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发给她的对比图,常星丝毫没有印象,沿着网友扒出来的线索,她点进去了另一位当事人的主页。
粉丝没有她的多,和她的产出频率很像,不过,她很自然地转了说常星抄袭的那条微博,多余的一个字没有。
本想私信问清楚,却发现对方早就把她拉黑,摆明了拒绝沟通的态度,那张图也确实首发在她前面。百口莫辩的场景。
王姨在门口敲了敲门,听动静的同时喊道:“星星,出来吃饺子啦。”
她藏好委屈的神态,自然而然地接话:“好,马上来。”
“常先生说他明天早上回来,给你安排的实习地点就在公司总部,还特意嘱咐我让你和他见上一面再去实习。”王姨端上来一碗热气腾腾的饺子,眼角含笑:“这是小逸专门给你留的。”
虽然信奉“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道理,但在眼下这个节骨眼上,常星也没顾及那么多,就手接过常逸的“心意”,顺带着问了句:“王姨,您知道我妈什么时候回吗?”
“秦女士让我先捎礼物。”
那就是说,暂时还不能回来。不过以往过年是常老爷子要求聚,今时不同往日,一家人却是很难聚齐了。
她点了点头,待偌大的房间又重归平静,那一瞬间,常星突然觉得自己心态还算不错,被人按头说抄袭了,因为怕饺子凉了不好吃,她还挺有胃口地吃完了一整碗。
吃饱喝足,就这么熬了一晚上,她的精力全扑在对比两张图的相似点上,第一眼感觉的确很像,但仔细看构图会发现,不过是常用的一种方式,不过是造事者刻意放大了这方面。
黎明晓至,房间没拉上窗帘,清晨的微光尽然洒在她的头顶,常星在发布完一系列逻辑清楚的自证后,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亏得昨晚她还回应江燃泽说早点睡,这个愿望反正是破灭了。
想着清净后可以补个觉,她整个神经都放松下来。直到楼下汽车的喇叭声传来,常星才浑身一个激灵,昨天王姨给自己的嘱咐她都快忘的一干二净了。
常远道见她醒着,神色严肃:“公司的实习生新年是没有假期的,本来是为你哥哥准备的锻炼机会,不过他还得养伤,你去试试看也好。”
常星眼下的心情,除了后悔,就是非常后悔,真的,她非常希望常逸的腿现在就好起来,要不然实习遭罪的可是自己!!!
敷衍应了几声,常星捏着手机往洗手间方向走,“爸,我先去洗漱。”
闭口没提去实习的事情,但谁让她自己答应的呢?!就算身体因为熬夜透支了,她也得去公司打个卡混日子,生活不易啊!
果不其然,前几分钟发布的澄清微博转赞评一路飙升,许多网友的意见跟墙头草一样,昨天还对她口诛笔伐,今天大部分人留下的评论就很坚定地站在了她这边。
她又在原博底下艾特滋事者,【无意打扰,这是我连夜做出来的对比证据,清者自清,也希望你能明白在这个圈子不是靠碰瓷才能站稳脚跟,我从来不愧对谁,也不必对目前取得的这些有所留恋,只是不能得到一个道歉,我想难以服众。】
因为这条评论,还有很多老粉专门私信安慰她。
常星觉得自己的身后仿佛站了无数人墙,可以墙倒众人推,也可以成为自己有力的后盾。
从来不发布微博的江燃泽,那一天破天荒地进行了转发,他的小姑娘,有时候也坚强的让人心疼。
画了个淡妆,常星看了眼时间,公司要求八点打卡,坐公交过去估计赶不及。
常远道正在洗手间门口逮人,见常星出来了,使了个眼神道:“过来,先聊聊。”
“爸......”常星一阵心虚,她找了个借口开脱:“公司实习马上要迟到了,第一天就迟到,留下的印象不好.......”
“这是谁家的公司?”常远道气的吹胡子瞪眼:“我交待下去,就没人敢批评你就是了。”
也是,这么一来,常星居然找不到任何可以反驳的理由。
余光里瞥见常逸自己推着轮椅很不方便的样子,常星忙起身扶住轮椅,言笑晏晏:“我来帮常逸哥哥推轮椅吧。”
“你今天倒是懂事。”常远道一愣,以为两孩子住在一起久了,感情被磨合好了。
实际上,怎么可能?!
还不是她也希望常逸的腿上快点好,这才如此殷勤地过来帮忙。
常远道沉吟片刻:“不过,帮常逸康复让王姨来吧,爸爸有重要的事情找你商量。”
看来是躲不掉了,常星扯着嘴角坐下,脑内警铃大响。
“爸爸觉得你也成年了,谈不谈、和谁谈恋爱都是你自己的选择。但没见到人,爸爸心里总是没个底,总是不安心......”
