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会?你家误会是随便往人家里塞探子、还监视别人家情况的 ?】
谢峥想了想:【那是特地为你安插的】
这厮竟然承认了?祝圆不敢置信:【我该说什么?不胜荣幸??】
谢峥轻咳一声:【倒也不必,只送了两回糕点】顿住,他仿若随口般问了句, 【点心可否适口?】
……怎么从这话里看出几分讨好的味道?祝圆想了想, 道:【全扔了】
【.】
祝圆看着纸张上晕开的墨汁,心情陡然漂亮了许多:【嘿嘿,来路不明的东西,换你你吃吗?】
谢峥无言以对。半晌,他索性直接问:【那你喜欢何物】
祝圆眨眨眼:【干嘛?想讨好我?】
【然】
事出反常必有妖。祝圆戒备:【你想干嘛?】想了想, 警告他, 【不许动我分红!】
开始紧张钱了,看来心情好多了。谢峥轻咳一声:【庆祝你回京, 以及, 庆祝日后你可以亲自投稿】不说别的, 这丫头写的话本确实跌宕起伏, 新颖捉人。
提起这个祝圆就想揍人:【我可是听说了,你把我那惊才绝艳的话本给掐了!】
惊才绝艳……谢峥无言以对。
【哼!偌大一间书铺,竟然只挣了那么点钱!】那分红跟前年几乎差不多,可见聊斋压根没挣几个钱。
谢峥无奈:【广告未上,费用未回笼】他还未铺开广告的路子便被扔进封坮大营,这些后续发展虽列了计划书,可掌柜等人找不到人,也不敢擅自行动,便搁置了。
祝圆眼睛一亮:【打算什么时候上?四月份,哦四月的已经出刊了,那就是五月份上?】
【如无意外】
祝圆嘿嘿笑:【你刚才不是问我喜欢何物吗?】
【说】
【帮我个忙~~帮了这个忙,我就既往不咎!】这家伙送点心问喜好,不就是想道歉又拉不下面子嘛!既然这家伙说不出来,那就自己上!
趁他心虚,狠狠捞一把!
……
谢峥愉悦地搁下笔,将桌上纸张揭起,团成团,扔进火盆:“准备一下,去趟聊斋。”
“是。”伺候的安瑞偷觑了他一眼,舒了口气,忙不迭小跑过来点火烧纸。
谢峥听见了,随口问道:“好端端为何叹气?”
安瑞笑着道:“奴才是感慨。”
谢峥扫了他一眼。
安瑞识趣,乖乖解释:“这书法果真是跟外头说的一样,有安神静心的功效。主子连着几天不开怀了,今儿写了不到半个时辰,都看见笑容了。”
谢峥怔住。
他猛然想起,他问的问题,小丫头压根没回答!
不光没拿到答案,还赔了东西。
眼见谢峥瞬间黑了脸,安瑞以为自己说错话了,立马跪倒在地:“奴才——”
谢峥深吸口气,沉声道:“找人去查一下,我要知道祝家都收了哪些人家的帖子!”
“啊?是!”收到冷眼,安瑞打了个激灵,急忙应喏。
连问都不需要问,主子要知道的,铁定又是祝家二房的情况。
近两年来,他跟安福都经受过数次与之相关的事情……也不知道这家子有什么值得关注的。
他一边忙碌地准备出宫事宜,一边在心里嘀嘀咕咕。
***
四月二十二,天气晴好。
今天,张静姝要带祝圆去翰林院薛讲学薛大人家里参加薛老夫人的寿宴。
帖子是前几日收到的,也提前与长福院那边打过招呼,吃过早饭后,张静姝母女便开始梳妆打扮。
待捯饬好了,再过去与王玉欣母女汇合,一同出发,前往薛家。
都在城内,路上人多车多,四人便分坐两乘小车——轻车出行,较不容易堵塞。
车里。
张静姝看祝圆又开始苦着脸,忍不住叹气,忙抓紧时间教训她。
“你这倔劲儿真是随你爹。”她无奈不已,“让你去吃酒参宴,跟要了你命似的。”
祝圆也想叹气:“这种相看……一个个对我评头论足的,烦人的很。”不知道还以为她是待价而沽的小姐。
“自古以来便是如此。”张静姝不以为然,“我给你找的人家,全是冲着嫡长媳位置去的,影响的可是后世三代子孙,哪个敢轻易定下?挑拣才是必然。”
“那怎么都是他们挑我,没有我挑别人?”
