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清朝当咸鱼——青丘一梦
时间:2020-09-30 07:51:37

  柔成这时已从内间出来,手上捧着两个大红五福盈门暗纹缎子裁成的荷包儿,上头大体用黑色绣线绣出“吉祥如意”的花色来,或有旁色绣线以为点缀,样子很是精巧。
  两个荷包都是装的鼓鼓囊囊,她仔细交给黄莺,叮嘱道:“一个是你的,一个是画眉的。”
  那边小丫头辛夷已拿另一个同样鼓鼓囊囊的大红荷包给了那婆子,料子虽不比给黄莺的精致,也没个刺绣花样,却正正经经大出了好几圈儿,捧在侍女纤细白皙的手上更是壮观。
  辛夷先将荷包给了那婆子,她说起话来轻声细语、不急不缓的,听着动听,面上挂着笑,也令人看着舒心。
  且听她徐徐道:“嬷嬷雪天跟着来一趟,这二百钱且拿着打点酒吃暖暖身子。”说着,她又从袖口缝着的小袋里取出两个精巧的四喜人小金锞子给了那婆子,含笑道:“这两个小金锞子给嬷嬷的小孙儿玩吧。”
  黄莺在一旁连声道:“到底是柔成你□□出来的人,果然玲珑稳重,心也细,我可是自叹不如了。”
  柔成微笑着摇了摇头,道:“这丫头还有的学呢,你们多包涵着。”
  纵然如此说,但明眼人都能看出她对着丫头很是满意,黄莺见那边辛夷红着脸退下,笑吟吟在她身上轻拍了一下,打趣着道:“你羞什么,你师傅喜你喜得不得了呢!”
  到底年下事忙,黄莺没多留便去了,翼遥忙上来扶着宋知欢的手往内室走,见暖阁当地大大的一口箱子便吃了一惊,当即打趣道:“这是哪里送来的厚礼?竟然能入了阿娘的眼,值得放在内屋里细看。”
  “你也不仔细看看。”宋知欢轻轻敲了敲翼遥的额头,吩咐,“将那箱子打开,给你格格细看。人家年年有你的礼,你也忘了不成?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实在不该。”
  柔成含笑打着圆场,“这些日子京中宴会一场接着一场,咱们格格又自己主持了一场,想来是贵人多忘事,把这一茬给忘了。”
  翼遥嗔道:“柔成姑姑,你不替我劝劝阿娘,还在这儿架桥拨火?”
  一面说着,却也转身自丫头手中取了那素笺册子来,对着宋知欢盈盈一拜,“阿娘命女儿以正楷字抄写爱莲说十遍,已齐了。”
  宋知欢随手接过翻了两页,倒是字迹工整,可见用心,便点了点头,道:“不错,但抄写是次要的,领略其中韵味才是真。”
  翼遥忙肃容领受教诲,然后母女二人再携手去看那箱子里的礼。
  翼遥打梅花炕几上拿了礼单子来,对着箱子看着,见有轻薄鲜妍的南地特产霞影纱两匹、王冕的莲花图一幅、银绞丝嵌碧玉手镯一对、时样各色宝石戒指十个、打磨圆润颜色殷红如小拇指头大小的玛瑙珊瑚珠子一匣、时新锞子一匣。
  这礼不算薄了,翼遥恭恭敬敬向南方行了礼,道一声:“翼遥叩谢姨外祖母,愿姨外祖母岁岁如意、身体康健。”
  宋知欢展开莲花图细看,好半晌方轻声道:“你姨外祖母和你外祖母素来亲近,这礼物也多半是为了你外祖母。不然你一个面都没见过的小辈,何须她老人家如此费心,在你将要在京城贵族少女圈中崭露头角时送着画来提醒你。”
  翼遥忙道:“姨外祖母的用心,翼遥自当领受,并不敢忘。”又吩咐郁青,“这一幅画不必入库,回头直接在我书房挂起来,让我日日看着。”
  郁青柔声应是,这时辛娘也端着一个点心攒盒进来,见母女二人都在地下站着便道:“怎么都在地下,这是要审什么官司吗?快上炕坐着,格格,这糯米糕的馅儿是新调的,枣泥里添了玫瑰酱并碎青丝,颜色最好看不说,味儿也最好,您快尝尝?”
  说着将攒盒摆在炕几上,又回身自小丫头捧着的食盒里取了两只炖盅一一摆在炕几上,道:“炖的建莲银耳羹,用的都是金丝小枣,添的甜味淡淡的,却也极香,快试试,合不合口味。”
  “我算是发现。”宋知欢气鼓鼓地对着辛娘发出了不满的控诉,“合着翼遥一露面,我这孩他娘就成了昨日黄花呗?一个两个的,生怕她在我这儿受委屈,紧着护着,有什么好吃的也都紧着她。我呢?”
