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奸臣冲喜后——深碧色
时间:2020-10-10 09:50:01

  她理了理思绪,并没回答谢迟的问题,而是反问道:“那若是将来有一日,我与朝云起了争执,你是站在我这一边还是站在朝云那一边?”
  傅瑶是想让谢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有多莫名其妙,可谢迟却也没回答,而是垂眼看着她:“这不一样。你不该拿并不会发生的事情,来同已经发生了的事情作比较。”
  两人心知肚明,谢朝云向来喜欢傅瑶,两人之间的关系兴许比傅瑶同谢迟之间还好要上些,压根是不会起什么争执的。
  可谢迟与傅家却不同,尤其是在眼下,都快算得上是相看两厌了。
  傅家是从一开始就对谢迟这个女婿不满,就算抛却他以往的名声不论,单婚后的种种,就没少惹得众人在背后议论嘲笑傅瑶,颜氏这个当娘的是真一想起就觉得又心疼又煎熬。
  她倒是有心维护小女儿,可偏偏面对那些流言蜚语无从辩驳,只能忍气吞声。
  谢迟对傅家起初倒是没多大意见,虽没亲近的意愿,就如同对旁的人家无异,但也算不上厌烦。可今日察觉到傅瑶每每从家中回来的变化后,他便忍不住在心中记了一笔,只恨不得让傅瑶再不要回去才好。
  发现这事压根说不通后,傅瑶算是彻底没了脾气,也不想同谢迟争执,索性偏过头去不看他。
  傅瑶一副要放置此事不想多说的态度,谢迟却不肯如她的意,抬手将她鬓边的碎发拂到耳后,慢悠悠地开口道:“我声名狼藉,做的坏事也多了去,你家人不喜也是情理之中。她们看中的,应当是岑灵均那样的人,对吗?”
  那日,谢朝云莫名其妙地提了岑灵均,而后便拂袖离去不再多言。
  岑灵均这个名字,谢迟在看过那首诗之后便记下来了,甚至还生出些惜才之心,想着等到将来科举之时留意一二。
  可谢朝云忽而在争吵之后提及此人,他只觉着古怪,忍了半日后还是让人去查了岑灵均的家世来历。
  下属办事很利落,不多时就将岑灵均的身份来历查得一清二楚,除了他此次进京是与周梓年一家同行的外,甚至连他如今是随着傅珏一道往城外去了的事情,都一并回禀了。
  几乎是在一瞬间,谢迟随即就想起了那日在长街上见着的,同傅瑶在一处的那青衣公子。那时他二人领着文兰,乍一看,倒像是一家人似的。
  岑家与周梓年素有往来,会一道进京,必然是交情匪浅。
  傅瑶曾随祖母回江南老家去,也曾同他提过,有半数时间都是在长姐家,逗着文兰她们玩的……那她与岑灵均之间,交情又如何?
  谢迟并不想在这种事情上耗费时间,但这几日傅瑶始终未回来,他从宫中回家之后,看着空落落的房间,却总是会忍不住想起此事来——
  傅珏往城外去,自然也是去庄子上的,岑灵均与他同行,这几日也都被雨困在了那边吗?
  那日谢朝云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再加上如今傅瑶的态度,让他非常不爽,所以才会骤然提起。
  听他说出岑灵均的名字后,傅瑶立时瞪大了眼,对他这话更是不知该作何反应。
  谢迟这话倒也没错,她家人的确很喜欢岑灵均。其实也不单单是傅家,像岑灵均这样出色的子侄辈,芝兰玉树一般,任是哪个长辈见了都难不喜。
  但他在这时候提起这话来,就很微妙了,倒好像是意有所指一样。
  傅瑶听不得谢迟这般贬低自己,更不愿听他拿自己跟岑灵均比,回过头去看向他:“我并不这么想。”
  “那就是说,你家人的的确确是这么想的了。”谢迟笑了声,又直截了当地问道,“你这几日见他了吗?”
  傅瑶头都大了,她就算是再怎么迟钝,此时也彻底明白过来谢迟的意思。
  “我家人怎么想是她们的事情,我改变不了,但我自己的的确确是喜欢你的,”傅瑶仰头看着谢迟,无比认真地强调道,“也只喜欢你。”
  傅瑶目光澄澈,并无半点心虚或是躲避,两人之间离得很近,谢迟能清楚地在她眼中看到自己的影子,心中一动,又低头吻上了她。
  与先前那个有些粗暴的吻相比,这次要温柔些,谢迟扣着她的脖颈,态度终于缓和了些。
  傅瑶察觉到这其中的区别,福至心灵,突然似是想明白了。她抬起手,攥着谢迟的衣襟,仰头回应着。许久之后,她舔了舔谢迟的唇角,小声笑道:“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两人已然倒在了床榻上,谢迟看着伏在自己身上的傅瑶,扬了扬眉:“嗯?”
