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文才虽然进取不足,但守成是足够的,大不了生了聪明的儿子嘛,他金家的富贵依旧可以继续下去。
这次让金文才去管理长乐坊,或许就是金爷给他最后的机会,如果还是烂泥扶不上墙,估计金爷就会给金文才张罗成亲的事。
这个号废了,那就重新练了小小号。
这样一想,温续文怜悯地看向金文才,看他吃得正欢的样子,摇摇头。
好好享受吧,你的好日子快没了。
金文才表面看着飞扬跋扈,横行无忌,其实心里没什么主意,很容易被人左右,稍微有些脑子的女子就能拿捏住他。
关键是,温续文相信金爷不会给金文才娶个草包回来。
第21章
金爷说到做到,第二天金文才就被金爷扔到长乐坊,并且没收了他全部的零花钱,还告诉金文才,今后他的零花钱金额和长乐坊的盈利挂钩。
这让金文才近乎崩溃,拉着温续文又是一阵哭诉。
姜还是老的辣,金文才玩不过金爷,哭诉一番后,只能灰溜溜地回长乐坊,老老实实地看场子。
温续文倒是清净,毕竟金文才手里没银子了。
......
正同书局在兴元府的分店已经开了,李氏的家族李家就在兴元府,有李家在,分店开得异常顺利,觊觎之人看到有李家保驾护航,也不敢放肆。
书局的利润极大,分店一开,温续文的分成就翻了好几倍,他现在是彻底不缺银子。
许舒静从来就没缺过银子,不过正同书局是她第一次经手的产业,首次尝试,便得到如此成果,那种成就感是什么都无法代替的。
许舒静开始对经商感兴趣,正同书局步入正轨,不需要她费太多心思,许舒静就把精力放在其他铺子上,尤其是那些经营不善将要亏损的铺子。
用完午膳,看着许舒静再一次快步离开,许舒妤语气轻缓道:“静儿现在连我的规劝也不听了。”
温续文讪讪一笑,没有说话,虽说许舒静早晚都会对经商感兴趣,但现在这个头却是他开的。
李氏和许舒妤都不希望许舒静抛头露面,是怕影响她的名声,将来不好议亲。
温续文知道许舒静将来会成为皇后,所以他一点都不担心,而且如果不是许舒静有这个天赋,燕王都不一定注意到她。
凡事皆有因果。
许舒妤看向温续文,问道:“近日,金公子似乎没有邀请相公?”
“他啊,被金爷派去了长乐坊,正痛苦着呢,”温续文笑道。
他上次见金文才,金文才还和他哭诉短短几日,他就瘦了好几斤,他娘心疼得要命,他爹就特别狠心,根本视而不见。
温续文只想说,就他身上那一堆肥肉,随便做点运动,就能掉几斤。
许舒妤听出温续文语气的轻松,轻柔道:“看来,相公和金公子相处甚欢。”
温续文点头,“金兄虽然鲁莽蛮横了些,但不是坏人,心思也没那么深。”
虽说聪明人都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可总是猜来猜去是很累的,和心思浅的人交流,也能放松些,总不能一直绷着弦。
......
县衙后院大堂中,县令许士政和县丞周常鑫,典史黄山以及主簿卫郢在一起议事。
主簿卫郢白净的脸上带着苦笑,叹气道:“大人,这两月阳山盗匪异常猖獗,前后劫掠了三支商队,如今郑县百姓人心惶惶,纷纷来衙门请求我们出兵剿灭盗匪。”
许士政看向典史黄山,道:“黄典史,可有把握剿灭那群盗匪?”
黄山黝黑的脸上满是惊讶,为难道:“大人,您真是高看下官了,仅仅只有五十丁勇,怕是连盗匪的影子都找不到,县衙的衙役倒是不少,可您也知道,让他们捉个贼,或者维持治安还行,让他们围剿盗匪?实在是为难他们了,阳山盗匪若是想解决,必须得让府里出兵。”
县城中,只有丁勇是披甲的兵丁,战斗力高些,可以和盗匪交手,衙役不过是县衙的临时工,只是跑腿打杂的,估计看到盗匪,都不敢上前。
但因为郑县只是个小县城,丁勇的名额并不多,按照朝廷规定,县城丁勇的满额便是五十人,不能多也不能少。
但兴元府就不一样了,府衙有一支正规的兵力,人数上千,他们都是吃军饷的兵丁,按朝廷规定,五日一出操,自是比丁勇要勇武不少,若是有他们出马,阳山盗匪根本不足为虑。
许士政叹气,“本官何尝不知,只是本官已经向元知府禀告过多次阳山盗匪的情况,却引不起大人的重视,一再强调让我等自己解决。”
卫郢为难道:“百姓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如果再有一支商队被劫掠,怕是到时我们想不出兵,都不行了。”
许士政看向沉默不语的周常鑫,问道:“周县丞,如何看此事?”
