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康中心的医生也没检查出来是个什么症状,就让她赶紧带周周去大医院,社康中心的医疗条件毕竟有限,尤其这儿还位于离海城偏远的郊区,想做个全面检查都没有相应的医疗设施。
王玉兰也想去大医院啊,可大医院哪是那么好进的,一进去就得要钱,周周这么严重,还不知道得花多少钱,手头仅有的一点存款也不知道够不够。
王玉兰早年丧夫,有个女儿,五年前女儿进海城上班,钱没挣到,却带回来个刚出生没几天的孩子,说是孩子爸爸抛弃她后消失了。
女儿没办法,就把孩子带了回来,孩子刚满月,女儿突然就不见了,一连几天都没回来,王玉兰打她电话都是空号,去派出所报了案也没个结果,就这样,王玉兰只得自己一个人拉扯这个孩子。
她一个老妇人,养着个孩子,就靠种十来亩菜田瓜田维生,一年下来也存不了几个钱,要不然,之前她脸瘫,也不可能听新民区亲戚的介绍,跑到一个跟诊所都不沾边的水果店里找时樱治了。
正哭着走着,一个穿灰色长袍和尚装扮的中年男人信步走过来,伸手拦住她,一脸惊骇地说:“老嫂子,我观你印堂发黑,周身也是糟粕之气环绕,你这是有大凶之兆啊!”
王玉兰自是不信的,用袖子抹了把脸,嗤声,“我穷鬼一个,你算得再准也没用!”
和尚讪讪地笑了笑,又说了一些什么能遇是有缘,他是积德行善,可不是为了什么钱财,说王玉兰这肯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才招来祸患。
王玉兰一听亏心事,脑海里立马就想到不久前才在时樱店里干过的那件脏事儿,她脸色微变,语气也有些迫切了:“那你说,要怎么破解?”
“你不是不信我,我多说无益啊,多说无益……”
王玉兰一咬牙,把兜里一百块钱掏了出来,原本是准备在社康买药用的,医生没看好周周的病,便也没收她的钱,这会儿她便把这一百块钱递给了这和尚。
和尚念了句‘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后,把钱收进了身上挂的一个布兜里,说,“要想解厄运,还得从根上解决,善恶皆有因,万物皆有缘,老嫂子,你赶紧去把这因给还了,才能改变你现在遭遇的恶果啊。”
王玉兰追问:“那到底是什么因,你说清楚点。”
“天机不可泄露,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吧。”
他还掏出一个用红线系着的黄色小平安符,给挂到了周周的脖子上,转身就大步走了。
王玉兰在原地发了好一会儿怔,后背都吓出一身冷汗,几秒后,顿如醍醐灌顶般,人就活泛起来了。
善恶皆有因,善恶,‘恶’说的可不就是她在时樱店里干的那坏事,她就说呢,平时好生生的周周咋的一夜之间就成这样了,敢情就是报应啊,那就难怪了!
要想治好周周,看来只有找时樱了。
刚才社康医生一说要去大医院,王玉兰就想到了时樱,可随即想到自己才得罪过时樱,虽然当时因为坦白从宽时樱大度没有和她再计较,可自己哪里还好意思去找她。
可现在有‘大师’这么一点拨,她就通窍了,还是得去啊,要不然,就算这次去大医院侥幸治好了周周,那报应要还接二连三的赶来呢?那她和周周岂不是惨了?为了祖孙俩的命着想,就算腆着脸也得去啊!
她回家立刻找新民区的远房亲戚打听,知道蛋糕店的王丽丽这两天都不在店里,她连忙去自己地里捋摘了一蛇皮袋最好的新鲜瓜果蔬菜,又揣上银行卡,带着周周,让人帮忙把东西送上车,坐车进城去找时樱治病‘还因’了。
然而事不凑巧,时樱并不在水果店,她在崇悟区中心医院,时元廷的手术日期定了,已经住进医院,时樱在医院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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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崇悟区中心医院。
王玉兰抱着周周急步跑进医院大门, 她身后还跟着一个用手捂着腮帮子的中年男子,导医姑娘一眼看出王玉兰抱着的孩子生病了,还是急病, 连忙主动指引王玉兰去急诊室的方向。
王玉兰却没往急诊室的方向去,反而问她:“麻烦你, 我想问一下, 时老板住在哪个病房?”
导医没管她什么时老板,耐着性子说:“先别找人了, 你这个是急诊, 赶紧去急诊室吧!”
“不用,我不去急诊室, 我找时老板, 他今天住到你们医院来了, 是来做腿手术的, 他女儿叫时樱, 我要找的就是他女儿。”
导医也是被她弄懵了,这生急病了不急着去急诊室,还来找什么住院的老板?
