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是?”
哈吉将玻璃杯放到歇洛克面前,看向凯尔西,“我没记漏的话,从没见你带谁来过吧里。”
“这是好尔德。是我的……”
凯尔西稍稍一顿,对上邻座歇洛克的双眼。
歇洛克一点都不意外,自己被编了新的姓氏。多谢还保留开头音H,想来凯尔西也设定好了他的角色身份。
歇洛克抬眉:说啊,我是你的谁?
凯尔西转头对哈吉介绍,“好尔德,我的表哥,在伦敦附近矿上做活。”
“哦——”
哈吉闻言先是夸张地长叹,就笑着欢迎歇洛克:
“疯狼布克的表哥,晚上好!好尔德,在我这里尽情放松就好,你要喝点什么?”
“来一杯麦芽啤,谢谢。”
歇洛克关注着红头发的动作,只见他亲自打了两杯啤酒,不耽误一刻地送了过来。
“请用。”
哈吉送来啤酒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八卦地笑着问凯尔西,“嘿,今夜有没有觉得缺了点什么?”
凯尔西果断摇头,像是根本没看出哈吉的言下之意。
“布克,你就和我装傻吧。”
吉尔压低声音说,“放心,莉莉和露易丝都不在。没人会缠着你祈求一夜的浪漫,她们和最近常来的民兵厮混上了。这算一个好消息吧?”
凯尔西说得漠不关心,“别人的事,别人开心就好。”
吉尔啧啧摇头。不言而喻,这幅刀疤脸的冷酷模样,正是让那些女人念念不忘的原因。
吉尔也没多留,向歇洛克点头致意转身去忙别的。
临走前还使了个眼色,「你的表弟,是一个有故事的码头工。具体的故事,我就不方便多嘴了。」
歇洛克读懂吉尔的暗示,侧头看向正灌了一口酒的凯尔西,他毫不掩饰想听故事的神色。
“汤姆,你就不稍微收敛一下。这一脸八卦的表情,别人见过吗?”
凯尔西被盯得放下了手里的扎啤杯,正要随意地抹去嘴角的酒沫。
歇洛克自然而然地接话,“你不是别人。”
此言一出,凯尔西擦拭嘴角的手指微不可查地一颤。
歇洛克似乎没有停顿地继续,“你是我的表弟。我作为表哥关心表弟,实属正常。这难道不对吗?”
凯尔西不由侧目,「我随口一提,你还真把自己当表哥。」
歇洛欧回以微笑,「是你设定好了剧本,现在来怪我入戏太深?」
既然戏已开演,只有明天的阳光才能叫停。
“听到表弟竟有着疯狼的绰号,更是有不只一个人看上表弟,做哥哥的不该询问一番为什么?”
歇洛克说得理所当然,“我都还没计较,你之前试图对我避而不见。”
凯尔西无奈地笑了,“亲爱的表哥,你不知道讲故事也要多费口舌?正因如此,我才犹豫不去开门,免得有人变身十万个为什么。”
仅仅,不愿有人变身十万个为什么吗?
歇洛克并不在意是哪一种理由。反正凯尔西还是选择了开门,也为他打破了不带别人来椰树酒吧的习惯。
“疯狼是吉尔胡乱起的。”
凯尔西简单地说了几句,“第一次来正好遇上了有人闹事,我帮着吉尔摆平了一些人而已。”
“摆平?以揍人的方式吗?”
