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拿了万人迷剧本的咸鱼——香草芋圆
时间:2020-09-25 08:16:05

  池萦之听得心花怒放,心里摇旗呐喊着‘快把我留下快把我留下!让我一个人让我一个人!’
  她拼命压抑着不要露出笑容,嘴里说,“我才不信。太子爷不会把我丢下的。他诈我呢。”
  当天半夜,梦里依稀听到些响动,但池萦之来了葵水,白天精神不济,晚上睡得香甜,人没醒。
  第二天早上等她起身,揉着惺忪睡眼掀开军帐布帘,弯腰出了帐子——
  哟嚯。
  昨天还密密麻麻扎满了河道两边的上千顶大小军帐,都没了。
  沙地上中央处,原本是太子爷专用的最大一处篝火倒没有熄灭,还噼啪燃烧着,旁边放了一捆新柴。
  池萦之帐子面前的空地上,并排放着:
  一把弓,一壶箭。一瓶孜然,一瓶花椒。
  两个瓶子下面压着一个书袋。
  池萦之打开书袋看了看,发现里面除了笔墨砚台,还有一封书信。正是自己前日呈上去审阅的第二封家书。
  简短的家书被揉得皱巴巴的,以朱笔画了个大叉。
  一看就是东宫亲笔的飞白体手书,在最下方空白处潦草写道:
  “今日有什么新的心得体会。
  池小世子不妨写进家书里。”
  池萦之把东宫手书看完了,收进怀里,对着空军营,一个没忍住,笑了。
  今天有什么心得体会?
  就四个字,心想事成呗。
  她在平凉城被她老爹狠训了几年,没训出老爹期待的足以领十万兵的统帅之才,但在山林野外里待个几天……跟回家似的。
 
 
第41章 咸鱼第四十一式
  河边大营半夜得了命令, 趁夜拔营,车马疾行,赶去二十里外的另一处营地驻扎。
  行军到了清晨时分, 天气不太好,阳光从层层笼罩的乌云间隙照下来。
  司云靖抬头盯了眼日头, 估摸着时辰, 那小子此时该醒了。
  出了帐子发现周围只剩他一个, 不知道会是个什么表情……
  他勒停了乌云踏雪,转头吩咐, “队伍停下,原地休整。”
  众多军马长嘶着停在了路边。
  司云靖召来了河边大营的前锋将领,吩咐他派个脚程快的顶尖探哨回去河边探查一二。
  “看看被丢下来的池小世子什么反应,是不是坐在原处哭得稀里哗啦。如果他一边哭着一边趴地上写信,等信写好了就把人带回来吧。”他凉凉地吩咐。
  探哨大声领命策马飞奔而去。
  司云靖下令慢速前行, 一边慢悠悠赶路, 一边等着探哨带着人回来。
  队伍行进得慢, 整个早上走了不到十五里。来回不过三十里。
  探哨快马轻骑,一个时辰之内赶了个来回, 前来复命了。
  司云靖见探哨是独自回来的,眉心就是剧烈一跳。
  “人呢?怎么没随你回来!”
  那探哨单膝跪倒回禀,“人就在河边。小的赶过去时,池世子自己煮了一锅肉,正在一边喝肉汤一边写信呢。精神挺好的,没哭。”
  人还在,没弄丢, 司云靖难看的脸色转好了些。
  被自己扔在营地里,池家小子表面上再怎么镇定, 心里肯定是抱怨自己的。
  罢了,随便他抱怨去。
  他追问探哨:”既然已经在写信了,你为何不等他一阵,带他一起过来。”
  探哨也挺委屈,“小的当时就说了。但池世子他、他自己不愿回来呀。他说他早上起来,肠胃有些不舒服,上马赶路只怕不行,宁愿一个人待在河边。池世子说,等过两天肠胃好了再来寻大队伍。还说,那个……”
  他有些尴尬地道,“花椒够了,孜然有点少。请殿下再带一瓶给他。”
  司云靖抬手把探哨打发走了。
  四下无人时,他压抑着情绪,问了句身边的高大年,
  “如果你肠胃不舒服,肚子疼,你还会惦记着在吃食里放花椒和孜然?”
  高大年一听话头就知道不对,不答又不行,呐呐地回了句,
  “老奴自己的话,肚子疼当然是要吃清淡的。但池世子他、他说不定天赋异禀呢。越是肠胃不舒服,越要吃些加佐料的饭食才舒服……”
  太子爷凉飕飕的眼神扫了过来,他自己也掰不下去了,躬身退到了旁边。
  司云靖思忖了片刻,沉沉地笑了一声。
  “行啊。让他回来,他偏偏赌气不跟过来。他这是生了怨怼之心了。那就如他所愿,让他独自待几天吧。”
  司云靖当即起身,吩咐道,“休整结束,加快速度行军。——刚才那探哨呢。”
  早上被派去河边的探哨刚回了队伍,转眼又被太子爷召过去了。
  “带十个人。回去河边盯着。”司云靖骑在马上吩咐道。
  “是!”那探哨大声领命就要走。
  “回来。”司云靖把人叫回来问他,“你知道孤要你带人盯的是什么?”
