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班纳特[综名著]——山海十八
时间:2020-10-09 08:48:13

  再朝前看,歇洛克早就旁若无人地钻入死树树洞。
  再朝后看,凯尔西让一众村民就地列队组合,开始具体分配工作。
  “你们会失去我的。”
  巴尔克愤愤念着,又重新挂起微笑。等他离去,还会有下一个倒霉的医生。他会耐心地等着,数一数会有多少人被两只魔鬼气到。
  挖掘与搭建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
  七天后。
  最终整理出2302具尸骸。
  这一数字,比歇洛克预估的2500,少了近两百具尸体。
  巴尔克神色凝重,留存下的尸体也并不完整。撇除死前伤,已确定一百五十二具尸体受到死后伤。
  他们不是运送过程中的碰撞伤害,也不是因盗墓贼求财开棺而被损坏。
  ——是被人故意从土里挖出,然后对其进行的分尸。
  这不是最终数字。
  毕竟巴尔克没有三头六臂,在短时间内,仅能先判断有明显伤痕的尸体。
  凯尔西听了巴尔克的尸检报告,“的确,乱葬岗的情况很糟糕。先不提公墓荒废后,直接用布裹着入葬的尸体。
  就公墓的1846口棺材而言,入葬后未被撬动过的,现在仅有89副。”
  凯尔西说着腾空一张大长桌,将绘制的乱葬岗埋尸图平铺其上。
  绿色墨水表示未被盗墓者光顾的棺材,它们夹在一片红色、紫色中,显得非常稀少。
  慈善公墓共葬1846副棺材, 1757副遭到了不同程度的破损。
  其中59副的尸体失踪,余下1697副内1250副是为求财破棺,尸身未受明显故意伤害。还有447副棺材内的尸体都有损伤。
  至于没有装入棺材就入葬的尸体,清理出了516具,这比预估的650具,少了近一百具。
  而这并非预估的错误,现场残存的埋葬痕迹,证明了歇洛克预估数大致无偏差,而那些尸体是被盗走了。
  至此,可知失踪尸体数近两百,而留下的尸骸被分尸的已发现一百五十多具。
  歇洛克看着铺平的埋尸图,双眼发亮,他喜欢条理分明的标识绘图。
  紧接着俯身执笔,在图上补充标记。简明扼要速记着观察所得,以而推定这片乱葬岗遭遇过几波盗墓贼。
  不同的盗墓贼,对于尸体、棺材的破坏程度不同。
  他们要找的,是在怪声频现十年内,出现的那一位分尸者。
  初步来看,棺材被挖,呈由内到外的趋势。
  盗墓贼们先开挖中心地带,渐渐朝外延伸,这也与躲避明多拉村值夜队有关。
  “以求财为目的的盗墓者,主要分为两个时间段出现。目前来看,1858年前,以及1869年后。”
  歇洛克一边执笔标记,一边对盗墓人作业后留下的杂物进行分类。
  就见凯尔西拿起一把破损的斧头,如与歇洛克同时向左侧头,就将它放入画着三角符号的架子。
  随即,她又拿起一只断根的皮鞋,若与歇洛克同时向右侧头,就将它放入画着圆圈符号的架子上。
  当两人同时向下点头,那此物就被放在正中架子上。而两人意见不一致,物品则被放在了另一张大桌上待定。
  凯尔西快速地取物品又放下,“中间的十一年空白期。巴尔克医生,你的尸检所得的152具尸体,大多是在这十年间被重挖分尸的吧?”
  这虽然是疑问句,但用了肯定口吻。
  巴尔克却没能立即应答。
  请原谅他的一时走神,面前两人几乎天/衣无缝的高速配合,让他的眼睛似乎看出了残影。
  以往歇洛克独自在实验室做研究,他就是一具冰冷无表情的机器。
  万万没有想到,当两台冰冷机器一起协作,现场居然像一场四手联弹的钢琴演奏会。
  “巴尔克医生?”
  凯尔西提高了声音,不明白他为何走神,难道真的被压榨到极限了?
  巴尔克连忙狠狠甩头,把脑海里奇奇怪怪的幻觉甩出去。“对,152具尸体,四分之三都出现在1858年至1869年之间,能确定是同一人所为。”
  就是从十六年前起,是乱葬岗怪声出现的那一年,也是安琪儿失踪的前一年。
  直到五年前,乱葬岗怪声消失。这十一年之间,出现了一位开棺分尸者。
  分尸者,会与安琪儿是失踪有关吗?
