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晚咬着牙,死死咬着。面对一脸嚣张的顾东宁,狠狠遏制住想要挥拳的冲动。
第四十五章
“哥, 救我啊,我好疼啊,哥, 救救我...救救我...”女孩一张漂亮的脸蛋因为恐惧而变得狰狞起来,凄厉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声声听着让人心颤。
闫肃在漆黑的道路上跌跌撞撞, 神色惶惶不安, “阿彤,你在哪, 阿彤?”妹妹痛苦的尖叫声在前方不断传来,锥心焦急的想要往前奔跑,可扭曲折断的小腿,站都站不起来。
天空飘着滂沱大雨,闪电撕开漆黑夜幕,像一道道野兽的背脊, 狰狞庞大, 阴气森森, 一刹那间的亮光,阿彤衣衫不整的横躺在前方泥泞不堪的路中,惨叫声停止,一动不动的僵挺在那。
闫肃睁大一双怒目, 拖着一条断腿, 双手用力往前爬,“阿彤, 阿彤,”悲惨的喊叫声,招来周围络绎不绝的嬉笑。
一双双嚣张跋扈, 猖狂至极的目光,像极了地狱中的恶鬼,饥肠辘辘的野兽。有人拿着锤子蹲下来,一张模糊不清的脸,却生生按住满是泥水的双手。“畜生,畜生,我要杀了你,杀了你..啊~~”
“啊~~”闫肃猛地睁开眼,钻心一般的痛仿佛还在身上,惶惶喘着气,急汗如雨,脸上,身上,手臂上 全是汗水。闫肃摸到枕头下的打火机,点了一支烟在手里。微微发颤的手指,还在回忆着刚才可怕的梦境。
凌红轻吟一声,缓缓睁开眼,洁白的手臂自然熟悉的放在后背,一下,一下,轻轻舒缓的抚慰焦灼暴躁的闫肃,“又做梦了?”
闫肃仰着头看向天花板,沉默着。
凌红翻身起来,双手环住闫肃的腰身,趴在他胸.前,隔着厚厚的胸膛,依然能听到皮肤下,如战鼓一般急促焦灼的心跳声。
医生说闫肃情况已经好多了,这些年也渐渐把当初的事情放下。早些年天天做噩梦睡不着觉,睁着眼一.夜到天亮,猩红疲倦眼睛,暴躁不安的情绪,打架,伤人,进医院,家常便饭一般。
那个时候闫肃在别人眼里就是个疯子!
气息逐渐平静下来,梦境里有一瞬间,他看到阿彤的脸和周晚重合了。
昨天周晚和顾东宁离开,聚会没多久他们也散了。
“不是很久不做梦了吗?是不是最近发生了什么事?要不要吃药?”凌红最不愿回忆那噩梦一般的几年,闫肃发疯发狂,不要命的折腾,恨不能把命送掉一了百了。
可最终老天是疼爱他们的,知道他们吃了太多苦,后来日子好了,闫肃也愿意看医生吃药,一切都苦尽甘来。
闫肃沉默,临走前周晚无奈无助的神情,以及 恣意妄为,目光狂妄无比的顾东宁,恍惚让他看到当年另一番场景。
“我们要不要出去旅游几天,上头说,最近查的厉害,让咱们收敛点。南边那边来的货,我让停了,等过了风头再说。”凌红和下面传话,暂时避避风头。
“趁着这次,和南边关系断了吧。”闫肃一直有这方面的想法,可断断续续的,凌红舍不得。
凌红抬起头,皱眉说道:“南边可都是疯狗,到嘴的肥肉吃不到,他们会生生咬断咱们的脖子。”风险太大,她不愿意,现在生活多少好。
“伤筋断骨可能会,但不至于送命。”闫肃缓缓吸了一口烟,最近越发觉得这样的日子累了。
凌红勉强动动嘴角,转头换了话题,“出去旅游的事怎么样,出去玩玩,陪陪我?”