周常鑫一如既往僵着脸,“还能怎样,出兵进山剿匪。”
“可是丁勇人数太少,县衙的衙役又比不得盗匪,出兵除了损失几个人手,不会有其他收获。”
“损失几个人,来平息百姓的怨言,很划算不是吗?”
许士政闻言,一脸怒色,“周县丞此言差矣,我等乃是父母官,岂可用人命来换短暂的安宁。”
周常鑫嗤笑,“许大人倒是一心为民,那大人可有办法安抚百姓的情绪?”
许士政压下怒火,道:“听闻周县丞人脉广,不知可否说服府里的大人,让其劝劝元知府。”
众人皆知周县丞在府里有靠山,许士政还是想让府里出兵。
“没用的,”周常鑫想都不想就拒绝了,“元知府的脾性我们都清楚,不论是谁,想说动他出兵,难如登天。”
“本官知道,可无论如何总要试上一试。”
“那只是大人你的想法,下官不敢苟同。”
“周县丞,此事关系郑县数万百姓,你忍心袖手旁观?”许士政强忍着怒气道。
周常鑫冷哼,“大人莫要给下官扣屎盆子,下官只是比大人理智,不会明知不可为还偏要去尝试。”
“你......”
卫郢和黄山连忙起身,劝道:“两位大人息怒,此事已经困扰我郑县多年,确实不好解决,不如今日暂且作罢,改日再议?”
听言,周常鑫率先起身,甩袖离开。
见此,两人看向许士政,许士政摆手,“改日再议,你们也走吧。”
“是,大人,下官告退,”卫郢和黄山拱手行礼,离开大堂。
许士政看他们离开,长长地叹口气,阳山盗匪本就难以对付,偏偏他们还没办法上下一心。
许士政和周常鑫谁都说服不了谁,卫郢和黄山不愿卷进他们的争斗,选择两不相帮。
反正县衙的决断轮不到他们,上面怎么吩咐他们就怎么做就是。
周常鑫仗着在兴元府有靠山,时常和许士政作对,两人政见不同,周常鑫又没有犯错,许士政一时半刻奈何不了他。
许士政眉头紧锁地回到许府,晚膳都没用多少,便回书房查看阳山盗匪的卷宗,看看能不能找到突破点。
温续文知道许士政在烦什么,郑县百姓因为阳山盗匪闹得人心惶惶的事,他是知道的。
只是此事需要出兵剿匪,他一介书生帮不了什么,顶多在许士政需要人手时,派张智去帮帮忙。
可剿匪并非一人就可以做到,阳山盗匪来无影去无踪,只是寻找他们的行踪就需要大量的人手。
第22章
许士政因为公务繁忙,这几日的饭菜都是让人送到书房,不在正堂同温续文几人用膳。
这日,临近用膳,许舒静才姗姗来迟,李氏皱眉,“静儿,你最近频频出府也就罢了,怎么来得这么迟?”
女子没有父兄或者相公陪伴,一般是不会独自在外用膳的,许舒静虽然出府的次数勤,但无论多忙用膳时还会赶回去,来得这么晚,还是第一次。
许舒静走到许舒妤身边坐下,她的丫鬟玲儿替她盛了碗汤。
“娘,我不是故意的,刚刚得到消息,我们家的商队被阳山盗匪劫掠了。”
“什么?”李氏大骇,“可有人受伤?”
“只有几人受了轻伤,商队的人知道盗匪不可力敌,都没有反抗,阳山盗匪虽行事蛮横,倒是不曾伤人性命。”
他们知道抢劫和杀人不是一个概念,如果他们每劫掠一次商队,就杀次人,兴元府的那支兵马早就包围他们了。
李氏稳定情绪,“这就好,这就好。”
一次的货物被劫,算不得什么,不过是出点血而已,要是有人员伤亡,那才不好办。
许舒妤蹙眉,“每次商队外出都是打着兴元府李家的旗号,阳山盗匪向来只敢劫掠郑县商队,怎么这次胆子变大了。”
兴元府李家是李氏的娘家,自然不介意被李氏借用旗号,正是如此,许家的商队这么多年来,从不曾被劫掠过。
温续文听言,放下手中的汤匙,道:“看来县城内有人不老实啊。”
能知道那是许家商队,而非真正的李家商队,必定是有内应。
许舒妤点头,“相公此言和舒妤想得一样,只是有一点,以前从不曾出过问题,为何偏偏是现在?”