  虽然巴尔克没问出凯尔西与歇洛克具体怎么认识,但两人已将来此的前因都叙述得十分清晰,是因为一条背后刻有A字的项链。
  不,准确的说是两条款式相同的圆形金吊坠项链。
  威尔逊也一直在追查女儿安琪儿的下落。
  与再也不见的妻子罗宾森女士相似,六十二岁的他身体每况愈下,也快走到了人生的尽头。
  当收到消息,特伦特河畔斯托克附近卖出一批墓地旧物。
  其中有十五年前的A字旧项链,威尔逊即刻辗转各渠道,将那一条项链买了回去。
  这款项链是平价大众款,大到伦敦,小到乡村,都有类似款式出现。
  一便士大小的金吊坠,正面刻着一朵简单玫瑰花,背面可提供刻字服务。
  那一年,夫妻两人刚刚经商,手里没多少流动资金。选了一条并不贵重的礼物,庆贺女儿的十四岁生日。
  安琪儿一直将它戴着,直到她十六岁失踪,项链也就一起不见了。
  不得不提的是,威尔逊先生与罗宾森女士买回的两条项链,尽管款式一致,但细节并不相同。
  背后的A字都是花体,但起笔落笔显然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正面的玫瑰花大致相似,但在花瓣的片数有差别。
  换句话说,十几年过去,有的记忆已经不准确了。
  夫妻两人各自认定,寻到了当年给安琪儿买的项链。
  实事上,他们无法完全复原一些细节。哪怕是日日夜夜都在追悔,很想再见一面女儿,但过去已经开始渐渐模糊。
  一款上到伦敦下到乡村都常见的项链,原就难以它去确定安琪儿行踪。如今,再加上无法确定项链细节,让以此为凭成了大海捞针式的追踪。
  巴尔克想到一堆堆尚未确验的尸体,叹了一口气,这次的案子可不就是在尸骸堆里找难以询查的线索。
  三人已经将现存尸体的脸都看了一遍,除去白骨化与高度腐烂的,没有发现与安琪儿相近的长相。至于白骨化或腐烂者的尸体,他们从年岁或性别上,都与安琪儿并不吻合。
  “给,治愈你的叹气。”
  凯尔西将最后一件证物归类,脱下手套洗净双手。从口袋里取出一把自制硬糖果,放到巴尔克的手边。
  「一个男人,居然随身带糖!」
  巴尔克的眼神足够复杂,很想说不如给他一根烟,但还是好奇地剥开一颗。浅绿色半透明的硬糖球,闻着有一丝甜味。“哦,作为医生,我该说嗜甜不好。”
  这一句引得歇洛克赞同点头。
  做完了最后一处标记,他分给巴尔克一分注意力,但把凯尔西随身带糖的事暗暗记下。有点奇怪,没看到发糖的人自己吃。
  “嗷!”
  就听巴尔克一声轻呼。
  他把糖果放到嘴里,咬了一下,谁想甜味很快散去,强烈的薄荷味猛地刺激了味蕾。
  一股到让人头发竖起的清亮滋味,来势汹汹地充斥了口腔。
  “还不错吧?”凯尔西笑得温和,“薄荷糖与和尸体打交道的人很配。它不仅遮掩腐臭味,而且提神醒脑。我懂,你需要它。”
  “我,我……”
  巴尔克被凉得说不出什么话,手边就出现了一杯茶。居然是歇洛克主动递来茶杯,这让他有些受宠若惊。
  “多谢。”巴尔克连忙接过,匆匆喝下,紧接着更加倒抽一口凉气。
  他怎么就忘了,咬碎咽下薄荷糖后立即喝水,那种清凉刺激效果会成倍数增长。
  歇洛克绅士摇头,“不用谢,提神就好。”
  巴尔克再没能再保持风度,瞪大眼睛喊到:
  “两位也不看看时间,这都晚上十点半了!你们都收工了,我现在需要清醒吗!”
  歇洛克却理所当然地说:“由你驾车回旅店,你不需要清醒?”
  巴尔克双肩一垮,胳膊累到都快握不起手术刀了,哪还继续握紧缰绳。他不能继续承包这个艰巨的任务,必须找一个人代替。
  “哦,班纳特先生,请别露出愿意代劳的表情。”
  巴尔克率先否定了找凯尔西,“我明白您的好心,但恕我冒犯,人总有不擅长的事物。您放弃练习驾驶马车吧,再练下去早晚能直接送人上天堂。”
  凯尔西没有被冒犯到,反而一脸虚心接受。
  完全不承认能当街阻断马车相撞的人是她,那是马甲号络腮胡安迪做的。
  巴尔克看向歇洛克,“亲爱的歇洛克,是该你伸出援手的时候了。不要吝啬表现你的车技,它与你的推理能力一样出众。
  看我真诚的眼神,是在诚挚地请你送我们回旅店。我也大方地不计较刚刚的那一杯茶。”
  有人端茶还不满意,真不知足。
  歇洛克瞥了巴尔克一眼,拎起资料箱,一言不发地率先出了帐篷。
  这是什么意思?
  巴尔克一头雾水,即便与歇洛克在实验室呆了一年,很多时候还是跟不上歇洛克的思路。
  “走吧。”凯尔西卷起埋尸图放入画筒,招呼巴尔克别愣着。“你请求的殿堂级马车服务就绪了。”
  巴尔克有些狐疑,这七天是他坚持要驾车往返,而歇洛克曾经表示步行更能锻炼身体。
  因此,一直都是他在驾车。现在不用死磕一番,居然就能换一位车夫吗?
