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二公子的妻,不是什么小妾通房,你也听到了,岑悦都唤我为夫人。”
莉珍一脸你骗鬼呢。
窈窈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道:“我家其实很有钱,我爹和哥哥很疼我,我一点也不缺银子。”
莉珍仍是你骗鬼的表情。
窈窈不是太有底气地解释:“之前那样,是因为和二公子吵架了,所以……你其实误会了,我真不是小妾通房,我是二公子的妻,他三书六礼娶回家的妻。”
莉珍越发可怜窈窈了,险要勉为其难地装作相信了,不要让窈窈那么难堪,可那般,窈窈就有理由不收钱了,钱和面子当然是钱重要。
窈窈将那箱子珠宝阖上:“我说的是真的,不信你问二公主和三公主。”
莉珍神色复杂,心情更复杂,窈窈为了面子到底说了多少谎话?
窈窈将从莉珍那拿的簪子戴上:“这个很好看,谢谢你送的礼物。”
莉珍冷哼一声,翻了个白眼。
窈窈无奈,再一次道:“我没骗你,我真是二夫人。”
莉珍面上不好看,心里难受又不敢再说什么扎窈窈心的话,她扭头疾步出了殿,也不带走自己来时带的珠宝。
窈窈愣了有半盏茶,莉珍走后一刻钟,她唤人将箱子送回五王府。
*
践行宫宴后,启程前夜,荼蘼园又开了个小宴席,人不多,除了默刹皇与默刹皇后与二公主,再多的就只有路塔娜娜和莉珍了。
宴席前,路塔和娜娜偷偷唤了窈窈。
娜娜将一只香囊递给窈窈,因为离别,她的声音有些哑:“我让人做的默刹花的香囊,给姐姐做个纪念。”
窈窈将那香囊佩在腰间,抱抱娜娜,同娜娜笑:“谢谢娜娜,我很喜欢。”
路塔也很舍不得窈窈,若是可以,他们当然想留下窈窈,想到窈窈塞穆湖那夜说的话,心中到底是难受,窈窈温柔漂亮,怎么就与那样坏脾气的男人成亲了,窈窈当真是不是哄他们的?
他取出藏在袖袋中的花簪,这并不是什么华贵的东西,是默刹特有的簪子,上头的鲜花用了特殊的药物,是永不凋谢的花,他努力笑道:“旁的话我便不多说了,到了大周,记得给我和娜娜写信。”
这是一支紫藤花簪,窈窈收下了,她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路塔与娜娜没像莉珍那般残暴,给她送四五十斤的珠宝,她将那花簪簪在发髻上,笑道:“知道,你们放心。”
路塔深呼了几口气,张开手要抱抱窈窈。
窈窈不敢想象她和路塔抱在一起,陆衡看到会是什么模样,陆衡莫不是真的还喜欢她?她正要开口拒了,改成握手礼,可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路塔的后衣领子便被扯住了。
路塔被拽得连连后退,脚下绊得差点摔了,不过两三刹那就被陆衡丢远了。路塔懵了好一会儿,抬头陆衡那张臭脸就入了眼中,他怒气倏地上来了:“你干嘛!”
陆衡睥着他,冷声:“大周有句话,男女授受不亲。”
路塔怒指陆衡,暴喝:“你做个人吧!有这句话?你自己什么时候记得这句话了!”
陆衡不豫看他:“我与你能一样吗。”
路塔想起窈窈的话,窈窈说,她与这个混蛋是夫妻,夫妻间哪有什么授受不亲。他强压着气没处发,咬牙切齿:“你!”
碍于窈窈和默刹皇,以及自己的彪悍阿爹阿娘,路塔到底是不敢再骂陆衡了。
窈窈因为桂花巷和紫藤园,选择了闭嘴,她怕,她一开口陆衡会伤路塔。
她朝路塔摇头,做对不起的手势,就怕陆衡那莫名的坏脾气上来,路塔又平白挨了打。
路塔看窈窈这般,更说不出话了,他明白这混蛋虽然脾气坏的不行,但这混蛋也是真的很在乎窈窈,不然,这混蛋也不可能在紫藤园时,为了与他抢窈窈,自己打自己的脸,毁了诺,还将五色绝当成水一样的喝下去。
陆衡懒理路塔,侧身看窈窈,窈窈收了手,陆衡看到了她收尾的小动作,他没说话,目光落在窈窈发上那只紫藤花簪,上前。
窈窈下意识地退了两步。
陆衡收回手,心里不是滋味。
*
路塔娜娜莉珍三人不明白为何陆衡竟能坐得比默刹皇后还高一个位置,与默刹皇平起平坐。
窈窈安静地坐在陆衡身边,虽有些不大自然,但也没有表露太多。陆衡因方才之事,面色不是太好看。路塔心底还在咒骂陆衡,将一块羊排当成陆衡死咬。
莉珍注意着窈窈陆衡二人,席至一半,见窈窈吃得差不多了,她起身端了酒到窈窈面前,笑了。
窈窈第一次见莉珍这么笑,莫名觉得脊背发凉,这太吓人了。
“二夫人。”莉珍甜笑,注意着窈窈和陆衡的面色。
这一声二夫人出来,席间众人倏地静了下来。陈简的脸色难看的不行。
陆衡的面色渐渐变了。
窈窈险些栽下案去,故意的!故意的!莉珍绝对是故意的!
