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敏听岳翎说完这句话,抬头对余浙说道:“余总,我们还可以在派人再接触星天娱乐的何妍。”
余浙抓到了他这句话里的□□,一点一点松开了手,“就凭你,想玩死我啊?”
岳翎摁着脖子蹲下身,干呕了几下,眼前有些冒光,她强咳了几声,“不光我在玩你,你身边的人也一样在玩你。”
她说着看了一眼陈敏。
“你以为何妍是怎么知道我的?”
余溏一怔,转身看向陈敏。
岳翎借着这个空挡,摁着脖子站了起来,“你还有什么话想要跟我说吗?没有的话,我先走了。”
“你给我站住!”
岳翎的手在门把手上停住,‘有话说吧。”
余浙走到岳翎身旁,岳翎听着脚步声放慢了呼吸。
“岳翎,你十六岁以前其实是个特别温柔的女孩子。我那个时候真的很喜欢你,所以你出车祸以后,我才会出钱救你,但你从医院醒来以后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岳翎回过头,“变得又冷又骚?”
“你TM这么评价自己。”
岳翎抱起手臂,靠在门上,“我不可能再想起前十六年的事了,我也不想想起,我现在这个性格我自己挺喜欢的,我觉得很痛快,一点也不憋屈。”
她说完,反手打开门朝后退了一步,抬起手朝他挥了挥,笑着说道:“再见余总,一起加油。”
门被她关上的那一刻,凌晨的报时刚好响起。
冰火两极的一天,终于过去了。
岳翎走到酒店大堂,门口的服务生看她脸色有些发红,忙走过询问,要不要帮她叫车,或者是加代价。
岳翎摇了摇头,她坐在大堂里给岳观打了一个电话,岳观似乎是在宿舍里,接起来之后只发出了几个气声,接着就是一路小跑。
“我去!你终于舍得给我回电话了。”
岳翎没有吭声,岳观忙放低了音量,“那什么……你还好吧姐。”
“还好。什么事都没有。”
“没事就好……不是……是真没事吧。”
“真没事,能有什么事呢。”
“那你开个视频我看看。”
岳翎笑了一声,“快去睡吧,明天好好上课,姐姐也要睡了。”
岳观听到了她的笑声,勉强松了一口气。
“那我明天来找你,我又给你买了一条裙子,巨好看。”
“波西米亚大红花那种吗?”
“绝对不是,我让我们系里系花去帮我参考的,她穿上喜欢得不舍得脱。”
“然后呢?”
“然后我就让她脱了啊,我要买来送你的。”
岳翎抬起头,望着闪闪发光的水晶灯。
“岳观啊,你这样是找不到女朋友的。”
“那没事啊,反正现在你必须开心。对了,昨天我余哥找到你没。”
岳翎点点头,“嗯。”
“行,那我去睡了。”
“好。”
岳翎说完,正准备挂电话,却听那边又着急地喊了她一声。
“姐啊。”
“还有什么事。”
“没啥事,就是那什么,你一定相信,你弟我会帮你干掉一切牛鬼蛇神。”
说完好像自己又觉得有点肉麻,立即换了一个调侃的语气。
“成了,晚安,大傻子。”
第42章
岳翎放下手机, 把车辆寄存牌交给服务生,自己一个人走出酒店。
寒冷的秋风吹起她的真丝长裙,露出小腿, 冷得她哆哆嗦嗦地站到了柱子的后面。
她现在没有别的事情需要做了,唯一需要做的就是等待。
她也不想一个人回到家里去等, 可偌大的A市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暂时收留她。
岳翎想着,下意识地拨通了余溏的电话,电话虽然是通的,但余溏一直没有接。
“小姐您的车钥匙。”
“哦好, 谢谢你 。”
泊车服务生的声音客气而疏离,虽然是在跟她说话,却让岳翎产生了一种提前被社会抛弃的错觉。
她打开微博定时发布的软件, 时间设定在早上八点, 属于她身上这层皮的时间,还剩下不到7个小时。
岳翎撩起裙子坐进车里,突然做了去找余溏的决定。
虽然她也不知道明天过后,自己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子,但她还是希望, 最后这几个小时,她可以呆在余溏身边。
从B酒店到A大附平时大概需要半个小时的车程, 但由是在凌晨,岳翎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钟,就开到了附院门口,夜间的内部停车场是不允许社会车辆进入的, 岳翎把车停在路边,并没有急着联系余溏。
她知道,夜班医生接不到电话, 很有可能是在做紧急的手术。
于是她索性把座椅放下来,打开车顶的天窗,一个人静静地发呆。
没过多久,余溏的电话回了过来,岳翎摁下免提,把手机放在副驾上。
余溏似乎是在走廊上边走边打电话,空洞的脚步声透过听筒传了过来。
“怎么了,睡不着吗?”
