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男是女,你将来都能有人能依靠,你不再是孤苦无依的一个人。”薄秋说道,“这么想想,你是不是会觉得好受一些?”
白若兰愣了许久,最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至于老爷么,你倒是也不用太计较他说过什么。”薄秋又道,“他说的话,尤其对你说的话,多半都是藏一半说一半,真一半假一半,听过便就算过了 ,认真计较,倒是给自己添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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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世界一
薄秋是没有把裴苒当一回事的。
从她的角度来看,裴苒顶多算是一个同事,一个必须组队搭档一起干活的同事,和同事的关系就不需要太近,保持工作态度就足够了,只要同事在应当工作的时候不划水不瞎哔哔,工作之外同事想做啥就做啥,她不打算也没必要干涉。
对白若兰,薄秋也有类似的心态,她把白若兰看做了工作小队里面强行塞进来的队友。
不过大约是因为同情这时候女人处境的艰难,薄秋对白若兰还多了些同情。
过了重阳,冷空气从北方浩浩荡荡地倾轧到了京城,一夜入冬。
当今的万寿节在十一月,于是尽管天气变冷,京城里面还是热闹起来,大家都提前为当今的寿诞忙碌着,要准备寿礼。
从前裴苒送礼都是薄秋一手安排的,于是今年裴苒便也早早儿来找薄秋商量了。
“前年送的是五彩芙蓉石摆件,去年送的是桃花冻石雕的万马奔腾,今年我想着,便不要再送石头了吧?”裴苒一边说一边翻着书架上的书,面上倒是有些着急,“但也不知送什么才好。”
薄秋认真回想了一番,才想起来这时候万寿节的规矩——当今倒是不怎么奢靡,万寿节时候臣子送什么他都笑纳,还会赏赐不少玩意儿出来,于是就有放诞不羁的臣子送过自己写的一首诗,画的一副画,甚至还有自己亲手烧制的茶具之类,倒是也都得了当今的赞赏。
当然了,多的还是认认真真备寿礼的,比如裴苒这样。
薄秋倒是想建议裴苒干脆也放荡不羁一把,送个什么亲手写的画的之类的上去,但又想了想裴苒平常表现出的才华,似乎并不太出色,于是把这建议默默咽下。
但一时半会也的确想不出有什么可送的,于是薄秋诚恳道:“我倒是一时间也没什么主意,倒是明儿礼部尚书刘大人的太太邀了我去听戏,到时候我去问问大家都准备了什么,回来与老爷再说吧?”
裴苒听着这话,也觉得是个好主意,于是点了点头,道:“这样也好。”
正事说完了,自然还会说说闲事——对裴苒来说,闲事就是白若兰了。他轻咳了一声,又不太自然地看了薄秋一眼,道:“白氏算着已经有好几个月了吧?请大夫来看过?大夫有没有说是男是女?”
薄秋好笑地看了裴苒一眼,也没提醒他白若兰正在后头帮她算账,只道:“这些话老爷问我做什么?往东院走一趟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自打裴苒上回在薄秋这里说了那番话,他倒是真的许久没有去过东院了,每日不是在书房里面,就是来薄秋这里说说话,仿佛又变回了以前那个清心寡欲的好男人的样子,白若兰似乎也就被他丢到脑后了。
听着薄秋这么说,裴苒面露心事,只是沉沉叹了一声,道:“我只是不敢,秋娘莫要笑我是这样胆小如鼠的男人,如今让我再见白氏,便觉得她从头到尾都在提醒我……提醒我当初做错了。”
薄秋挑眉,只觉得裴苒这人果真是虚伪。
裴苒一边说一边叹气:“为着白氏,秋娘你与我都生分了,现在回头想想当初,便也觉得只四个字可形容:‘何至于此’。不过只是个女人,我也真是为了美色迷了眼睛。”
在后头原本在一心一意算账的白若兰听着这话,拿着笔的手停住了,气哼哼地把手里的账簿放下,恨不得冲出去拉着裴苒的耳朵大声吼:老娘才是被美色迷了眼好不好!!!
一旁的玛瑙急忙送了热茶上来,轻声道:“姨娘莫要冲动,如今姨娘是双身子呢!”
白若兰气得想要挠墙,但想着这里是薄秋的正院,她实在没必要给薄秋添麻烦,于是按捺了下来,只道:“不用担心,我懂事。”
前厅的薄秋和裴苒听不到后面的动静。
薄秋道:“老爷事情多,这些女人间的事情老爷也就不必费心了。在这些事情上费心,不如去想想万寿节送什么才好呢!”
裴苒又叹了一声,仿佛在懊恼如今薄秋对他的冷淡,最后只蔫蔫地起了身,道:“那我便先回前头去了。”说着,他便起了身,慢慢出了正院,就往前头去了。
薄秋看着裴苒的背影,端起茶来喝了一口,忽地又想起了什么,于是看向了一旁的翡翠:“你前儿是和我说,老爷去简尚书大人家里赴宴的时候,有人送了老爷一个女戏子,老爷直接带回来了是么?”