莉珍拧起眉,窈窈果然是打肿脸充胖子了,还不收钱,她偏头看向陆衡,语气有些冲:“二公子,窈窈是你夫人吗?”
她要从二公子手里抢人不容易,先前路塔娜娜不也没成功。
窈窈崩溃看莉珍,无声地开口,祈求莉珍闭嘴。
陆衡看向窈窈,坦然道:“是,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
很干脆的回答,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宴席比方才更静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陆衡窈窈二人的身上。
默刹皇与默刹皇后面上最是惊愕,陆衡的夫人,陆衡明媒正娶的妻,那只能是大周皇后!
敏娘惊喜地看向二人,心中一直没有落下的大石终于落下。
路塔早止了啃羊排的动作,怔怔地看二人,其实他与娜娜一直不相信二人真的是夫妻,只当是窈窈安慰他们哄他们的。
窈窈也不知道听到陆衡这句话,她心底到底是什么。
莉珍怔了好一会儿,回神后神色轻松了,二公子总没有骗她的道理,原来窈窈真的没有骗她,那人也不用抢了,她的声音也柔了很多:“那二公子,我能请你夫人喝杯酒吗?”
“一杯,可。”陆衡看着窈窈的脸慢慢变得通红。
窈窈艰难地起身,端了酒,与莉珍喝了。
*
窈窈想抠下项链上的宝石直接回去,但不知怎的,死活抠不下手。
她不抠下宝石逃跑,大抵是因为他最讨厌她遇事便逃。
她想陆衡肯定猜到了,她在莉珍面前自称二夫人。
可她这会儿也无法解释,她会同莉珍那么说,是因为莉珍觉得她是个很可怜的通房丫鬟,要给她送钱,她不想收钱,所以才和莉珍说自己是二夫人,是希望莉珍安心把钱收回去。
朝雾殿的殿门被陆衡不轻不重地推开,陆衡立在殿门口,窈窈犹豫片刻入了殿,陆衡随后便将殿门关上,殿内并没有伺候的人,只点了两盏灯,殿门关上的那一瞬,陆衡一把将她抵在殿门,狠狠地吻她。
不同上次朝雾殿,他说想吻她之后的吻。
窈窈觉得陆衡这次是想要她命。
一个吻结束,陆衡抱着她回了内殿,直接将她丢回了榻,榻上铺着厚实柔软的锦衾,自是摔不疼人的。
窈窈脑子一片空白,还没缓过来,陆衡又再一次捧着她的脸吻她,窈窈的呼吸越发困难,就在她以为自己要完了后,陆衡松开了她,给了她喘息的机会,他喘着粗气,嘶哑地道:“二夫人?”
窈窈眼角红得吓人,推开陆衡,挪到了角落,贴着粉壁坐起。
陆衡的呼吸粗重不平稳,玉白的手抚在额间一点点往下,遮住长而好看的眼睛,忽地,他笑了一下,身子跟着颤动。
窈窈不敢说话。
他抬起眼眸看窈窈:“你不懂吗?”
窈窈一时不知道陆衡到底在说的是哪个不懂。
陆衡起身抓住了窈窈的脚踝,动作略为粗暴地将她拽过来。
窈窈惊叫一声,手胡乱地打在陆衡身上。
陆衡今夜做什么都很急躁,他三两下便将她的鞋袜脱了,抓住她的赤足,他将她的赤足丢下,摁住她的肩困住她,若是窈窈这会儿还要挣扎逃跑,他应该会直接将她绑起来:“你还不懂?还不明白?那我现在就让你明白。”
窈窈不敢呼吸,心砰砰砰地狂跳,她想移开落在陆衡身上的目光,但是并没有成功,她不是十三四岁的小丫头,对于男女之事,自然是懂的,陆衡毕竟是个正常的成年男人,难道陆衡是那个意思?
“你……”她说不出来。
“坤怡宫的话,仍有效。”陆衡直接说出这句话。
坤怡宫的话?!窈窈一怔,不敢置信地看他。
陆衡紧紧搂着她,当真疯魔了一样:“我很想你,一直很想你,只要你不在我身边,我就会疯了一样的想你,我不能忍受你不在我身边,不能忍受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窈窈的心在狂跳,陆衡的心也在狂跳,她怕是疯了,陆衡也疯了,她不知道她心底到底是怎么想的。
陆衡骗不了自己,一个个吻落在窈窈的额上、脸颊、唇上,他搂着她,嘶哑地道:“你说我疯了也罢,我就是想你,没有办法不想你。这么说你听得懂不懂?这么做,你能不能明白,我想要你,我就只想要你。”
窈窈此刻就像个傻子,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的吻令她发颤,她却拒绝不了,是她心底里,在接受。
“我就是那么没用,我就是放不下,就是想要你,就是不能没有你,你想怎么放肆都可以,天塌下来,都有我给你撑着。可谁敢肖想你,我便杀了谁,你也说过我很凶,会杀人,我是很凶,性子也不好,可是我能对你好,把我的一切都给你。”他说着这话,烦躁地扯下窈窈髻上簪的花簪,捏碎了狠狠掷到榻下去。
他很委屈很生气,紧紧搂着她,哑声:“你怎么能戴别的男人送的簪子?”