“嗯。”
岳翎侧头,望着不远处的住院大楼,虽然说不上灯火通明,但每一层都有那么几处令人心安的灯光。
“辣鸡呢。”
“我现在没在家里。”
余溏愣了愣,在走廊上站住脚步,下意识地朝窗外面看去。
“你在哪儿。”
“我在你们医院外面。”
余溏忽然笑了笑,“我看见你的车了。”
“眼神这么好的吗?”
“对啊,等会儿,我出来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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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溏从医院大门走出来的时候,岳翎已经下了车,冷冷清清地站在路灯下。
余溏看着她身上的真丝长裙,为了好看,岳翎露了腿。因为长时间地穿着高跟鞋,脚踝骨上稍稍有些发青。
“走,我回办公室给你拿衣服。”
岳翎也打量着余溏,他应该是刚刚结束了治疗或者手术,还没有换衣服,深绿色的刷手服上沾着不知道是血还是别的什么□□。
“你是不是很忙啊。”
余溏摇了摇头,带着她往医院大楼走,“还好,刚刚去帮急诊处理一个煤气爆炸受伤的患者,就是最后没能救过来。”
岳翎走在他身旁,随口问道:“找你们会诊,是伤到肺动脉了吗?”
“嗯,呼吸道严重烧伤,引发的肺动脉总干栓。送来的时候就已经晚了,很可惜,是个很年轻的女孩子,我出来之前听她家属说,是因为想不开,开煤气自杀,但没想到引起了爆炸。”
他说完转过头,“对了,想不想去看看林秧。”
“她还在你们医院吗?”
“在,今天刚转出了ICU。我一会儿要过去看看她。”
岳翎听到她转出ICU的消息,稍微松了一口气,这几乎是这两天来,唯一一件令她开心的事。
“我不是你们医院的医生,我就不去了吧,对了,你帮我……”
她说着,把自己手腕上的一根串着金珠的红绳子摘下来,交给余溏,“把这个送给林秧。”
余溏低头看着那条红绳子,“这是什么。”
岳翎抬头笑笑,“你就告诉她,这是我上班以后,买给自己的第一份礼物,不是很贵,但代表我对她的祝福,希望她出院以后不要放弃精神方面的治疗。”
余溏看向岳翎,“你为什么不自己送给她。”
岳翎沉默了一会儿,目光里闪过一丝落寞,“她以后会明白的。”
余溏还想接着问,胡宇的电话却打了过来,“师兄,403帮忙。”
“好,马上。”
余溏一边答应一边看岳翎,岳翎冲他点了点头,“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余溏放下电话,从兜里取出钥匙递给岳翎,“去我的办公室室坐会儿吧,我的外套挂在门后面,你要是冷就将就穿一下。”
“好。”
“我先上去,等会儿回来找你。”说完迅速地朝住院大楼跑去。
岳翎看着余溏的背影,深秋的夜幕里,他的姿态看起来年轻地像一个尚在中学少年时代的人。岳翎忽然觉得很熟悉。
好像很多年以前,也有那么一个少年,穿着运动鞋从容地从她的眼前这样跑过。那时候上课铃声很急,整个操场都是被风吹落后还来不及打扫的落叶。
岳翎很喜欢那个少年,虽然她已经记不起那个人的样貌和声音,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但她就是可以确定,在自己最懵懂的时候,她纯粹地动过一次心。
那种感觉,和现在面对余溏时是一模一样的。
这边余溏处理完最后一个病人,回到了办公室。
办公室门没有锁,他轻轻地推开门,岳翎正趴在他的办工桌上,手臂下下面压着他还没有补完的病例资料。
她睡着了,睡颜从未有过的温柔,呼吸声也很踏实。
余溏取下门后的外套照在岳翎背上,试着力气轻轻地把压在她手臂下面的病案资料抽出来,又把电脑转向自己,换过衣服之后,坐在她对面继续地补之前的病案。写了几个字,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岳翎的鼻子,岳翎打了一个小小的喷嚏,却并没睁眼,身体向后缩了缩,把整个脑袋缩入了余溏的外套。
“我知道你醒了。”
“没醒。”
余溏笑了笑,从笔筒里拿了一只笔,习惯性地挂到衬衣口袋上,打开病案的界面,“怎么突然想到跑医院来找我啊。”
岳翎仍然趴在他的外套下面,“可以开车吗?”
