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淡定——灰调子猫
时间:2020-09-26 07:45:54

  当然,人家毕竟是为自己受的伤,暮云最后良心发现,多要了一份粥。
  谢图南换了件干净的T恤从房间出来,暮云已经点好了东西,窝在沙发里看手机。
  “点了什么?”谢图南随口问。
  “好吃的。”暮云的视线没有从手机屏幕上移开。
  谢图南也在沙发上坐下,“今晚吓到了?”
  他脑海里还是她带着哭腔的那句“害怕”,但现在又好像开始翻脸不认人了。
  暮云:“嗯。”
  陷入沉默。暮云翻着手机,实在找不到什么事做,点开了那部韩剧的最后一集。
  “在电视上看吧。”
  暮云抬头,见谢图南已经搜好了剧名。
  “哪一集?”他问。
  “16.”暮云说。能解放手和脖子,当然是选择轻松的方式,毕竟举着手机很累。
  但是,他居然知道剧名?
  暮云拿了个抱枕抱在怀里,忍不住拿余光瞥谢图南,嗯,他在看。
  他居然在看……
  于是客厅里的氛围变得异常诡异。暮云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会和谢图南坐在一块看偶像剧。
  似乎以前也不曾这样。
  这种场景,只出现在曾经的幻想里。幻想和所有平凡的小情侣一样,能和他坐在一块看看电视,安静的聊会天,说说生活里有趣或者烦恼的事。
  那时候,多么希望他对自己的世界多一点关心,也希望他能说说自己的行程,而不是永远在忙。
  而现在,似乎一切都倒过来了。
  她已经不再关心他的生活,不再好奇他的行程,不会有兴致和他分享自己的生活。
  但他却好像变了。
  就像刚才在车上,他会问她韩剧看的怎么样,又顺便提了一下自己在做什么,有什么安排。
  ……
  暮云想的入神,盯着茶几上的纸巾盒,神情似乎凝滞。
  “怎么了?”谢图南倒了杯水,放到她面前。
  “……没什么。”暮云眨了眨眼睛,脱了鞋,把两条腿都收到沙发上抱着,重新看向电视屏幕。
  谢图南的余光一直看着她,看着她抱起膝盖缩到了沙发边上,小小的一团,脊背很单薄。
  以前他回来的晚,她总是在客厅等他,也是这样的姿势窝在沙发里。
  也说过让她不用等,她每次都是应了,但每次他回去的晚,还是一眼能在沙发上看到她。
  有时候已经睡着了,他把她抱起来,她就很自觉的抱着他脖子缩进他怀里。
  以前多么触手可得的温暖……
  现在,他们坐在沙发的两头,却似乎隔着时光的鸿沟,彼此都没有交流。
  “暮云。”谢图南说。
  “……嗯。”她看着电视屏幕,慢吞吞的应。
  谢图南发现确实找不到什么来说,于是问:“明天早上想吃什么?”
  暮云:?
  “……不知道。”暮云忍住了没回头,但其实电视上闪过的两排字幕,她都没看清。
  她的注意力似乎都在电视上,谢图南想了想又问:“这是最后一集?”
  暮云:“……”
  不是他点的吗?
  “谢图南。”暮云终于有些忍不住了,歪着头看他,“你好像变了。”
  “变好还是变坏了?”谢图南靠在沙发背上,顺着往下接话。
  “……这不像你。”暮云慢慢的说。
  “哪里不像?”
  “都不像。”
  “举个例子。”谢图南食指轻轻的敲着沙发侧边,又恢复了那种气定神闲的样子。
  “比如你以前……”暮云看他一眼,很直白的概括:“不会没话找话。”
  沉默。
  看他被噎住,暮云忽然觉得心情舒畅。
  她端起水杯,轻轻的抿了两口,掩饰嘴角的笑意,然后听到旁边有一个声音在说:“因为喜欢你。”
  谁在说话?应该不是谢图南吧?是电视里吧?但是电视里怎么会说中文……
  暮云嘴角的笑消失了,她用力的咽下水,“什、什么?”
  腰侧痛感明显,谢图南换了个姿势,把重心微微往前移,单手搭在膝盖上,看着暮云慢慢的重复:“喜欢你,所以才没话找话。”
  暮云:“……&*¥%¥?!!”