  那探哨纳闷地回答,“殿下要小的盯着的,自然是池小世子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
  司云靖抬手按了按眉心,深吸口气,“不。你带人盯着山林那边。不要当真跳出一只猛虎豺狼之类的猛兽,把池世子给叼走了。”
  “哦……哦。是!小的领命!”
  策马站在山头之上,目送着探哨一行快速消失在道路尽头,初春的凌冽山风从身边咆哮着刮过,刮起了衣摆猎猎乱响。
  司云靖抬头望了望日头消失、浓云聚集的暗沉天空,暗想着,天色变得快,快下雨了。
  而且只怕会是大雨。
  且看他单人匹马,能嘴硬赌气几日。
  等他受够了教训,抹着眼泪蔫嗒嗒跟着探哨回来,放软了声音恳求自己收留的时候……
  司云靖心想,虽然吃得多,挺浪费口粮的,看在一张脸长得赏心悦目的份上,那就勉为其难收留着吧。
  “原地扎营。”他吩咐下去。
  第一天,没人回来。
  第二天,果然开始下雨了。还是没人回来。
  初春的第一场雨来的绵延不绝,接连下了整天,雨势越来越大,暗沉沉的天幕之上,铺天盖地的雨帘倾倒了下来。
  到了第三天,雨势减小了,对附近地形极为熟悉的河畔大营华将军却来求见司云靖,请求将原本驻扎在山麓的营地挪到高处。
  “殿下请看。”一副绘制详细的大型舆图在军帐里左右摊开,
  “我们目前驻扎的山麓不远处,有一处河道。正是河畔大营处的同一条河。河畔大营位于上游,我们目前驻地位于下游。”
  华将军侃侃而谈,“前两天雨势汹涌,若是上游那边发了山洪,冲到我们这里,不会超过一个时辰。白天还能及时察觉,如果半夜发山洪的话,只怕会直接冲进大营。因此,卑职恳请移营至高处。”
  司云靖对着宽大的舆图出神。
  他的手指按在河畔大营处。
  “河畔大营位于上游,若是山洪冲到了大营附近,会如何?”
  “河道两边全淹。”
  华将军脱口而出,“以前就淹过一次,冲跑了好些辎重帐子,人也冲走了十来个。这次奉了太子殿下之命,咱们早早拔营离开了河边,倒是不必担心夜里突发洪水了。”
  司云靖对着舆图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想起了高大年奉命去催写书信、回来复述的满满笃定的那句“我才不信。太子爷不会把我丢下的。他诈我呢。”
  更早些时间,那个没心没肺的小混蛋还以同样笃定的语气当面说了句“殿下不会当真杀了我们的”。
  河道两边全淹。
  辎重帐子连带人一起冲走。
  他的眼睛盯着桌面铺开的舆图,看到的却是奔流而下的山洪,淹没的河道,辎重帐子连带人一起冲走。
  满脑子反反复复都是——
  “太子爷不会把我丢下的”。
  “殿下不会当真杀了我们的“。
  司云靖霍然起身,吩咐华将军说,“这里由你负责,将大营移到高处。”快步往外走去。
  高大年亦步亦趋跟着,跟到帐子外头,忙着撑伞的短短时辰里就被绵绵春雨浇了个透心凉,哎哟叫了一声,叫道,“殿下!伞哪!”
  司云靖已经从另一个内侍手里接过了厚重的蓑衣,披在身上,喝道,“将乌云踏雪牵来。”
  高大年匆忙抱着伞具追出来的时候,只看到了雨中十余骑快马加鞭、飞奔疾驰而去的朦胧背影。
  ……
  派过去河边盯着池世子的顶尖探哨姓黄,跟前跟后盯了两天,跟池萦之混了个脸熟。
  连绵不断的春雨里,黄探子也披了件蓑衣,头上戴了斗笠,蹲在一处距离河边两里地外的一处半山腰的山洞外头。
  “池世子,跟小的回去吧。太子爷等你等得脖子都长啦。”他苦口婆心地劝着。
  池萦之在山洞深处升起了篝火,转动着烤肉,撒了点孜然粉。浓郁的香气冲进了鼻尖。
  “肚子疼,不回去。”她淡定地说。
  滋啦——烤肉香气弥漫了山洞。
  蹲在洞外喝雨吃风的黄探子忍不住耸了耸鼻尖,深深吸了口香气。
  “带着兄弟们进来烤火吧。”池萦之坐在山洞里招呼,“不小心烤肉烤得多了点儿。大家分着一起吃。”
  一刻钟后,探哨带着手下十个兄弟,一起蹲在篝火前烤火吃肉。
  吃吃喝喝,感情自然而然培养出来了。
  “池世子,你这肚子是真疼还是假疼啊。怎么会一边疼着,一边还有胃口吃肉呢。”
  黄探子吃饱喝足了,拍着池萦之的肩膀和她掏心掏肺,
  “论身份,您是尊贵人儿。论年纪经历,我大个几岁。池世子啊,别想不开,跟咱们太子爷对着干。大老爷们儿‘肚子疼’,这借口,一听就太假了嘛!”
