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嘲笑周立行的必定是之前看不惯他的人。
长乐坊
周立行昨日被采香阁的老鸨堵着一天不敢出门,今日才乔装打扮出府,直奔长乐坊来找金文才。
推门走进去,周立行强压着怒气,问道:“金兄,你这么做是不是有些不地道?”
金文才看到他,目光聚焦在他脸上,“周兄,你脸怎么了?”
还能怎么,当然是被盛怒的周县丞给打了。
周立行脸色一僵,揭人不揭短,这个道理都不懂吗?
“没什么,出来的时候撞门上了......金兄,你还没有回答在下的问题?”
“什么问题?”金文才一脸疑惑。
“昨日......采香阁的玉妈妈去周府寻我要银子。”
“这个啊,”金文才一脸无奈,“周兄,我也是没办法,我爹说你利用我,我跟他解释他都不听,非要让我和你断绝往来,我们是什么关系,这我能答应吗?”
“还好我爹是疼我的,最后他奈何不了我,就说不断绝来往可以,但要周兄将在采香阁欠的银子还了。”
金文才说得一脸得意,选择性忽略了自己挨了两个大嘴巴的事情。
周立行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只想骂娘。
靠,他宁可和金文才断绝往来,也不想被逼着还银子。
第18章
周立行努力把火压下去,他已经猜到这是金爷的报复,不过周立行不怕,在郑县,金爷再厉害,有他爹在,金爷也奈何不了他。
真以为在兴元府有靠山的只有他一个人?
何况他儿子蠢,怪得了谁。
周立行心中冷笑,走到金文才身边坐下,笑道:“多谢金兄相信在下,在下和金兄相识已久,自然不会利用金兄,不过......”
周立行故意停顿一下,见金文才疑惑地看过来,他才继续道:“不过在下听说金爷会误会在下,似乎和许县令的姑爷有关系,金兄有所不知,那人惯是个会耍心眼的,难保他不会颠倒黑白。”
“周兄说得对,”金文才附和。
周立行心里一喜,正打算加把劲让这个傻子去对付温续文。
就听到金文才继续道:“温兄确实是个心眼多的,如果不是心眼多,怎么会那么容易地回答对我那些问题呢,要知道当初周兄可是一个都没有答对。”
温,温兄?
周立行一脸懵逼,这是怎么回事?
“金兄认识温续文?”周立行勉强露出一丝笑意。
“对啊,昨儿个见了一面,温兄是个极聪明的人,改日介绍给周兄认识。”
周立行:“......”他们都是县学的,用得着你介绍认识。
周立行不知道被金文才气得几次想吐血了。
本想利用金文才对付温续文,现在看来不可能了,这傻子既然认同温续文,就不会再对付他。
计划被破坏,周立行心里只觉晦气,不想再待下去,起身告辞离开。
金文才也没留他,摆摆手道:“周兄回去多读读书,要不然今后我和续文兄说话,你都听不懂,多不好。”
周立行闻言,脚下一踉跄,连忙扶住门框,才没有摔到,他没有回头,大步离开了长乐坊,他怕再待下去会被气死。
靠,明明自己就是个学渣,还好意思嫌弃别人,他再差好歹也考中了秀才,比这个憨货强多了。
周立行每和金文才多待一刻,都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挑战,偏偏还不能反击。
既然金文才这步棋废了,他就没必要再来这里受气,他还想多活几年。
......
温续文下学回府,不出意外,先生又留了许多课业。
晚膳后,他没有在正堂久待,匆匆回房间完成课业,何顺守在门外。
张智正在跟着教习习武,每日有大鱼大肉吃着,估计正乐不思蜀呢。
巳时正
许舒妤出现在温续文的房门前,秀儿跟在她身后,手里端着木盘。
何顺连忙行礼,“夫人。”
在许府,何顺是唯一一个称呼许舒妤为“夫人”的下人。
许舒妤颔首,轻声道:“相公总是熬夜读书,太辛苦了,我让人熬了参汤,为相公补身体。”
何顺打开房门,躬身道:“夫人请进。”
温续文听到声音,刚扭头,就看到许舒妤走进来,连忙起身。
“娘子怎么来了?”
