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大褂和燕尾帽——惜禾
时间:2020-09-30 07:44:14

  说完发现圆脸小护士在看她,不好意思挠挠脸:“我一直担心你会去投诉他……”
  女人显得很诧异,而后明白过来。
  她说话很有条例,经历过灭顶的悲伤后人如被涤荡过,整个人有种很知性的气质,在她病床这一隅低声与彭闹闹假设求证:“如果我当时没想开带着孩子跳楼,那么大家又会怪到他身上。可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大夫救人治病不包括还要照顾到病人的选择。他为什么要承担这些责任?”
  “当时说不难过是假话,可现在我再回头看,那天喻主任说的每一句话都有道理。他只是站在专业角度给了我建议,最怕的情况是没人给你建议,你在死胡同里以为到了世界末日。我是个读书人,学数学,那天应该是我这辈子最接近世界末日的一天,可他给我指了条明路,就看我愿不愿意走过去。”
  “我在国外见过很糟糕的医疗系统,那里的大夫真的很糟糕,喻主任连人一根汗毛都比不上。”
  “他细心收好了我的病例,他相信我能处理好一切来找他,他对他的病人有期待。”
  彭小护听完这番话,心中大大一个感叹号,摸摸兜,没什么好给的,塞给这个24岁却活得通透的小妹妹一颗橘子糖。
  心里苦的人,甜甜嘴也是好的。
  新病号拿着糖,觉得圆脸小护士可爱,剥开吃了,哦一声,说:“手术知情书可以自己签吧?我离婚了,也没打算告诉父母,他们年纪大了,没必要跟着操心。”
  彭闹闹眨巴眨巴眼,没想到24岁能通透到这种程度。
  病号微微低了头,说我们之间早就有问题,我想用孩子挽救我的婚姻,其实我也是个不太靠谱的妈妈……现在什么都没了,我们也分的干脆,他能伺候完我的小月子也算仁至义尽,从此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说着有些不好意思,问彭闹闹:“我是不是太啰嗦了?”
  小护士摇摇头,又塞颗糖:“等你好了,人生就重新开始了。”
  这句鼓励叫新病号很赞同:“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
  彭小护端着盘子从大病房出来,哒哒哒跑喻兰洲跟前,什么也不说,又是内个看自家满分小崽的赞美眼神,觉得自己对这个话很少什么都不在乎甚至开始失控堕落的男人更懂了一些。
  喻兰洲实在受不了她这么瞧他,大手在小脑瓜顶上轻轻一旋,小姑娘捧着脸跟朵向阳花一样又转回来,甜甜笑,两颗虎牙露出来,轻轻说:“43床那个小妹妹在病房夸你呢!她说她知道你一直在等她!喻主任你怎么那么好啊!”
  她跟个孩子一样,夸人就夸你好,夸你那么那么好。
  喻兰洲却不肯认,说我只是对24岁博士后的理性思维比较有信心。
  彭闹闹一听,满眼崇拜:“我靠!就觉得她读好多书的样子!”
  喻主任冷冷一睇,觉得这丫头面上瞧着是挺乖,说话忒不讲究。
  小姑娘弯起嘴角朝他又笑了一个,软乎乎的,像这个时节积水潭门口卖的糖炒栗子。
  她问他:“博士后啊!好厉害!那个妹妹是天才吗?”
  “清华神童班。”他说完又瞅瞅圆脸小姑娘,在她哇哇的感叹中低声喃了一句——
  “我看你是幼稚园大班生不能再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亲妈:啊啊啊啊兰兰看我看我,我也要当大班生!!!我还是个宝宝!!!要抱抱!!!
  彭小胖:你说啥你再说一遍风太大我没听见!你见过胸围75D的幼稚园大班生吗?!!