  池萦之单手抓一只山鸡腿,另一只手捂着肚子,“我没想跟太子爷对着干。我是真的肚子疼。疼了两天了。”
  另一个兵兄弟诧异地插嘴,“肚子疼,还能疼上整整两天?池世子,我看不是吃坏了肚子,只怕是肠胃犯病了吧。赶紧回去跟大军汇合,找个军医看看。”
  在一片议论声和劝说声里,她揉了揉酸痛的小腹部,最后还是摇头,“我这不是病。找军医看也没用。你们别把我弄回去,就让我一个人待这儿三四天,肚子疼疼就好了。”
  一帮军汉吃完了,感激地道了谢,很自觉地收拾干净了山洞里的骨头,往篝火里加足了柴火,趁雨势稍小的时候退了出去。
  池萦之独自在山洞里歇下,月事来了虽然麻烦,好在四周没人,倒也不是特别惊慌。
  老天保佑,自己这次的运气真好。
  被药性压制得久久没有来的葵水,一旦来了就跟发洪水似的,不小心就会弄在衣裳上。
  如果在人来人往的军营里来了月事,只怕当天就会被人发觉。
  现在的局面,是所能设想到的最好的可能了。
  还好还好。
  在庆幸而喜悦的情绪里,她满足地睡下了。
  所以,当她一觉睡醒,发现山洞里突然多出个大活人的时候——
  心里的草泥马奔腾千里……
  “看不出来啊,你挺能耐的。”
  司云靖坐在篝火旁边,木架子上烤着湿衣裳, “一个人过得优哉游哉,乐似神仙。若不是被人带着,孤都找不到山岭子这处藏身所在。”
  池萦之趁他说话的时候坐起身,把临睡前脱下来盖在身上的外袍子穿了起来。
  稍微动了一下,就感觉到身上又有点不对。
  仿佛山洪奔腾而至的葵水,比外头连绵不断的春雨还要汹涌。
  妈的……
  鼻尖始终笼罩着一丝淡淡的血腥味儿,还好司云靖坐的远。
  她连站起身都不敢,坐在原地行礼,“殿下怎么回来了。”
  司云靖把湿衣裳翻了个面继续烤着,不冷不热地说,“昨晚的消息,上游水位暴涨,随时能冲到这里来。孤带了几张网子,准备在水底下捞你呢。”
  “哦……哦。”话虽然说得难听,池萦之倒是听出了话外的几分意思,惊讶之余有些意外和感动。
  居然连夜策马奔回几十里,就是赶在山洪爆发之前来找她的吗?
  原本目光里的警惕和防备减缓了不少。
  “臣没事。雨下得太大,一个人不敢住在河道附近,就挪到山洞里来了。”
  她不敢动,但不妨碍言语上表达她的感动。
  “摸黑跑了一夜马,殿下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点昨晚烤好的烤肉?洒了孜然和胡椒粉,滋味不错的。”
  司云靖随手从地上捞起几根骨头,“你说的是这个?哦,刚才已经吃了。滋味不错,就是分量少了些。”
  池萦之:“……”宁还真是不客气啊。
  两人大眼瞪小眼片刻,一时间,谁也没开口。
  池萦之躲开最麻烦的几天的想法还是占了上风,和他商量着,“臣没事,带来的网子也用不着了。殿下不如……?”
  司云靖听出了话外的意思,把骨头往火里一扔,斜睨了她一眼。
  “怎么,赶我走?一个人在破山洞里,还真打算长长久久待着了?”
  他随手熄灭了篝火,站起身,高大的身影站在逼仄的山洞里,耐着性子和她解释,
  “你选的地方虽然避开了河道,但谁知道前两日的大雨会不会引发山里的泥石流。趁山洪还没有泻下来,赶紧离开此地。你抱怨宫里的马鞍不好,骑得不爽利,昨日我叫人回去京城东的陇西王府老宅子,把你的‘骤雨卷风’牵来了。”
  池萦之一听就觉得大事不好,本能地拒绝,“不用,其实我就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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