  辛娘好笑道:“怎么又扯出您这一段官司来了,主子是主子,小主子是小主子。您怎么也和小主子吃起醋来了呢?”
  说着,她却又亲自上手将炖盅的盖子掀开,将瓷调羹递到了宋知欢手边儿,轻声哄道:“这可是按着您的口味做的,快尝尝。”
  翼遥咕哝道:“还说阿娘呢,这满院子最惯着阿娘的就是您和柔成姑姑。”
  柔成在后头看着辛娘这个端水碗大王翻车,也不顾自己也被说进去了,只抿着嘴儿笑。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的安慰呀,么么~
  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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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五四
  来到这清朝二十几年, 若论过的最遂心如意的新年, 还是在闺中时。
  在宋母之上房中, 坐在铺着柔软坐褥的暖炕上, 倚在母亲身边, 听着父亲与哥哥们吟诗闲话, 偶尔还有两个小的弟弟出来彩衣娱亲。
  她只需吃吃喝喝或说两句吉祥话, 轻轻松松搂得兄弟们中最丰厚的一份压岁钱。
  宋母在年时往往会预备许多焰火烟花,两个弟弟性格活泼,会闹着去放烟花, 她会被宋母揽在怀里, 看着满目的鲜艳颜色。
  可惜那样舒心热闹的新年自打她梳起了垂在背后的那半数青丝便再没有了。
  此后的每一年, 从寂寥深宫到庭院深深深几许的王府大宅,都是柔成陪着她度过的。
  周遭一片热闹景象,远别父母的伤心人们互相取暖。
  今岁除夕, 四贝勒与敏仪一同入宫,请安、祭神、守岁, 弘晖、翼遥都跟着去了。
  留守在府里的众人是预备在宋知欢这里小聚的,宁馨、青庄、钮祜禄氏、耿氏都早早过来,众人在花厅里坐。
  花厅的暖炕又比暖阁里的宽敞, 铺着厚实的锦垫坐褥, 因一早烧了起来, 自然别处温暖不少。
  炕上又两张方形炕桌并着拼在一起,上摆着三四个大攒盒,盛着各样点心蜜饯, 又有一大盘朱橘、蜜柚、苹果、橄榄一类的吃食。
  另有红泥小炉滚着滋味酸甜爽口的青梅酒,再设一炉煮了青柑普洱茶。
  众人围着炕桌坐了一圈儿,透过玻璃窗子能见到外头小院里白雪皑皑银装素裹的景致,两红一白三株梅花亭亭玉立于白雪中,在小院的墙角凌寒而放,透着沁人心脾的幽香。
  钮祜禄氏显然喜欢极了那三棵梅花,宋知欢轻轻看了她两眼,笑眯眯道:“你若实在喜欢,回头让柔成折些花枝儿给你带回去。”
  钮祜禄氏又惊又喜,忙谢过,宋知欢微微一笑,没说什么。
  那边辛娘捧着个青瓷冰裂纹荷叶边大瓷盘过来,盈盈一礼,眉眼温柔含笑,声音清澈如溪水潺潺,柔和入耳,音色清透,使人舒心,“这瓜子是现炒的,五香味儿,诸位主子尝尝?”
  青庄含笑应了一下,宋知欢叮嘱她:“你女儿不是来了吗?你下去陪她过年吧,不必顾着这边。”
  辛娘微微一笑,道:“主子早上给了压岁钱,那丫头喜得不知怎样!奴婢让她和小丫头们玩着,等会儿再去寻她,并不着急。”
  宋知欢点了点头,她对着身边人素来絮叨,此时不免忍不住叮嘱两句:“你们不常见面,你还是要多陪陪她,女儿亲人,你也得多和她亲近。”
  辛娘笑了笑,这才退下了,宋知欢四下里看了看,问道:“华姝还没到吗?”
  柔成摇摇头,刚要开口,忽听外边一叠声地“请二格格安”,宋知欢透过窗子往外看,便见和玉披着猩猩毡斗篷扶着侍女的手徐徐踏雪而来,携寒风大雪,面带愁绪。
  “和玉请宋额娘安,请诸位额娘安。”和玉入花厅内,一面解了身上的斗篷,一面对着众人欠身。
  “起来吧。”宋知欢轻轻一点头,青庄已揽了和玉上炕,连声催促,“快上炕来坐,炕上暖和。外头多冷的天儿,你们也没戴个兜帽,手炉也没带?”