“相公总是熬夜,要注意身体才是。”
许舒妤让秀儿放下木盘,打开饭盅,替温续文盛了一碗参汤。
温续文坐下来接过,尝了一口,舒服地眯眯眼,笑道:“娘子有心了,看了这么久的书,真是饿了。”
“舒妤会嘱咐厨房,今后每日为相公熬一碗参汤,这里面放有滋补的药材,对相公身体有益。”
温续文点头,“有劳娘子了。”
“相公不必客气,这是舒妤该做的,”许舒妤柔声道。
温续文又尝了一口,想起女子熬夜对皮肤不好,说道:“天色不早了,娘子还是快去歇息吧,这些东西何顺会收拾。”
“那舒妤便不打扰相公,先告辞了。”
两人的房间相邻,许舒妤走了几步路就回到自己房间。
秀儿一脸苦恼,小脸都快皱成包子了。
许舒妤看了有些好笑,“怎么了这是?”
秀儿不满道:“小姐盯着厨房熬了小半个时辰的参汤,姑爷都不曾多说几句好话,便把小姐赶出来,未免太不知好歹了。”
原是这事。
许舒妤笑道:“你个丫头,想这么多做什么,相公不过是看天色已晚,让我回来歇息罢了。”
“可是,小姐和姑爷本就是夫妻,便是歇在姑爷房里,又何妨?”
许舒妤含笑听她说完,“好了,去打水,我要沐浴。”
相同的问题,她不想解释太多次,她很喜欢现在和温续文的相处模式,不想改变。
扭头看看床边绣了一半的香囊,许舒妤抿嘴笑了笑,这样挺好的。
喝了参汤,温续文精神很多,如同补充了能量一般,再去看书,头脑都清醒很多,剩下的课业很快完成。
温续文伸伸懒腰,总算写完了,何顺已经将热水备好,沐浴更衣后,便上床就寝。
每日,他最喜欢的就是睡觉时间,什么都不用想,呼呼大睡就好。
次日一早,温续文碰到许舒妤,两人一起去用早膳。
“多谢娘子昨晚送来的参汤,很好喝。”
许舒妤轻柔道:“那都是厨房的功劳,舒妤可没做什么。”
许舒妤是许府的大小姐,当然是不会做饭的,只是学过几种糕点的做法,还是李氏告诉她,女子总要亲手为未来的夫婿做些吃的。
当然,温续文暂且还没有享受到许舒妤亲手做的糕点。
温续文笑道:“那也是娘子的心意,我自是要记在心里。”
两人走到半路,遇到哈欠连天的许舒静,这段时间许舒静很忙,总是不见人影。
李氏说不让她抛头露面,她解释只是在出谋划策,不曾抛头露面,李氏管不住她,索性随她了。
看到两人,许舒静有气无力地打招呼,“姐姐,姐夫。”
许舒妤担忧地看着她,“怎么脸色这么差?”
“没什么,就是昨晚看账簿看到很晚,一会儿用完膳,睡一觉就没事了。”
许舒妤脸色微沉,“怎么能不好好休息,账簿晚一日看又何妨?”
许舒静见姐姐有些生气,连忙挽住她的胳膊,讨好道:“姐姐,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会了。”
许舒妤叹气,“以后莫要如此,身体最重要。”
许舒静如小鸡啄米般点头,“嗯嗯,静儿记下了。”
温续文看着张牙舞爪的许舒静在许舒妤面前跟个乖宝宝似的,咧嘴笑了。
嘿,这就叫一物降一物。
许舒静余光瞥见温续文幸灾乐祸,眼睛一眯,不善道:“姐夫很高兴?”