  PS,彭小胖:评论里大家都是好人,都说我不胖胖,你们别安慰我了,我还是很胖胖的QAQ
 
 
第14章 甲乳科地狱天使4 
  第十四章甲乳科地狱天使4
  清华博士后的小妹妹手术那天,彭闹闹见到了她的丈夫……哦不,前夫。
  见识到了和平分手的夫妻在婚姻之外是怎么以朋友相处的。
  那个男人哭了。
  据说也是博士后,成绩没有女孩好,是一路追着她,以她当榜样考上的。两个博士后,从身份学历三观到家庭背景都应该是很合适的,可到底还是没能走下去。
  婚姻之中一定需要孩子么?
  彭闹闹不这么觉得。
  女人一定要完整么?
  她一时回答不上来。
  低头瞅瞅自个的75D,有时候觉得太笨重太显胖,可要是真拿走她舍不得。
  她看见这个眼镜片比瓶底还厚的前夫在手术室的平车一来的时候就哭了。一路抽哒哒跟下去,两个小时后,又一路抽哒哒地上来,和护工一道小心地将尚未清醒的前妻挪到了床上。
  彭小护倍感唏嘘,一时不知该怎么描述爱情的样子。
  没一会喻兰洲也回来了,看小护士呆呆愣愣一直瞅着大病房,时而低头叹气。
  “彭闹闹。”他唤了她一声。
  小姑娘跟狐狸似的警惕回头,一双眼圆又大,毫无保留地望着喻兰洲。
  “手术很顺利。”
  他立在门边,眼镜片反光反得彭闹闹瞧不见他的眼神,小姑娘糯叽叽朝他笑了一下,乖乖巧巧嗯一声。
  几个小时后,那个神童妹妹醒了,一醒来还要安慰一直哭没停的前夫,彭小护在之后的几天留心观察,看见那个前夫忙前忙后照顾前妻,动不动又要哭一下,有时候哭得神童小妹妹烦了就乖乖低头挨训,小妹妹说了两句自个笑起来,轻轻拍拍身边哭肿了眼的前夫,道了声:“我很好。”
  会恢复的很好,
  会有很好的未来,
  把这辈子的苦都吃尽了,以后一切都会很好。
  然后前夫从病房冲了出来,躲在楼梯间哇哇大哭。
  彭闹闹仍旧是站在门外听了一会儿才回来,神童小妹妹跟她说:“没事儿,让他哭吧,他一直这么爱哭。”
  “你们还能和好么?”圆脸小姑娘问。
  “都过去了。”神童小妹妹摇摇头,在生死情爱中参透,“我们之间一直有问题,我生病这件事只是一把钥匙,打开了那扇门,我迈过去,就能放下了。”
  太深奥,叫尚未在爱情里吃过太多苦的彭闹闹苦思良久,在暖融融的午后问冷脸大夫:“为什么不是一把钥匙打开了那扇门,解决了所有问题重归于好?你觉得他们能复合么?”
  莫名其妙被当成知心姐姐情感电台的喻某人脸更冷了点,觉着这丫头真是越来越不见外,怎么什么都跟他说?他长得像知心姐姐?
  于小宝比较像吧!
  眼轻轻一扫,好哭的前夫正小心翼翼扶着前妻在走廊上溜达,神童小妹妹身上挂着个渗血的袋子,发现喻兰洲在看她,回了个很有分寸的微笑,瞧着比跟前什么都好奇的圆脸小护士要成熟的多。
  “不能。”他到底还是回答了彭闹闹的问题,想想,应该是这辈子头一次八卦自己病人的感情生活……
  真是……
  活久了什么都会发生啊……
  喻大夫不怎么满意地皱皱眉心,瞅着彭闹闹,话头变了个方向:“你再给我发内些乱七八糟的消息拉黑你!”
  小姑娘瘪瘪嘴,不是很在意,反正她一天三顿地发给他也没见被拉黑。他们的对话框里这个男人没说过一句话,全是她的各种“震惊”小文章。
  她在拯救误入歧途的外科好苗苗,她理由正底气足,不慌!