“我不是在呢吗?”张静姝放软语气,“我们可以挑几个出来,回头娘让人去打听的时候,找机会给你瞅一眼?”
瞅一眼能干啥。祝圆依旧闷闷不乐。
张静姝蹙眉:“不然你当如何?”她灵光一闪,想到某件事情,登时神色大变,压低声音问,“难不成,你与什么人有了那什么……”私相授受?
祝圆还没反应过来,茫然看她:“有了啥?”
张静姝想了想,委婉道:“你是不是认识了什么外男?”
祝圆:……
“娘,我天天跟你在一块,去哪里认识人?”
“那你为何不乐意相看,还总说要自己找?”张静姝盯着她,声音又低了几分,“上回那两份点心,你当真不知道是谁给的?”
祝圆顿了一下。
张静姝心一沉:“你竟然——”她气急败坏,“你是不是犯傻了?这种事情都——”
“没有没有!娘!我没有!”祝圆吓了一跳,急忙搂住她胳膊,另一手举起做发誓状,“我对天发誓,绝对没有与任何外男有任何私底下的接触,倘若我骗人,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
“呸呸呸。”张静姝一把捂住她嘴巴,训斥道,“没有便没有,怎么能胡乱说话?”完了松开她,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喃喃,“孩子不懂事瞎说话,老天有怪莫怪!”
连着念了两边才作罢,收回手还顺势瞪她一眼。
祝圆无辜极了。若不是她胡乱猜测,自己何必发誓……
好在张静姝也没时间训斥她了,薛府到了。
马车驶入二院门口,下了车,几人在仆妇们的引导下来到薛老夫人的居所。
照例是一番寒暄和介绍。
祝圆面上一直维持着礼貌性的浅笑,待行礼寒暄终于过了,坐下来,她便收了笑容,坐在微笑从容的祝玥旁边安静地当个木头人。
屋里的客人越来越多,扫到她身上的视线也愈发多了。
祝圆烦不胜烦,索性捧起茶碗,低头装喝茶。可茶杯就摆在嘴边,下意识的总会抿上一口,然后再挪开些许。
几次下来,祝圆的杯子就空了。
她环视一圈,看着满屋子目的不纯的夫人姑娘们,暗叹了口气,继续捧着空茶碗装死。
不知谁打趣了句,一群妇人连带上座的薛老夫人全都哄笑出声。
气氛正热络呢,一名丫鬟疾步从外头进来,完全顾不上行礼,附耳到薛老夫人耳边说了几句。
后者的脸色立马便变了:“当真?”
丫鬟点头。
“快快,赶快把人请进来!”薛老夫人一叠声道。
丫鬟扫了眼众人,迟疑了下。
“愣着干什么?!”薛老夫人呵斥。
丫鬟吓了一跳,应了声便急急转身出去。
薛老夫人忙又招手让另一丫鬟扶自己起身。
大伙面面相觑。
有那与薛家相熟的正想开口问,眼角一扫,便看到一名身姿挺拔的少年走了进来。
她眼皮一跳。这是哪家的孩子?这般没礼数——
薛老夫人却已然迎了上去,颤巍巍跪下:“见过三殿下!不知殿下前来,有失远迎,万望恕罪!”
第063章
众人懵了。这位是三皇子?怎的闯入后宅地方?
那少年正是谢峥。见老人家跪下, 他忙伸手欲扶:“老人家快快请起。”
无需他示意,跟在后头的安瑞已然箭步过去, 把薛老夫人搀扶起来。
众人哪还敢愣着,纷纷跪下行礼。
祝圆听见动静的时候还有些怔愣, 待看清楚那名似有几分眼熟的少年,心里顿时奔过一群草泥马。
好在旁边的祝玥碰了碰她。她顿时回神,飞快放下茶碗,跟着众人一起行礼。
谢峥自然叫起。
待众人起来, 陪同在侧的薛大人朝众人拱了拱手, 歉然道:“打扰诸位了。”
谢峥也温声解释:“今日拜访薛先生, 没想到竟是老夫人寿辰, 便进来给老夫人道声吉祥。扰了诸位夫人兴致,万望见谅。”
众人纷纷说不打紧。
薛老夫人连连摆手:“不碍事不碍事, 殿下这般客气,老身才是受宠若惊!”