“那就要问问小妹这段时间做过什么了?”温续文看向许舒静,勾唇道。
许舒静饿得不行,正在专心吃饭,突然被温续文点名,在许舒妤和李氏的目光下,她仔细回想道:“我没做什么啊,最近一直在整顿我手里的铺子,赶走了几个偷奸耍滑,欺上瞒下的管事,根本没有和人发生冲突。”
温续文冲她摇摇手指,“冲突不一定是要面对面才会发生,你的动作如此大,动了别人的利益也说不定。”
李氏的嫁妆很丰厚,让许家的铺子在郑县有一席之地,许士政只有两个女儿,李氏不偏不倚,早就将嫁妆一分为二,给了许舒妤姐妹。
许舒静虽然只是动了她的铺子,那也是许家一半的产业。
市场份额就那么多,有人多赚点,有人就少赚点。
许舒妤明白温续文的意思,“这么说,岂不是郑县所有的商队都很可疑?”
温续文点头,“目前来看确实如此,不过有了内应这个新思路,岳父或许能找到什么线索也不一定。”
许舒静愣愣地听他们说完,懵逼道:“听你们的意思,这次商队被劫还是好事?”
温续文和许舒妤相视一笑,道:“很有可能。”
阳山盗匪困扰许士政多年,这次即便不能除掉他们,拔掉他们在郑县的钉子也不错。
“不过他们既然敢做,手尾一定处理得很干净,想要找到那个内应也不容易。”
温续文见她们这么高兴,没忍住泼了盆冷水。
紧接着,就被三双眼睛瞪了一眼,李氏忍不住埋怨,“续文,莫要小看老爷。”
温续文连忙摇头,“小婿并非小看岳父,只是内应一时半刻查不出来,但许家的商队还是要出城,小婿打算让智儿跟着去,也好有个照应。”
想到张智那恐怖的力气,许舒静大喜,“姐夫这个主意好。”
李氏也点头,“续文有心了。”
“这是小婿该做的,”温续文谦虚道。
许舒妤嘴角含笑,目光柔柔地看了他一眼。
......
不知是不是盗匪能未卜先知,在张智跟着许家商队一起出城后,商队就不曾遇到过盗匪。
不过,温续文更倾向于另一种答案——盗匪开始收敛了。
这段时间,不仅许家商队,其他商队也都安然无恙,估计是阳山盗匪劫掠够了他们接下来一段时间的物资,便不再出手。
内应的事,如温续文所说,对方处理得很干净,许士政什么都没查到,甚至只凭许家商队被劫这件事,都无法肯定内应的存在,毕竟对方劫错了也不一定。
于是,关于阳山盗匪的案子又陷入了死循环。
倒是卫主簿和黄典史很高兴,他们不用担心被百姓逼着出兵了。
许家商队被劫一事,因为许舒静不想给许士政增加压力,并未报官也不曾传开,没有成为压垮百姓的最后一根稻草。
要不然,县衙可能真的被逼出兵了。
......
今日,看在金文才最近过得这么可怜的份上,温续文大发善心请他在醉风楼喝酒。
金文才吃着久违的美味佳肴,差点抱着温续文亲几下,他最近真是太苦了。
“续文兄,我爹的心绝对是石头做的,我都瘦成这样了,我娘心疼得哭了好几次,他还是视而不见,你说,我可不可能不是他亲生的,他找到了自己的亲生儿子,所以才这么折磨我?”
温续文听着他发散的思维,挑了挑眉,这脑洞可以啊,平日里没少看话本小说吧?
不过,温续文看看他那身肥肉,严重怀疑他瘦了的事实,看着也没怎么变啊。
金夫人能看出金文才瘦了,那眼神得多差?嗯,该配眼镜了。
“续文兄,太感谢你了,我已经很久没吃得这么舒服了。”
“金兄客气了,金兄请了在下那么多次,在下不过回请一次,不算什么。”
“不,不一样,”金文才摇头,“我现在是落魄了,续文兄还是不离不弃,太感动了。”
喂,兄弟,不离不弃不是这么用的。
温续文尴尬笑了笑,“金兄真不必如此,金爷爱子心切,还是关心你的。”
好好珍惜这段考察期吧,以后或许还不如现在舒服呢。
金文才当然没有他说得这么惨,依旧是大鱼大肉吃着,他爹也没有让他吃糠咽菜。
不过是断了他的零花钱,让他没办法来醉风楼,还有采香阁也禁止他入内。
金文才心中的双绝都离他远去,才是他这么丧的原因。
金文才听言眼睛一亮,“多谢续文兄提点,我明白了。”
温续文眨眨眼睛,看着他一脸兴奋的样子,你都明白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