  喻兰洲被这丫头的欠揍模样气得牙痒痒,也没怎么想,伸手掐住了她那嫩乎乎的脸蛋蛋。
  肉是真的多,称手得很,修长的两根手指捏住一团脸蛋蛋肉拉了拉,在小姑娘的嗷嗷叫中松开,眼见着那团肉啪叽弹了回去
  开了眼了!
  喻某人在兜里搓搓指腹,从此盯上了这块肉团团。
  、、、
  小姑娘顶着脸上一点点挨了掐的痕迹去给神童小妹妹接瓶,气哼哼:“掐肿了都!怎么这样啊!!!”
  小妹妹刚都瞧见的,淡淡笑起来,却半点不肯说喻兰洲不好,就只让彭闹闹找个冰袋敷一下。
  彭小护简直了,非常哀怨:“我对你那么好QAQ!”
  她活泼,工作能力强态度也好,有个手背上胖得发肿压根拍不到血管的甲癌老大爷谁都扎不中,就她一针见血,所以特喜欢她,打断两人说话,唤一声闺女,把手机怼小姑娘眼前,上头是个男人的照片,瞧着与大爷有几分像。
  大爷乐呵呵:“闺女,这是我家小子,有空你俩见见咋样啊?”
  这是给介绍对象呢!
  小姑娘瞅瞅,挺精神的小伙子,大爷一旁殷勤介绍:“学历还可以,读到了硕士,他们那个专业读到博士没什么用就出来工作了,在CBD,一年下来能攒四十多万,房子我也给他置办好了,车的话一结婚就配上没问题,你瞅瞅,相得中不?”
  小闺女安安静静地听,家里打小教出来的规矩,甭管怎么样,长辈说话你就得听完,这是个尊敬。大爷现在很少见到不嫌老人啰嗦的小孩了,以为有门,赶紧要把自个儿子长这么大还没谈过恋爱是个货真价实童子的事儿显摆显摆,就见白白胖胖很有福气的小闺女眯眼笑了一下,说我有喜欢的人啦。
  大爷不高兴:“谁啊,有我儿子好么?”
  她揉揉脸,喻兰州的手指是温热的,指腹碰上她皮肤的触感仍然停留不散。硕士啊,硕士是很好的,人这年薪这配置在北城也是很好的了,但小姑娘不怎么看条件,想了想,告诉大爷:“我还是比较喜欢他。”
  大爷不吭声了,很失落,揣着手机躺回床上,叹了老长一口气。
  彭闹闹冲小妹妹吐吐舌头,兜里摸出两颗糖,分给小妹妹一颗,自己剥了糖纸吃一颗,一下一下咬着Q弹软糖,满足极了。
  “你喜欢喻大夫吧。”神童小妹妹说的很肯定。
  彭闹闹也不忸怩,她身上很有北方大妞的坦荡荡,手里窸窸窣窣玩着糖纸,点吧点吧脑袋:“喜欢的,不过不是那种喜欢。”
  神童小妹妹往门外望了眼,她前夫气喘吁吁拎着一堆水果进来,张罗着要洗给她吃,然后往彭闹闹手里塞了一个很沉的哈密瓜,是份心意,谢谢这个姓彭的护士这些天的照顾。
  彭闹闹在积水潭的病房里收过一颗苹果、两颗桃、一串葡萄和四颗糖炒栗子,哈密瓜这么大体积的还是头一回,她不肯要,那个博士后的前夫又红着眼要哭,嘴里一个劲说着谢谢。
  她受不了这个,收了,想一会儿切了和大家分着吃。
  见小妹妹还在瞧她,想了想,很认真地说:“不是你想的那种喜欢,我很早就认识他了,我希望他能比现在更幸福一点,就这样。”
  “他挺帅的。”小妹妹又往彭闹闹怀里添了一盒红彤彤的樱桃。
  说到这个那彭小护就很能聊了,先是很得意地嗯了声,又数落:“就是太严肃了,跟小老头一样。”
  “是,他跟我术前谈话的时候像个老学究,比我七十岁的老教授还有范儿。”
