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断作死后我成了白月光——纪婴
时间:2020-09-29 08:45:49

  然而或许是因为她演得太逼真了。
  黑衣少年薄唇还没张开,躺在墙角的男主便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鬼哭神嚎,眼泪一下子从肿起的眯眯小缝里滚出来:“是……都是我的错!饶了我吧!”
  宁宁: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等等。
  男主你在做什么啊男主!书里不是写你“即使被炼狱之火焚身三天三夜,也未曾求饶一声”吗!怎么现在只不过被她训了几句,就哭成这副德行?
  她有那么可怕吗?
  宁宁被他的反应弄得有点懵,又听对方继续呜咽着说道:“我全都招,求你别告诉长老!裴寂的剑是我偷的,害他只能用一把破铁剑去参加宗门大比……都是我的错,饶了我吧!”
  裴寂的剑。
  是他偷的?
  这人不是裴寂???
  宁宁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心里有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惊悚得快要窒息。
  如果这个被揍的不是男主,那……
  她勉强保持着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侧过脑袋,近距离地看一眼那持剑的黑衣少年。
  棱角分明的侧脸呈现出漂亮冷白色泽,被罩上血一样的残阳余晖时,像极了无瑕白玉被血光浸染,平添几分阴冷乖张。
  视线所及是一双眼尾上翘的漂亮丹凤眼,黑沉沉的瞳孔里满含阴翳,犹如深不见底的寒冷幽潭。
  在右眼眼尾下方,是一颗在小说里被无数次提起的,独独属于男主角裴寂的……
  深红色泪痣。
  宁宁:心·肌·梗·塞。
  天要亡她。
  她也许,大概,可能,认错人了。
  倒地上的那个才是反派龙套沈岸桥。
  难怪她推门而入时,会见到聂执那样惊恐的眼神。人家并不是怕她,而是在怕突然之间执剑反抗、貌如修罗的裴寂。
  所以现在是个什么剧情。
  男主终于不再隐藏实力,当场反杀了试图欺辱自己的同门,还非常有反派作风地把剑指在人家脖子上。
  而她,作者钦定的恶毒女配,在男主被人羞辱时挺身而出,冷言冷语教训了那个欺负他的臭小子。
  这是男主和恶毒女配应该干的事儿吗?
  眼看她神色不对,站在一旁的聂执心惊胆战。
  他和沈岸桥嫉妒裴寂在宗门大比中崭露头角,认定那小子用了下作手段,于是将他堵在弟子房里,像往常一样欺负他。
  没想到裴寂居然中途反抗,瞬间就将沈岸桥打倒在地。
  更没料到,天羡子的亲传弟子会突然之间推门而入。
  久闻这位大小姐性格乖张跋扈,如今竟然屈尊来为裴寂出头。这叫什么?绝对是爱情啊!
  痴心少女剑道失意情场逢源,对打败自己的陌生少年情有独钟,不但一路追来人家住处,还毫不犹豫地训斥了欺辱过他的同门。
  早听说这种天之骄女会对打败自己的人情有独钟,看来话本子里所写确实不假。
  聂执又惊又怕,在脑袋里构思了一整个宁宁苦恋裴寂而不得的门派虐恋故事,然而身为故事女主人公,宁宁本人对此一概不知。
  她只觉得,完蛋了。
  她曾经答应过系统要好好完成任务,结果开局就天崩地裂,剧情碎得连亲妈都认不出来。
  这不成啊。
  答应别人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好,就算是恶毒女配,也得要有职业操守的!
  “我不是特意来帮你的。”
  原主见过裴寂,她自然不能用“认错人”作为借口。宁宁咬牙说出这句话,由于悔恨交加,耳根有点烫。
  她所言皆是事实,然而传到另外几人耳朵里,却全然不是那一回事。
  瞧见少女莹白耳垂上的一抹绯色,聂执瑟瑟发抖。
  说着说着就脸红,还急着要和裴寂撇清关系,一开口就知道是老傲娇了。既然不是特意来帮他,何必对沈岸桥说出那番话?
  裴寂面无表情,聂执若有所思。
  宁宁总觉得气氛不大对劲,迎上前者戾气未消的漆黑眼瞳,不服气地补充道:“你听好了,今日在大比中被你打败,只因我用了不到一半的力气。不要太得意,我迟早会赢过你!”
  这是原主在书里说过的话。
  然而此话一出,聂执就更是露出了“原来如此”的神色。
  他本以为宁宁是在输给裴寂之后才看上他,但从这段话来看,这位小祖宗对他早已情根深种。
  为了让那小子赢下大比,她居然只用了五成功力,五成啊!为了爱情,连剑门荣誉都可以置之于不顾,这是何等的牺牲奉献精神!