翡翠忙道:“是,就放在前院了,没带到后头来。”
薄秋冷笑了一声点了点头,道:“就当不知道,看看这次老爷要犯怎样个错吧!”
这时,后头的白若兰拿着账簿扶着腰出来了,满脸的愤愤不平,显然是把薄秋和翡翠的话全部听到了的:“太太干嘛要让老爷在前面逍遥,理应提着扫把直接抽得他满地找牙跪地求饶才对!”
薄秋笑着喝了口茶,示意白若兰在一旁也坐下,然后道:“那是你心爱的裴郎,怎么还要抽得满地找牙了?”
“不爱了不爱了!”白若兰简直气得要死,“我当初一定是瞎了眼,一定是被美色所迷!”
薄秋哈哈笑了起来——裴苒说的话被原样奉还,真的别是一番趣味。
白若兰自从在薄秋这里帮忙看账簿又帮忙处理家务,倒是把之前那柔弱执拗的性子改了不少,眼看着便爽朗了许多。她愤愤不平道:“太太应当硬气起来,叫老爷知道,用谁的银钱就听谁的话,这裴家用的都是太太的银钱,他就应当老老实实听太太的吩咐!”
“那要怎么硬气?”薄秋含笑问白若兰。
“就带着人直接冲到前院去,抽他!”再怎么言情书网大家出身,白若兰也是在澄江楼生活许久,多少有些匪气泼皮在身上,“还有那小戏子,道理也不用讲,叫她看着太太怎么收拾了老爷,她自然懂这个家里谁说了算!”
作者有话要说: 薄秋:如何把白莲花变成食人花攻略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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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世界一
现实·《主母的自我修养P1白莲花与真爱》弹幕区
“我觉得这秀的名字应当改成如何摆正白莲花的不正确心态,白若兰现在一点都不楚楚可怜了,少了点味道。”
“我也觉得……这秀里面的白莲花是指定了白若兰一个人吗,感觉这么快被秋秋带成了正常人好可惜啊……想看作天作地我见犹怜嘤嘤嘤不是我的错我只是勇敢地向爱狂奔啊~~~这样子的白莲花。”
“确实,有点索然无味。幸亏秋秋颜值到位,一颦一笑皆如画啊,所以我还是可以就着这个秀吃饭,而且秋秋总是不急不缓的,有种天塌下来当被盖的淡定。”
“话说你们有没有觉得其实这个秀的设定就有毛病,为什么是去当主母啊,感觉像保姆……”
“可能是想切入家庭纷争这个角度的吧……毕竟争吵起来鸡飞狗跳搞一搞,还是很多看点的,之前不是就有人贷款说这个秀是歌颂男尊女卑的……”
“那些人现在都没声了……”
“因为我们秋秋就是很独立自主,我觉得这秀如果不出第二朵白莲花的话,我秋就要去开疆辟土当女强人了……”
“第二朵白莲花感觉也没什么用,秋秋可以用白若兰来对付第二朵白莲花,以白莲花打败白莲花噢~”
“这就是传说中的用魔法打败魔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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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秋不知道观众们怎么想,但她的确是准备着手做点什么了,否则在这个位面里面的确是无聊透顶。
她怀疑这个位面的精准定位是什么,是不是需要一个感情丰沛一点的选手进来,然后整天家庭撕逼吵架搞得声泪俱下,那样才会一点都不无聊。
一边心存怀疑,薄秋一边把这一年的各项营收全部捋了一遍,然后叫了自己陪房进来吩咐了准备明年再买田买地。
由于生产力的约束,这个年代也就只有买田买地的收益最高,尽管商业有一定的发展,但是仍然因为生产力的关系,运力有限,商业回报虽然大,但风险同样大,一开始还是要走得稳妥一点。
“太太倒是可以通过舅爷他们把南海的东西运到京城来卖,据说那些什么珊瑚珍珠之类的,是十分走俏的。”一旁的翡翠提议,“当初太太送给秦相夫人的那个珊瑚摆件,后来听说都敬上了呢!”
薄秋支着下巴正思索着,忽然听到“敬上”两个字,便又想起来裴苒还在想万寿节送什么,接着又想起来要去刘尚书府上赴宴的事情。
“给刘尚书夫人的礼物收拾出来了没有?”薄秋问道。
翡翠忙道:“准备妥当了,是南边送来的织金缎,还准备了两套笔墨是给尚书的两位公子。”一边说着,她便十分周全地把礼物单子给拿了出来,送到了薄秋面前。
薄秋有些头疼地扫了一眼,送礼这一项她基本半知半解,只点了点头道:“只要没遗漏就好了。”
说到这里,她忽然又想起了白若兰,她环视了一圈屋子里面没见着人影,有些疑惑:“白姨娘呢?”
