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掉温柔——抱猫
时间:2020-09-28 08:59:38

  南舒深吸了口气,努力抑住已经紊乱的呼吸,装不在意地眨了眨眼,听见他说。
  “陪你,嗯?”
  **
  成年人的恋爱总是大胆而直接,但不可否认,在谌衡这儿,南舒总会获得一些除性以外更温存的东西。
  他会照顾她的感受,给她最大的尊重,宠她,护着她。
  四年前,南舒父亲锒铛入狱,母亲车祸身亡,身边连个关心她、照顾她的亲人都没有。
  他会记得她的每一个生日,陪她度过,不让她胡思乱想。
  南舒不喜欢欠人情,从骨子里就透着一股独立,他也不介意她去兼职给自己赚零花钱,但必须在他认可的范围内。
  例如:家教,给人翻译文件。
  烟、酒这种一碰就容易上瘾的东西,他是极少让她接触的。
  南舒很喜欢这种相处模式,四年如一日地陪在他身边,也鲜少埋怨过什么。
  时间渐晚,楼下大厅的壁钟发出“咚”沉闷的一声,指针划向了“Ⅹ”这个罗马数字。
  夜已经很深了。
  南舒扯了扯他的袖子:“还要下去吗?”
  谌衡没有擅自做出决定,转而问她,“你想下去么?”
  “下去也不知道干什么……”
  南舒的表情已经很明显了,她不善社交,与谌衡不一样,只喜欢自己静静地待着。
  谌衡看穿她的心思,依了她,语调低沉:“那我们回去。”
  “嗯。”
  南舒笑了,勾着他臂弯的手更紧了些。可这笑还没敛下去,就有人急匆匆地跑过来敲响了客房的门。
  那人知道他在里面,开门见山地说。南舒也一起听着。
  “谌先生,我是周叔。谌家老爷让您回去一趟,他有事儿找您。”
  “这会儿?”南舒小声呢喃了句。
  都已经十点了,这么晚突然派人过来,想必不是什么小事。南舒虽然没跟谌家的人打过交道,但大家族里的那些事儿,她也不是完全不懂。
  她清澈的眼眸瞬间浮起不安,不自觉地握紧了谌衡的手。
  他面无松动,打开门,直接道:“我累了,明天吧。”
  周叔拦着,不经意地望了眼南舒,态度有些强硬。
  “您去一趟吧,不然我不好交差。”
  谌衡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耐心告罄,他的脾气其实也不算好,“我的意思没听明白?”
  “我知道,但也就几分钟的事儿,耽误不了您多长时间,您说我这两头为难,又是老爷又是少爷的。我难做啊,而且这儿是温家的地盘,我们在这……”
  周叔不愧是谌家的老人,请人还摆出温家来。
  明显在说,您要不去,我们就在这儿僵着。楼下开着生日会,您也不好发脾气,还不如去一趟,这样对你我都好。
  南舒等了许久,终于是等到了他松手。她揉了揉手心,装模作样地摸了摸小臂来掩饰尴尬。
  谌衡摸摸她脑袋,说:“在这儿等我一会儿,很快回来。”
  南舒被带回刚刚的客房。
  他走了。
  **
  南舒在房里走来走去,无聊至极,一个人在陌生的环境里待着,谁都会不安和难受,况且她刚刚还被丢下。
  南舒走去窗边,拉开乳白色的窗帘,坐在飘窗上,望着楼下渐渐离场的人。
  大家都在说着依依不舍道别的话,她能听见零星半点,零零碎碎的家常和迷迷糊糊的酒话,似乎都与她无关。
  ——“下次有机会再聚啊。”
  ——“一定,一定。”
  ——“说好了,不准食言。谁不来谁孙子。”
  ——“喊你祖爷爷都成!滚吧!”
  ——“哈哈哈哈臭孙子。”
  南舒盘着腿打开手机,点进一个备注叫“宋明远”的微信对话框,里面显示的对话是一周前。
  宋明远问:【真的想帮你爸翻案?】
  宋明远:【为什么?】
  南舒一直没回,就这么晾了几天,是因为还没想好。翻案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况且她并不能保证南书沉跟她说的话全是真的。
  若南书沉撒了谎,那么她和宋明远做再多也无用。
  南舒想了一下:【你出差回来再说吧。】
  对方回得很快,像是专门在那端候着:【行。】
  南舒关掉手机,拉上窗帘,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等。
  大约十一点半,南舒趴在沙发上迷迷糊糊地醒来,是温亦欢的妈妈问她:“姑娘,怎么睡着了?”
  南舒从沙发上抬起头,目光晃了晃才慢慢聚拢,恍然以为看见了自己的母亲,坐直了问:“伯母,现在几点了?”