  辛夷忙将一个花纹颇为新雅的瓷质小手炉递给和玉,和玉接过捧在手上,对青庄笑着道:“来时走得急,忘拿了。”
  说着,她又对宋知欢歉意一笑,道:“额娘本是要来的,偏生二弟弟下午开始发热,三弟又吐奶闹得厉害,额娘便留下照看,只让和玉过来了。”
  “这是小节,无妨。”宋知欢自炕沿儿旁的高几上取了清水沁着的茶盏来,为和玉添了些热茶,轻声道:“喝口茶水,暖暖身子。”
  和玉对着宋知欢笑了笑,谢过后端起茶盏慢慢饮了起来。
  耿氏倒了一杯青梅酒砸吧砸吧,觉得不大有味儿。
  青庄和她已混熟了,见此推推宋知欢,笑道:“人家嫌你的酒没味儿呢,还不快把你藏着的好酒热一壶来?”
  宋知欢于是道:“这有何妨,我这儿酒有的是,就怕耿妹妹喝不尽。兰陵美酒有之,绍兴陈年有之,慧泉好酒有之,陈年的女儿红亦有之。或要烈的,还有山西汾酒并烧刀子,只怕妹妹不敢入喉。”
  耿氏腾地眼前一亮,看向宋知欢的目光已然发绿了。
  青庄忍不住地抿嘴儿直笑,钮祜禄氏外头看着耿氏,等待着她的选择。
  宋知欢见耿氏纠结着久久没个结果,便吩咐柔成,“取些兰陵酒来热上吧,那酒也有些年头了,滋味也最好,‘兰陵美酒郁金香’,还是我学诗时磨着我母亲给我寻来的,只是我也不好酒,便压了箱底儿了。”
  “暴殄天物啊!”闻此,耿氏只觉心痛非常,竟然超常发挥说了个成语出来。
  柔成抿嘴儿一笑,退下半晌,捧着一壶热酒回来奉与耿氏,本欲取常用待客酒杯给耿氏斟了,宋知欢却道:“取槅子上那只和田白的小酒碗来,‘玉碗盛来琥珀光’,也算附庸风雅一回。”
  柔成含笑应是,转身从多宝阁上取了玉碗来为耿氏斟酒。
  耿氏眼巴巴看着那酒碗,只如情窦初开的少女见了心上人一般。
  众人瞧着有趣,以青庄为首,宋知欢助攻,钮祜禄氏难得下了凡尘也凑上热闹,哄着耿氏饮了大半壶。
  多年的陈酿到底醉人,耿氏脸颊这便发红起来,只是眼神仍旧清明,可见其海量。
  这时坐着又无趣了,小丫头们早已凑着去下房玩闹了,留着各人的贴身侍女在花厅里坐着,外间地上添了一桌,众人坐在厚厚的毡垫上,小声说笑。
  宋知欢放声唤柔成,“柔成?你去把那一副白玉的骨牌取来。”
  青庄忙道:“唉,不如换叶子戏来,抹骨牌还有人凑不上手。”
  宋知欢笑道:“骨牌足够了,宁馨是不沾这些的,再有一个和玉,她做小辈的,上了牌桌也是艰难,不如让她一边儿坐着看牌有趣儿。”说着,她又问钮祜禄氏,“会打牌吗?”
  钮祜禄氏点点头,轻轻地笑着应了一声,“会,只是不大通。”
  “那就最好不过了。”
  宋知欢摆摆手示意柔成去取,果然不多时柔成便带了那一副骨牌回来。
  外间的大丫头们也动了起来,将炕上的炕桌撤了,换了另一张再大上一圈的檀木炕几,另有四条极轻巧的小边几,上安置茶碗、漱盂手巾并零碎的果子零食一类东西。
  炕沿儿边仍是一张高几,安置着小茶吊子并插着时令花卉的官窑花囊。
  宋知欢、青庄、钮祜禄氏、耿氏四人四方归坐,宁馨于宋知欢身边坐了,和玉在青庄身旁落座,一场牌桌就热热闹闹地搓了起来。
  玩的倒是不大,架不住宋知欢手气好,牌桌上一坐把把顺胡大杀四方,和玉看的目瞪口呆,连声道:“宋额娘今晚这是怎么了?”
  宋知欢笑的得意,“这说明我今晚上走运,怎样,青庄你去年从我这儿赢了多少去?今年可都补回来了吧?”
  青庄哭笑不得,“补回来了,补回来了,还有余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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