捂着腮帮子的男子也含糊道:“对, 我们不在你们医院看病, 我们找时樱, 对了, 她爸爸叫时元廷,今天刚到你们医院办的住院, 还要在你们医院做开刀手术的, 麻烦你帮我们查查,看他住在哪间病房?”
导医无语摇头,可也不能强拖着人去啊, 还是去帮他们把病房号给查到了。
刚一说病房号,两人就转身飞也似地往电梯冲去了,跟后面追着鬼似的。
导医:“……”
那架势,不像去探望病人,倒像是要去干架。
导医忙叫了个保安过来,让他赶紧跟上已经进了电梯的王玉兰他们。
——
时元廷住在住院部五楼的503,单人病房,独立洗手间,还有一个阳台。
手术定在三天后,这两天要做一些相应的检查,观察体征。
住进来后,先去拍了片,拍片后又做了几项检查,而后就没什么事了。
在病房里一闲下来,时元廷就继续教时樱中医学。
这会儿时正廷正在教时樱人体12对脑神经的口诀,方便她记住,“一嗅二视三动眼,四滑五叉六外展——”
病房门被敲响。
时樱以为是医生,起身去拉开门。
王玉兰这一路赶来,心都是一直高高悬着,终于看到时樱,她激动得扑通就要跪下去,眼泪都一下子崩了出来:“时医生哪,我可算找到你了。”
她风风火火赶到海城,又叫新民区的亲戚帮忙,好不容易把一蛇皮袋的新鲜瓜果送到了阳光水果店,可时樱却陪她爸爸来医院住院了,王玉兰急得不行,央着求着吴咏丽好一会儿,总算得知了医院的地址,正好水果店里又来个要找时樱看牙的,于是两人就一起搭伴打了辆车就奔过来了,这一路,可没把王玉兰给累死,累倒是其次,主要心里急啊,怕小外孙就这么没了。
时樱眼明手快扯起她。
年纪轻轻的她可受不起和自己妈一样年纪的跪礼。
后面跟来的中年男子是和时樱家水果店一条巷子开炒货店的老板钱登,他笑着含糊地说:“时医生,我们都是来找你看病的。”
他牙疼,疼得话都说不利索了,这一笑,又扯到痛的地方,连连倒吸冷气。
后面紧跟过来的好几个护士和保安:“……”
看他们俩急吼吼的,导医也说他们来意不善,大家还怕在医院里闹出事来,连忙火急火燎地跑过来准备劝架呢,结果就让他们看到这一出?
找患者家属看病?
他们没听错吧?
这里可是医院!医院!正正经经的三甲大医院!
保安实在忍不住了,走上前说,“阿姨,叔叔,看病找我们医院的医生就行,你们先去窗口挂号,这样,我带你们去——”
“我不找你们医生,我就找时樱!”钱登急得话一下子都利索了,可这么急着一说,再次拉扯到牙板子,痛得又是一阵嘶嚎。
王玉兰更是头都点掉:“对对对,我也只找时医生看,你们走吧,时医生看到你们都不给我们看了。”
保安:“……”
他这是在帮她耶,不知谢还要赶他走?
时樱这才发现,王玉兰怀里抱的孩子面有异相,难怪刚才那孩子就一直小小声地在哼哼着。
这可耽误不得,她连忙对王玉兰说:“这里就是医院,你还找什么我呀,赶紧带孩子去找医生治!”
王玉兰哪里肯依,她可是来还因的啊,而且她打从心里的就相信时樱的医术,因此上次去她店里‘碰瓷’时时樱一吓唬她嗓子要哑,她吓得立马就露馅了,主要还是相信时樱,所以就算时樱诓她,王玉兰也会信。
“别耽误了孩子,赶紧去找医生做检查,医院比我高效——”
时樱话还没说完呢。
扑通。
王玉兰抱着孩子猝不及防地又跪下了,这次还真跪到了地上,时樱都没拦住,王玉兰涕泪交加:“时医生,我就信你一个,你帮帮我,帮我看看我外孙,那天是我王玉兰财迷心窃,造了那么大的孽,我知道错了,我下半辈子给你做牛做马成吗?你要是还恨我,我拿我的命来替,用我的命换我外孙的命,求求你了,救救我外孙,求你了……”
病房外的走廊上已经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有医院的工作人员,有其他病房里的病人和家属,个个都满脸的问号。
这妇人来正规大医院里不找正规医生给外孙治病,都这么大年纪了却不惜下跪来求一个病患的家属看病,还是这么年轻的一个姑娘,她要真有这个本事干嘛不自己治她爸爸,还用跑到这医院里来住院?这妇人,怕不是撞了邪把脑子给撞出坑来了。
眼看人聚集得越来越多了,保安怕引起院领导的注意,到时候自己和整个保安部门都得落埋怨,他看劝不动王玉兰他们,只得为难地看向时樱:“要不,你就先给他们看看?”