闫肃推开凌红,翻身躺下,“你看着安排吧。”
凌红一听高兴的,压过去大亲一口,笑着说,“这可是你亲口答应的,我明天就去安排 。”她想趁着这次旅游把两人僵持的关系,松动一下。在没有比她更合适他的人。一路陪着他,见过他各种消极 疯狂的一面,他们是天生一对,谁都拆不了。
周晚趁着午休,去医院看了周金鳞。提前给护工打的电话,杨琴不在的时候她过去。
周金鳞情况有了些好转,人还是躺着不动,可脸上多了些情绪。看到认识的人来,眼中会带着笑,五根手指头都能动一动,可惜手臂手掌还是抬不起来。
周晚问了些事,护工一五一十的说了。
杨琴最近来医院时间来的少了,有时候白天过来看一眼,待不了半个小时,又匆匆走了。晚上压根不过来。要不是看护的钱给的多,这活都没办法干。护工也累,忍不住在周晚面前抱怨几句 。
从周金鳞躺下,周晚做过最坏的打算,她从不怨杨琴,反而感激她。换个人守着 她爸,都坚持不了这么久。
在医院帮着护工做了些事,顾东宁一个电话,周晚就走了,没办法,只要周金鳞躺在医院一天,她就得乖乖听顾东宁的话。
有时候想想她现在过得日子,没劲又没意思。昨天晚上吵了一架,多数是因为她这些日子积压的不顺,可是发泄过后呢,顾东宁还是顾东宁,他不会觉得自己有错,错都是别人的。
可你惹了他不高兴,他有的是办法收拾你,把你提溜的团团转,有气,那就憋着。顾东宁的原话,你没有价值,你就活该被人奴役。
有本事你站起来,爬到他头上奴役他,他整不过,那是他没本事,那活该他受着。
所以说来说去,周晚最后落了个活该的下场。
在顾东宁眼里,周晚就是活该,认不清自己的位置,有闲心操劳别人辛不辛苦,怎么不问候他工作累不累。别人和她有一毛钱关系吗?她现在吃的住的,穿的,哪一个不是花他的钱?占着他的便宜,倒是替别人数落他,就是闲的。
你不是闲吗,不是眼里没有他吗,那好,他让你闲不住。
这次顾东宁甩给周晚一张银行卡,卡里压根没存多少钱。给她就是个零花的意思,用完了他再打,多的他不给。
周晚烘焙室去不了,顾东宁不让。叫她带上清洁工具来公司做保洁。
人事部这边还稀里糊涂的,好端端的顾总怎么操心保洁问题,还让她给保洁阿姨放带薪假。什么时候回来上班,等他通知?
保洁放假?谁来干活?
吴浩带着周晚进来,帮着提清洁工具箱。边走边小声说道:“男人生气也需要哄,问候一声工作累不累,渴不渴,要不要喝茶什么的。女人献殷情,不是,关心,是关心,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吗?”
搞不懂两人那里出的问题,原来保洁可是好几个人,一个楼层放一个。现在好了,全都放假了。指望周晚一个人干,吴浩觉得第一天就能累死人。
把人累到了,顾总能高兴?
