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太太眉头微微皱起来,道:“听说这常乐公主当初孤身一人就敢上京来,还敢自己去宗正寺,可见是个胆子大的,做出这样的事情怕也不意外。”顿了顿,她看向了薄秋,安抚道,“再怎么说,当今和皇后娘娘都不会做出让臣子妻子下堂的事情,你便放心吧!再说了,今日裴大人还亲自送你来,可见你们夫妻情谊深厚,裴大人也未必愿意娶个祖宗进来供着。”
薄秋不置可否,只笑了笑,道:“这话太太私下对我说了,我感念太太。”
刘太太叹气道:“我原未多想什么,只是这会细细一思量,便觉得事情果然不太对……还是我大意了。”
两人在花厅说了许久话,看着时候不早了,才一前一后往前头去重新入席坐了。
一众太太们面上神色各异,但看到薄秋时候面上都露出了些许同情,大约是大家这会儿看完了戏,也都能猜出个七七八八。
“裴太太当日就应当干脆叫那澄江楼的白氏直接滚。”工部王尚书的太太说道,她与薄秋年纪相仿,看起来便是伶牙俐齿的,“后头省了多少事,也不会有好事的人来排什么戏,自然也不会有人今日叫改了戏唱到脸上来恶心人。”
“这戏谁会喜欢?”王太太旁边一个年纪稍长一些的夫人摇了摇头,“若不是我们这些原配太太们在家里打理家务主持家事,那些男人有时间有余钱出去风流?便不说别人,就说裴大人,若不是裴太太在后头帮忙,他年纪轻轻拿什么进吏部?那么多候选的候补的,难道他们都是无才无德的人?”
薄秋微微一笑,倒是很理解这些太太们不满之处,这戏一棍子把原配打成了反派,在座的太太们哪个不是原配?哪个看了会高兴?
她倒是越来越好奇这常乐公主是什么来头了。
一个突然认回来的公主,在民间流落了二十年,甚至身上似乎还有婚约,然后就只身一人进京来认了亲,还认亲成功了,还成功拿到了封号……
薄秋忽然有些奇妙的感觉,她想起来这位面乃是YL公司和人合租的,所以位面的另一位主角是谁?难不成是这个行动力超强的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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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YL公司
位面运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薄秋的表现不好不坏,收视也不上不下,赚钱算不上太多,粗略算一算也大概就是不亏。
赵玲玲琢磨着下个位面到底要怎样给人设,她感觉薄秋在两性关系上的处理并不算特别优越,虽然这个位面人设给得不错,但是薄秋发挥得过于平淡了,下个位面似乎应该给个不一样的人设,便于薄秋来发挥自身特长。
这时,小陈一脸惊慌地从外面进来了:“赵姐,我们秋秋和隔壁公司的张常乐撞了!”
“???”赵玲玲满头问号地看向了小陈,“什么意思?她们虽然一个位面,但是故事线应该没有交集啊!”
“张常乐看上了我们秋秋的老公!”小陈几乎要语无伦次了。
作者有话要说: 薄秋:论独占位面的好处啊……穷真是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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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收藏TAT~
第22章 世界一
因为合租位面的关系,在进入位面之前,事实上合租的几方都对各自准备做的真人秀主题进行了区域划分,毕竟各家都是明星,也都不想让对方蹭热度。
薄秋所在的YL公司比较小,又准备做宅斗,所以干脆就是把区域划在了京城内皇宫外,和其他另外的什么《逆袭的公主》、《开疆扩土的大将军》之类的几乎不可能产生什么交集。
这边赵玲玲才刚知道隔壁QT公司逆袭的公主竟然和自家薄秋撞了,简直要疯,她一边叫小陈去盯着舆论,一边火急火燎给老板打电话,还安排人和QT公司张常乐团队联系,要拿出个解决方案来。
那边《主母的自我修养》节目评论区却已经开了锅。
现在位面真人秀这样红火,许多观众都是同时在看好几个秀,当然也有在看张常乐那个《逆袭的公主》的,他们很快就发现杀到薄秋这边来的公主就是张常乐。
“这是约定好的联动吗?”首先是有人这样发出疑问。
接着大家就基于这个疑问把薄秋和张常乐最近几期的节目都翻了个遍,很快也得出了结论。
“我看着不像联动,应该是张常乐那边直接撞过来了,薄秋还是懵的。”
“张常乐那个秀要把我看吐了,这是剧本要求的还是张常乐自己的发挥,养大她的养母养父不要了,给她找好的未婚夫不要了,进京来当了公主然后来抢别人的老公?”
“应该不是剧本要求,哪个剧本这么要求了那简直脑子有shi吧?我一直看薄秋这边的秀,薄秋这边要是有剧本,就不会这么七大姑八大姨调解节目的feel了……”
“上次就看到扒皮说张常乐是个惯三,这是在位面里面显出原形了?”
