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溯知,他该退下了。
窈窈连连退了两步,险些被压倒了,一股极重的酒味入了鼻,她面上烫得厉害,抬头想唤于溯将陆衡抬进去,哪知抬头便没了于溯的身影。
她一滞,只得靠自己将差不多是挂在身上的陆衡连抱带拖的带进寝殿。
身上的人喝醉了也不见得有多老实,这倒不是说陆衡乱动手脚,而是陆衡不大配合,好像不想回床上睡觉,窈窈拖得艰难,费了好大功夫,才将陆衡拖到了床上。
窈窈是用尽全力才将陆衡丢到床上去的,不过是将陆衡从寝殿门口扶到床榻,窈窈却出了一身薄汗,她气喘吁吁地坐下,因为用了力气,面上浮出两抹红云,她脱下陆衡的引婚郎衣袍和靴子,掷到一旁。
她躬着身,以掌撑在面颊,忍不住嘀咕:“太重了,不行,你太重了。”
陆衡并非瘦弱的人,个子又在那儿,肌肉紧实,能不重吗。
窈窈休息了会儿,起身端了水回来,给陆衡擦了脸和手,做罢这些,她想放下帐幔,哪知她刚离床榻几分,后头突然一动,陆衡起身从身后揽抱住窈窈,面颊贴在了窈窈腰后裸露的肌肤上。
窈窈今日穿的是默刹小衫,后头露了一截腰肢,陆衡因为醉酒的缘故,面上烫得厉害,窈窈登时觉得,陆衡是不是将她当做了降温的冰块。
她面上的温度急骤升高,怕是比陆衡的脸还要烫几分:“你是不是故意的?一生气就占我便宜,现在喝醉了也占我便宜。”
陆衡抱着不撒手,醉呼呼地嗯了一声。
窈窈低头掰锢在腰间的手,她有些不高兴:“写那样的信给我,我还以为你喜欢我,如今看来,我看你是闲得无聊,故意逗我,你现在怕是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就爱瞎占人便宜。”
喝醉了就抱人,如果今晚不是她,是别的女子或者是个宫女,他是不是也这样抱着不撒手。
陆衡又抱紧几分,含糊不清地唤了两声窈窈。
窈窈自然没听到陆衡唤她,她认真掰陆衡的手,但却没掰开半分,喝醉了的人手劲还是那么大吗?她又嘀咕:“我告诉你,你别占着自己人高力气大就欺负我,今天我可没那么好欺负了,我现在可是会打人的。”
陆衡离了窈窈腰肢几分,微微睁开眼眸,是他熟悉的气息,他偏头,咬着窈窈腰侧。
窈窈身形一滞,脑子瞬间空白了,嘴里的嘀咕也戛然而止。
陆衡显然是不满只咬一口,像是寻到猎物的猛兽,一下接一下。
并不是用力的那种咬,也不会疼,但是……
窈窈面上滚烫,身上的肌肤也在渐渐变粉,她将这不清醒的狗东西摁回床上睡觉:“谁喝醉了咬人的!陆衡,你又不是属狗的!”
想起那日陆衡说的声音太大,外头也是能听到的,她的声音又不得不压低,掰着陆衡道:“你个臭流氓!给我松开!”
“再这样,我叫人了啊!”窈窈话是这么说,但她不敢叫人,她叫人也没人敢进来。
陆衡将窈窈半拖半抱带上了床榻,困住她,去扯碍事的衣衫。
窈窈瞪着眼,她不由得想起那些老套狗血的什么酒后乱点什么,总不能这样的剧情也要在她身上来一遭吧……
“我是会生气的!我真的会生气的!陆衡,我生气了是会打你的!”窈窈掐在陆衡手臂,却没掐着什么,肌肉太结实,她掐不疼陆衡。
她摸到了书灵给她的项链。
陆衡重重吻住窈窈。
窈窈僵硬的身子渐渐软了下来,是带着桃子香的酒。
桃子味的吻慢慢往下,窈窈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她怔怔看着帐顶,任着陆衡,咬在颈侧,锁骨……
陆衡扯掉缀着珠石抱着不舒服的小衫衣裙后,满意了。
窈窈手里的项链始终没有打开,她既没弄晕陆衡,也没抠下宝石,也没阻陆衡,她面上滚烫,好像受了蛊惑。
人喝醉了,就没个轻重,窈窈蹙眉轻嘶一声,又不敢太大声,眼上挂着泪珠:“别咬了,我难受。”
陆衡好像真的听懂了,动作温柔许多,许久后,他大概是咬够了,抱着窈窈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滚进榻内侧,埋在窈窈胸前睡着了,手掌落在窈窈的腰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窈窈才缓了过来,她的呼吸并不平稳,面上通红,她戳了戳睡姿不大雅的陆衡。