  暮云还举着水杯,呆呆的转头:“所以你以前,真的不喜欢我是吗?”
 
 
第52章 
  -所以你以前, 真的不喜欢我是吗?
  生意场上再棘手的谈判,再难缠的对手,谢图南从来都是游刃有余的。
  这是第一次, 被猝不及防的饶进别人的逻辑里,而且似乎找不到突破口。
  “……不是。”沉默了几个呼吸, 谢图南只能生硬的否认。
  “那你举个例子。”暮云拿食指轻轻的磕着杯沿, 把他刚才的话原样奉还。
  从前喜欢她吗?答案是肯定的。从一开始, 就喜欢的不得了。喜欢她的漂亮温柔,喜欢她偶尔笑起来的样子, 还有动不动脸红的时候……
  但如果非要举个例子,谢图南罕见的词穷了。
  脑海里闪过很多画面,但好像又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有太阳穴胀胀的疼。
  久久没听到回应,暮云勾起了嘴角, 带着小小的得意。原来感情里游刃有余的感觉是这样的, 所以他那么喜欢。
  一段悠扬的门铃声响起。
  的确是很“悠扬”, 至少在谢图南听来。他没有犹豫,起身去开门, 服务员推着餐车进来。
  盖子一个个掀开,香味瞬间溢满了客厅。
  暮云也不搭理谢图南了,戴上一次性手套,挑拣着拎起一块炸鸡。
  卖相很不错,还有点烫。蘸上酱,咬一口,外酥里嫩, 唇齿生香!暮云幸福的眯起眼。
  电视还在继续,她重新把注意力放到屏幕上, 但拿第二块的时候,余光看到谢图南朝着羊肉串伸手。
  “嗯——”暮云嘴里的东西还没咽下,指着他道:“你不能吃!”
  “为什么?”
  “忌口。”暮云嘴里还咬着鸡肉,说话有些含糊:“油炸和烧烤你都不能吃。”
  谢图南慢慢的收回手,“那我吃什么?”
  暮云看他一眼,把中间的小碗推过去,掀开盖子说:“粥。”
  暮云点的是一碗蔬菜肉末粥,很精致的白瓷碗,打开是一股糯米的香味。
  但和炸鸡烧烤比起来,不值一提。
  谢图南倾身把碗拿到面前,捏起勺子搅了搅,又放下。调羹和碗沿碰撞,“叮当”一声。
  这一声并没有引起暮云的注意。
  电视只剩下最后三十分钟,画面转场,音乐响起,一片茫茫的雪山上,男女主动情的接/吻。
  暮云看的专注,手里的炸鸡都忘了咬。
  谢图南盯着她看了一会,转到电视屏幕,又落回暮云身上。
  暮云完全是沉静的状态,眼睛一眨都没眨。
  不是说喜欢这个男明星,看他和别人接吻也能这么入神?
  谢图南不是很理解。
  他重新拿起调羹搅了搅,但一口没喝,又放下。
  暮云手里一块接一块的拿着炸鸡,但眼神却几乎没有离开过电视屏幕。
  完全忽略了谢图南的存在。
  ……
  一段闪回后,电视屏幕黑下去了,但韩剧的情景带入感让人久久无法回神。
  暮云眼角有泪,怅然若失的感觉萦绕在心头,她很轻的吸了吸鼻子,然后继续咬炸鸡。
  听到吸鼻子的声音,谢图南挑眉。
  “哭了?”
  “……没有。”暮云把骨头扔进垃圾桶,情绪显而易见的低落:“我去睡了。”
  “吃饱了?”
  “饱了。”暮云起身往房间走。
  谢图南坐在沙发上,看着她开门进去,看着门关上,然后客厅陷入沉寂。
  好像突然不高兴了,因为这部电视吗?