周晚烘焙室请假了,说是有事。请几天假没说,她不知道顾东宁要折腾多久。
吴浩接到顾东宁的电话,让人先带到他办公室。
周晚穿着一身便捷的工装裤,帆布鞋,头发挽起来,额前几缕空气刘海,饱满的个头,挺直的鼻梁。吹弹即破的粉.嫩皮肤,青春洋溢的像个大学生来干兼职。
顾东宁看着周晚这幅样子就来气,骨头硬不是嘛?“知道干什么吗?先把这间办公室里里外外,条条缝缝清理干净,你不是体谅做保洁辛苦吗?正好,我给她们放假,你帮她们干。”
周晚懒得辩驳,顾东宁故意曲解她的本意。
顾东宁的办公室很大,装修的格外的豪华大气。每天都有保洁来清洁,压根没什么可清洁。可是他就要压着周晚来干活,尤其在他眼皮底下。
“这种地板德国进口的,尤其这花纹已经不生产了。弄花一块,想赔都找不着,可不是一堆破玻璃杯子,瓶子能比的,用心点。”
周晚抿着嘴角,看着顾东宁,轻轻呼了一口气,平心静气的说道:“你的女人不止我一个,是不是她们也要做这些?是不是她们和朋友吃饭聚餐也要向你报备,得到允许才可以。还是只有我一个人这样?你能不能也给我套房子住,像你其他女人那样。你想过来的时候过来,不想来可以去其他女人那里,你应该也想要私人空间吧,我又不是你妻子,没必要住到一起,也不用每晚睡在一张床上,这样对大家都好。”
最不堪的一面撕下来,眼下也没有什么可顾忌的。
顾东宁冷着脸,一双冷峻的眼睛盯着周晚看,慢慢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说道:“不想和我住?这是你想不想的问题吗?你还不想被我睡呢,周晚我最近对你太好了,是不是让你忘记自己的身份了?你和其他女人一样吗?你配吗?还是你想回金碧宫?凌红是什么背景?你当她是善男信女?放着你这样的女人在,她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掌控住,不管是从精神上,还是肉.体上,她有的是办法,让你对她言听计从。哪怕她让你陪一百个男人睡,你也得爬过去。”
周晚神情一愣,那一晚上,模模糊糊的记忆,一直存在她脑子里。她发烧的那一晚,那个陌生的男人,以及空旷幽冷的房间,一直是个谜。顾东宁的话意有所指,却让她瞬间汗毛孔竖起。
顾东宁不想提这事,凌红比他想的更狠。竟然背着他对周晚下手。她想干什么,他心里清楚。惯用的手段而已,掌控漂亮的女人,再有女人牵住男人,从而得到她想要的。
金碧宫能在淮市屹立不倒,背景确实不简单。可敢把爪子伸到他跟前,就不能怪他下手斩断。
“我能把你从金碧宫带出来,也能把你送回去。陪一个男人,还是陪一百个男人,这个问题不难选吧?”顾东宁冷笑一声,想要和他谈条件,周晚还没有那个资格。
第四十六章
顾东宁烦躁, 手里文件一个字都看不进去。看着周晚进进出出忙碌的样子,只感觉心中有团火,燎的他难受。皱着眉, 把端正的领带松了松,工作做不了, 越看什么越发不顺眼。
他自己浑身不得劲, 他就怨周晚身上。原本他都好好的, 就因为她来了,他什么都做不进去。
尤其是来来回回一句话都不说。想做什么?沉默中的抵抗?不想和他说话, 不看他一眼?以为自己是幼儿园小朋友吗?幼稚!
他自己不痛快,他就使劲折腾,“你用这个擦大马路牙子的东西,擦我办公室的地板?”
“这种手一动拖一米的东西,能擦干净吗,看过日和家政妇没?人家都是跪着趴着, 一块块的擦。”
总之 , 顾东宁就是看周晚各种不顺眼, 找茬挑刺。
周晚一句话抱怨的话没有,正眼也不看你,也不和你说话,你说不好她就改, 不是让她跪着擦地吗, 那就跪着擦。旁边拎着水桶,手里拿着两块擦地毛巾。
就这样, 顾东宁还能鸡蛋里挑骨头,嫌弃她干活慢。嘴巴像是被毒蛇吻过似的,又毒又刻薄。“觉得辛苦?心里恨我?我就是对你太好, 日子过得太舒服 ,认不清自己身份价值。”
还想搬出去自己住?得寸进尺。女人就不应该对她太好,对她太好立马得意忘形,忘记自己什么身份。
周晚呢,低着头干自己活,她不搭理顾东宁。想说什么随便说好了,遮羞布都让她一手扯下来,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她管不住顾东宁说什么,可她能管住自己,她不听,她不往心里去。
顾东宁看着周晚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只感觉一股无名怒火从心底窜出来,窜的又急又快,烧的他气不顺,血沸腾。紧紧皱着眉,“周晚,我再和你说话,你听不到吗?”