丫鬟们管事媳妇们面面相觑,这会儿都跟着薄秋在说明年的事情,都没在意白若兰在做什么,这会忽然不见了人,也觉得有些奇怪。
喊了外头守门的小丫鬟进来问,才知道白若兰刚才在偏厅坐了一会儿喝了杯茶,然后就带着人往前院去了。
“她去前院做什么?”薄秋完全不能理解白若兰的心思。
“恐怕应当是要去找老爷的。”一旁的翡翠倒是能理解一二,“毕竟白姨娘怀孕了这么久,老爷不闻不问,这会又领了小戏子回来,白姨娘心里肯定不舒服。”
薄秋听着这话,倒是有些恍然——说到底是感情投注。
白若兰对裴苒一腔真情,再怎么说错爱了不爱了,但心里总还有感情在的,甚至之前爱得越深,这会怨念越重,所以才会在意裴苒在前面又带了小戏子回来,故而才会气不平去前院。
“让玛瑙带几个人去前院叫她——给她个台阶下。”薄秋摇了摇头,忍不住想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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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院书房中,裴苒在桌前画画——画的是面前穿着男子衣裳的娇俏小娘子,过于肥大的衣裳松垮垮地搭在小娘子身上,头上乌压压的头发挽成髻儿,还斜插着一只珠钗,别是一番风情。
这小娘子跟着裴苒回家也有数日,她原本是戏子,以为这辈子也就是在戏班子里面混了,谁知道运气好被大官人买下来,还转手送给了另一个大官,还被带回了家里面,她简直觉得自己此生圆满,都幻想到自己将来见过了正房太太,再生个一男半女的,就站定了地位,不用担心再被转手卖出去了。
一人作画,一人胡思乱想,书房里面倒是安静得很。
忽然外头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还有阻拦的声音,中间夹杂着一个女人尖锐的唾骂,书房中两人都是一惊。
裴苒眉头拧起来,放下了笔,往外看去——还没来得急分辨说话的都是谁,书房的门就哐的一声被退开了,竟然是挺着肚子的白若兰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
白若兰进到了书房里面,目光一扫,便见着了那小娘子,一伸手就拽着那小娘子的头发给拖了过来。
小娘子看着白若兰的肚子就不敢太挣扎,也怕闹出什么事情来,只苦苦去抢自己的头发,又一叠声儿地喊姐姐求饶。
“老爷倒是逍遥,在这儿和这么个小玩意吟诗作画。”白若兰中气十足地冷笑了一声。
裴苒眉头紧皱,他扫了一眼白若兰的肚子,面上拂过了一丝不忍但又很快敛去,他上前一步把那小娘子从白若兰手里解救出来,口中道:“白氏,这不是你应当过来的地方,我向来对你宽和,你可不要蹬鼻子上脸。”
“蹬鼻子上脸?”白若兰嗤笑了一声,只看得那小娘子躲在了裴苒身后嘤嘤哭泣,“你哄我自赎自身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你那时候说的是什么?说你此生挚爱我一人,现在这小玩意是什么?难不成是你一生过完了,又来了一生?”
“荒谬!”裴苒气得瞪大了眼睛,“休要胡言乱语!当初的事情休要再提!”
“不提?我偏偏要提!”白若兰被压制许久的怒火在此刻爆发了,“你用了那么多女人的银钱,还不许人说?你满口胡说八道胡言乱语,惯会骗人,现在是不是又骗了这个一无所知的小娘,是不是又骗她等她进门就让她生个一男半女,再让太太下堂,让她做正妻?”
第19章 世界一
裴苒并不擅长和女人争吵。
或者说,他平常也遇不上和女人争吵的机会。
于是他只皱着眉头向外头道:“去把太太请来,这家里还有没有规矩了?”
白若兰扶着腰嗤笑道:“规矩?若事事都有规矩,我是怎么进门的?老爷真是好笑,遇着事情了便要去叫太太过来,需要送礼了就要请太太商量了,可谓就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太太活该就像个下人一样受老爷你的差遣?老爷吃喝银钱哪里来?家里这么几百号人谁来打理?规矩谁来定?口口声声说规矩,真是好笑得很!”
“你!”裴苒气得咬牙,又顾及到了身后的小娘,也不太好发作,只用手指着白若兰,好半晌找不出反驳的话来。
“我怎么?”白若兰假笑了一声,语气拿捏起来,变得甜腻软绵,“倒是妾身不懂规矩,老爷您在这儿狎昵小戏子,妾身怎么应该来打扰呢?妾身罪该万死才是呢!求老爷不要责罚妾身,妾身只是深深爱着老爷啊,一看到老爷就要抛弃妾身,妾身惶恐不可终日,这才贸贸然往前院来了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