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断作死后我成了白月光——纪婴
时间:2020-09-29 08:45:49

  在云端月的认知里,这种事情纯属天方夜谭。
  她所知道的修道之人,无一不是为争抢资源斗得头破血流,甚至做出各种伤天害理、夺人机缘的丑事。天心草乃有价无市的珍宝,而她们只不过第一次见面,眼前的剑修居然……
  居然毫不犹豫就送给她了?
  “我听见你和那位前辈的对话了。”
  未曾谋面的陌生小姑娘眸光真挚,晶亮的杏眼像颗黑色葡萄,单纯得不含杂质:“希望你的亲人平安无事。”
  居然是因为那番话。
  可就连石中灵都说过,那种借口她已经听了不知道多少次,早就不信了。这姑娘看上去是个聪明人,怎么就毫无怀疑?
  “我听说你不会主动跟人讲话,要是为了它出言相求,一定是形势紧迫。”
  宁宁看出她心中疑惑,咧嘴笑了笑:“就算你在说谎,我也没亏啊。反正已经得到了天心草,一两片就够了,要是因为怀疑耽误了你家人的性命,那才是真的糟糕啦。”
  眼前的天心草又向她靠近了一些。
  云端月忍住眼眶泛红的冲动,指尖轻颤着将它接下,几乎用尽了身体里的所有勇气低声开口:“多谢。”
  没人会知道,她这段日子有多么煎熬。
  虽然被称为流明山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乐修,云端月的童年其实狼狈不堪。
  身为大族庶女,又偏偏得了不敢与人交谈的心病,爹爹冷落,娘亲只当她是个毫无用处的工具,只有奶奶愿意像对待常人那样与她相处,教小孙女识字、弹琴和女红。
  如今奶奶病重,唯有天心草有续命之效。她满心憧憬地来,在见到宁宁握住天心草的瞬间,所有希望都被揉碎成绝望。
  可如今却有两片小小的叶子,出现在她手心之中。
  像在做梦。
  一股热流涌上眼眶,云端月低垂着脑袋,轻吸一口气:“救命之恩,定当涌泉相报。”
  她说着正欲俯身拜谢,却被宁宁一把扶住肩膀:“不用不用!你这样,我反而不好意思了……反正帮你也不是为了拿什么报酬。”
  云端月极迅速地抬眸望她一眼,轻颤的睫毛像扑闪着翅膀的黑色蝴蝶。她眼眶微红,脸颊也泛着浅浅粉色,没有再说话应声,四周便陷入了一片沉寂。
  然而这份沉寂还没持续多久,就被一声满带着抓狂的少年音陡然打破:“还我剑来!”
  然后是另一道更加放肆的喊叫:“小鬼子,让你们尝尝我的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喷气式炮!哒哒,哒哒哒!”
  这无比熟悉的声音,无比熟悉的台词。
  宁宁感到了一阵窒息。
  “抱歉,好像是我认识的人。我出去看看。”
  她匆忙向云端月解释完,从缝隙里来到豁然开朗的巨石另一侧,正巧对上一双浸满红血丝的眼睛。
  贺知洲头发乱糟糟,用拿枪的姿势举着两把未出鞘的长剑,胡乱扫射;在他身后跟着个气喘吁吁的少年,宁宁有些印象,似乎是万剑宗的人,名叫许曳。
  她被吓了一跳,试探性叫了声:“贺知洲!”
  眉目如画的少年人呆了呆,忽然朝她很是亲切地笑起来:“二营长你来啦!快把老子的意大利炮端上来!”
  宁宁:?
  “这人、这人中毒了!”
  跟在他身后的许曳停下来喘气:“我和他一起被传到丛林里,贺师兄随手采了树下的白蘑菇吃,结果突然之间就成这样了。”
  他喘气完了,又恶狠狠地指了指贺知洲:“快把剑还给我!”
  “拿枪对着我?”
  没想到对方并未理会他,反倒邪魅一笑:“我赌你的枪里没有子弹。”
  宁宁目瞪口呆:“燕、燕双鹰?”
  “不错!”
  贺知洲说着大手一挥,豪气冲天:“李云龙,和我一起冲啊!今晚咱们就灭了这群小鬼子,去井冈山和红军汇合!”
  救命!这中毒也太深了吧!
  宁宁来不及说上什么,就见贺知洲环视四周一圈,毫无预兆地纵身一跃趴倒在地,与此同时两手双腿并用,像青蛙那样开始不断蠕动。
  没错,蠕动。
  宁宁实在没眼看,把视线转到许曳那边。
  没想到上一秒还正正经经的少年,忽然也佝偻着腰低着头,两手在脑袋两边不停摆动。偶尔侧过脑袋与她对视一眼,居然在大张着嘴巴换气,白眼翻得老高。
  宁宁san值剧减,小心翼翼地问:“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废话,游泳啊。”
  许曳一脸理所当然的看白痴表情:“你坐在船上就是舒服——小心!那边打来一道巨浪!”
