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东宁发了信息没在看,小群里划水的一伙纷纷冒泡,这距离下班还有段时间呢,这个点找人喝酒,打牌?
陈沐阳扫了眼信息,他没空去,他后面还有手术要做,离不开。往群里回了句,先去,他忙完过去。转头又给恒一发了短信。发完短信忍不住笑笑,觉得恒一可以提前回来了。
顾东宁请人喝酒,不去不行,一起长大都知道,顾家人都记仇,心眼比针尖还小 。会所是惯常聚会的包厢,来个四五个人。外面看着一个个精致体面,进了包厢的门,门一关,一个个随心所欲的横着躺着,往沙发了一歪,没皮没骨头似的。吊儿郎当,全是一群不着调的二世祖。
“哎,没怎么没叫几个人过来 ,一群男的坐一起,不嫌眼睛疼啊,找几个漂亮 ,赏心悦目的装扮下环境也养眼啊。”有人鞋子一脱,领带解开,开始嗷嗷叫唤起来。
“你以为不想?现在上面严查,好几家没背景的会所酒吧,足浴馆都给查封了。风头紧,好些漂亮的姑娘都不敢过来。”要钱不要命的有,可惜要么长得不够好看,要不长得好看,身材又不行。谁不知道他们这伙人眼毒嘴刁,真要凑合叫几个女的过来,还不知道怎么被这些人挖苦嘲笑呢。
开口问那人明显一愣,“还有这事?”
“你是不是刚从国外回来,咱们大哥亲自下的批文,淮市最近风头正紧着呢,不信你问问东子,他肯定最清楚。”能被一伙人集体尊称一声大哥的,除了顾北章,没有其他人。年龄大是一回事,关键是人,不得不服气。
家里老一辈的聚会,总是忍不住调侃顾家祖坟风水好,一看人家这子孙后辈。单就顾北章一个,就抵别家好几个。上学的时候脑子就聪明 ,工作能力有,为人处世不骄不躁,稳妥内敛,谁家不稀罕这样的孩子?
有老大在前面顶着,老二被他哥管的也没往斜道上走,为人是狂妄张扬了些,但是人家有脑子,也有能力。哎,总之顾家祖坟选地选的好,子孙后代都出息。不能比,一比就肝疼,自家都这么大了,想扔也没办法扔。
顾东宁知道这个事,他哥私下给他提过一嘴,让他最近少去风月场所,避避风头,所以点点头表示知道这个事。
都说男人喜欢和女人一起玩,其实不知道,没有女人的场合,男人更会玩,且更没顾忌,更没下限。一伙大老爷们,三十多岁,知根知底的,光是聚在一起喝酒,都能喝出花样来。
一伙人里,也不是所有都是单身汉。也有两个早早结了婚,生了孩子的。平时这些人玩的开,总要顾忌家里,叫十回,能出来一二回。都不怎么出来。现在包厢里一个女人没有,家里老婆查岗的电话短信一来,索性大方的开视频让看个够。
“我都说没女的,你不信,就我们几个男人聚聚,那那,你自己看。就连半个母蚊子都没有,瞎担心什么啊。别人都笑话我了,赶紧挂了吧。”
“笑话就笑话,你可别跟他们学,他们想找个人念叨操心的还没有呢,我要是不喜欢你,我才懒得管你 ,爱干嘛干嘛,你就是找一百个女人,你看我在乎么...”视频里的女生嘀嘀咕咕的一通念叨。
旁边人光明正大的听着,偷着乐儿,忍不住起哄架秧子,“你确定找的是老婆,不是女版唐僧,就这么会功夫,念叨的脑袋疼,你是怎么忍受得啊。”
那人哈哈跟着笑,也不生气,“我老婆要是唐僧,难道你是孙猴子,我还想知道她什么时候给你带的紧箍咒呢,哈哈哈哈,不过啊,你们没结婚不知道,女人叨叨说不个不停,总比和你一句话不说的好。”
顾东宁端着酒杯的手一顿,眯了眯眼,问道:“这话怎么说?”