陆衡没动,仍以舒服的姿势睡着,因为喝了酒的缘故,他的体温比往日要烫许多。
窈窈这下明白了,喝醉的陆衡就是想要个舒服的抱枕,至于旁的,可能是陆衡出现了什么幻觉。
好久好久以后,窈窈挤出个笑,可她的眼睛却是红了,她慢慢拉住陆衡的手,十指相扣,她的手都是颤的,她很生气。
“陆衡,其实我真的,很讨厌你。”
*
天微微透亮,窈窈就醒了,她将陆衡掰开,轻轻推到一旁,又极快往陆衡怀里丢了个软枕,陆衡蹙蹙眉,抱着软枕没有醒。
窈窈蹑手蹑脚起了身,看到被她丢在地上的引婚郎服,捡了叠放一旁,随意套了自己的衣衫,取了寝衣去浴房。
侍女退下,窈窈才将自己的衣衫褪了,右边腰侧红了一片,胸前也是暧昧的一片,窈窈暗自庆幸脖子上没有。
窈窈用力地摇了摇头,不再想那些,将自己埋进浴汤里,待她浴洗完回来,陆衡依旧没有醒,她松了口气,回小榻躺下。
陆衡至午时才醒,觉到自己怀里抱了个枕头后,他皱眉将那枕头丢了,头顶是薄金色的帐幔,他是躺在了床上,他望着帐顶发了半盏茶的怔,摁在自己额前,回想。
他喝多了。
他在寝殿门口见到了窈窈,窈窈把他拖回了床,他亲了窈窈,他脱了窈窈的衣服,他抱了窈窈。
虽不大清晰,但大抵的事情他都还记得,这一切都没有什么问题,可她人呢?
他紧摁着太阳穴起身,看到了本该躺在床上的窈窈在小榻睡着,他不记得,她什么时候跑到小榻去了。
窈窈原意是想躺一下,但许是昨日太累了,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待她被饿醒睁开眼时,眼前是陆衡的脸。
陆衡面色沉沉地坐在小榻。
她猛地睁大眼起身,靠着粉壁坐着,眼角微微抽了两下,他怎么一起来就是这副奇怪的表情。
陆衡看着她,开口:“你为什么睡在这儿?”
窈窈没想到陆衡醒来第一句话是这个,她猜喝多了的人应当都是不记得醉酒后自己做了些什么,便指了指了床榻,道:“你昨晚喝醉了,所以让你睡回床了,我就睡小榻了。”
其实,即便她在沉罗山伤了脚踝,陆衡也没必要让她睡床,自己睡小榻,更何况,朝雾殿其实也不止一个寝殿,两个人分开寝殿睡也可以。
陆衡蹙眉,直接道:“你不是和我一起睡在床上吗。”
他记得这件事?窈窈面色不大自然:“没有,我扶你睡下后就回小榻睡了。”
陆衡敛着眼眸,很认真:“我记得很清楚,你和我一起睡在床上。”
窈窈不明白他纠结这个做什么,他还记得多少?知道自己昨晚做什么了吗?
陆衡微微倾身,问:“为何不承认?”
窈窈:……他到底在执着什么?
陆衡又道:“我对你做了什么?”
窈窈屏息,回答:“……没做什么,真的。”
陆衡蹙起眉,显是不信,目光在窈窈身上来回,好像能从窈窈雪白的寝衣上看出花来。
窈窈越发觉得不好意思,她往旁边挪去,想下小榻。
还没踩下地,陆衡就将她拽回。
窈窈面上渐烫。
陆衡紧紧攥住她的手:“我昨晚做什么了?”
窈窈条件反射地用脚去踹他。
陆衡愣住,挨了一脚,但并不疼,他又重复一遍:“我昨晚做什么了?”
窈窈深吸一口气,收回脚丫子,说没什么,他又不信,她决定骗他:“你昨晚打我。”
陆衡身形一滞,好似挨了雷劈,当即反驳:“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你问我不就是因为自己记得不清楚了吗,那我告诉你,你又不信。”窈窈有些心虚,她觉得说打更好,说陆衡又耍流氓太尴尬。
陆衡脸色着实不好看,他紧皱着眉,不说废话,直接摁下窈窈,撩起窈窈的寝衣。
窈窈惊了一声,去打陆衡,但没用。
盈盈细腰,肌肤莹白细嫩,右腰侧那一片暧昧的红很是显眼,不禁令人浮想。
陆衡覆在那片红痕上,抬起沉沉的眸,盯着窈窈:“我怎么打的?”
当他瞎吗?
窈窈一时说不出话。
陆衡也没有放开她的意思,盯着她,等回答。
窈窈面上烫的厉害:“……你一定要知道吗?”
陆衡眸色愈沉:“对。”
窈窈结巴道:“你昨晚醉得一塌糊涂,像、像狗,咬人……”
狗?陆衡微抿唇,他狗?咬人?他沉沉看着腰际,这是咬的?好久以后,他问:“疼吗?”