  亲传弟子不愧是亲传弟子,连追人都这么清纯脱俗。
  要是让她知道,自己也曾狠狠地欺负过她的心上人……
  被裴寂用剑指着的沈岸桥已经哭得泪流满面,聂执担忧自己会重蹈覆辙,不如趁那两人打情骂俏,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于是他思索片刻,压低声音讨好一笑:“叨扰了,我能否先走一步?”
  为讨宁宁开心,说罢还不忘加上一句:“二位天造地设、郎才女貌,着实叫人羡慕不已。我继续留在这里,只怕打扰两位增进感情。”
  他说得声情并茂,却不知这是对人家业务能力最大程度的否定,堪称雷区蹦迪,还笑得灿烂如菊,马上就能飞上天与太阳肩并肩。
  宁宁又气又委屈。
  拜托,请尊重一下她恶毒女配的身份,谁要和男主增进感情啊!
 
 
第2章 
  作为一名熟读男频女频某po频各类小说的机智美少女,宁宁不傻,立刻明白过来聂执的意思。
  她如今的所作所为的确很容易让人误会,要是负隅顽抗,恐怕只会越描越黑。
  在既定剧情里,原主辱骂完裴寂便转身离去,这会儿场面尴尬,她也不想多做停留,但为了断绝男主不切实际的自作多情,还是在临走前补充一句:“我真的不喜欢你!”
  裴寂看她的表情……
  好吧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狭长凤眼淡淡一瞥,声线冷如冰屑,还残存了些杀气的余烬:“我没说过你喜欢。”
  宁宁哽了一下。
  男主你是狗吧!不呛这一句你会死吗!
  这下反倒变成她在自作多情了。
  “还有你们。”
  裴寂是块硬邦邦的铁,她不会傻到去硬踢,把目光转到在场的另外两人身上:“不许胡思乱想!”
  聂执满脸“好的好的我们都懂,大小姐就是会玩”的神色,像招财猫的手那样不停点头:“是是是,绝对不胡思乱想。”
  宁宁快被他气死了。
  然而她百口莫辩,只能咬牙对上裴寂的视线,念出那句系统强制规定必须说的、原著里恶毒女配的最后一句狠话:“我们还会见面的,你等着瞧吧。”
  宁宁:……
  连她都觉得这一套操作下来,自己分明就成了个暗恋男主又不好意思表明心意的傲娇大小姐好吗!
  “还会见面”这种话在原文语境里的确很让人不寒而栗,但搁在她身上……
  为什么像是迫不及待要和心上人再见面的那种感觉啊!
  宁宁被这场乌龙折磨得快要窒息,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没挥挥衣袖更没带走一片云彩,留下弟子房里神情各异的三人。
  聂执干巴巴笑了一声,怯怯望一眼跟前的裴寂:“看来她对你情根深种,恭喜恭喜。”
  那位小祖宗走了,留下疯狗一样的裴寂,他觉得自己要完。
  当年入门测验,裴寂不过是个灵力微弱、体内残存着魔道血脉的穷小子,没钱没势更没力量,正好成了他和沈岸桥的出气筒。
  这小子也是厉害,即便力量微薄,每回被揍居然都会拼命反抗,惹来更为剧烈的殴打。无论伤得多重,他都未曾开口求饶过。
  像只还没生出爪牙的狼崽子,双眼猩红如血。
  裴寂的剑术……究竟是在什么时候精进至此的?
  这个疑问空落落打在心头,在逐渐蔓延生长的夜色里,聂执听见一声低不可闻的轻笑。
  夕阳的残影与月色交辉,混沌光影如流水潺潺淌下,勾勒出眼前少年人棱角分明的轮廓。
  裴寂乌沉沉的眼瞳盛满绯光,嘴角虽然勾起极细微的弧度,目光却冰冷得好似朔风冰河,不带丝毫温度。
  他语气淡淡,带了点懒散与嘲弄的意味,眼底泪痣犹如凝固的血迹,令聂执下意识脊背发凉:“拔剑。”
  =====
  男主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与此时的宁宁一点关系也没有。
  他爱收后宫就收后宫,想入秘境就入秘境,她压根不在乎。
  宁宁唯一关心的是,她终于又可以在地上走路啦!而且不仅走路,连御剑飞天都简简单单欸!
  她上辈子被病痛折磨得苦不堪言,病重时只剩下了一口气,连下床的力气也没有,只能安安静静地躺着等待死掉。
  仔细想来,她已经很久没有自由自在地行走过了。
  现在真是超超超开心的!
  宁宁几乎是小跑着离开弟子房,来到山头开阔处,凭借记忆单手捏了个诀。
  随着腰间剑光一闪,长剑应势出鞘,横亘于半空之间。
  此剑名为“星痕”,剑身细长单薄、轻盈如燕,于月华之下显露出淡淡寒光。
  剑柄缀以数颗小而精美的广寒幽珠,灵光毕露,晃眼望去粲然生辉,倒真有满天星痕的三分颜色。
  原主很爱惜这把剑,或是说,在每个剑修眼里,自己的佩剑都是举世无双的宝物。
  人在剑在,唯剑唯我。
  无论劈山斩长河、碎地破苍穹,踏遍诸天玄境,浮名全作身外事,唯有一人一剑尔。
  要钱做什么?有剑就行;要名做什么?有剑就行;要老婆做什么?有剑就行。
  或是说,剑,就是他们的老婆。
  ——她老婆也太好看了吧!星痕宝贝放心,妈妈一定给你买最好看的衣服,让你变成全师门最漂亮的那个崽!
