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是个病美人——春风迟迟
时间:2020-09-29 08:42:07

  他到底生了一个什么女儿!
  “皇上容禀。”裴渊收回视线,跪在地上,态度依旧不卑不亢:“微臣虽卑微,但决不能忍受这盆脏水往身上泼,端静公主所说两厢情愿更是无中生有,微臣从始至终,都不曾对端静公主有过一丝非分之想,还请皇上明察!”
  皇帝皱着眉,看着端静:“怎么裴渊所说与你说的不同?”
  端静拿帕子掖了掖眼角,泫然欲泣的看着裴渊:“裴青云,你怎么能翻脸不认人?你是嫌弃我嫁过人,就不愿和我有所牵连了吗?”
  裴渊简直要气笑了,是他见识狭隘,真是想不到天底下还能有这么厚颜无耻的女人。
  那日他把话说得那么难听,还以为端静能够偃旗息鼓,没想她当日留下一句要叫他后悔,是这么个意思。
  裴渊觉得自己没瞎眼,不知道她的为人且不谈,可偏偏她从头到尾的那些荒唐事他都一一看在眼里。
  用这种办法逼他妥协,端静是疯魔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端静公主:得不到就毁掉!
  (狗头保命
 
 
第69章 此心昭昭
  裴渊再好的修养, 也禁不住端静这么折腾,不过紧要关头,他也实在懒得和她周旋, 朝皇帝磕了头,不卑不亢道:“皇上, 微臣清清白白, 没做过的事, 无论如何也不会认,微臣早有意中人, 断然是不会与端静公主有所牵连,请皇上明察!”
  皇帝其实也并非信不过裴渊,所以才不会听信端静一面之词,早在赵如裳表明心意后,他就一直留意这个年轻人。
  不骄不躁,不露锋芒,于国舅有救命之恩, 原本可找一座稳当的靠山, 为自己挣一个前途,可却从来没有提过任何要求。他听国舅说周敏溪曾倾慕于裴渊,让国舅当了说客, 结果他却依旧不为所动。
  那一刻, 就叫皇帝对这个年轻人刮目相看了。
  裴渊是皎皎君子,做不出这种事,若说端静胡作非为, 不顾礼义廉耻非要纠缠,鉴于她以前种种荒唐过往,皇帝倒不得不信。
  他自认待这个女儿已经仁至义尽了, 偏偏端静这个没心肝的又想把裴渊拖下水,他原本正要机会和裴渊说说赵如裳的事,全叫端静给搅黄了。
  想到这里,皇帝面上不自觉的带了愠怒,凉凉看着端静,辰王意识到父皇的不耐烦,心中暗骂了这个蠢货妹妹,忙不迭的冲端静轻斥:“父皇面前你也敢胡说,你任性妄为也就罢了,怎么能如此陷害裴大人,裴大人早有喜欢的姑娘,怎么会跟你……做那种事?”
  辰王大风大浪里过来的人,竟也觉得脸上火辣辣,皇帝冷眼看过来,更是无地自容,恨不得把这个蠢货丢出京城去,免得拖累自己。
  端静知道裴渊克己复礼,洁身自好,从不沾染女色,家里清净的连个通房侍妾都没有,她一边感慨世间有此等男人,一边又忍不住为他那一身傲骨着迷。
  她先前还在想,他至今不娶是何缘故,听闻兄长的话,立马停止了纠缠,红着眼道:“什么喜欢的女子,不过是说来诓骗你们的,我和裴渊……”
  “天地为证,微臣没有诓骗任何人。”清冷的声音蓦然打断她的话,裴渊仍旧跪在地上,只看了她一眼,便漠然地移开视线:“微臣早已有了意中人,只是碍于身份有别,不敢妄动。原本想着恪守礼节,强行压抑也就罢了,今日端静公主提及,微臣便不得不证明心意,还请皇上成全!”
  端静愣住,一头雾水,裴渊有什么要父皇来成全?
  然后,她便听见了完完全全出乎意料之外的话。
  裴渊掷地有声道:“微臣仰慕宜嘉公主已久,今生所愿便是能娶宜嘉公主,永结百年之好。此心昭昭,日月可鉴!”
  皇帝挑了挑眉,有些意外,也没料到裴渊竟会在这个时候挑明心意,他原本还担心是自己女儿一厢情愿,准备探听探听裴渊的意思,没想到他竟然没有犹豫地说出口了。
  这样的话,本应该换个场合说来着,皇帝都没感受到多大的欣慰,就被端静硬生生坏了心情。
  人心都是偏的,他虽然因为贵妃而对端静心存愧疚,但在他心里,无论如何也不能同赵如裳比拟。
  这会儿更是觉得端静肆意妄为,做的太过,没了好脸色,冷声哼道:“端静,你听见了?裴渊喜欢的不是你,你偏偏一直纠缠不清,坏了自己的名声不说,连我皇室的颜面也不顾了吗?”
  端静这才如梦初醒,都不用做戏,眼泪簌簌的就流下来:“父皇,我做错了吗?我就是喜欢裴渊,想让他当我驸马也做错了吗?为什么你们都不肯成全我!”