歇洛克说得是疑问句,但已确定十有八.九说对了。
凯尔西点头,“做人要有礼貌,不要骂人。在这里能动手,我又何必动口。”
一年多前,凯尔西初来乍到,一度将此地当做了免费演练场。不论前世战绩如何,新身体的身手也是练出来的。
可惜沙包们力气有余,但是格斗技巧不足。好在她找到了更专业的陪练,去打地下黑拳就行了。
当然,凯尔西不会提起后面的那些事。
歇洛克告诉自己,其实没什么意外。
杰瑞·布克,独来独往的刀疤脸码头工。
椰树酒吧,汇聚一群喝多了的下层劳工。
此处没人欣赏语言的艺术,直来直往,能用拳头解决的都不是事。
“看来老板起的绰号很贴切。”歇洛克调侃到,“离群的狼独自出行,以一敌百,可不正是疯狂。后面一问的答案,我也猜到了。什么莉莉和露易丝,她们全都被你的英勇所吸引。”
凯尔西脸不红心不跳地认了,“对,这就是魅力过甚的苦恼。上帝作证,我从没和谁搭过话,只是找个地方喝一杯。椰树酒吧吵归吵,但氛围还是不错。”
事实如此,椰树酒吧并不需要英雄救美。
有的只是妓/女想要挑选合意的嫖/客,有的只是醉鬼闹事时必须被武力镇压。
歇洛克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椰树酒吧的啤酒口感算不得好,但这正是符合劳工们收入的酒类产品。
他确定凯尔西来此不为品酒,至于是否只为单纯地感受氛围,目前并没有出现其他理由。
理由总是有的。
凯尔西最初来此,是为追踪一个人的踪迹。
——保罗·古德曼,退役民兵,与原身一起来到伦敦。将原身的存款榨干后,他出海死了。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凯尔西详细调查了古德曼,他出海前住在椰树酒吧边的旅店,至今为止却再无消息。
有关那些秘密,尽在一杯黑啤中。
凯尔西喝了一杯就停下。别说醉,就连微醺也无,便不再多沾一滴。
*
翌日,有关昨夜的一切,啤酒与汗水仿佛都在阳光下蒸发了。
下午三四点,伦敦大学。
华生向凯尔西提出一起喝顿下午茶,主要是商谈有关昨夜的《黑暗古堡》正式彩排情况。当然,他也叫上了歇洛克,两位都是投资人。
昨天,华生想请两人去舞台现场,但被歇洛克以旅途劳累推辞了。
他也听说了巴黎血案,希望两人没有受到凶案的影响,这样才能地讨论音乐剧的正事。
“一段时间没见,两位还好吗?”
华生关切地说着,就看凯尔西与歇洛克都精神奕奕。应该不像他审查彩排直到凌晨回家,这两位恐怕一回伦敦倒头就睡了吧?
第83章
最近过得好吗?
面对华生的关心, 歇洛克与凯尔西表示过得不错,他们并没有受到巴黎血祭大案的影响。
“华生先生,昨夜审阅彩排辛苦了。多谢您的体谅, 让我们能有时间稍作休息。”
歇洛克闭口不提所谓休息的具体内容,转而对华生不吝赞美。
“您的尽心尽力是《黑暗古堡》音乐剧成功的关键所在。我在巴黎都听到对您的推崇, 人们无比期待着三个月后的公演。”
凯尔西紧接到, “的确,多亏有您在, 能让人无比放心地托以重任。我们才能毫无后顾之忧地去巴黎出差。遇到您, 是无与伦比的荣幸。”
“两位言重了, 这也是我的分内事。”
华生语气谦虚,但是嘴角不住上扬。
是他的错觉吗?这两位去了巴黎一趟,更加会夸奖人了, 难道巴黎有某种神奇力量?
这并不重要。
三人找了一家咖啡厅。
华生很快谈起正事,他将昨夜的彩排情况整理成册,附加了照片便于两人查阅。“整个流程中, 我认为的优点与不足都记了下来。两位看一看,还有什么地方需要增补。”
凯尔西先接过了文件夹。仅仅阅览第一页, 有关彩排的详细记录与批注, 无不说明华生的认真。
十分钟后,一目十行, 她迅速看完。
找不出任何毛病,不论从哪一角度来说,华生对《黑暗古堡》音乐剧已尽了他能做的最详细安排。
“我觉得很棒。福尔摩斯先生,您请看。”
凯尔西将文件夹交给歇洛克, 见他十行俱下地翻阅了整本提案。
很快,歇洛克将文件夹合上, “华生先生,我也觉得提案很棒。”
华生暗暗深呼吸,为什么对座两位就不能看得慢一些?
他天没亮起床,赶工十小时的文件,有些人用十分钟就看完了!
哪怕曾经领教过歇洛克近乎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华生还是问了一句,“福尔摩斯先生,您不需要再仔细看看?”
