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拿了万人迷剧本的咸鱼——香草芋圆
时间:2020-09-25 08:16:05

  当先坐在水榭正中央等候的,果然是几个月没见的令狐羽。
  池萦之走进去的时候还在琢磨着,大周的新陛下知道她跟她哥身份互换的事,身为天子近臣的羽先生多半也知道了。
  我是以熟人的身份过去跟他打招呼呢,还是以头一次见面的清宁县主的身份,过去跟他打招呼呢……
  令狐羽一开口,直接解决了这个小小的麻烦。
  “下官见过清宁县主。”令狐羽笑吟吟地起身,“清宁县主果然肖似令兄。今日虽然是初次见面,下官与县主却宛如相识已久。实在是妙不可言的缘分哪。”
  池萦之瞥了他一眼。
  这狐狸,当着面说瞎话的本事挺厉害。你吹,你继续吹。
  既然是以北周国清宁县主的身份见面,她就不客气了,直接走过去空着的主位处坐下。
  “羽先生免礼。”
  她这边开口说话,令狐羽那边倒是楞了一下,随即忍俊不禁。
  “清宁县主的声音,原来这般动听。”
  池萦之脸皮有点发红,装作没听到,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姿态,
  “闲话少说,我们直奔正题吧。我……哥哥,在京城是落下了一些重要东西,劳烦羽先生这次带过来。”
  令狐羽听出她话里的催促意思,倒也干脆,往身后一招手,“有劳云副使,把陇西王世子落在京城的东西送上吧。”
  坐在水榭最角落处、身穿北周五品青色官服的男子站起身来。
  水榭不靠窗的角落处光线暗淡,池萦之原本没注意角落里坐的人,等那人站起身,托着木盒子走近过来,眼角余光瞄了一下,感觉个子挺高,腿挺长。
  北周男人身高腿长的多得是,她没太在意,注意力集中在那人双手捧着的木盒子上。
  四角雕莲花的沉香木方盒……看起来挺眼熟的啊。
  她吃惊地抬头问,“这盒子——”是守心斋放着的旧物,新近登基那位自用的东西。怎么会送到南唐来?该不会是拿错了吧。
  她满腹疑惑地指着沉香木盒,刚打算问个清楚,一抬眼看清了走近面前的云副使的相貌,才吐出三个字的声音突然没了。
  “你……你……”
  她发了一会儿楞,本能地从座位处跳起来,手指着面前肩宽腿长、眉眼深邃,怎么看怎么眼熟的‘云副使’,“你你你……”
  “这盒子怎么了?”
  ‘云副使’单手托着木盒,沉甸甸的雕花方木盒杵到了她眼皮子底下,嘴角噙着一丝悠闲的笑意问道。
  啪嗒一声,铜扣打开,露出了里面的物件。
  放在盒子里正上头的,果然是池萦之落在京城的那块玉玦。
  ‘云副使’随手将半圆形状的玉玦拿起来,露出了下方的纯金打制的风信子手镯子和脚铃铛,小半本没抄完的左氏春秋,两三块刻了一半丢下的鸡血石印章。
  “好叫清宁县主得知,令兄丢在京城的东西还挺多的。”
  ‘云副使’悠然说,“劳烦清宁县主转告令兄,下次别这么丢三落四的。你看,下官专程跑了上千里路,越过长江,就为了送这些东西。”
  池萦之:“……”
  “啊,忘了引见了。这位就是此次随同出使南唐的云副使,云绥卿。”
  令狐羽看热闹不嫌大地走近了两步,笑呵呵插了句嘴,
  “看清宁县主激动震撼的神色,莫非以前是认识云副使的?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池萦之:“……”
  狗屁的云副使!
  这不是刚刚登基不久的太子爷吗!
  绥卿,绥卿……
  啊,难怪听起来耳熟,想起来了,绥卿是他的小字。
  仗着没几个人知道他的小字,他就大剌剌地拿来用做假名了?
  风信子铃铛手镯子和金脚铃还杵在面前,金灿灿地晃眼睛。她啪的把铜扣关了,本能地回头看了眼岸边她哥。
  还好还好,隔得太远,水榭里光线又暗,她哥应该看不清楚盒子里的东西。
  她清了清喉咙,尴尬地说,“这……这些怎么也一起拿过来了。不,我想问的是,你怎么来了。不,我的意思是,虽说两国好多年没有交战了,毕竟风险太大,你实不该来南唐的。”
  “我是不该来的。但不来不行了。”
  司云靖把木盒子放在池萦之面前的小桌上,直起身来,自嘲地说,
  “没办法,二十多岁了,没老婆。好不容易选中了一个,半路还跑了。下官该怎么办,清宁县主教我。”
  池萦之:“……”所以坊间那些乱七八糟的传言,他路上听去了多少??