  哪里来的巨浪,哪里来的船。
  结果你也中毒了啊大哥!!!合着你们俩都不正常啊!难道你们就是传说中的陆游器吗她好害怕!
  另一边的贺知洲继续手脚并用地蛙泳,不时转过头来朝她嘿嘿笑,压低声音道:
  “悄悄告诉你,主席跟我说过,擎天柱和绿巨人答应帮我们闹革命。国际友人就是好啊!等游过鸭绿江,新中国就能成立了!”
  两人你说你的我说我的,用不同的姿势晃动着身体和四肢,场面一度十分诡异。
  宁宁愿将其称之为修真版本的丧尸出笼,新版釜山行,生化危机第十部 。 
  正不知如何是好,耳边忽然传来一道从未听过的嗓音,带着毫不掩饰的侵略性,来者不善:“我看道友包裹中灵气四溢,莫不是寻到了传闻中的天心——”
  那人话没说完,就直挺挺愣在原地。
  他追踪着灵气而来,直到此时此刻,才终于看清这里的情形。
  两名宗门弟子如同走火入魔,一人趴在地上蠕动前行,另一人像极了被吸干精血后的活尸,双手在头顶如花枝般乱颤,摇摇晃晃地一步步朝他靠近。
  这也太吓人了。
  青年抖了一下,后退半步。
  他认出趴着的那个穿着玄虚剑派门服,听闻万剑宗许曳传出的小道消息,这个宗门里的人都十分不正常,最好能避开就避开,否则后果自负。
  而像极了活尸的另一个——
  夭寿啊!居然就是许曳本人!
  他慌了,慌得像个未经世事的小孩。
  莫非玄虚剑派的疯病,还存在人传人现象!
 
 
第15章 
  目睹了这一堪比丧尸出笼景象的, 正是来自浩然门的符修邹武。
  刚见到他的门服, 贺知洲与许曳便同时陡然一惊, 竟忘记了吭哧吭哧地游泳, 像是终于清醒一般, 凝神做出防备的姿势。
  “小心。”
  贺知洲用传音入密低声道:“他是浩然门的三师兄邹武。浩然门和霓光岛并称秘境两大毒瘤, 前者见到秘宝就抢, 后者善用心计, 不知道骗走了多少人的东西——我和许曳之前在林子里, 就被浩然门里的其他几个人抢过一次,不过归根结底,所有计划其实都是这家伙一手设计的。”
  宁宁愣了愣:“仗势欺人、抢夺财物,外面的长老们不管?”
  在秘境里,有两个人人皆知的规则。
  一是若非没有正当理由,不得恶意伤害其他弟子, 只能通过正当比武决胜负。
  二是为了防止有人大量搜刮,小重山中不允许带入储物袋, 所有人用来装盛物品的, 都是锦囊或包袱。
  若是见别人得了宝贝, 以多欺少将它抢夺而来,出去必然会受罚。
  “他们当然是钻空子啊。当时我们俩找到了珍品级别的野生玉灵菌,好不容易打败看守的灵兽,刚要把它摘下来,就被他们抢先拿走了,还口口声声瞎编乱造, 说他们才是先来的那一方。”
  贺知洲的脸皱成一块大苦瓜:“我们不服也没辙,因为的确是他们先拿了玉灵菌,要是再去抢,反而成了我们不讲道理。”
  见宁宁露出了然的神色,他继续解释:“后来许曳才告诉我,原来他们经常会在珍宝附近守株待兔,等别人解决完难缠的灵兽后突然出现,不费吹灰之力把它们抢走。”
  宁宁点了点头。
  所以说,计谋阴毒一些没关系,说不准秘境外的那群观众就喜欢看弟子之间斗来斗去。只要不越界得太厉害,就不会受到惩罚。
  邹武面色不善,还直接指出了她身上有天心草,想必就是为了这一稀世珍宝而来。
  “在下浩然门邹武。”
  邹武朗然一笑:“实不相瞒,我之前就发现了天心草,然而去驻扎地告知完师兄妹,再回来时,居然发现它不见了踪影——这先来后到的道理,姑娘应该明白吧?”
  玄镜外的天羡子冷笑一声。
  这种话,连傻子都不会相信。
  宁宁不紧不慢地应声:“你见到的天心草,之前生在哪里?”
  对面真不愧是厚脸皮,居然一本正经地答:“不巧,欣喜若狂之下,我给忘了。”
  他顿了顿,做出无可奈何的神色:“天心草由秘境中天地灵气涵养而成,珍贵非常。如若姑娘执意将它据为己有,那邹某恐怕只能……”
  话未出口,便陡然停下。
  ——不远处那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漂亮小姑娘眯眼笑笑,只不过刹那之间,竟有千钧剑气从她身旁汹涌而来,直冲他识海!