周晚跪着拧干毛巾的水,依然埋头擦地。
“周晚?”眉头深锁,眼神又冷又凶,隐隐带着一丝威胁。
周晚站起身,白净的脸上一片平静,眼神淡淡的看着顾东宁,微微蹙了下眉头,就仿佛在控诉他的无理取闹。
“我让你说话!”咬着牙,一字字像是咬着骨头咯嘣咯嘣的往外冒,气急了。
顾东宁骄傲,自信。面对沉默着冷眼看他的周晚,只觉得受到了挑衅。她周晚算什么?说白了就是一个玩意,宠物。他高兴逗逗你,不高兴挥手就得滚。竟然还想给他脸色看,凭他喜欢那张脸好看的脸?女人漂亮的脸就像本好看的书,可书再好看,翻了一遍又一遍,你还会觉得新奇吗?看腻看烦还不是扔到角落,生霉泛黄成了旧的。
好看的女人有的是,好书更是多不胜数,他差钱吗?他聪明能干,有钱有势,要什么样的好书找不到?仗着 他一时喜欢,就拿乔 摆谱,以为他会放下身段哄人?痴心妄想,这辈子都不可能,这辈子都没有这样女人存在。
周晚直接无视了顾东宁 ,看她碍眼,那她就先出去好了,她不和你对上,等你火气消了,她在回来。
然而,周晚一言不发,转身就走的架势,彻底激怒一旁怒火重重的人。
“周晚!”目光阴冷,又像锥子一样尖锐,闪着寒光走到周晚身旁,冷笑着一脚踢翻了旁边的水桶。
猝不及防,周晚趔趄往后一步。水桶翻了,污水流的到处都是。
顾东宁嘴角噙着恶意的笑,轻嗤一声,“今天打扫不完,你就在过夜吧!”
周晚站在那里,无奈的深呼一口气,告诉自己,这不算什么,她只是不小心遇到一个疯子。拼命宽慰自己后,又任命的蹲下身拿着毛巾擦污水。
顾东宁到停车场,开车走了。
今天没心情工作,说一千道一万,他被周晚的态度气着了。一气之下,就想做点什么。打电话给吴浩,之前替周金鳞联系的国外专家,让从哪来滚哪去。不是脾气大,骨头硬吗?那就别求人,求人就要求人态度!
吴浩莫名其妙的接了通电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吴浩鬼心眼多,留了一手,没急着给对方那边回话。刚才顾总说话明显在气头上,气头上的话能听?什么是心腹?能琢磨老板真正意图的那才叫是。像陈秘书那样,一句话一个工作,只完成自己手头上的工作?那叫死板!
吴浩想到周晚拎着工具箱来公司做保洁,再想想老板刚才的语气,吴浩这么一联想,就琢磨出点意思来。回过头忍不住自己都想笑,觉得自己聪明有本事。就他这样的,生在清朝雍正身旁,他就好比最得力的心腹苏培盛。
可惜老板的感情问题他插不上手,明明在意人家,非要搞这么一出。吴浩可惜的摇摇头,自家老板就是沾花惹草女人多了,加上出身背景好,有能力有钱,长得好,把自己硬生生脱离普通群众的阶层,谁都配不上他,他能低头看谁一眼,都是谁祖上积德。
他看上你 ,不该感恩戴德,好好听他的话 ,把他伺候好了?结果人家不稀罕,憋不住这口气,他不得折腾吗?
吴浩觉得自己把老板分析的很透彻,可惜老板自己不明白,感情面前人人平等,可不管你出生多好,身价多少。
顾东宁还不知道他最得力的下属这么想他,这会心里气不顺,就想找个人喝喝酒,打打牌。往发小群里发了条短信,自己掉头去会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