“还是不要在我们秋秋的节目底下讨论别人吧?要不别人还以为我们秋秋的粉丝在网暴张常乐呢!”
“那去隔壁节目说好了。”
同样,《逆袭的公主》评论区也是一片哗然。
“张常乐是打算恶心死观众吗?我真是想知道这个秀结局到底会怎样啊,会恶有恶报吗???”
“第一次这么想掐死女主角的真人秀,这都什么鬼,白瞎了这么好的人设,怎么会成这样啊!跟张常乐团队合租的那个薄秋也是惨,天降一个抢老公的人过来,还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所以张常乐是在现实里面三人还觉得不爽,到了位面里面就习惯性三一下别人,然后寻求刺激吗?”
“虽然但是……古代这个应该不算三,本来了他们三妻四妾就有……”
“张常乐肯定不会去做妾啊,这还不三的,这是打算让人薄秋下堂她当正房吧?”
“这么一说,我忽然get到张常乐的点了,在现实中无法转正当正房,在位面里面可以小三转正啊~对不对?”
“不得不说,我原以为薄秋那个秀会是封建糟粕大集合,谁知道薄秋那个超级正都没啥可挑剔的,但张常乐这个是看起来活泼沙雕,结果变成了封建糟粕大集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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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刘尚书家里看了一场戏,薄秋回到家中,心中不免是要琢磨一二的。
她在思考两个问题,一是如果这个常乐公主就是要她下堂,然后嫁给裴苒,那么她这场秀是不是就要结束了?毕竟都从主母变成下堂妻了,这个秀严重偏离了主题,显然不应该继续;二是如果这个常乐公主也是和她一样的,她知不知道和另外的人撞了,是不是故意的?
怀着这两个疑惑,薄秋在第二日就见到了从宫里特地出来的常乐公主身边的何嬷嬷。
这何嬷嬷看起来十分严肃,但是说话声音倒是和蔼,她带着几项礼物,对着薄秋不卑不亢道:“昨儿公主听说裴太太去刘尚书家里听了戏,想知道裴太太是如何评价那改过之后的戏,故而遣奴婢出宫一趟,亲自问一问裴太太。”
薄秋觉得有些好笑,这常乐公主不依不饶想把这戏舞到自己脸上来,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想看自己发火?尽管心里这样想,薄秋面上并没有表露出来,只淡淡道:“不过一出戏,没什么评价,都是编出来的罢了。”
何嬷嬷听着这话,倒是也没追问,只笑了笑,道:“裴太太大度。”
这么一句话,倒是让薄秋敏锐地觉察到了一些意思,那常乐公主身边的人未必都是赞同她的做法的吧?恐怕是被这公主用身份压了,不得不为之。
于是薄秋道:“倒是辛苦了嬷嬷出宫走这一趟,我这里有些小玩意,送给嬷嬷赏玩吧!”一边说着,她让翡翠把准备好的小礼物给拿了上来,送到了何嬷嬷面前。
何嬷嬷没怎么推辞便也收下,说话语气更软和了两分:“我们常乐殿下毕竟是民间出身的,做事多有不足,多亏了裴太太大度。”
薄秋只笑道:“你们多辛苦,多规劝公主殿下才是,否则哪能保证人人都大度呢?”
何嬷嬷笑着应了一声,也没再多说那出戏了,只与薄秋又寒暄了几句,就起身告辞。
白若兰等着何嬷嬷走了以后才从后面扶着肚子出来,她有几分好奇,问道:“太太,这个嬷嬷是宫里出来的吧?她说的公主又是谁?”
薄秋看了白若兰一眼,沉稳笑道:“你当初自赎自身那出戏被那公主改了,硬生生加了个主母的角色进去,还改的主母最后下堂给风尘女让了位置,昨儿我去刘尚书府上看戏便是改过后的这出。”
白若兰听着这话,只觉得脸上有些发烧,好半晌才道:“这公主……这样改,不太好吧?”
“这不是爱情戏大团圆常有的?”薄秋好笑地看了一眼白若兰。
白若兰犹豫了片刻,方道:“若是从前,我是觉得这么一改是让我觉得痛快的,只是现在不觉得的。这世上哪有那么多非黑即白的大团圆?人人都有不得已,但不得已却不能叫人去做坏事,去做伤害别人的事情。”
薄秋听了这话,倒是对白若兰刮目相看了。
第23章 世界一
人的想法会发生改变,乃是因为他在思考。
白若兰的想法会与之前不同,也同样因为她在经历了这么许多事情之后,一直在思考。
尽管她年纪小,但经历的事情并不少,从正经家的女儿沦落到了澄江楼,再从澄江楼到裴家,她一直在经历不同的事情,见到不同的人,想法也渐渐发生变化。
她开始真正地辨别人心,真正地明白善恶。
她开始站在不同的角度思考同一件事情,也学着将心比心地去想很多当初已经发生过的荒谬事件。
于是她知道当初她自赎自身跟着裴苒走是错了。
并非是自赎自身错,而是跟着裴苒错了。
错在她并没有识得裴苒真正的用心,正如薄秋与她说过的那样,她当时一心沉浸在爱情中,什么都看不见了,于是一头扎进了裴苒用爱情编织的谎话。
所以此刻她听薄秋说那出戏后面改了,把主母加进去还写成了反派,便觉得不对也不好——抛开现实不谈,就只说那出编纂的戏,主母究竟有什么错呢?是风尘女要自赎自身地倒贴上去,主母只能欣喜表示接纳却不能表达拒绝和不满吗?