  “我总觉着……你是不是醋了?”傅瑶大着胆子戳破了这层窗户纸。
  谢迟先是皱了皱眉,随后不以为然地笑了声,似是在嘲讽傅瑶这揣测似的。
  其实傅瑶最初没往这方面想,因为她压根不觉着谢迟是那种会吃醋的人,可后来的种种,却让她生出这么个揣测来,所以着意试探了下。
  就算他不肯承认,还一副不屑的模样,她也觉着自己的猜测应当是八九不离十。
  一想到谢迟竟然会醋,傅瑶就忍不住高兴,压根不记得片刻前的争执和不快,唇角几乎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见她神采飞扬的,眼中甚至还有些得意,谢迟忍不住在她腰上捏了一把,索性直接问道:“你对他无意,那他呢?”
  “他……”傅瑶自己也说不准。
  有提亲那件事在,岑灵均当初对她应该是有好感的,可今时不同往日,岑灵均那样的人是不会逾越的,她也不想妄加揣测,那未免太不尊重人了。
  “我今后会离得远些,能不见就不见,就算见着了也不多说什么。”傅瑶一本正经地承诺着,偶尔露出个狡黠的笑来,“这样你满意吗?”
  “差不多。”谢迟慢慢地摩挲着她的腰,若有所思道,“你家人喜欢他厌恶我,你为何偏偏反其道而行?”
  傅瑶只觉着有些痒,挣扎了下,无力地解释道:“没有厌恶,最多只是不满而已。其实……”
  其实颜氏每每夸岑灵均的时候,傅瑶都会在心中暗暗地想起当年的谢迟。
  谢迟十七高中状元,风头无两,才学好、相貌好、性情也好,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也是温润如玉的贵公子,任是谁提起都要夸上两句的。
  就连颜氏,也曾随着众人一道赞叹过,可到如今她自己都忘了。
  世人的记性仿佛都不大好,到如今,几乎已经没有多少人记得谢迟当年的模样了,对他避之不及,只有傅瑶还惦念着那惊鸿一瞥,会心疼。
  方才谢迟咄咄相逼,非要她在自己和家人之间做出个抉择的时候,傅瑶甚至都有些恼了。可及至如今,谢迟这般模样说着这话的时候,她只觉着心软的一塌糊涂,连带着都开始检讨自己方才的态度了。
  傅瑶心中有千言万语,却都不便说出来,她不敢在谢迟面前贸然提起当年旧事,索性又续上了方才那一吻,态度热切。
  谢迟愣了下,虽不明白傅瑶为何这般,但揽着她的手还是收紧了些。
 
 
第48章 
  傅瑶向来心软,对旁人尚且如此,就更不用说对谢迟了。
  然而心软的代价就是,她不知怎的就被谢迟给彻底拐上了床榻,等到衣裳半解,再回过神来时已经说什么都晚了。
  此时还是白日,外间天光大亮,纵然已经放下了床帐,傅瑶仍旧是紧张地要命。
  既羞涩,也难免担忧。
  就算已经过去了半月,傅瑶仍旧清楚地记得那夜受的罪,以及花了两三日方才缓过来的事情,不可谓是不受罪。
  谢迟此番倒是温柔了许多,不会由着本能横冲直撞地乱来,他始终分神留意着傅瑶的反应,想让她能够放松下来,而不是像上次那般。
  “你若是觉着疼了,就同我讲。”谢迟低声道,“不要只自己忍着。”
  他上次的确太过莽撞,也顾不得许多,直到后来方才意识到傅瑶是一直在竭力忍着,只有实在受不住的时候才会出声。这也就导致他不知轻重,留了那么些痕迹,后来再看起来简直触目惊心。
  他这次温存克制了许多,总算不像初时那般折磨,但傅瑶还是受不住,听了谢迟这话之后便当真不再强忍着,软着声音同他抱怨。
  谢迟原本的打算是想着照顾傅瑶的感受,不强求,可真等到她咬着唇抱怨疼,然后蹙着眉说不行、不要的时候,才发现自己非但不想退开,反而想要变本加厉地索求。
  不上不下地犹豫了会儿后,谢迟垂首吻着傅瑶,将她的那些个抱怨尽数堵了回去,当做没听见了。
  傅瑶是午后回来的,一番折腾下来,等到彻底消停时已是傍晚。
  她这次倒是没直接昏睡过去,但也累得要命,伏在枕上说不出话来,抬眼看着一旁的谢迟。
  谢迟的精神倒是很好,懒散地倚在一旁,神情中带着些慵懒和餍足,雪白的中衣松松垮垮地系着,墨色的长发随意散着,有几缕落在了胸膛上。
  橘色的夕阳透过床帐映在他脸上,勾勒出如玉琢般精致的轮廓来。
  看起来很是动人。
  察觉到傅瑶一动不动落在自己脸上的目光后,谢迟偏过头去,抬手抚了抚她的鬓发,低声问道:“方才是谁说累得要死了?我看着,倒是还有精力。”
  他声音有些喑哑,透着尚未褪尽的情欲,再加上这话意有所指,很容易让人想入非非。
  傅瑶红了红脸,却并没闭上眼,而是撑着坐起身来凑近了些,看着他身上的伤痕轻声道:“这些伤……”
  谢迟心口旁有一道愈合没多久的新伤,傅瑶倒是一早就知道,毕竟这算是她嫁到谢家来的缘由了。可除此之外,他身上还有不少旧伤,尤其是腰腹上那一道极长的伤疤,看得她呼吸一窒。
  那伤疤应当已经有些年头了,傅瑶不敢想,当年他刚受这伤的时候是怎么个情形?他曾又有过多少次生死一线的处境?