温续文握拳放在嘴边,干咳两声,道:“突然想到一个笑话。”
“是吗,不如说出来,让我和姐姐听听是不是真的那么好笑。”
许舒静眯着眼,大有温续文讲不出来,就揍他一顿的样子。
这怎么可能难倒温续文,他想了想,便道:“有一个秀才快要参加乡试了,每日闷闷不乐,无精打采。他的妻子看到,便问他:‘怎么感觉你写篇文章比我生孩子还困难?’秀才说:‘还是你生孩子简单点,’妻子疑惑:‘为什么?’秀才答:‘你生孩子,最起码肚子里有孩子,可我写文章,肚子里连一个字都没有。’”
“哈哈~”
许舒静的困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笑得弯了腰,靠着许舒妤才勉强站稳。
许舒妤亦是弯了弯唇,眼底染上几分笑意,只是并未笑出声。
温续文等她笑了一会儿,挑眉道:“小妹若是笑够了,便走吧,我和娘子还要用膳呢。”
温续文要去县学,比她们要赶时间。
许舒妤拍拍许舒静的肩膀,示意她站好身体,几人继续往正堂方向走。
只是许舒静偶尔还会笑两声,路过的下人纷纷低着头,不敢多看,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发现主人家隐晦的秘密。
比如,精神不正常之类的。
第19章
这两日,许舒妤每到亥时都会给温续文送参汤,温续文连连表示这等小事,下人去做就好。
许舒妤虽然语气温柔,却丝毫不妥协,道这本是妻子的本分。
温续文无奈,只能由她去。
今晚,许舒妤送完参汤,并未立刻离开,从袖中取出她早就绣好的香囊,道:“香囊中放了驱虫提神的香料,还望相公不要嫌弃。”
温续文接过香囊,左右翻看一番,笑道:“娘子绣工的确了得,我很是喜欢,怎么会嫌弃呢。”
随后,许舒妤又拿出一物,是一只天青色的荷包,上面绣有竹叶,四周还绣有花纹,很是好看。
“相公的荷包似乎有些久了,舒妤闲来无事,便帮相公绣了一只新的。”
男子的荷包上大多绣有竹叶,寓意着男子淡泊正直的人格,读书人大多都喜欢竹子。
许舒妤基于此,才会在荷包上绣有竹叶。
温续文没想到还有第二份礼物,他站起身,将身上的荷包解下,再将许舒妤送的香囊和荷包系在腰间。
低头越看越喜欢,他看向许舒妤,拱手道:“有劳娘子了。”
许舒妤含笑点头,东西送出去,便不再打扰温续文看书,带着秀儿离开。
......
次日,温续文刚走出县学,就被金文才堵个正着。
“温兄,我在醉风楼摆下酒席,还请温兄赏光。”
话都这么说了,温续文不好推辞,便道:“何顺,回府告诉娘子,就说我今日和金兄喝酒,不回去用晚膳了。”
“是,公子,”何顺连忙小跑着离开,一会儿他还要赶回来伺候温续文。
金文才见温续文应下,自是高兴,笑道:“温兄请。”
金府的马车就在一旁停着。
县学离许府不远,走路两刻钟就能到,温续文想着他这具身体有些孱弱,便拒了李氏要给他准备马车的提议,每日走着来县学。
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坐马车。
不愧是掌控着郑县灰色地带的金府,这马车装饰得极为华丽,马车内空间极大,甚至还放着一张软榻。
温续文见金文才熟练地靠在软榻上,算是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胖了,每日这么享受,不胖才怪呢。
“温兄,醉风楼的菜肴是郑县的双绝之一,一会儿你可要好好尝尝。”
温续文颔首,“在下多谢金兄的款待,不过,这另一绝是?”
“嘿嘿,”金文才冲他挤眉弄眼,“当然是我家的采香阁,里面的姑娘也是一绝。”
温续文额头布满黑线,“金兄,这双绝不会是你自己封的吧?”
金文才瞪大眼睛,“温兄果然聪慧,这都能猜到。”
温续文内心呵呵,想想也知道啊。
一看金文才的体型,就知道他喜欢吃,至于美色,听听他三句话不离采香阁,就知道了。
金文才被温续文拆穿,倒也没有不好意思,反而继续推荐道:“温兄,这双绝虽是我自封的,可采香阁那些姑娘真的不错,一会儿我叫几个过来让你看看。”
温续文额头直冒冷汗,这总喜欢邀人一起嫖.娼可不是什么好习惯,推辞道:“多谢金兄好意,还是算了。”
金文才却是不肯放弃,“上次是我不对,忘了有弟妹在,温兄及时说我喝醉了,倒也机警,这次就我们两个人,温兄就不必推辞了。”
上次金文才回府后,越想越不对,哪有味道和茶那么像的酒,而且他没尝到一点酒味,直到身边的小厮提醒,他才知道温续文是顾忌许舒妤在,故意那么说得。
金文才不仅没有因为被忽悠而生气,反而赞叹温续文聪明。
温续文苦笑,这人怎么这么执着,正色道:“金兄误会了,在下是真的不喜烟花之地,还望金兄见谅。”
“当真?”金文才睁着小眼睛看他。
“当真,”温续文一脸认真。
“好吧,”金文才失望地点头,“温兄不去采香阁真是太可惜了,里面的姑娘真的很好。”
温续文嘴角一抽,我知道里面的姑娘很好,你都说过很多遍了。
温续文有精神洁癖,嫖.娼这种事他接受不了,而且他又不是没媳妇,他家娘子如花似玉,温婉可人,虽然暂时只能看不能吃,可那也是他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