这世上没有这种道理的。
回到现实中来说,薄秋对她白若兰最初时候是拒绝是不满吗?
也并非如此。
当初她进了门,薄秋对她也不过就是很少搭理不闻不问而已——冷处理,甚至都不想处理。后来是因为她自己一门心思想着扶正,整日闹到了薄秋面前去,才换来了薄秋对她的逼怀孕。可薄秋最后也没有逼得她无路可去,反而教她看明白了裴苒到底是怎样的人。
这样的主母算反派吗?
白若兰认为根本不算,故而她觉得改戏的那人,必定是是非不分的——不仅是非不分,还别有居心。
于是她思忖许久,又斟酌了一回,对薄秋道:“这改戏的人,恐怕存着别的心思,太太要当心应付了……”这话原不该她来说,但她又实在忍不住,便说出口来,“这世上也并非人人都懂得推己及人将心比心,多的是那自私自利只顾自己的,改戏的这公主,恐怕应当就是如此。”
薄秋笑了笑,心中只感慨白若兰变化甚大,倒是没怎么把那常乐公主放在心上——倘若这常乐公主就是同个位面的另一个人,那么她们俩相遇,必定有一个人会因为位面设置原因结束掉这次真人秀,以YL公司的贫穷度推算,只怕会是她来提前结束了。
想到这里,她微微有些惆怅,原还想着让裴家宗族的人来折磨一下裴苒,叫他感受一下什么叫做宗族势力的压制,现在恐怕看不到了。
她又看了一眼白若兰,扫了一眼她的肚子,心中担心起来:如果常乐公主强行插一杠子,白若兰还能不能有个善终?这孩子能不能好好生下来?
这么一想,她心头一凛——尽管这只是位面,但这么多时日的相处,她感觉得到这些都是活生生的人,倘若白若兰因为她和张常乐丢了性命,那岂不是作孽?
得要尽量拖久一点,最起码要给白若兰留一条生路吧?
想到这里,薄秋又有了些斗志——或许事情也并非没有转机,既然张常乐是公主,那么按照皇家的面子,也未必会让公主嫁给一个有妇之夫吧?
清了清嗓子,薄秋认真看向了白若兰,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你便不用搭理了,我都自有安排的。过两日裴家族中会有人到府里来,你记得避让些,不要往前面去了。”
白若兰很快便被这句话给拉走了注意力,她一下子就想到了裴苒养在前院的那个小戏子,眉头拧了起来,道:“那老爷前面还养着个小戏子呢!”
薄秋道:“你是正经姨娘,那小戏子算什么,连个丫头都不算,理她作甚?你还是好好养胎,人都说女人生子半条腿迈进了鬼门关,你现在不好好养着,将来哪里来力气生?”
白若兰听着这话,便也不辩驳了,只老老实实跟着玛瑙回了东院去好好养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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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两日,裴家宗族的族长带着两大车年礼从南边来到了京城。
裴苒自从高中进士之后,裴家宗族很是欣喜了一阵子,但那时候裴苒也没往族里安排什么——毕竟那时候他自己都要靠着薄秋才谋得一官位,所以宗族里面就算想要攀高枝的,也没能找着机会。
但今年薄秋让人回南去置办了祭田,重新修了族谱祠堂,还叫人打理了书塾,请了先生来给族中的小孩教书认字,于是族中顿时振奋,狠赞了裴苒的知恩图报,然后商量了一番之后,便由组长亲自带着人,准备了丰厚的年礼往京中来了。
毕竟裴苒今时不同往日,他若是愿意拉一把族人,将来裴家这一支想要出人头地便容易许多了。
如今裴家宗族的族长按照辈分算乃是裴苒的祖父一辈,和裴苒的祖父乃是亲兄弟,这位裴老年过六旬,但还精神矍铄,说话中气十足,哪怕一路颠簸过来,面上也没什么疲累颜色。
裴老先着人送信到裴府,然后等到裴苒告知了他休沐那一日,才进城到了裴府中来,礼数上是十分周全,叫人无可挑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