  隔着两步距离,司云靖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长裙曳地、乌发及腰、眼珠乌溜溜四处乱转的佳人。
  如此的熟悉,却又如此的陌生。
  知道她长得好,没想到换回了女装,举手投足,简直令人移不开眼。
  岸上那个睿王一直盯着水榭这边,把她看得如此之紧,是不是对她起了心思?
  司云靖心头一股股的暗火升腾,逼近了半步,开口道,
  “清宁县主原本的声音又糯又好听,何苦吃药坏了嗓子。怎么不说话了?再说一句听听看。”
  池萦之:“……”
  妈蛋。她就知道,他一定会拿她的声音说事!
  司云靖看了眼岸边,又嘲道,“南唐睿王殿下,当代皇家最出色的皇子。呵,看起来和你熟谙得很。看来清宁县主最近两个月没有虚度啊。”
  池萦之:“……”这货怎么回事,过了趟长江,突然吃了满肚子火硝了?!
  旁边的令狐羽已经忍不住大笑起来,拿手在空气里挥了几下,“味道突然酸得很,简直像是掉进了醋缸里。云副使,这是怎么回事啊。”
  司云靖:“……哼。”
  池萦之也反应过来了。
  几个月没见面,刚见着人,话都没说几句,他这么咄咄逼人干嘛呢?
  北周的皇帝,乔装身份私访南唐,在敌国的国界里还拽得人五人六的,当面质问她,好像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似的……
  也不看看他自己做的事,从放她出京开始,一步步谋划着布局,把她圈进了正大光明的阳谋里,全天下都知道北周皇帝选中了清宁县主。从头到尾,他可是一个字儿没跟她预先提过!
  还真像楼思危曾经说过的那样: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哼,凭什么呢。
  这儿可是南唐国界,她亲哥在岸边盯着呢。
  池萦之突然想通了,胆子也壮了,她立刻又坐回了主位,身板坐得笔直,伸手啪的一下,用力拍了一下面前的小桌。
  “放肆!”她指着司云靖的鼻尖说,“云副使,你不过是区区一个五品文官,我可是大周朝廷册封的县主!谁许你说话如此无礼!”
  向来乖巧的兔子突然咬人了,被咬的人猝不及防,不只是司云靖顿时哑了,就连旁边的令狐羽也楞了一下。
  池萦之坐得笔直,脸上的表情努力绷着,在桌子下面悄悄揉着拍疼的手,瞄了眼对面。
  对面那位被噎到半天说不出话的样子,好爽……
  摆在面前的大好机会,千载难逢。
  她又更用力地一拍桌子,“放肆!我和睿王殿下亲如兄妹,兄妹感情岂容你恶意揣测!羽先生,还不让云副使跟本县主致歉!”
  司云靖:“……”
  令狐羽干咳了两声,”这个,要看云副使愿不愿意致歉……”
  池萦之当面把北周新帝指着鼻子骂了一通,畅快了。
  憋了满肚子的火消退了,她感觉扬眉吐气,嘴上爽够了,想想又有点害怕,在水榭里顿时待不住了,赶紧起身就要往外溜。
  走了两步,突然想起那枚玉玦差点又落下了,脚步一顿,转身回来拿。
  从打开的木盒里拎起玉玦,收进袖子里走出了几步,眼看就要走出水榭,身后始终没动静。
  她没忍住,侧过头去用眼角悄悄地瞄了一眼。
  司云靖站在原地,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背影,脸上没什么表情,薄唇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直线。
  池萦之一回头,两人的目光直接撞上了,两边都没想到,同时微微一愣。
  随即——
  两人一个在水榭里站得笔直,一个停在水榭门边,彼此都不甘示弱,互相瞪上了。
  隔着五六步距离,你瞪着我,我瞪着你,跟两只斗鸡似的隔空互瞪了许久……
  噗嗤,池萦之没忍住,笑了。
  细微的笑容乍现,嘴角弯起一个甜美的弧度,如百花盛放的馥郁春光。
  她随即感觉不对劲,迅速收拢了笑容,一只手抓着玉玦,一只手提着裙摆,转身就跑。
  但穿袍子穿惯了,穿着长裙总是被门槛绊住,几次惨痛的经验后,见到高门槛就反射性地停步,拉裙摆,抬脚,小心翼翼跨门槛——
  没等她跨完水榭的门槛呢,身后贴着耳朵传来一个声音,“令狐,帮我挡一下。”
  一只结实的手臂从背后伸过来,直接把她卡在了门板和镂空窗花之间。
  唰——
  令狐羽叹着气拉下了窗边的大青纱幔,穿堂风将两层纱幔吹起,在半空中舞动不休。
  池萦之被拉着手腕转过身来,两人身高差了一尺有余,她被整个圈在怀里,紧贴着胸膛,眼前什么也看不清,只能感觉到男人炽热的气息喷在脖颈处。
  丰润艳色的下唇被直接重重地咬了一口。
  “嘶——”这货就是属狗的!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挣扎着小声说,“放手,放一只手……”挣脱了一只手腕,往大开的窗外伸出手,对着外头拼命地竖大拇指。
  司云靖把她压在门板上,捻着小巧精致的右耳垂,凑过去不轻不重地又咬了一口,
  “做什么呢。跟你睿王表哥搬救兵?”