  皇帝面露痛色:“朕有心为你挑一个好驸马,结果呢?和许鞅闹成这个样子,叫天下百姓看我们家的笑话!如今你才和驸马合离了多久,就又觊觎起别人,端静啊,你难道忘记了那个戏子和月疑是怎么死的了吗?”
  端静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难以置信的看着皇帝:“父皇……你……”
  皇帝病才好,身子已经大不如前,说了这么久的话,已经没了什么力气,坐回椅子上,满身疲惫:“老五,带你妹妹回去,好生闭门思过,朕明日不想听见什么流言蜚语传出来。”
  辰王一凛,恭敬应了:“是,父皇。”
  端静还有话说,已经被辰王连拖带拽的拉了出去,殿里安静下来,裴渊还在地上跪着,皇帝重重的叹息:“平身吧。”
  裴渊这才起身,眉眼不动,目光沉凝,除了方才被端静污蔑发了怒,脸上已经泰然的看不出喜怒了,但皇帝还是眼尖的瞥见他身侧紧握的拳头,带着一丝紧张。
  皇帝不由得好笑,方才的阴霾散了几分,也放柔了声音:“怎么?怕朕不答应你吗?”
  裴渊忙摇头:“微臣不敢。”
  其实他心里也没底,甚至有些后悔方才心直口快说得太急,会惹皇帝不痛快。
  他二十四年的人生里,从未像这般忐忑不安过。
  但压制在心里多年的秘密,忽然吐露出来,竟也觉得心上轻松了几分。
  “裳儿是朕和皇后唯一的女儿,可是她来得太晚了,当年朕还是太子的时候,就盼着早日能生下嫡出的儿女,可后来有了老大老二,依旧没有动静。到朕登基,子嗣不断,陆陆续续有了好几个皇子公主,皇后却一直无所出。”
  提及往事,皇帝的眸光忽然变得温柔起来,那张苍老的面孔也好像有了生气。
  裴渊没有说话,听着皇帝低低的声音在殿里响起:“朕知道皇后很着急,觉得自己身为中宫,未曾诞育子嗣,有愧列祖列宗。可那时候,朕才觉得愧疚,成婚近二十年都能没给她一个孩子,哪怕是女儿也好呢。一晃到了三十几岁,我们都不抱希望了,有一天太医来报皇后有孕,朕还不相信,直到后来看到粉雕玉琢的小娃娃落了地,朕才觉得没有遗憾了。”
  “皇后有孕时已经高龄,孩子先天不足,自小就带了病根,太医几次说小公主很可能长不大。可朕怎么能放弃呢,广寻天下名医,搜罗了无数的好药材,就盼着女儿能好好的长大,老天垂怜,几经波折生死,裳儿到底熬过来了,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裴渊喉结滚动,他不知赵如裳年幼时是怎么过来的,小小的孩子每日被逼着喝那些苦到极致的药,该是怎么的痛快。
  他想着上一世,赵如裳气若游丝、奄奄一息躺在病榻之上,托他转交唐驰信物之时,他就觉得自己的心格外疼,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提早几年出现,至少不会是此番模样。
  好在一切重来,他用尽了办法,才提前三年进了京,成功到了她身边。可朝夕相对,那些不为人知的感情又在悄声蔓延,肆意增长,再也不能风雨不动的冷眼旁观着。
  今日将心事宣之于口,也是头脑发热,原本还足够镇定,可看皇帝半晌没有表态,心中更是隐隐不安。
  他很久没有这么紧张过了。
  好在皇帝没有拖得太久,说完往事,话锋一转:“过年那会儿,裳儿跟朕说她不想在上元节选驸马,朕再三追问,她才说自己有了喜欢的人。”
  裴渊愣了愣,眉眼却一松,皇帝又道:“朕对裳儿的驸马没什么要求,只要能待她好,一辈子照顾她,也就够了。这满朝文武,诸多世家,竟也找不出个合适的,没想她竟然把心思都放你身上了。罢了……裳儿喜欢的,朕岂能不同意,朕转头问问皇后的意思,她要没意见,朕就下旨赐婚!”
  裴渊提到嗓子眼的心忽然落回了原处,眼中浮现朗朗光芒,再次下跪朝皇帝恭恭敬敬的行上大礼。
  端静几乎被辰王攥着手腕强行拖出了宫,没了外人,她才毫不收敛的叫起来:“你松手,抓疼我了!”
  “疼?你还知道疼?”辰王气不打一处来,盯着她狠狠道:“再有下一次,你连感受疼的机会都没了!”
  端静公主好好的计划落了空,正不是滋味,毫不客气的怼回去:“凭什么我就要逆来顺受!我知道你们都看不惯我,从来就不盼着我好,连如今为了一个男人,也要宜嘉先选,她是公主,我就不是了吗……”
  辰王眼眸里生出怒火,直接一巴掌扇了过去,厉声道:“端静,你在发什么疯?你知不知道你这几年都干了些什么蠢事,你要害了你自己,害了我你才甘心吗?”
