上。同时,秦慧心那边也不能冷落,两家人毕竟是世交,不管出于何种缘故,身为丈夫,纪泽都应该对秦慧心好一些。
琳琅似笑非笑瞟了男人一眼,对方头皮发麻应着纪母的话。
最后纪泽实在是受不住了,用几句场面话搪塞纪母,扯着琳琅就走了。
琳琅并没有闹起来,这实在让纪泽松了口气。
一连风平浪静的过了几天。
“我等会要外出一趟,兴许要耗上几个时辰。”琳琅伸手取下了披肩。
“需要我跟你去吗?”纪泽上前,替她将紫狐披肩理好。
“不必了,你就好好看家吧。”她手指挨着他的胸口,眸光稍暗,“抱歉啊,昨晚一不小心就用力过头了,这里还疼吗?”
他身体僵硬了一霎,不太愿意回想,“没事。”
琳琅嘴角微勾,“没事就好。”她在男人的颊边留下浅吻,“那我出门了,要是我傍晚回不来的话,你就自己先吃饭吧,别饿着。”
“好。”他点点头,“路上注意安全。”
琳琅果真出去了,纪泽送她到了门口,看着对方的身影消失在大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