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之对峙?
米德吃过一次大亏,上次协查办案时惹怒了歇洛克,他差点被踢出苏格兰场,还是走了不少关系才能留下。
“您保重吧。”
米德半是嘲讽抛给雷斯垂德一句话,他就匆匆逃也似地离开苏格兰场。
需知今天不仅来了一位福尔摩斯,还来了一位班纳特。
早几年,他就听过两人组合的盛名,据说KS所到之处‘寸草不生’。是的,是让罪犯的秘密无处可藏。
眼下,米德是真的怕了,主动立即请辞不再管伍尔夫死亡案,又有几个人能问心无愧地与可怕的侦探合作?
也许,警界亮星L警探可以,但他肯定受了不少气。
米德阴暗地想着,没再管身后的雷斯垂德。
雷斯垂德摇了摇头,什么时候苏格兰场能搞严格考核,把不及格的警探都革职才好。
他也懒得和米德废话,先去上级办公室,就一脸懵地被要求接手米德的案子。
这是抱着装有文件与证据的大纸盒来到会客室。
会客室门没关。
凯尔西先对愣站在门口的雷斯垂德问好,“下午好,探长,复活节快乐。”
雷斯垂德努力扯出一抹笑,看着两位魔鬼齐至,他感觉手里的纸盒变得有千斤重。上帝,您是去度假了吗?请问您忠实的信徒,他的复活节还能快乐吗?
第158章
雷斯垂德认命地告别上帝庇佑的范围, 一脚踏入了死神的地盘,将装有伍尔夫死亡案的线索纸盒放到桌上。
“下午好。我知道的,两位不想听没有意义的天气问候, 让我们直接进入案情就好。”
说着,雷斯垂德先取出了卷宗, 递给凯尔西与歇洛克, “两位先看看,我去楼下给戈弗雷·诺顿办保释手续。”
楼下有艾德勒与怀特律师, 不必两位侦探陪同处理。
这就先翻查起已知的线索。
根据米德的记录, 周五晚上十点半, 他巡查到拆迁房一带。
那片区域只剩零星两三家住户尚未搬走,其他房屋都已经空置,本该是漆黑一片才对, 却见某栋房有幽暗的亮光。
「当时,我立即警觉带人冲入亮光方向,敲门没有得到回应, 是直接踹门而入。发现了刚刚遇害的死者伍尔夫,他的身体靠墙被捆绑倒吊在半空。(附照片1—8)
屋内地上都是垃圾很难留下有用足印, 我仔细搜查后, 发现了一只纸袋与原有的垃圾格格不入。很可能是用来装吊绳的外包装。(附照9、10)
然后在死者悬吊后方的墙体上,其手部垂坠处的墙面位置发现了指甲划痕, 是扭曲的‘GN’两字。(附照11——14)」
随后,米德就开始描写他从伍尔夫的人际关系网入手,寻找与他有仇的人,是很快锁定其被害当日上午与戈弗雷·诺顿发生冲突。
这个姓名缩写刚好对应上伍尔夫的死亡留字, 而随后又在麻绳外包装提取指纹,只找到了伍尔夫与诺顿两人的指纹。
以此为据, 米德寻找当夜案发地附近有无目击者,他是顺利发现了伍尔夫被害前两小时左右,有人看到过诺顿在西区一带出没。
“嗯……”
凯尔西读完这份案情陈述,乍一看它很详细且符合逻辑,但细究之下漏洞真不少。
仅以目击证人一段而言,伍尔夫死于夜九点至十点之间,目击证人是在夜七点十分见到诺顿。
时间差不是两分钟,不是二十分钟,而是近两个小时。这就足以批驳人证不充分。
当然,这份报告也非一无是处,对于现场的照片拍得很清晰。
歇洛克却对着照片眼神一凝,示意凯尔西观察伍尔夫被绑的具体造型。“有没有觉得眼熟?”