这真不是疼不疼的问题,窈窈深吸一口气,道:“不疼,可以松开了吗?”
陆衡没有松开,他再回想昨晚,蓦地一滞,他将她的寝衣扯开。
果然,胸前是更大面积的暧昧痕迹,就连抹胸也遮挡不住。
窈窈脑子嗡的一声,连耳根都红了,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走,不住地与自己说,冷静冷静,一定要冷静,就当是穿个泳衣让陆衡看了而已。
泳衣算什么,也不是第一回这般尴尬了。
陆衡伸手。
“你敢脱就死定了!”窈窈突然扬声。
陆衡的手停在半空中,面上发烫。
窈窈面上越发红了,她硬着头皮说胡话:“那是过敏,我们昨晚真的没什么。”
过敏?没什么?陆衡眸中晦暗,语气不明:“过敏是什么意思?”
窈窈顿住,他们好像没有过敏这个词,一时半会儿她回答不出来,想了好一会儿,她才道:“水……水土不服。”
陆衡脸上明晃晃地写着‘你胡说八道’几个大字。
窈窈真要崩溃了,“你、你以后还是别喝那么多了。”
陆衡面色奇怪,昨晚是为了帮起煊挡酒,才喝多了,他以前喝多了都是直接找床睡觉的。
窈窈动弹不得,也就只有嘴能开口说话了,“看完了可以松开了吗?”
陆衡仍僵硬看着她,没有起身。
窈窈彻底崩溃了,一字一字挤道:“你起来!”
陆衡慢慢收回了落在她胸前的目光,但他没走,也没让窈窈下小榻,反倒是沉下身子抱住她。
他问:“我前夜给你送的东西,收到了,为什么不回信,是还生着气,不想理我?”
第55章 我很想你
窈窈身子僵着, 她没想到陆衡会问这件事。
陆衡不松手,等回答。
窈窈也不知道她和陆衡现在到底算什么,她感觉得出陆衡在压制自己的感情, 但陆衡并没有完全压制住,他喜欢同她亲近, 但又担心她的厌恶和拒绝。
她只当不在意, 回道:“回什么, 你无聊同我有什么关系。”
陆衡一滞,她不明白意思?十四岁前,她都是傻的, 洛文义向来只宠着她, 但并不在旁的方面要求她, 她脑子好了以后,虽识了字, 但没念过什么书也正常。
窈窈推开陆衡起身:“我要用膳了。”
*
三日后便回大周,今夜宫宴送别。
莉珍也来了, 在宫宴前来寻了窈窈, 仍旧是满脸的傲气, 见到窈窈就往窈窈怀里塞了一个大檀木箱。
怕是得有四五十斤, 窈窈险些栽下去, 顾不上细想莉珍怎么这么大力气, 她第一见到有人直接往人怀里塞箱子的,女卫赶紧从窈窈怀里将箱子接过去。
窈窈惊疑道:“什么东西这么沉?”
莉珍让女卫将箱子放下, 蹲下身,打开箱子,是满满一箱的珠宝首饰和黄金,她道:“只要有钱, 就算被赶走也不会过得太难,你自己好好收着,不要叫人抢了。”
窈窈倒抽一口凉气:“……”
莉珍轻咳一声,又道:“到了大周,给我写信报个平安。”
窈窈回了神,不自然地应了好,她就回家了,不会再到大周了,所有人都会忘记她。
莉珍蹙了眉眼:“你一定要去大周吗?要不想办法留在默刹吧,我看那个二公子脾气不好,人又不聪明,大半夜的还瞎送东西说自己无聊。”
窈窈顿了顿:“我是大周人。”
莉珍冷哼:“担心被人欺负死。”
窈窈:“……”
窈窈从珠宝箱子里挑了一支嵌着珍珠红宝的钗:“我就要一个就好了,其它你拿回去。”
莉珍拉下脸:“你什么意思?嫌少?”
窈窈忙摆摆手:“不是,我不缺钱,朋友之间送个礼物,心意最重要,不用这么贵重。”
莉珍不高兴:“谁和你是朋友,你个小妾有什么钱,让你收着就收着,瞧你平日的寒酸样。”
窈窈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裳,她哪里寒酸了?
考虑了会儿,窈窈让殿内的人退出去。
窈窈这才和莉珍道:“我不是小妾。”
莉珍不信,看窈窈连说这么句话都要偷偷的,她翻窈窈一眼:“对哦,大周的说法,应该是通房丫头,你连小妾都算不上。”
窈窈幽幽看她,这丫头真的不会说话。
莉珍也不是想故意刺激窈窈,她柔了声调:“你不要嫌少,我把好的都给你了。”
窈窈看得出这满箱子的珠宝到底有多好,想来莉珍这个嘴硬心软的丫头,是把自己的珠宝匣子搬空了,她解释:“我没嫌少,是太多了,我不能收。”
她决定说些让莉珍也放心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