“女人啊,就没有不爱念叨的,不念叨怎么挑你毛病,可她挑你毛病不是坏事。相反,越是在乎你。拿你当成自己人才会喋喋不休。女人都聪明着呢,她知道你喜欢不喜欢她,是不是看重她,你喜欢她,她才敢这么干,说明什么啊,说明她知道她怎么说你,你都不会生气发火。反而是她和你无话可说,问题才大了,一般是你惹她生气了,气头上不想理你。更严重点,就是她不爱你了。”作为一伙人中唯二结过婚的男人,说起夫妻之间的小道道,简直张口就来。
可惜这伙人自大惯了,又偏爱拈花惹草,想让他们找个女朋友结婚定下来,压根不可能,所以随口说了两句,又开始喝酒说别的事
顾东宁垂着眼沉思会,周晚不理他,是在生气?
转念一想,不对,她有什么资格生气?该生气的应该是他才对!
第四十七章
周晚没来上班, 烘焙室里有些议论声,多数是八卦好奇那晚的男人是谁,可惜请假, 满肚子好奇找不到解惑。闫肃和周晚公用一个面案,周晚没来, 闫肃有些心不在焉。
顾东宁最后喝的有些漫不经心, 打开家里监控室, 发现周晚还没回去,十点多了。想到自己临走前放的狠话, 人肯定还在公司,忍不住皱皱眉。
抿着嘴很不高兴,觉得周晚就是倔骨头,难道听不出来他说的是气话?那么大公司上下几层,他只是生气,又没想要把她累死。实心眼, 白长了一副聪明的脸。
十点半多, 大家喝的都不少, 两个结过婚要早点回去,就散场了。
顾东宁没叫代驾,让吴浩开车来接他。
亏着吴浩是孤家寡人,这边一通电话, 麻利的赶了过来。
顾东宁这次喝的不少, 有些上头,脸上染了色, 领口敞开,领带早不知道扔哪里去了。一向精致的穿着,这会可能因着喝酒的缘故, 浑身上下带着一丝野性。
仰头闭眼靠在后座,像是睡着了一样。
吴浩透过后视镜瞄了一眼,小声的问道:“顾总,现在送您回家?”
掀了掀眼皮,微微皱皱眉,“她还在公司?”
吴浩多鬼的人,此刻心里莫名有丝窃喜,喜什么?未卜先知算不算。尽管如此,脸上仍装作平静的样子说道:“没回去,一直干着呢。”他下班前去了趟值班室,让盯着点情况。
吴浩回复完,车里一片寂静。
”回公司!”过了一会,吴浩等不及正想张嘴再问,顾东宁捏捏鼻梁,回了话。
“好的,顾总。”
*
顾东宁过来的时候,周晚正在拖楼梯呢,弯着腰拿着毛巾擦楼梯扶手。顾东宁站着看了一会,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一晚上,他认真思考了。让他这么生气恼火的根源,不是有人喜欢周晚,也不是周晚为了别人和他吵架。而是,他明明表现的这么不高兴,生气发怒,她似乎没什么感觉,人家不在乎你生气还是高兴,压根你的喜怒和她无关。
不认错,还一句话不和他说,这不是嫌他还不够上火,故意刺激他么。
想了一晚上,又觉得没意思,真要周晚在公司干一晚上,他自己一个人回家睡觉,他又不愿意。现在他身边也没有别的女人,就她一个,能凑合凑合抱着,也比一个人睡好。
默默看了会,走过去,冷着脸说道:“行了,你别干了,我明日让人事通知保洁来干,回去了。”顾东宁绝不承认这是他的妥协,他只是觉得有个女人暖床,总比没有的好。
“那我明天能去烘焙室吗?”周晚喜欢烘焙,在那里能学习到不少东西,在那里做喜欢的事,能让她身心愉快,能暂时忘却很多烦恼,虽然只是一时的。
顾东宁沉着脸,心里又有点不高兴了。周晚惯会得寸进尺,他都破例让她不干活回去,现在竟然还要提条件?冷阴沉着一张脸,“怎么,忘不了那个告白的小子?”