时樱:“……”
众围观者:“……”
你好歹还是医院的人,能不能坚持立场?
保安摸摸鼻头,讪讪,“反正看不好他们自然会找医生的。”
“时樱,你让她把孩子带进来吧。”里面病床上的时元廷也看到了孩子的症状,出声喊道。
正好他刚对时樱讲到脑神经,这孩子看起来恰好就是这么个病因,以医案促教学,还是现成的,正好。
时樱听到时元廷喊,大致猜到他已经瞧出这孩子的大致病因,便让出门口的位置,“行吧,你跟我进来。”
“时樱,还有我,还有我!”钱登生怕把他也落下了。
两人都跟着进病房,时樱对外面的人都歉意地笑了笑,说了句不好意思打扰各位了,轻轻将门带上。
看到门关上,保安和护士让大家都散开后,也各自回岗位去了。
他们刚走,各瓜民们忽啦啦又涌出来,没几秒,503病房门上方的一小方玻璃处就挤满了脑袋,没挤上的就将耳朵贴在门上,恨不得把门都扒拉开了继续看戏。
在医院找患者家属看病,还是跪着哭着求上门的,年度大瓜都没这瓜好恰。
“你给这孩子检查看看。”时元廷吩咐时樱。
王玉兰已经把孩子放在时元廷旁边的空床上,时樱凑近他,特小声地和他对话,他头部好一会儿才发出娇糯而又虚弱的声音:“这儿痛,这儿痛……”
时樱:“……”
这孩子看起来也就三岁左右,估计平时话都还说不全,身体各部位自然也是一样还很小,语言组织都还没到幼儿园水平呢。
好在多沟通了一会儿,大致也弄明白他疼痛的具体位置了。
时元廷让她检查孩子的眼睛,身体僵硬的各部位,时樱按照时元廷教的,细细地检查完,指着孩子的几处问时元廷,是不是脑神经炎引起的眼睛充血,导致这几个部位神经紊乱麻木?
时元廷欣慰地点头,时樱又把自己想好的治疗法说了,时远廷也点了头。
里头的时樱正拿出针灸消完毒,动手施灸了。
外面来了一群人。
是容隐带着片子结果来了,他这是第一次在这医院里给患者当主治医生,不只是上手术台主刀,还会从头到尾陪同,直到手术成功出院。
难得有这么次机会,院长和医院里好些个高层领导都陪同过来,要跟这位荣幸之至的病患打个招呼。
一行人过来,就看到门口趴满了人,一人一句的在那里八卦的可起劲。
“她真的能治病啊?”
“这道题我已经看会啦!她是在针灸,这是中医,手法这么熟练一看就是练过的,咱们刚才好像还真误会了,确实是个有本事的!”
“不会真的就治好了吧?刚才那小孩我可看见了,人都僵了,都这样了还不肯在这医院里找专业医生,还下跪求那胖姑娘治,要不是相当的信任怎么可能会做到这么卑微的地步。”
“WOC,这要是治好了,可以上头条了吧?病人家属在病房里治好了别的病人,多牛比!”
……
住院部主任陈严敬看向院长,发现院长听着这些话时眉心都皱得能夹死蚂蚁了,陈严敬心里一阵紧张,连忙去把那些围观者请走,都是旁边病房里的患者和家属,看到来了这么多医院领导,也就识趣地回病房了。
人散开后,陈严敬透过门上那块玻璃一看,豁,里头那个穿运动服的胖姑娘还真在给一个孩子扎针,头上脚上都扎了,她也不是医院的医生,就在医院里的病房里给人看病扎针,这不是胡闹么?那些昧良心的医托都没她这么胆肥!
陈严敬生怕院长亲眼看到更生气,到时候给他治个管理不严他可吃不消,抬手就要推开门进去阻止,一只修长白净却遒劲有力的大手握住了他的手臂。
陈严敬扭过头,对上容隐沉静的双眼,容隐对他淡淡一笑:“别进去打扰她。”
刚才那些围观者八卦的话容隐也听到了,时樱的针灸术容隐信得过,更何况还有时元廷在,他们父女俩也不是没有分寸的人,若是没把握,就算真的下跪相求,也不可能会应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