  离开帐篷。
  奥莱德带领巡夜者们,非常尽忠职守地在巡逻。
  不远处,马车车沿上已坐在一个人。
  巴尔克看到准备驾车的歇洛克,感动地以咏叹调赞美,“哦,我的汤姆!你真是太贴心了。是我误会了,你才不是臭脾气的坏朋友。”
  谁让你叫汤姆的?还说他臭脾气?
  歇洛克面无表情:“我只是不愿为无聊的事浪费时间。”
  巴尔克又糊涂了,什么是无聊的事。
  “先上车。”
  凯尔西朝巴尔克招招手,“上来再细想,是争辩谁驾车很无聊,还是替你驾车一事本就无关紧要,随意顺手就做了。”
  ‘嗤!’
  巴尔克仿佛听到了腹部中刀的声音,凯尔西为什么要解释说明。这哪是说明,分明是补刀,扎得他好痛。
  一路上,巴尔克维持着忧伤表情。
  全程一副无心说话的模样,仿佛在祭奠他逝去的天真与友情。
  等一进入旅店,他忽的又来了精神,“仁慈的S教授,请给我一杯鸡尾酒,抚慰我受伤的心吧。”
  因要开展乱坟岗的土地全面考察重大工程,明多拉村已暂不接待其他外来者,村里唯一的旅店被三人包下。
  虽然已临近午夜,但还有案情上的事要说。
  此时犒劳巴尔克,给他调一杯酒,暂时缓一缓也好。
  凯尔西答应了下来,转而看向歇洛克。
  歇洛克轻轻摇头,遂取出了烟斗与烟丝盒,拒绝了一起喝一杯。
  凯尔西乐得少调一杯,不多时,将浅蓝色调的鸡尾酒送到巴尔克手边。
  “你盼望的「今夜好梦」。”
  凯尔西放下酒杯,转身给自己温了一杯热羊奶。她端着杯子坐到了软椅上,稍稍放松了身体。
  客厅,一时无话。
  只听壁炉的火柴噼啪作响。
  歇洛克划亮一根火柴,火焰在烟草表层来回打圈。配合着点火,缓慢轻吸,直至烟草充分点燃。
  他甩灭火柴,扔入一侧的烟灰缸。轻含烟嘴,悠然地享受起烟草的滋味。
  烟雾朦胧。
  歇洛克似乎无意地扫视一眼凯尔西。一位调酒圣手,在放松时刻并不选择饮酒,而特意去热杯羊奶。
  如非身体抱恙,就是将谨慎刻进了骨子,或者足够表里不一。他竟无法断定到底是哪一种原因。
  凯尔西抬眸,对歇洛克举杯浅笑。
  有时,伪装与真实没有明确边界,面具戴久了就成了身体的一部分。
  两人静默相视三秒,又同时移开视线。
  气氛似乎融洽,又似乎格外安静。
  直到巴尔克饮尽杯中酒,心满意足地长叹,打破了这一气氛。
  “哎!我从美梦里回来了。两位,以后请别给我薄荷糖配茶,给我一杯酒才是正确的提神方式。
  好了,说说之后的安排,要我留下把所有尸体都细致勘察一遍吗?保守估计要一个月半左右。”
  巴尔克认为没有这样做的必要,“说实话,尸体上留下的线索不多。已经细查的152具,尸体腐烂程度很高。分尸者粗暴地割下那些尸体的某一部位,从头到脚,每具尸体各不相同。
  现在无法预判他的偏好,他的选择范围包涵了男女老少。
  还有被盗走的两百具尸体,能对上八成身份信息,也没有显示出年龄或性别偏向。”
  通过甄别乱葬岗的凌乱不清痕迹,五十九口空棺,至少有七批不同的人盗尸作案。
  歇洛克从棺材的撬痕与遗留物加以排除,六批是盗墓人所为,而另外三十四副棺材的破坏方式,源自那位分尸者——男女老少,他对哪一种都没放过。
  “他不只对人下手,死树里猫骸骨的伤痕,表明行凶手法如出一辙。”
  客厅一侧的长桌,不知何时换了装饰。
  原本放置的花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一大块白布。上面固定着十具小型猫科动物白骨残骸,没有一具是完整的。
  不是缺头骨,就是缺腿骨,亦或是躯干骨,诸如细小的尾骨部分就更残缺。
  它们是歇洛克从死树洞里取出的骸骨。
  在还原拼接后,可以从骨头的伤痕看出,那些猫被粗暴地直接砍杀。
  “这些猫,也死在怪声出没的十一年。”
  歇洛克眼神渐亮,“傻大个领队说的那种怪声,似是猫惨叫又或婴儿哭,并不是人声模拟的障眼法。”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