“相信我,我很仔细地看了。华生先生,您的提案非常好。”
歇洛克语气十分肯定,他也没找到什么纰漏。何况术业有专攻。他未参与前期音乐剧的策划,现在凯尔西表示了认可,他自然也赞同。
歇洛克见华生仍有犹豫,就问:“请别怀疑,难道您还不相信班纳特先生的判断。”
“当然相信。”
华生毫不怀疑凯尔西的眼光,改编音乐剧还是由他一力发起。当下,自己只是想要确定还有没有更多的建议与意见。
“这样的话,就没什么问题了。”
歇洛克对华生说完,侧头看向凯尔西,“我都听你的。”
这一句‘我都听你的’掷地有声。
凯尔西闻言稳稳地端着咖啡杯,仅回了一个眼神,「还听我的?全伦敦排名,论听话,你足以进入倒数前十,不然怎么会有昨夜同行。」
歇洛克微笑:「我在说音乐剧,相关的事都听你的。」
华生:错觉吗?对面两人似乎暗流涌动。
凯尔西移开目光,转移华生的注意力,提出了一个问题。
“昨夜彩排很晚结束,这一份提案应该花费了不少时间。华生先生,您应该早起赶工了。其实不用着急,第一次公演在万圣节,满打满算还有三个月零三周。难道您遇到了其他要紧事才不得不赶工?”
歇洛克看向华生,“不论什么急事,如有需要请务必开口。”
华生笑着摇头,主动说起着急找两人的原因:
“不不,我没有遇到棘手待办的事,就是要离开伦敦去军医培训点。”
华生一直有做军医的志向,也早就向相关部门提出申请书。
“比我想象得快,录取书上周寄来了。两天后,我就要前往封闭培训点。这一走,最少两三年。”
两三年并不是培训时间。
最多培训半年,然后直接去驻地战场,一轮岗起码两年。
“哦!恭喜您。”
“太好了,恭喜您。”
歇洛克与凯尔西纷纷道喜。乍一听微有不舍,他们都不舍一个好帮手离开了,但很支持华生去实现梦想。
初识时,在往黑暗古堡的路上,华生就提过投军做医生的理想。后来请他做尸检毒检,他也提过向军方医院投出了申请书。
两人很为华生高兴,他能够走上希望的职业道路。
至于两三年后,军医是否退伍,退伍后是否回到伦敦做侦探的帮手,那要等华生先完成理想再说。
“华生先生,您怎么没早点说起这个好消息,也能让我们好好为您践行。”
如果早点知道,凯尔西会早些回伦敦,昨夜也不让华生一个人去监督音乐剧彩排。
华生摆摆手,“真的不必为我践行。反正我都会回来,等回来了再聚,我更喜欢庆祝重聚。”
话是如此,只是道别来得太突然又匆忙。
歇洛克难得叮嘱,“您就要远行,为保家卫国献出一份力量,着实令人敬佩。但也恕我直言,您在前线以医术保障士兵的生命之际,请务必保重自己,不要太过逞强。”
华生明白这些是由衷之言,没想到看上去性情冷漠的福尔摩斯先生会如此叮嘱。
紧接着,让华生更没有想到的话出现了。
“客套的送别词,我也就不说了。战场无情,您需多加小心。”
凯尔西认真道,“不只小心敌方的炮火,有时也需要提防己方的暗箭。”
华生一时愣住,他还没想过要提防叛徒内奸。
“别惊讶,我也没别的意思,多疑倒也不必。”
凯尔西又轻松地笑了笑,“只是枪炮无眼,请您凡事多加留心一些吧。”
歇洛克:这是不能直说请华生多些防备心。不过也不用太担心,经过战火的洗礼,华生多多少少会改变的。
“多谢两位的关心,我都记住的。”
华生缓缓点头,又再次确认一遍,“对于音乐剧,两位确定没什么还要问我?”
“没有,您做得非常好。”
凯尔西想起一点,“封闭式培训,那就意味着您不能出席万圣节的首演了吧?”
“对,我去不了了。这也是接到通知书后唯一的遗憾。”
华生耸了耸肩,他原本还想过与阿佩普、巧克力蛋糕在首演重聚,但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华生又打起了精神,“没关系,生活难免有遗憾。如果亚戴尔先生与西格森先生前来观看首演,还请两位替我向他们问好。”
凯尔西:“一定。”
现在就收到问好了,就是不能回应而已。
歇洛克:“一定。”
现在就收到问好了,就是不能回应而已。
*
伦敦十月初。
转眼就是秋天了。
华生离开之后,一切还是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凯尔西接过了音乐剧的剩余工作,最琐碎的前期工作已由华生搞定,她只需按照计划一步步监场就行。
近三个月,却也没闲着。除去学业论文、苏格兰场时而上门请求协助破案,主要在忙一个调查委托。
说是委托也不尽然。
凯尔西更愿将其定义为合作。
虽然罗宾森夫人去世了,但她以女儿命名的安琪儿慈善基金会仍在运营。
主要对收留女童女婴的孤儿院,以及面向中下层阶级招生的女校进行拨款捐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