  “快十二点了。”温母很是心疼她,“谌衡这一时半会儿也过不来,欢欢那丫头喝醉了在隔壁休息,不如你就在这儿洗个澡住下?或者我派人送你回学校?”
  南舒掩住眼中的失落:“好,我回学校吧。”
  **
  温家的司机将南舒送走,等汇入主干路,她盯着外头零零散散的车流,才意识到学校早就门禁了,这个时间根本回不去。
  她揪着毛衣的边儿,思来想去,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闭了闭眼道:“你把我送去御园吧。”
  “哪个御园?谌家少爷那个……?”
  司机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如同话家常。他在温家多年,知道什么该听什么不该听,什么该记住什么必须要忘,越矩的事儿他不会干。像今晚,他也不会有半点的冷嘲热讽。
  但禁不住南舒脸皮薄,不一会儿脸颊便攀起一点热度,局促不安地坐着:“对。”
  南舒回到御园,将所有灯光打开,脱掉高跟鞋,慢慢地挪进浴室洗澡。
  她今晚真的特别累,比做一晚上的兼职写一晚上的卷子还要累。
  南舒把妆卸了,干净清爽的一张鹅蛋脸,除了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和几颗小雀斑外,嫩得如同十八岁的少女。
  她把水打开,脱了衣服站在底下慢慢地淋。
  光滑的肌肤沾着水珠,在氤氲的灯光下泛着釉质的光泽。
  整个过程,南舒都心不在焉,神思根本不在洗澡这件事儿上,她很想知道谌衡回谌家,谌鸿朗会跟他说什么。
  恍恍惚惚,草草结束。
  南舒揪起浴巾裹住自己,走出去时,才惊觉浴室门没关,谌衡正靠在门边细细地打量着她。
  双眸是从未有过的深邃与浓郁,灼灼地盯着她身上的每一寸,像是要把她吃进去似的。
  尽管两人早已亲密无间,暧昧事儿干尽,但南舒想到她刚刚的样子全被他看在眼里,就脑袋发胀,想找个地洞钻下去。
  这都是些什么事儿!
  太丢人了!
  她佯装无事地走出去,揪紧身上的浴巾,刚想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薄唇只掀开了一半,便被握住腕子,惊慌地“啊”了声。
  一眨眼,已被他锢在小小的一寸空间里。
  她惊慌失措,地砖上的水将他的裤腿洇湿。
  周围雾气腾升。
  他撑在盥洗台前,拨起她的下颌,由深至浅地吻着她,从耳根到颈侧的细嫩肌肤,一点一点地掌控……
  南舒无骨地躺在床上,身心俱疲。
  从浴室到卧室,从卧室到书房,再从书房到卧室,他完美地履行着在温家说的那句话。
  ——“陪你。”
  谌衡搂着她,在她凹陷纤细的锁骨上亲了一口,让她寻找最舒服的姿势偎在他怀。
  南舒也确实这么做了,抓紧被子问:“刚刚怎么了?怎么去了那么久?”
  “工作上的事。”
  他答得敷衍至极,外交官隶属于中央,关于工作上的事儿,那便是机密。
  一提到工作,南舒便不会再问,也没了问的理由。
  但是,她拨了拨他的手,发现虎口处有一个新的伤痕,像是砸了什么东西:“吵架了?”
  “磕到。”
  “你是三岁小孩吗?”语气未免暴躁了些。
  被无端端抛下,回来连个交代都没有,谁都会不爽和委屈。
  “还不睡?”
  谌衡翻身看她,威胁的语气重重压下来。
  南舒觉得他幼稚,但想到真的不能再来一次了,便乖乖地闭上了眼。
  **
  次日是工作日。
  谌衡早早起床上班,一身烟灰色的西装衬得他身形挺拔如松,一边扣扣子一边睨着她。
  平心而论,这样的长相与气质,不当外交部发言人是不是有点儿亏了?
  但他性子如此冷淡,人家估计也瞧不上他。
  南舒躺在床上,不要脸地看完他换装全程,发现他领带系歪了,“哎”“哎”两声,“过来!”
  跟叫狗似的。
  谌衡一哂,没理,将表搭在腕骨上,慢条斯理地扣。
  南舒皱着眉,从床上滑下去,突然就从他手下探了个脑袋上去,认认真真地给他整理。
  谌衡还保持着扣腕表的动作,她一钻进来,无异于钻进他的怀抱。
  扣完表,谌衡手一紧,她就跌进他的怀里,捏着领带结的手往下一拉,她刚好仰头,两唇相碰,炽热的唇舌勾着她。
  这便宜占的,驾轻就熟。
  “反正我没刷牙,吃亏的应该不是我?”