“开什么车。”
他说着从电脑后面探了个头,“讲黄色的事啊。”
岳翎忍不住笑了一声。“你突然就变了。 ”
“嗯。”
他竟然点了点头,“理论贯通实践,我现在应该比你还要会讲。”
岳翎坐直身,甩了甩被自己压地发麻的手臂,“都说外科医生很黄,你以前难道从来不参与手术室的聊天吗?”
“我在手术室很少说话。主要是……”
他下意识地抓了抓头,“也不知道说什么,性(和谐)生活以前对我来说不是必须的,一个人也可以过。”
岳翎伸手拨动着他胸的笔。“那看黄(和谐)片吗?”
“读书那会儿和魏寒阳一起看过。”
“你有反应吗?”
“当然有,但当时只有魏寒阳在场,所以搞得……”
他说着说着觉得话的意思好像跑偏了,声音越来越小。
岳翎摁着前额,笑得肩膀抖动。
“不要笑了。”
“好……好,我不笑了。”
岳翎稳住声音,“我还有一个问题,你自(和谐)慰过吗?”
余溏听到这两个字,停下了敲字的手,“没有,那个习惯不好。”
“所以你一个人单纯地睡了29年的觉。”
“对啊。”
他终于稍微找回了一点正儿八经的主场,谁知道岳翎却叹了一口气。
“真可惜。”
“什么可惜。”
“你如果有任何一点性经验上的对比,我都可以问问你,我这个人在床上怎么样。”
余溏用手抬起岳翎的脸,“你特别地好。”
“你敢具体说吗?”
“不用具体地说,这是感受的问题。”
他说完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耳朵,“我呢,我在床上怎么样。”
岳翎沉默地看着余溏的眼睛,半天才笑着开口,“你在床上就像个医生。”
“……”
余溏一时半会儿没听明白这到底是在损他还是夸他,“是我弄得你不舒服吗?”
岳翎摇了摇头,“不是,跟你我很舒服,甚至可以说是开心。”
余溏听到这句话,也不想多问什么了。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女人在这方面给予他评价。
“你还记得,我们在成都一起参加的那次单纯性恐惧症的座谈会吧。”
“嗯。我记得你当时是我们这些患者坐在一起的。但是你并没有讲述你自己的病史。”
岳翎抬起头,“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我怕什么了,我怕……”
“你害怕和男性肢体接触吧。”
余溏打断了她,声音却很温和。
“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余溏轻轻地握住岳翎的手腕,“不重要了。”
岳翎低头看着余溏那只白皙干净的手,觉得他说的很对。
已经不重要。
“我想再睡会儿。”
“睡吧,我接着写,走得时候叫你。”
“什么时候走啊。”
“嗯……”
余溏看了看手表,“要等交班,交完班我去换衣服,然后就可以走了。”
“好,那我等你叫我。”
她说完,又把自己的头缩进了余溏的外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