  其实想也知道,当年那么个贵公子被发配去西境,会遭受多少罪。
  谢迟的骑射功夫在京城的这些个公子哥们中间是很好,可那大都是些花架子,到了沙场之上派不上多大用场,那是要真刀真枪地以命相搏的。
  所以在那个时候,众人都以为他会死在西境的风沙中。
  傅瑶知道谢迟这些年来受了不少罪,可平素里这些伤疤都被掩盖在衣裳之下,直到如今方才得以窥见一斑。
  她小心翼翼地抬起手,轻轻地摸了摸那伤疤。
  谢迟好整以暇地倚在迎枕上,看着傅瑶,只见她神情中透出些难过,半晌都没说出话来,便漫不经心地笑了声:“都过去了。”
  他抓着傅瑶的手腕,将人给拉远了些,又随手将中衣给拢紧了,挑眉道:“你若是再这么看下去,今日就别想下床了。”
  傅瑶原本正难过着,听了这句话后,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又有些哭笑不得。但余光瞥见谢迟的确像是又起了些反应后,她随即往一旁避了避,而后道:“我饿了。”
  “那就起身准备吃饭。”谢迟利落地下了床,自顾自地穿了衣裳,回头一看只见傅瑶还在磨磨蹭蹭的,也没叫丫鬟进来伺候,不由得叹了口气,亲自替她寻了衣裳来伺候她穿衣。
  傅瑶一下床便觉着腿软,谢迟将她这反应看在眼中,低低地笑了声,扶了一把后又问道:“要我抱你出去吗?”
  “不用。”傅瑶小声答了句,拿了根簪子来将长发给盘了起来,慢腾腾地往外间去了。
  月杉原本是在担心,不知傅瑶能不能过了这一关,结果没多久听见里间的动静之后,立时知情识趣地遣开了伺候的丫鬟们。
  她听着动静,知道这件事情算是揭过去了。
  只是眼见着到了饭点,她正犹豫着该不该摆饭,可巧谢迟出来传饭,便随即让小丫鬟们送了过来。
  傅瑶是半步路都不想多走的,直接在最近的位置坐了下来,托腮看着丫鬟们摆饭,等到闻着熟悉的香气,才算是打起些精神来。
  谢迟瞥见傅瑶这有气无力的模样,无声地笑了笑,随后循着她的目光将夹了片蜜汁莲藕放在她面前的碟中,而后又顺手盛了半碗燕窝鸡丝汤放在了一旁。
  向来只有旁人伺候谢迟的份,这实在是少见,嫁过来后算是头一回了。
  傅瑶偏过头去看了他一眼,笑而不语。
  “不是饿了吗?”谢迟道。
  傅瑶慢悠悠地吃完了碟中的莲藕,舔了舔唇上的蜜汁,先是看了看谢迟,又转而看向了桌子中间那一盘糖醋鱼扬了扬下巴。
  累归累,但也不至于连夹菜的力气都没有,只是难得谢迟态度这么好,不支使一回才是可惜了。
  谢迟此时的确是好说话得很,知道她这是有意撒娇,也颇为配合,夹了块鱼肉之后,又体贴地问道:“还想要什么?”
  傅瑶先是笑了起来,又摇了摇头:“我自己来就好。”
  兴许是因着心情很好,也兴许是今日厨房做得饭菜的确不错,她不知不觉中就吃了许多。再加上午后折腾的那几回,的的确确是耗了不少体力,等到吃完喝足之后,便开始犯困。
  “这么早就困了?”谢迟是看着她吃了许多的,问道,“要不要出去走走消食?”
  听他这么说,傅瑶倒是来了点精神,仰头看向他:“你陪我吗?”
  她的目光中带了些希冀,别说是原就有此打算,就算是没有,谢迟怕是也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来,颔首道:“嗯。”
  “那就去,”傅瑶站起身来,拉着谢迟的衣袖往外走,“你还没陪我一同逛过呢。”
  谢迟大步跟了上去,又顺势牵住了她的手,无奈道:“这院子有什么好逛的?”
  谢府并不算很大,与那些王孙贵族的府邸没法比,与谢迟的身份也不相称,是当年谢家的老宅改的。
  皇上曾赐下个大宅子,但兄妹二人念旧,也并不怎么喜欢铺张浪费,便一直空着那御赐的宅子,着人修葺了当年的老宅住了下来。
  那时两王之乱刚刚平定,朝野上下动荡不安,谢迟压根没心思管这种小事,这府中是谢朝云盯着一点点重建修葺的。等到后来不那么忙,谢迟方才花了点时间,着人又做了些修改,最终定了下来。
  如今暮色四合,四下都已经点起了灯。
  府中的景致已经不大能看得清,可傅瑶牵着谢迟的手,走在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上,却觉着分外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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