“你明知道没有他什么事。平时我们连句话都不说。要不是这次聚餐,我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周晚开口解释。
“周晚,你最好记住你说的话,你现在还是我的人,我一天不让你走,你就得原地待着。敢给我带有颜色的帽子,我一定会让后悔来这世上。”周晚的话,顾东宁信了八分。周晚是个什么性格,他还是了解的。
这就是个不解风情,心像石头一般硬的女人。
吴浩车停在公司楼下,看到两人一前一后的出来,赶紧下车开车门。
周晚很累,又困又累,钻进车里一句话没有,身子往后面一歪,闭着眼睛睡觉。顾东宁瞥了她一眼,“开车吧!\"
“好的,顾总。”
车开到住处,吴浩从副驾驶那边掏出一份快餐好心的递过去,“刚看公司附近快餐店还开着,就要了一份。”
顾东宁看了周晚一眼。周晚以为是顾东宁没吃饭,也没在意。
进了家门,顾东宁把盒饭放在厨房桌上,一句话没交代,先去了浴室洗澡,这一身的酒味,烟味,他忍着难受。
周晚同样,干了这么多活,早出了一身汗。
等顾东宁穿着浴袍,手里拿着毛巾擦头发,看到盒饭还没拆封,眉头微皱,大声喊道:“周晚?”
“嗯?”周晚头发长,洗完澡不用吹风机吹干,要等好久。这会听到顾东宁叫她,探个头出来,刚洗过澡,雪白的肌肤像是过了水的水蜜桃,水灵灵的,白里透着红。
顾东宁抬眼一看,心头莫名一麻,浑身像是触电一般,也不知道刚刚哪里戳中他的神经,此刻他全身上下竟是说不出的舒爽。
手里毛巾扔到一边,拎着盒饭过去。
“吃吧!”
周晚一愣,“给我的?”她还以为是他准备吃的呢,她今晚一点东西没吃,有点饿,可家里冰箱一向都是空的。还想着先忍一晚上。
顾东宁眉头一挑,语气颇不以为然的说道:“你觉得这么晚,我会吃这么油腻的盒饭?”他挑剔着呢。一周抽空去健身房三到四次,有专业的健身教练指导,男人的好身材也是要维护的。这么晚吃东西,他怕长肉。
还有这些不知道什么油啊肉啊,合不合格也不知道。他吃饭一定要去他认可的店里,像这样的快餐,他才不会吃。
“你去那边吃,把吹风机给我。”抬脚踢了踢周晚的小腿,把人赶到一旁,自己霸占位置。
周晚头发半干,也不往下滴水,差不多吹好了。起身拎着盒饭到一边吃去。
三素两荤,一盒米饭。荤菜是一份红烧肉和鸡腿。不是吴浩故意买的这么油腻,而是大晚上人家店里就剩下这些,没得挑。
周晚是真饿了,不觉得油腻,反而看着卖相不错的红炒肉有些馋。第一筷子就夹了一块红烧肉。红彤彤的,肥瘦相间,一看就好吃的样子。
顾东宁随意吹了吹头发,目光盯着周晚不停嚼动的小.嘴看,嘴唇上染了一层油迹,亮晶晶的,红红的,灯光下闪着诱人的光泽,像是超市里诱人眼睛的草莓布丁。
不自觉的吞咽一口,喉结上下翻动,顾东宁不知不觉看上瘾,他想尝一尝,是不是如想象里香甜可口。他惯来是个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性子。又是在自己家,自己的女人,那就更没半点顾忌。
周晚吃的欢快,突然头顶一片阴影罩下来,她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捏着下巴抬起头被迫承吻。
这个吻,有些过火,顾东宁没打算这么放手,啃咬着一侧的白皙脖子,把头埋进去吸了一口气,清新的沐浴香气,有丝甜甜的气味。气息有些不稳,“白天是不是故意惹我生气?嗯~?”