  “……”
  南舒给他整理好,笑眯眯地退出他怀抱。
  时间不早了,司机徐阳在楼下等候,谌衡上车,准备离开。
  南舒摆了摆手,惯性地嘱咐:“徐阳,车开慢点,别太急啊。”
  “知道了,姐。”
  徐阳跟在谌衡身侧多年,跟南舒也挺熟的,早就习惯了她的唠叨,可还是忍不住在她听不见的地方,说了句:“话说,南舒姐怎么总是不相信我的车技啊?我车开得有这么差劲吗?”
  谌衡“唰唰”翻着腿上的公文,揉了揉额头,淡声说:“体谅一下。四年前,她家人死于车祸。”
 
 
第04章 .
  徐阳还是头一回听谌衡讲关于南舒身世的事儿,顿时噤声,以后都不敢再提。
  四年前,南舒来到谌衡身边时,他还不知道在哪个旮沓沟里乱窜,只是听人说谌衡是在一个暴雨天捡到的南舒。
  南舒的爸爸叫南书沉,是一家国营企业老总,忙活了大半辈子才够上这个位置,难得清闲了一阵,那新买的老板椅还没稳稳地坐上一年,就因涉嫌职业侵占罪被依法立案侦查,判处了六年有期徒刑。
  入狱的第二天,他的妻子在一场车祸中身亡。
  巧的是,他们唯一的女儿南舒亲眼目睹了爸爸被捕和妈妈车祸的全过程,一个人整整崩溃了三天,把自己关在屋里,不吃不喝,也不说话。
  那会儿,好多人都知道南书沉犯了罪,已经开始服刑了。同学、亲戚、朋友对她避之不及,瞧见她就如同撞见过街老鼠,看一眼都觉得脏了眼睛。
  她一个人去完善后事,配合警察办理所有的手续,紧接着去求小姨和小姨父帮忙,人家连门都不让她进,翻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
  南舒因缺课过多,被原来的学校劝退,每天躲在空荡荡的家里,经常一发呆就是一整天。
  昼夜颠倒,失眠,暴躁,难受,所有的情绪糅杂在一个人身上,就跟疯了一样。
  她也的确是“疯”了。
  如此糜烂地过了一个月,在高烧的第三天,南舒实在忍受不了,拖着昏沉的身子去到医院。
  给她看病的医生是个中年妇女,皮肤白白,看上去和蔼可亲,戴着厚重的近视眼镜,抬手推了推。从医这么多年,她从未见过有哪家的女孩儿会这么惨。
  南舒几天没吃东西,身子骨瘦瘪瘪的,蹲在洗手间里干呕,额头烫到不行,整个人跟萎了似的,毫无精神气。
  医生告诉她:“姑娘,你病了呀。”
  她脱口而出的语气不像是平常告诉病人“你生病了”如此简单,而是带着怜悯和同情,在暗示着,你哪哪都不好。
  可具体哪里出现了问题,这可说来话长。
  南舒盯着病房的天花板,一声不吭,像筑起了一栋围墙,躲在里面,将自己死死地困住。
  别人不知道她发生过什么,问也不知从何问起,她带着满身的犟脾气,除了点头和摇头,与人毫无交流,凡事都要自己憋在心里。
  医生说:“等发烧好了,我带你去做个测试。”
  南舒没问是什么测试,却在隔日听见她站在走廊长长地叹了口气,对同事说:“……真是可怜,才十九岁,孤零零一个人来到医院,也没人管。感觉是不是有点抑郁啊?”
  甭说别人,连南舒都嫌弃自己,她感觉自己的身心在慢慢地腐朽、坏掉,有一根针扎进她的心脏里,粘稠的鲜血流出来,淌得满地都是。
  她好不了了。
  这种无助和彷徨感蔓延在她骨髓中的每一寸,一点点地吞噬着她的神经,她开始讨厌那些异样的眼光,也极度害怕自己的余生会这样度过……
  次日。
  医院里的护士发现南舒不见了。
  那天晚上北京气温骤降,浓浓的乌云将微弯的月亮藏在身后,大雨倾盆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冲刷着沥青色的路面。
  如此恶劣的天气,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医院第一次时间报警联系警方寻找,以医院为圆心向外扩展足足找了她一天一夜,怎么都找不到。
  刚巧,在同一天,公安局来了个与南舒有关系的人。
  他叫宋明远,一身的海龟精英味,藏蓝色的西装笔挺利落,似乎是一下飞机就赶来了这儿,脸上漫着风尘仆仆的疲惫感。
  警察问他和南舒是什么关系,宋明远递了张名片过去,然后说:“我是南书沉曾经资助过的学生,这几年一直在海外从事律政行业,他曾认我为干儿子。若找到南舒,请务必联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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