窈窈唇瓣颤抖几下,还是没有说出话来。
陆衡低头轻轻抵着窈窈的额,鼻尖相抵,像是提醒又像是警告,但不管是什么,他现在是温柔的:“你不能忘了神女庙的誓词。”
窈窈满脑子的天打雷劈,终生孤寂。
“我现在有很多时间让你只喜欢我,我要你满心满眼装着我,我可以在你面前做蠢笨的人,除了自由,你要什么,我给什么。”陆衡敛起眼眸看她,“我绝不会给你第二次能逃的机会,我现在什么都做得出来,也什么都可以做,谁也不能插手我的事。”
窈窈身体颤抖着,她强压着自己,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她怕下一瞬自己就会做出那些不该再做的事来。
陆衡嘶哑地道:“那些不开心的事,我都会忘了,你便是我的,除了我,谁也不能带走你,我要你一辈子都给我,我要你为我生儿育女,我要你同我白首到老,我要你站在我身边,我要你永远离不开我。”
“你放了我吧……”窈窈无力地挣扎。
陆衡半分都没有松开,他强横地将窈窈的手抓起摁到自己的心口:“你不能这样蠢笨,你知道我心里没有放下过你,你只是一直都在装作看不到,你要真的一点都不愿同我在一起,也一点都不想给我机会,那你现在便杀了我,除非我死了,不然你永远也别想逃走,你逃不掉,就只能留在我身边。”
窈窈浑身颤抖着,她知道,她今夜绝回不了家了。
陆衡低头,额头轻抵在窈窈肩上,哑声:“我求你,看看我。”
*
从上华至顺京,大抵要走两个月,其中五六日陆路。
窈窈没有办法一个人要一辆车驾,敏娘陈简新婚,她也不可能跑去跟陈简抢敏娘,只得埋在榻上装睡,看着车壁出神,她下不了手抠下那颗宝石。
陆衡静静地坐在一旁,又像以前那样,跟个哑巴差不多,他没有与她说什么,许是因为他昨晚说得太多,所以,他现在给她几日的时间缓缓。
用完晚膳后,窈窈厚着脸皮,悄悄与敏娘说,今晚想和敏娘睡在一个房间,敏娘很惊讶,但同意了。
她们现在仍在默刹,天还是很热,两个女子倒是没有注意太多,窈窈同敏娘一起,穿了平日没有穿过的薄纱睡裙。
窈窈翻了个身,看着轻云似的帐顶发呆。
敏娘撑在一旁,戳了戳窈窈的臂弯,自从陆衡当众认了窈窈是他的妻子后,她便放心了,她眨着眼道:“这还是你第一次说要同我睡呢。”
“不好意思了,把你从陈简那抢来了。”窈窈确实是有点不好意思,毕竟人家新婚。
敏娘笑了起来,道:“你要是喜欢,这几日我都陪你睡,怎么了,受不住陆衡了?”
原先陆衡做的那些奇怪的出格的事,现在在她看来,那都是陆衡离不了窈窈的表现。
窈窈一顿,是不是她想的太多了,敏娘这般说,她竟是想到了那处去,她偏头看敏娘。
敏娘挑眉坏笑,一脸我懂得。
窈窈吐了口气,她没想太多,是敏娘真的想那去了,她慢慢坐起来,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日陆衡在永乐殿的话实在是杀伤力太大,让敏娘现在都还记着。
敏娘掩面笑了几下,目光落在了窈窈的腰肢和胸前,虽然已经很淡了,但还有暧昧的痕迹。
窈窈没注意那么多,她趴着撑在榻上,她明明都该明白,可为什么就是要装糊涂,有些早都注定了,何必再多挣扎。
敏娘也不催她,等着她说。
“敏娘,如果只有三年了,你是会选择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好好地过三年,给彼此三年,还是一个人,劝告自己不要动心呢?”窈窈终于说出了这话,其实这就是她今晚想同敏娘一起睡的原因。
敏娘一怔,紧蹙眉:“什么三年?为什么只有三年?你怎么突然问我这个?”
窈窈头疼,没想到这个问题,便道:“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就是个假设,假如你只有三年的时间了,是……”
“我怎么会只还有三年呢。”敏娘苦着脸道。
窈窈眼角微微抽了抽:“不是,就假设一个女子,她知道自己只还有三年的时间了,她是该选择好好的和自己的喜欢的人一起过三年,还是不要动心的好,这样离开的时候相对来说不会那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