话题和画风未免转变的太快了吧!
常星腹诽着唐泉的大喇叭,本来好好的“地下恋情”,被她这么一传,就差人尽皆知了!
不能硬着头皮上,她躲总是可以的,常星同声同脚地起身,身体僵硬的不得了:“爸,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儿,先给同学打个电话交待一下。”
“就在这儿打吧。”常远道目光如炬,常星恨不得满头冒汗,按这个趋势发展,常远道接下来的话题无非是让她尽早把人带回家。
说完刚才那句,常星只觉得自己嘴欠,因为江燃泽真的在那个时候给她打了个电话。
“谁的电话?接吧。”常远道按压着眉心,仪态威严。
常星知道常远道从小对自己放任,但没想到在感情问题上,还这么刨根问底。
没开外放,常星小心翼翼地先机夺人:“江同学,你找我是因为学生会的事情吧?具体的我发群里了,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江燃泽被她逗得乐不可遏,很配合地说:“请问常同学什么时候去上班?”
在常远道锐利的目光的注视下,常星的回答谨慎又小心:“八点吧,我一会儿就通知。”
江燃泽的声音像是贴着耳廓,一圈一圈弥漫,让她的心随之荡起细小的涟漪:“我在楼下,送你去公司。”
不要了吧!常星快被两个男人的夹击给弄疯了,她发誓,真的没料到刚澄清抄袭风波的第一个早晨,还是新年的第一天她就遇到这样的事情!
在修罗场夹缝中生存的常星仿佛用尽全身细胞拒绝:“不了吧江同学,我自己来。”
他勾起唇,一阵了然,故意放低了嗓音:“有人在你旁边啊。”
“叔叔这么见不得人的么?”江燃泽还在故意激将她:“连让叔叔说句真话的机会都没有。”
说完,还重重地叹了口气。
男狐狸精!这一声气叹的,常星的心都快被他弄化了......
常远道等的不耐烦了,手指敲着膝盖:“你同学么,什么紧急的事情需要你现在做?”
江燃泽听到了男人的声音,笑意更甚:“星星现在是在家里么?”
实在是被接连暴击,常星尴尬解释道:“爸,已经解释清楚了。”
哦......原来是岳父大人。
手机刚一从耳边拿走,江燃泽就开始不配合起来,清了清嗓子说:“常伯伯好。”
常远道眉头一挑,明显在听到是个男人的声音的时候,腰杆都挺直了几分。
第52章 52颗星星
常星差点没被江燃泽这一声“常伯伯”给吓死, 自顾自拿着茶几上的曲奇饼干咬了几口,因表面的酥脆,掉了一些渣在裤腿上。
她起身抖动,常远道轻哼了几声,故意没戳穿自家女儿的小心思。
两头都不好做人的情况下,常星想出了个绝妙的办法,正好把上次去商场扫货买的一套茶具拿出来:“爸,我给你准备了新年礼物。”
不过,她也没挂断江燃泽的电话,他就在车里听着那头的窸窸窣窣, 不似刚才那般挑|逗,闭着薄唇不语。
常星的嘴牢固和撬不开的铁似的, 常远道听她叭叭叭的介绍了一堆茶具的质地, 活像一个解说员,总算说的不耐烦了, 他一挥手,决定“大赦天下”:“让司机先送你去公司。”
“谢谢爸。”常星姿态还恭恭敬敬的,眉梢含笑, 其实内心早就拒绝了一万次。
等司机的车也开到楼下了, 常星则是明确表示完拒绝, 顺便还贿赂了几句,大意是让他不要和常远道说起。
彼时,她登了一双大红色高跟鞋,牛仔裤包裹着纤细的双腿, 一拧就能断掉一样。
江燃泽摇下车窗,看着款着细腰走过来的女人,她上衣为了配合实习工作需要,穿的极其正式,一排排的扣子扣到锁骨下方,还挺像模像样。
“久等啦。”她没从副驾驶处拉开车门,反倒绕到他摇下的车窗前,细白的手腕枕着那一层玻璃,长发自然垂下,发尾轻扫过他挺括的外套。
颇有几分讨好的意思,江燃泽不用想也知道,小姑娘肯定是还没和父亲摊牌,在自己面前只能先乖乖表现。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一通电话,江燃泽一清早的气压有些低,常星偷瞄了男人好几眼,干涸的喉咙里挤出一个字:“我......”