照片上,伍尔夫双手双脚皆被捆住,绳子还在腰部、臀..部等绕过,最终呈现出倒吊在半空的状态。
如此复杂的系缚,外行看来必会判定为有人捆绑了伍尔夫。
但对于专业人士来说,这种形似五花大绑的情况能够由被绑者一人独立完成。
即,我绑我自己。
倘若去过O俱乐部,它的危险提示中特别标注到性窒息快感非常危险,而拒绝提供相应的捆绑手法指导。
虽然O俱乐部不提供具体捆绑法,但它明确指出了那类因窒息而活得生理感官刺激的人群表现行为。
多为男性,现场多见刺激感官的异性内衣或者本人着异性服装,多在偏僻无人的场所进行缢颈捆绑。
凯尔西与歇洛克作为侦探,势必要穷源竟委。
哪怕没有实际操作经验,但向O俱乐部的专业人士讨教到了详细捆绑法。
如今再看伍尔夫的死亡状态:
他的脸部表情诡异半痛苦半兴奋,脱去了外套与皮鞋。腰部还有一圈特别缠绕物,因被衣服阻隔只能隐约看到类似腰带的形状。
“这些绳结一半是活扣,与蓄意谋杀他人时使用的捆绑手法有所出入。”
凯尔西遗憾没能观察到实物,现在尸体已被松绑冻在停尸间,只能透过近照观察细节。
歇洛克再次翻了米德的报告,“卷宗里没有提到案发现场的服装问题,只记录了找到包装纸袋。”
由于拆迁房内有不少废弃的垃圾,米德很可能将某些物品先入为主地视为与伍尔夫无关的杂物。
必须重新搜查案发现场。
在此之前,要等雷斯垂德带两人去停尸间核查伍尔夫的尸体。
昨天米德已经找法医做了尸检。
尸检结果提到死者伍尔夫没有明显防御伤,但绳索被捆绑部位有挣扎摩擦伤痕迹。
其右手食指指甲开裂,指缝中有明显的墙壁涂料残余,与案发现场被指甲抓刻留字的墙体涂料一致。
提及墙上留字,照片显示的不仅仅是扭曲的「GN」两个字母。
还有一笔划痕却在半途中断,很可能是伍尔夫在气竭前无法完成的另一个字母。
一时半刻,凯尔西也猜不出伍尔夫究竟想表达什么。
再看面前的纸箱,里面还有两件证物。
一是装着勒死伍尔夫绳子的公文大纸袋,二就是五根捆绑伍尔夫的绳子。
“真的是它!”
歇洛克仔细确认,它不是市面上的普通绳子,几年来都不知其具体出处。
这种坚固绳子必是经人特别定制,曾经两度出现,一次在黑暗古堡,另一次在巴黎地下尸洞。
那两次的案件俱是与神秘人S,也就是与地下犯罪集团的M教授有关。
没有想到这种特制绳子似是幽灵,它居然悄无声息地在伍尔夫的死亡案中又冒头了。
雷斯垂德将诺顿从牢内释放,将人请到询问室再做一些笔录时,进门只见两位侦探对着几根绳子表情严肃。
目前的技术无法从绳子上提取有效指纹。难道魔鬼们有特别本领,通过魔法感知出有哪些人接触过绳子?
“请坐,我们来谈一谈伍尔夫之死。”
雷斯垂德不着边际地胡乱猜测,但表面不苟言笑,招呼诺顿、艾德勒和怀特律师入座。
“俗话说,最了解你的往往是敌人。这个道理,我想适用在诺顿先生您的身上,您应该很了解伍尔夫。他得罪过什么人,又和哪些人交好,还请知无不言。”
米德认定诺顿是凶手,根本不曾问过相关问题。
当下,诺顿才将为起诉伍尔夫而调查到的资料一一道出。
“伍尔夫没有近亲,但有不少狐朋狗友,我的办公室里放了一堆资料,等会就送来供您参考。而谈到他的仇人,客观地说,我认为那些人被害者并不具备报仇能力。”
雷斯垂德疑惑,“哦?怎么说?”
“伍尔夫看人下菜,被坑骗财物的那些都是没背景没人脉报复他的人,而且他们都没有继续在伦敦或周边生活。”
诺顿解释被坑骗的受害者损失大笔钱款,无法在高物价的伦敦生活。他走访过那些受害者家庭,来回伦敦起码三四天时间。
悲哀的是,那些人早就放弃了报复。
诺顿无奈地说,“打官司费时费力,哪怕赢了也要小心伍尔夫找人骚扰。据我的调查,那些被害者都只能息事宁人。这些资料我也都保存着,警官您有需要,也能拿去参考。”
这是令人郁闷的消息。
雷斯垂德又问了诺顿三人是否与谁结仇,将包括波西米亚王国等怀疑对象都记录在册后,他看向两位侦探示意有没有补充问题。
歇洛克并不认为自杀的伊迪丝会对律师说私密话题,但也许有意外存在也不无可能。
这就问诺顿,“您的上一位当事人伊迪丝与伍尔夫有过短暂的恋情,她有没有提及过伍尔夫的某些特殊嗜好?尤其是在床..事方面。”
诺顿果断摇头,“不,伊迪丝是非常保守的女性,并不愿意向我透露与伍尔夫的恋情,更不提私密细节。
不过,我查到了伍尔夫过去的情史,他的情人们多是出名的交际花。如果想要了解那方面的细节,也许能向那些女士咨询一二。”
歇洛克点头,记录下了那些女士的名字,表示暂时没有其他问题了。
雷斯垂德暗中不解,问题怎么突然转到情史上?难道伍尔夫的死与情杀有关?