  “不,曲、曲师父……”池萦之喘着气说,“给他个暗号,免得他误会,一箭把你给扎穿了……”
  司云靖:“……”
  司云靖:“所以现在暗号给出去了,代表你安全无恙,他不必管?”
  池萦之:“嗯。……嗯?不对,你别趁机做坏事!”
  “嘘。好极了。”司云靖用带着薄茧的指腹反复摩挲着润泽鲜艳的唇瓣,吩咐说,“张嘴。”
  “唔唔唔……”
  窗边的令狐羽背过身去,扯着纱幔挡着窗口,对着湖面的粼粼波光,叹着气说,“云副使,我这个正使不应该是这样用的……”
 
 
第65章 咸鱼第六十五式
  池怀安在湖边踱步, 踱了几步转回来,骤然发觉水榭对着岸边的窗纱幔放下了,青色纱幔飞扬, 挡住了水榭里的身影。
  虽说附近有曲师父看护着,他还是放心不下, 匆匆沿着水榭步道赶过去。
  还没走到湖心水榭, 吱呀一声, 雕花木门从里面拉开了。
  池萦之神色恍惚地抱着个沉香木盒走了出来。
  池怀安加紧步子走过去,“萦萦, 刚才水榭里怎么了,为何突然放下了纱幔?”
  池萦之的声音发飘: “……没事。我们在……密谈。”
  池怀安放下了心,这才留意到她怀里抱着的雕花木盒,“留在北周京城的东西都拿回了?”
  “嗯。”
  水榭的大门再度打开,里面的北周正副使节走了出来。
  池怀安停止了交谈, 护着妹妹当先走向湖岸。
  湖面刮起的夏日微风里, 除了水波蛙鸣, 隐约传来一阵细碎的铃铛声。
  池萦之用余光瞄了眼身后五步不紧不慢跟着的‘云副使’,隔着轻软的藕荷色衣袖, 摸了摸手腕处新戴上的风信子金手镯。
  回返白鹭别院的马车里,细碎的铃铛声跟随了一路。
  曲惊鸿半途现身,在马车外敲了敲车厢壁,低声说,“有人沿途尾随。”
  池萦之心神不宁了一路,正隔着纱帘盯着天上移动的白云发呆呢,被车壁敲击声拉回了现实里。
  “有人尾随啊……我猜到是谁指使的了。曲师父, 不用管他。”
  曲惊鸿哼了一声,颇为不赞同, “光天化日,不成体统。”
  池萦之唰地在马车里坐到笔直,双手乖巧地放在膝盖上,不敢吭声。
  她曲师父应该是忍了很久了,这八个字也不知道说的是大白天明晃晃跟踪的事呢,还是刚才水榭里的事……
  放满了京城旧物的沉香木盒子安静地放置在她手边,风信子手镯被人套在她手腕上了,盒子里还有个脚铃铛。
  如果回家被母亲发现了,惊讶地问起,“跳舞的脚铃铛,怎么会被你丢在京城?”那才叫无言以对。
  她赶紧把镯子褪下,和脚铃铛一起藏在荷包里,盒子里只留了看起来很正经的一块玉玦,半本手抄本,几块鸡血石印章。
  回到了白鹭别院,池夫人果然拿过去盒子,一件件地翻阅过了几件正经物件,看起来不是很满意,
  “就这些?”
  “就这些,没其他的了。”池萦之把盒盖盖起,抱起来就要跑。
  “等等。”池夫人把她拉住了,
  “皮猴子,你给我站住。话没说两句就要跑,看你那心虚模样,是不是藏了什么东西在身上。”
  池萦之被老娘嗔怪着搜身,夏日穿得单薄,哪里藏得住东西。金手钏,脚铃铛,一样没跑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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