长风入喉。
她还没调整过来呼吸,顿时咳嗽了好几声,见状,江燃泽也是沉默地把车窗摇上去,只露出顶端可以透风的空间。
“你有没有生气?”常星无意识地搓着包包上的亮片,视线一下比一下模糊。
她虽然性格上任性了些,但其实是个很不擅长吵架的人,和人发生了什么矛盾,懒得解释是一方面,更多的是,会第一时间想到避免,而不是用谁嗓门大来争个高下。
江燃泽浑身一僵,话音从两片薄唇吐露:“没有。”
她脑子里突然冒出奶奶曾经说的一句话,“双唇薄的男人大多薄情”,实话实说,遇上常星之前的江燃泽,性子的确是骄傲又寡淡。
“我其实很害怕......不和我爸坦诚我们两关系这件事会让你不高兴。”
常星无意识地绞着手指,江燃泽表面没说,内心觉着挺有意思,敢情他半句话都没质问呢,小姑娘自行先委屈上了。
一时半会儿没绕过来她的脑回路,江燃泽徐徐道出:“嗯?怎么会这么想?”
“从小到大,我任性惯了,我爸妈在某些方面对我也是无条件宠溺。但后面的事情我还没想好,就好像见过父母了,就得结婚,我还没想到那么后面的地步,江叔叔你就当我脑补多了吧。”
或许是年龄差距的缘故,她和江燃泽思考问题的方式很难站在一个角度上。
譬如,见女方家长这件事对于江燃泽来说是双方感情水到渠成的产物,不存在牵扯到后面的一系列问题,但常星会下意识多虑。
他抓住了女孩话里的一个点,反复咀嚼着,好声好气地问:“不想和我结婚?”
“不是。”她否决的太快,反应过来时发现被江燃泽调戏了一番,燃上的羞耻心蹭蹭地上脸。
“我的意思是,还没想到那一步呢。”
常星眨巴着眼睛望向他,男人搭在方向盘的手指甲修剪齐整,蜿蜒的经脉浮在骨节上。
和这样的男人,牵手走下去,是件很容易让人义无反顾的事情。
“但如果是你......”常星喉咙一梗,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多么煽情的话:“我觉得也未尝不可。”
到了公司楼下,熙熙攘攘的“社畜”在门口进进出出,常星还失着神,所以在男人握着她手腕的时候,她根本没注意近在咫尺的车窗。
“怦”地一声脆响,饶是江燃泽这回怎么哄,她都不肯抬头了。
刚才那一撞力道不小,常星差点没被逼的眼泪夺眶而出,不想让江燃泽看到她这般狼狈的模样,另外,坐在车里自己往车窗上撞这件事怎么听怎么魔幻,显得她很迷糊。
“小迷糊。”江燃泽的大掌摸上女孩光洁的额头,极其有耐心地一根一根掰开她用来遮挡的手指,“叔叔不笑你,拿开手好不好?否则我怕你这个样子不能去上班。”
对哦,常星掩盖着面部沉重的神情,由着身后的男人动作,江燃泽用力极轻,待她主动撤掉几根手指,他才手肘撑着玻璃车窗,迫使女孩转过来,昂头与他平视。
怎么说呢,模样的确狼狈,他心里登时冒出来了个比喻,一只张着犄角的小恐龙。
觉察到江燃泽起伏的胸腔和她相贴,常星又委屈又好气,情绪借着这个点一股脑地发泄出来:“我都说了不要看嘛......看了你还笑?!”
“星星对自己还真是不留情。”江燃泽炙热的掌心贴合那一处肿起包来的额角,红红的一块,在白皙的额头上格外突出。
距离很近,呼吸喷洒,常星忽地就安静下来,许是被安抚完,她闷声吐出一口气,腮帮子还鼓鼓的。
探出头,常星认认真真盯着后视镜里的自己,伸手去触碰鼓起来的包,还真的挺像“犄角”......
越这么想着,常星就愈加自暴自弃,嘟囔着嘴道:“我难道要顶着犄角去上班嘛???”
江燃泽还好整以暇地仔细端详了一会儿,说出来的话能气死人:“有个角,也挺新鲜的。”
新鲜?!她快被气得语无伦次,抓起包就推开车门,能怎么办,常星干脆破罐子破摔:“我去上班了。”
江燃泽劝下的话音未落,就见小恐龙带着她的犄角走的无影无踪,失声一笑,每次两人的对话进行到进行不下去的时候,常星总能把他的心情逗的很好。
新年期间,公司走了将近一半的人,可到底需要运营,留下来的人都是冲着可观的加班费来的。
负责接待她的人是位年轻的小姐姐,看上去没比她大上几岁,但气质成熟,加上衬衫下比她起伏不少的丘壑,常星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打量的目光,免得显得自己像个变态。
Hailey特意叮嘱道:“常星,这段时间你的办公地点在这儿,工作和你的专业很贴近,是公司在宣传上需要用的到的漫画图,如果你有不懂的,可以随时问周围的同事,有事情要反应,找我就可以了。”
“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