周晚气喘,想动手推开,可力气小推不动,反倒把自己累得更喘,空有一身本领,结果施展不出来。“我...我没生气。”
“你肯定生气了?就因为火锅店我砸了点东西?”顾东宁没放过周晚,把人直接压住,两人一起躺在地板上。顾东宁在上,周晚在下。
顾东宁一点没省着力气,重量全部压在周晚身上,就那么一压,周晚差点没叫出来。沉,像被个小山压着似的,动不了。
顾东宁故意的,他觉得这次有些丢面子,先是让人到公司干活,结果还没到一天他先反悔了。现在就想找补回来,哪怕是从其他地方。
周晚双手抵在胸口往上推,简直是蚍蜉撼树没半点可能。索性放弃挣扎,眼神坦坦荡荡的对上顾东宁的,想了想,为了不把人激怒,还换了一种说法。“顾东宁,我能做到我所能答应你的,就像我现在这样,我答应了,就不会矫情,所以你不用怀疑,我们之间的关系没有结束前,即使有再多的人,向我告白,那是都是他们自己的事,和我没关系,我不会回应他们的。”别人喜欢她,这不是她能控制的。
顾东宁低头亲了一口,算是承认她说的事实。周晚确实做到她说的,不矫情。虽然在床上有些保守放不开,倒是没扭扭捏捏拒绝过他索求。
尽管想让她再主动服务一回,却是打死也不愿意。虽然就让她前戏主动下,后面都是他主导,可这就是不答应。
顾东宁亲了又亲,摸了摸软绵绵的耳垂,眉眼愉快,一副让周晚接着说的表情。
“所以,要是有下次,你有什么话可以先和我说,哪怕让我立马离开都可以。但是不能刁难别人。我不会喜欢他,他和我没关系。这只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也不能随便动手。我知道你有钱,砸了什么,破坏什么都不怕,但是不要,你破坏的,就要其他人来承担后果。这原本是不必要的辛苦,她可以不用做的不是吗?”周晚没打算改掉顾东宁臭毛病,他的思想已经贯彻骨髓,已经改不掉了。不过周晚只想他下次可以不用这样。
顾东宁颇不以为然,周晚想法一听就是没什么经历的小女生。说是人人平等,工作不分高低贵贱,那都是口号标语,书本上写的。为了什么?上位者麻痹底层人员的。不然谁还愿意干那些工作。
还是天真,经历的事少,觉得这世上还有诗和远方,且不知大草原看着绿油油,一望无际的草原羊群,什么风吹草地现牛羊?听着美吧?美的像幅画,当手机壁纸都行。现实呢,不用干别的,只要低低头,看见一地的牛羊粪便,沙漠化的贫瘠土地,枯萎的草叶子,还觉得美吗?
人喜欢避重就轻,喜欢美好的一面。
新闻上,饭店服务员驱赶衣衫褴褛的工人这样的事情少吗?某教授大街上痛骂环卫工?可都是上过头条的。
顾东宁咬了一口周晚的鼻尖,轻嗤一声,“周晚,我给你举个例子,你知道我每年交税多少吗?平均下来几十个亿,我是合法的纳税人。我为国家缴纳了这么多的税额,你觉得就社会价值上,我和一个领着低保,等着国家救济金的人,哪一个对社会的贡献最大?
保洁的工作是打扫,不要 想着什么辛苦不辛苦,她选择这份工作本身,等同于她认可自己的价值以及职责。她挣得就是辛苦钱。也有不辛苦的工作,办公室里做做表格,复印复印文件,是轻松!可她能做吗?你想让她不辛苦,等同告诉她,这里不需要她。实际你比我更残忍,有我这样的人在,她才有体现自身价值的存在,她才有工作机会。要是像你这样,她可能正苦哈哈的在家里想着怎么解决一日三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