作为警探,哪怕心中疑惑,但面上表现得从容镇定,他要等诺顿三人离开后再化身十万个为什么。
诺顿也就不在苏格兰场多留,而在三人离去前,艾德勒对凯尔西点头微笑。
凯尔西即刻明白艾德勒有话要私聊。假借送人出门,与之先行一步走出警局低声问,“是有什么特殊发现吗?”
“对,捆绑伍尔夫的绳子,我见过几乎一模一样的。”
艾德勒说的正是来历诡异的特定绳子,她给出了一家位于意大利米兰的店铺。“那是我朋友开的一家二手物杂货铺,货如其名很杂,来自各地跳蚤市场或黑市。”
“去年夏天,我去淘换有趣的东西,见过一段很坚固的绳子。”
艾德勒当时顺口问了绳子的来源,“我的朋友说那是去年一月从伦敦旧市收来的,似乎原本是伦敦某位军事教官私人定制的商品,外面再也弄不到类似的绳索了。”
谁能想到捆绑吊死伍尔夫的绳子,居然与之同出一源。
凯尔西凝眸,伦敦的某位军事教官定制了此种特殊绳子,如果消息属实,那就追溯到M教授身上。
“艾德勒女士,您确定?”凯尔西不得不慎重,“您的那位老板朋友,消息可靠吗?”
艾德勒确定她没有记错,“我的那位朋友一贯不爱说谎,也没必要在此事上骗我。我一会就给他去电报询问详情,最迟明天早餐后,能把获得的具体情况告诉您。”
“那就有劳了。”
凯尔西希望能是好消息以而顺藤摸瓜,但以M教授的奸诈也不能期待一蹴而就将其逮个正着。
如此想着,前往警局地下停尸房。
开门,则见雷斯垂德一脸便秘的表情。
“班纳特先生,您来得刚好。”
雷斯垂德刚刚询问了歇洛克为什么要留意伍尔夫的情史,是等到了一些意料之外的回答。
那让他难以置信而必须向凯尔西确认,“您也认为伍尔夫不是他杀、不是蓄意自杀,而是倒霉地在追求性窒息快感时失手自己勒死了自己?”
凯尔西看到雷斯垂德纠结脸,不必问也知道歇洛克已经向探长科普了一些O俱乐部的内容。
“是的,我也如此认为。死亡现场在废弃拆迁房是符合荒僻的地理特征,活扣绳结与无对抗伤也表明伍尔夫自愿被绑。”
歇洛克更是提到一点,“米德的报告中,他是踹开了房门进屋,那表示房门反锁。根据现场照片,尽管窗户有破损,但都从内插了插销。
如果没有找到更进一步的证据,伍尔夫死时约等于处于密室环境。那意味着伍尔夫是自己锁的门,然后他自己绑了自己。”
“这种明显的疑点,米德居然视而不见。”
歇洛克语气不悦,转而给了雷斯垂德一个标准微笑,“我知道,您绝不会与他一样愚蠢。”
雷斯垂德:我,我的确不想承认自己蠢,但也不想研究那些奇奇怪怪的癖好。
凯尔西没功夫照顾雷斯垂德的情绪,指了指桌上的盒子,“这里面是伍尔夫临死时穿的衣物?”
“您肯定想看一看这个。”
歇洛克心领神会地从盒中取出一款特别的腰带。“佩戴此物,据说能治疗消化不良、肝脏疾病、心脏病、神经错乱等一切已知疾病。”
它比普通皮带宽得多,更像是一圈护腰。
内侧缝制着一块块导电铜片,用手触摸,能摸到隐于布料下的一排细电线。
“很好,是电疗带,还是能震动的款式。”
凯尔西对伍尔夫的癖好有了更进一步的推测。
雷斯垂德听说过电疗治百病的广告语,但从没有见过具体实物,而它被伍尔夫贴肉系在腰间。他不解地问,“所以,伍尔夫是有胃病、肝病、心脏病或是神经性疾病?”
“探长,您真的认为这玩意能治疗上述疾病吗?”
凯尔西摇了摇头,“这款电疗带号称治疗百病,因此成为了一款偏方。被一些男士用作治疗性表现不理想,甚至被当做治疗阳..痿的神器。探长,现在您懂了吗?”
雷斯垂德:……
他该懂什么?谁没病会研究这些。这让他不得不怀疑魔鬼们研究这些东西的起因,该不是有人不行吧?
“OK,我懂了。结合伍尔夫的死状,他很可能无法以普通方式从活人身上获得快感,而要借住各种外力。比如绳子、比如电击震动腰带。”
雷斯垂德尽量保持淡定,掩藏起怀疑探究的眼神,若无其事地夸奖两位侦探。“感谢为我带来新的知识,您二位真是博学。”
“谢谢,我们只是在确保侦探的专业性与时俱进。”
歇洛克用指甲盖也猜得出雷斯垂德脑补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内容,将几张记录纸递给了他。
“现在,探长轮到您表现专业性了。请走访伍尔夫的那些情人们,把这些问题调查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