  谢图南疲惫的捏了捏眉心,听到“吧嗒”一声。
  暮云把门反锁了。
  谢图南:“……”
  暮云吃了八分饱,看完一部电视也消耗了情绪,所以疲惫感涌上来。
  她关上门才想起,今晚似乎没和他说一句谢谢,进房间前也没有关心一句他的伤口。
  他为她受伤,于情于理,都是应该的。
  但是重新走到门边,暮云又犹豫了。
  明天再说吧。而且,他又不是小孩,那些注意事项应该也不需要反复提醒。
  所以暮云最后没出去,顺带还锁上了门。
  ……
  次日。
  暮云醒来下意识去摸手机,但按了一下,没动静——因为没电,关机了。
  眼睛睁开一条缝,入目的是陌生的天花板。脑中混沌着,以为是在做梦,暮云重新闭上眼,把手背搭在额头,试图清醒过来。
  然后她想起来了。
  这里是酒店,而谢图南就睡在隔壁……
  暮云翻了个身,被子蒙过头,两脚在床上乱蹬一通,最后轻喘着气起身。
  开门出去,谢图南已经起了,他坐在客厅,膝盖上放着电脑,看起来在处理工作。
  “有充电器吗?”
  “起了?”
  两人同时开口。暮云注意到他的头发是半湿的,大概是早上洗过澡。
  “我房间有。”谢图南说。
  暮云“噢”了声,踢着拖鞋去到主卧,在床头柜上找到一个万能充电器。
  正要走,注意到脚边的垃圾桶。里面没什么垃圾,只有几张纸,但带着血迹。
  “找到了?”看暮云出来,谢图南合上电脑放到一边,“早上吃什么。”
  暮云没回答,盯着他还在滴水的发梢,“你洗过澡了?”
  谢图南:“嗯。”
  “伤口碰水了吗?”暮云的语调有些严肃。
  谢图南想了想说:“没怎么碰。”
  “……”那就是碰了。暮云的脸色变得不太好,她很不喜欢这种不听话的病人。
  想狠下心不管他,但是等她给手机充上电,回房间洗漱完,再出去的时候,正好看到谢图南拿手掩了一下伤口的位置。
  “……换药了吗?”暮云最后还是心软问。
  其实问也是白问,昨晚从医院带回来的袋子还原封不动的放在茶几上,肯定是没有。
  果然,谢图南说:“我不会。”
  暮云走过去,把东西一样样拿出来,用公事公办的语调说:“衣服解开。”
  谢图南点点头,合上电脑放到一边,抬手解扣子。
  暮云回头的时候,他上身已经是赤/裸的状态,而衬衫被随意的揪成一团,扔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
  “……没让你脱。”暮云脸黑了。
  “这样方便。”谢图南笑着看她。
  “坐着还是躺着?”他又问,语调里有淡淡的揶揄,或者听起来更像调戏。
  “你倒立吧。”暮云头都没抬,鼓捣着棉签和碘酒面无表情的回。
  谢图南:“……”
  行吧。
  “没睡好?”谢图南配合着抬起手。
  “挺好的。”暮云语调冷淡。
  “那心情不好?”
  暮云:“嗯。”
  以前看到这种不遵医嘱也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的病人,暮云通常会耐着性子劝说几句,但现在她觉得生气。
  “那我再把衣服披上?”谢图南琢磨她是为这个生气,退让了一步。
  “不用。”
  “嗯?”
  暮云终于看他一眼,“以前手术室天天见,你也没比别人多什么。”
  “……”谢图南沉默两秒,“你们做手术不是开脑子么,也要脱上衣?”
  “不是。”暮云说,“是全/裸。”
  谢图南:???
  “什么?”谢图南不知不觉放下了手。
  “抬起来。”暮云有点凶。
  “……”谢图南把手搭到后面的沙发背上,眉头轻皱,“为什么?”
  “开颅手术风险大,为了方便施救,都是全/裸。”暮云解释了一句。
  但一般而言,患者会盖住无菌布或者穿无菌衣,只有需要抢救的时候,才看得到脑子之外的部位。但这个暮云没说。
  在医生眼里,上了手术台,男女都一样,没有性别之分或者羞不羞耻这种想法。
  短暂的寂静。
  谢图南没有再说话,而是维持着一个姿势,盯着暮云看。
  今天没有太阳,天是那种灰蒙蒙的,客厅没开灯,光线也不亮。
  暮云侧身坐在沙发上,用皮筋扎了头发,低着头,露出一截纤细的脖颈。
  她的目光很专注,似乎眼里只有那块伤口。看起来有点不高兴,但下手不重。
  回忆起来,她好像做什么都这样认真,不管是念书还是工作,一直都有一股执拗的劲。
  所以,也一直做的很好。
  他几乎没有在这些方面给过她帮助,她也从不需要。她不喜欢走捷径,不喜欢和别人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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