谢峥正色, 朝她拱手行礼:“晚辈谢峥, 祝老夫人松鹤长春、后福无疆。”
“诶诶, 谢殿下金口!”薛老夫人激动不已,回了半礼。
说完祝语, 谢峥放下手,神色温和道:“我此次拜访薛先生, 未曾料到老夫人寿辰, 空手而来, 倍感不安, 今日先给您道个福,回头再让人给您补份厚礼。”
“使不得使不得!”薛老夫人急忙摇头。
薛先生捋了捋长须,笑呵呵道:“娘您别为难殿下了,收了便是了。”
谢峥拱手:“先生明理。”
薛老夫人这才应了。
道了福,全了礼数,略微寒暄了几句,谢峥便要告辞离开。
被丫鬟搀扶着的薛老夫人要送。
谢峥只能停下劝她:“老人家不必客气,此处还有许多客人等着您招呼,无需太过——”他视线一扫,顿住,似乎颇为意外,“祝夫人竟也在此?”
候在边上的张静姝与王玉欣同时抬头,前者愕然,后者惊喜。
连薛老夫人也诧异:“殿下,您见过祝家夫人?”
谢峥略解释了句:“有幸见过一面。”然后朝张静姝道,“不知道夫人可还记得我?”
王玉欣面上的惊喜还没来得及收起便僵住了。
薛老夫人等人跟着看向张静姝。
张静姝无奈,走前两步,福了一礼:“妾身见过三殿下,殿下万福金安。”然后才回话,“两年未见,殿下长大了不少。”言外之意,还是记得的。
谢峥状似感慨:“没想到芦州一别,竟在京城相见。对了,庭舟是否也回来了?”
“是,也在京里。”
谢峥点头:“回头我去找他叙叙旧。”顿了顿,他又问,“我记得当初你们是去芦州寻医……祝姑娘如今身体可好?”话音刚落,眼角便扫到一抹身影往后挪动。
他眼底登时闪过抹笑意。
张静姝不卑不亢:“劳殿下惦记,小女身体安康,与常人并无不同。”
谢峥点头:“那就好,她年纪还小,早调理早好。若是有需要,可派人到聊斋传讯,我帮你们找名好大夫看看。”
“谢殿下关心。”张静姝犹豫片刻,终于还是道,“小女也在此处,且让她给殿下见个礼。”回头,低唤了声,“圆圆。”
缩在祝玥后头的祝圆僵了僵,不甘不愿地走出来,也不上前,只远远福了福身,垂眉敛目道:“民女祝三见过三殿下。”
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蕖出鸿波。身着桃红色裙裳的十四岁姑娘已初见韶容。再长两年,怕更是艳色逼人。
比之上一回惊鸿一瞥所见的朴素清丽,还要灼人。
谢峥眼底飞快闪过抹惊艳。
好在他毕竟不是真的十几岁少年,惊艳之感稍纵即逝。
众人只见他轻轻点头,一副长辈模样,道:“长大了啊,差点认不出来了。”
呸!装模作样!这话让她怎么接?祝圆心里暗骂,面上可不敢显露出来。
所有人都盯着她呢。
她假装踌躇,紧张地往张静姝方向望去,后者朝她摇摇头。
意思是,不用她多说?
果不其然,谢峥确实也没打算让她回答,说完这一句便转回去,朝张静姝道:“此处不便多聊,日后有机会必定登门拜访。”
“是,祝家必定扫榻相迎。”张静姝福身。
谢峥点点头,转回去再次与薛老夫人辞行,一番推拒后,终是把老夫人劝下,由薛先生再次送了出去。
等他们出了院子,在座的妇孺们齐齐松了口气。
动作太一致,导致呼气的动静一清二楚。
大伙顿时笑了。
薛老夫人笑着自嘲了句:“三殿下虽说年纪小,可这气势……我一把年纪了,与他说话竟然都有些哆嗦。”
“可不是,我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的。”
“不过殿下长得真不错,看起来一点也不文弱,若不是那一身贵气,我都不敢信了。”
“听说他前些日子被皇上罚了,在封坮大营练了大半年呢,看来是把身板都练起来了。”
下首的祝圆立马竖起耳朵。
“怪不得。”
有人不服气了:“皇子皇孙下军营,不都是为了镀金吗?哪有实打实去练的?”
“这你就不知道了,我家那位与封坮大营的田指挥使还算熟,这位田指挥使,那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三殿下又是被罚进去的,在里面怕是没讨着好……”
“嘘!”
“哎哟,瞧我们,这话题都拐到哪儿了——诶,对了,张姐姐,你竟然与三殿下认识,可不曾听你说过啊。”
张静姝正听着呢,突然一群人齐刷刷看过来,动作一顿,笑道:“不过是巧合。”然后便将当年带儿女芦州考试求医的事简单说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