  宁宁信誓旦旦下了决心,不甚熟练地踏上剑身,随着一道微弱剑鸣,御气升天。
  残阳被夜色吞噬殆尽,空留一轮莹莹天上月。薄云有如被墨水浸染的棉絮,轻轻柔柔游弋于漆黑穹顶,掩不住浓浓月华。
  宁宁垂眸下看,不由哑然。
  她所在的玄虚剑派建于昆吾群山境内,位列灵气浓郁的七大洞天之一,正所谓“精象玄着,列宫阙于清景;幽质潜凝,开洞府于名山”。
  正中央的太玄主峰拔地而起,凌霄、开阳、玉衡、天鹤四座分支罗列近旁,其余的小峰重岩叠嶂,翠色幽然。
  峰峦耸立之间气象参差,迅远风烟彼此勾缠,山间白雾若聚若散,宛如轻纱灵缦笼罩其上,此时被莹白月光浸透,便更显空寂灵动。
  在细细看去,便能望见星罗棋布的座座楼宇。铸剑台、剑阵、观星台与学宫灯火通明,四周天梯石栈相钩连,御剑遥遥望去,好似置身世外仙境。
  这真的是一幅十分美好的景象。
  所以宁宁发誓,她绝对不是故意想让肚子叫。
  等空空如也的小腹第三次发出不满,宁宁终于来到了饭堂。
  原主为了找裴寂的茬,居然错过了门派规定的晚餐时间。宁宁很没出息地想,她这分明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报仇哪儿有吃饭重要?
  饭堂里的存货和她的肚子一样空空如也,大概是看小姑娘实在可怜,做饭的女修从厨柜里拿出一只剥了皮的死鹅。
  然后两手一拧,直接从中央把鹅一分为二,将其中一份递给宁宁。
  真·酥鹅解体。
  可是你的动作为什么会这么熟练啊!
  “本月以来,你已是第七名前来讨要吃食的弟子。如今存货不多,小道友你省着点吃。”
  女修一气呵成地撕鹅关柜,用了十分娴熟的语气:“生活还有希望,千万不要因为一时的没钱而想不开。只要命还在,那些身外之物迟早会来。”
  宁宁:?
  等等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而且她为什么会是第七个来要饭的,这个门派的人都有晚餐迟到的癖好吗?而且这跟钱有什么关系,不会真有人吃不起饭吧,不会吧不会吧?
  宁宁满腔疑惑,顺口接话:“第七个?”
  女修幽幽叹气:“以往更多。咱们门派是什么样,小道友难道还不懂么?”……她真的不懂啊!
  那女修到头来也没把话说清,宁宁就这样满头雾水地提着鹅回到了自己的小别院。
  出乎意料的是,原主的房间放眼望去居然十分清爽,没有想象中能把人眼睛闪瞎的金银铜器。
  这里自然不会有烹饪用的锅炉,烧烤的柴禾暂时也没办法寻到。宁宁有些苦恼地把房间上上下下打量一遍,目光最终停留在角落里摆着的炼丹炉上。
  这不就是了吗!
  丹炉以灵气为引,不需要木柴便能把火点燃,加之体型与高压锅有异曲同工之妙,当作烤鹅的器具再合适不过,她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当然,以上行为极度危险,什么高压锅什么机灵鬼,全是她的一派胡言。
  如果玄虚派的列祖列宗知道有人拿炉鼎烤鹅,或许会气得直接从仙界下凡,比七仙女找董勇的劲头还足。
  把鹅子放入丹炉,再以灵气御火,宁宁一边等着肉熟,一边很有冷幽默地想:
  她是第七个从厨房里讨到鹅肉的,那按照顺序,自己就是妥妥的“尝鹅七号”,哇,这就很舒服。
  叫尝鹅仙子也不错。
  唯一想不通的就是……女修的那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没来得及想出这个问题的答案。
  比答案更先出现的,是一声震耳欲聋、无比贴近的爆破。
  熊熊热浪扑面而来,好在宁宁体内仍存有防身本能,当即捏诀护在跟前。虽然被热浪逼得后退几步,总归没受太重的伤。
  尘埃灰烬飘荡在眼前,透过模糊视线,她勉强看清屋内的模样。
  书桌被炸飞了两条腿,身残志不坚地倒在一旁;白净墙面像是被送去非洲度了个假,全是黑乎乎一片;至于她烤鹅的炉鼎——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