  “你想干嘛!宁宁师妹可是我来罩的!”
  贺知洲两把大剑身上扛,脚下晃悠了一下,挡在宁宁跟前:“你这妖精,再敢胡闹,当心我在登仙大典上让你坠入畜牲道!”
  许曳翻了个白眼,很不屑地瞥他:“你傻了吧?明天不是我和师姐孩子的满月酒吗?咦,我女儿呢?”
  说着瞧了瞧自己的右胳膊,欢天喜地地抱着右臂,美滋滋亲了口手肘:“乖乖乖,和爹爹抱抱!”
  玄镜外,某位万剑宗长老噗地喷出一口水来。
  宁宁。
  邹武听过这个名字。
  剑骨天成的天才,不但得了玄虚剑派将星长老的青睐,刚入山门便被天羡子收为亲传弟子,修为突飞猛进。
  她生得乖巧温和,之前又收敛了剑气,很容易让人以为不过是个刚突破金丹期的普通修士,没想到——
  邹武暗自咬牙。
  他如今是金丹三重境,应该与她差不太多,但如果当真打起来,自己很可能是吃亏的那一方,更何况她身边还有另外两个剑修。
  ——虽然那两人之所以长了脑袋,可能只是为了让自己看上去高一点。
  “原来是宁宁师妹。”
  邹武展颜一笑,瞬间变了脸色,要是搁二十一世纪,或许能成为鼎鼎有名的川剧变脸老艺术家:“久闻师妹天资过人,久仰久仰。也罢,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这天心草虽然被你抢了去,但也不失为一个好的归处。”
  他真是演戏演到底,用了一个“抢”字。
  贺知洲的火蹭地就上来了,半勾着嘴角冷冷一笑:“哟,还在这儿装清纯小白莲花呢?也不知道弟弟几岁了?可曾读过书?吃的什么药?脑瓜子怎么这么不清醒呢?”
  邹武:“你……!”
  “你什么你。”
  贺知洲完全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也不知道是毒蘑菇的作用,还是本性使然,一张小嘴叭叭叭没停下。
  “没见过你这种脸皮比城墙还厚的人,离你八丈远,脸皮居然直接弹我这了。要我说,你这人不去当厨子真是可惜了,甩锅甩的那么厉害,再胡说八道,本仙君让翠嘴打烂你的果!”
  不说邹武,连一旁的许曳都听愣了。
  毒蘑菇的毒性在脑袋里横冲直撞,居然让他高举着双手喊了句:“仙君吉祥!仙君万岁万岁万万岁!”
  贺知洲大手一挥:“许公公不用客气,带着你女儿退下吧。”
  许曳:“喳——!”
  说完了才意识到,不对劲啊。
  以他这副残破的身躯……是怎么跟师姐生下女儿的?
  苍天啊!
  许曳跪倒在地仰天长啸,抱着自己的右手臂嚎啕大哭:“师姐!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贺知洲长叹息以掩涕兮,用播音腔缓慢为他朗诵:“触电般不可思议,像一个奇迹,划过你的生命里。不同于任何意义,它就是绿光,如此地唯一。”
  ……无论如何,这两位的戏终于串到一起了。
  他们俩那边一片混乱,出乎邹武意料的是,位于事件中心的宁宁居然并没有太多表情变化,甚至望着他轻轻笑了笑。
  “邹师兄这样说,倒让我有些愧疚了。”
  她似乎有些害羞,低头抿着唇笑了笑:“虽然天心草不能给你……但我之前在山洞里寻了个宝贝,名唤金玉炉,不知师兄可曾听过?”
  金玉炉?
  邹武摇头。
  “洞里的人面蝎告诉我,此鼎阴阳调和、巅峰造极,乃上古仙人所做,能够将珍品及以下的灵植复制成双。虽然天心草无法复制,但如果师兄有其它珍惜灵植,大可前来找我。”
  宁宁说得滴水不漏,邹武却并不相信:“天下竟有此等好事?”
  “金玉炉复制灵植需要时间,若是珍品,大概需要一到两个时辰;但若是随处可见的花花草草——”
  她说话间从包袱里拿出个巴掌大的金色小鼎,弯身一采,把一朵朝阳花放入炉中,低低念了声诀。
  邹武满眼好奇,连大气都不敢喘,没过多久便看见宁宁伸手入炉,竟当真拿出了两朵朝阳花。
  邹武大惊:“这……!”
  “我要是欺瞒师兄,又能得到什么好处?报酬没有不说,还要自己倒贴灵植,岂不是很不划算。”
  宁宁把炉子紧紧抱在怀里,避开了邹武妄图触碰它的手:“提前告诉邹师兄,不要打它的主意。金玉炉有独特的催动口诀,除了我,谁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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