  彭小护捂嘴笑,咯咯咯跟广场上的和平鸽似的,没瞧见她说喜欢的人就站在门口。
  、、、
  彭闹闹看着神童小妹妹的前夫从她手术一直照顾到了出院,一天没落下,天天夜里就睡在过道行军床上,出院内天他们在医院门口分开,一个往东一个往西,其中一个是哭着走的。
  钱护士格外唏嘘,彭小姑娘捧着脸安安静静,一整天没怎么说话。喻兰洲路过几次,瞅了好几眼。
  宝大夫戳戳他大彭:“嘿,喻主任看你呢。”
  小姑娘耷拉的眼皮掀起来往大办公室瞧瞧,就瞧见了内人宽宽平平的肩膀,他今儿穿了新袍子,比别人的白好几个色号,人坐在电脑前敲病例,稍微侧了点脸,金属边镜框微微闪了一下光。
  彭小姑娘看得一点都不含蓄,想起第一次见他的内个早会,他就是这么背对着所有人坐在那里,拒绝别人走进他的世界。
  现在嘛……
  现在好像好多了,
  他会嫌她烦,烦到皱眉毛,
  明知道她讨厌他抽烟却总是故意跟她作对。
  好歹是有了些正常人的情绪。
  小姑娘满足地收回眼,心里最大的期盼是这人能笑一笑,真心实意地笑出来。
  于小宝一旁看着一会儿幽怨一会儿心满意足的彭闹闹看笑了,手里甩着刚出炉热腾腾的工资条推推她,想给田护士的小老鼠买个大点的屋子,让她帮忙出主意。
  一想到这个小姑娘就提起了精神气,其实今儿是个好日子,因为从这个月起涨工资啦!
  旁人不明白的还以为护士工资高呢,什么呀,其实也就刚够花而已,听钱钱说积水潭两年没涨工资没签合同了,医院一群小护士连合同工都不是。这情况很复杂,简单来说就是早些年事业单位都是铁饭碗,人人都是正式编制,可后来又有了些合同制的护士,那么就出现了同工不同酬,咱俩干一样的活,成天端屎端尿的,可正式编不管是到手的钱还是以后的各种保障都是合同工比不了的,那就有人不乐意了,凭什么啊你说!
  医院缺护士,可合同签的不是很爽快,非要攒着一批够数了才签。
  现在政策抓得紧,渐渐在去编制化,提倡同工同酬,听说彭闹闹这是最后一批编制,没考上的就抓紧签合同,免得跟个三无产品似的。
  她家里都安排好了的,从没操心过这些事。就一上午看见护士长找人谈话找人签字,到了下午才有功夫发工资条。医院这地界,工资条跟特种保密物品一样,轻易不能让人瞧,彼此猜测同科室同事能拿到手的钱,没签合同的羡慕合同工,合同工羡慕有编制的。
  彭闹闹在这些道道里都混油了,工资条扫了一眼扔垃圾桶里,也不去好奇别人的,小嘴巴偷偷翘起来,心里数着多出来的几张钞票,哒哒哒进大办公室,拍宝大夫一下豪情壮志:“晚上咱涮羊肉切?”
  大冷天的,吃点羊肉才暖和!
  宝大夫刚第三遍数完自个的工资条,惨,是真惨,临床学了十年,到手工资也就仅仅能填饱肚子。
  过年给爹妈发个红包都抠搜搜。
  一听有肉吃,俩眼冒精光,连连点头:“好啊好啊,我有空!”
  两个小家伙这就说好了,咱宝大夫动静有点儿大,一旁挨着的喻主任转回头,一眼就瞧中刚还有点没精神的圆脸小姑娘笑得跟弥勒佛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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