  端静被兄长这一巴掌打懵了,哭哭啼啼的推了他一把:“你打我,你竟然为了一个外人来打我……”
  辰王头疼不已,摊上这么一个妹妹,他到底是做了什么孽。
  “宜嘉不是外人,你是我妹妹,她也是。但端静,我最后提醒你一次,父皇已经彻底厌弃了你,你此刻还能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全是父皇看在过世母妃的面子上。”辰王平静的看着她,眼中生出一丝冷意:“我脚下的路还很长,不能容你随意破坏,你倘若再执迷不悟,只怕你会是和那个戏子,那个月疑一样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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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救命稻草
  端静愣住:“什么意思……”
  “你没看出来吗, 宜嘉和裴渊两情相悦,他们迟早会在一起,你休要再去横插一脚。”辰王忽然觉得疲惫, 自己前途未卜还摊上这么个妹妹,暗自握紧拳头, 辰王声音冷了几分:“死心吧……好好做你的公主, 别连最后一点尊贵也折损了。”
  辰王言尽于此, 已经彻底放弃了这个同胞妹妹,吩咐人把端静带回去严加看管, 无事不得踏出公主府一步。
  他大步流星地走了,神情冷然,毫不留情,端静公主呆呆看着兄长与自己渐行渐远,消失在宫墙后再也看不见。
  高傲不过的人,忽然掉下眼泪,却又倔强的仰起头, 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
  她知道, 自己什么都没了……
  赵如裳知道端静公主在太极殿胡闹的消息,已经是在两日后。
  具体发生了什么,她也不清楚, 只知道父皇召见了裴渊, 端静似乎也在场,最后端静被辰王拖着走了,定然闹得不愉快。
  眼下父皇忙着瘟疫一事焦头烂额, 她不敢去打扰,裴渊也一直不见人。
  她的身体养了一个冬天,已好转了许多, 用不上他日日请平安脉,但裴渊总是每日不间断的往来雍和宫。
  这些时日见不着他人,赵如裳总是忧心忡忡的,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夜里下了一场小雨,初春的天气尚有几分冷意,赵如裳晨起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揉着眼睛眉头紧锁。
  明翘察觉到异常:“怎么了公主?”
  “眼皮跳。”赵如裳打了个呵欠,梳妆后,仍觉得左眼皮突突直跳:“别不会发生什么事儿吧?”
  “呸呸呸,您胡说什么呢,有事也是好事,是喜事!”明翘说着,瞥见外头的人,眼前一亮:“公主快瞧,裴大人来了!”
  赵如裳转过头,果然见裴渊从晨雾里走来,眼前一亮:“你来啦!近来是不是很忙?”
  明翘屏退了宫人,站得远远的,裴渊进门,赵如裳才看清了他的神色,虽然一眼看过去没什么异常,她还是察觉到他眼底的一丝阴影。
  她一顿,温声问:“怎么了?”
  裴渊垂眸看她一眼,抿了抿唇,没有立刻答话。
  想起他近来一直在太医院,赵如裳心上一颤,迟疑着问:“你脸色看起来不好……是边关出事了吗?”
  良久,裴渊像是叹了一声气,低声开口:“瘟疫从军中蔓延到江阳县里了,情况不妙。”
  “前两日不是都说还好吗?”赵如裳震惊极了,但看裴渊别过眼不愿细说,又着急不已:“裴青云,你别瞒着我啊,都这时候了,你赶紧都告诉我吧。”
  她在内宫耳目闭塞,根本不知道前朝的事,瘟疫事关重大,避免人心惶惶,皇帝下令不准任何人四处宣扬,她也无从打听,只能暗暗焦躁。
  裴渊伸手抚了抚她紧蹙的眉心,面色柔和下来,轻声道:“你别急……我告诉你就是了,不过你听一听就罢了,一切都不用你操心。”
  赵如裳咬着下唇,忙不迭的点头。
  裴渊道:“军中最早发现瘟疫,控制得当,尚且能稳定。但坏就坏在负责采买粮食的伙夫已经染了瘟疫,在不自知的情况下进了江阳,这一去便染上了许多人。眼下江阳封了城门,只许进不能出,军医和当地的大夫已经发现了病因,再有些时日,应该能找出治疗瘟疫的药方来。”
  裴渊语速并不快,听来平平淡淡的,赵如裳却从他三言两语里听出了江阳惊涛骇浪、触目惊心的灾难。
  她心口有些发紧,咽了咽了唾沫,艰难道:“有多少人了,知道吗?”
  裴渊看着她,目光沉沉,薄唇翕动,淡声道:“除了军中将士,已八百有余……”
  赵如裳呼吸一滞,喃喃道:“这么多?”
  江阳县属地统共就两万人,居于城中的不到万人,这才大半个月,城里染上瘟疫的,就占了一成,实在是个令人胆颤心惊的数目,倘若瘟疫一直治不好,三五个月下去,整座江阳城只怕都会沦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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