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奸臣冲喜后——深碧色
时间:2020-10-10 09:50:01

  但凡对谢迟有所了解的人,都不会信他能说出这样的话。
  “我不要什么弥补,你也不必如此……”傅瑶停顿了片刻,又固执道,“你我之间是不合适,勉强在一起也没什么意义,不是吗?”
  “不是。”谢迟随即道。
  傅瑶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并不是那种性情很厉害的,尤其不擅长同人争吵,气急了的时候都说不出什么难听的话,更别说是对着谢迟了。
  “和离之事的确是要双方情愿才行,你若执意不肯,我是勉强不了。”傅瑶艰难地说道,“可我不会再回谢家。”
  这么一来,所谓的亲事也就是名存实亡了,只差一纸和离书罢了。
  谢迟却并没恼,在心中掂量了一番:“你一时半会儿不想回去,那就不回好了,我不会勉强。”
  “不是一时半会儿,”傅瑶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你明知道我什么意思,不要装傻。”
  谢迟见她总算肯看自己,虽是被瞪了一眼,可却不由得笑了声:“不和离就好。”
  这完全是鸡同鸭讲,说不通的。
  傅瑶知道他是有意如此,但也没什么办法,只得强调道:“随你怎么想。但我不会改变主意的,你还是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为好。”
  谢迟正欲开口,却回来的傅璇给打断了。
  “太傅先前说,等我修整回来就离开,这话可还作数?”傅璇将信将疑地看着谢迟。
  “自然是作数的。”谢迟站起身来,向傅瑶道,“你好好养病,我……”
  谢迟原是想说自己改日再来,可也明白这对于傅瑶来说算不得什么好消息,说不准还会添堵,索性将后半截给咽了回去,自嘲地笑了声。
  他又同傅璇问候了声,而后方才离开。
  掀开帘子出门,寒风扑面而来。
  谢迟在边境呆了数年,严寒酷暑都受过,原是不会将此当回事的,可也不知是不是才从暖阁中出来的缘故,又兴许是心理作祟,他只觉着这风仿佛是比来时更冷了些。
  离了傅家之后,谢迟回中枢去料理正事,虽说今日没什么大事,却还是一直到等到傍晚方才回府。
  四处都点了灯,年节时候的布置也都还在,可正院却显得格外冷清。
  再没人会特地等着他回来,脚步轻快地迎出来,笑盈盈地挽着他往屋中去;也不会有人陪他一道吃饭,与他聊些白日里的趣事……
  傅瑶在的时候,还会同丫鬟们闲聊说话,谢迟忙自己的事,也不知她们都在说些什么,只常常能听到众人笑成一团。
  而现在,丫鬟们皆是一副噤若寒蝉的模样,大气都不敢出。
  谢迟也没吃饭的心情,拿起筷子又放下,让人给撤走。
  月杉欲言又止,她倒是想劝,但心知傅瑶不在压根劝不动,最后还是没多费口舌,吩咐着丫鬟将饭菜都收了下去。
  冷冷清清的。
  谢迟分明是个最不喜欢热闹的人,也早就过惯着了这样的日子,早几年从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甚至还怡然自得……但现在却只觉着不适。
  是傅瑶将他给惯坏了,又抛下,不要他了。
 
 
第88章 
  熟悉谢迟的人都知道,他的性情是在渐渐好转的。
  虽偶尔也会因着下属办事不利而发火,说话时也依旧刻薄,但与早些年相比,次数却是少了许多,手段仿佛也没那么狠辣了。
  从前,若是做错了事犯到他手里,都要战战兢兢地担忧自己的身家性命,可近半年来,只要不是错得太离谱,最多也就是撤职,该怎么罚就怎么罚。
  他不再会因着心气不顺,就肆意发泄,就像是易怒的猛兽被顺了毛,得到了安抚似的。
  再有,他也不像从前那样忙着公务,严苛地要求下属一同兢兢业业。若是没什么急事,时常是到时候便会回家去,偶尔还会早退。
  这若是放在前两年,是压根想都不敢想的。
  是以不管后宅的妇人们怎么议论,说傅瑶不讨谢太傅的喜欢,在谢家备受苛待,同谢迟打交道的朝臣们心中却都有数——
  就算谈不上爱不爱的,至少是极合心意的。
  时常要同谢迟交接的那几位直系下属,对傅瑶更是感激不已,尤其是某位因着疏忽犯了个小错的。
  怀风那时吓得要命,侥幸因着那日谢迟要提早回家去没跟他计较,算是逃过一劫,连夜赶着弥补了。以至于后来陪着自家夫人往月老祠去的时候,都想要顺道替谢太傅和傅瑶求个长长久久,这样自己以后的日子也能更舒坦点。
  然而天不从人愿,这几日来,谢迟仿佛又回到了早前的状态。
  能在谢迟身边长久当差的,都是极长眼色的,没多久就发现了太傅的不对劲,尤其是在听着那不耐烦的语气时,个个都不由得打起精神来,生怕在这种关头出什么纰漏。
  这日范飞白来送文书,怀风同他算是沾亲带故,关系也很好,知道他向来得谢太傅器重,便忍不住多问了两句。
  “谢太傅近来是不是……”哪怕周遭无人,怀风也还是下意识地压低了些声音,“同夫人吵架了?”
  傅瑶与谢迟之事,众人心照不宣地按了下来,甚至没多少人知道傅瑶回了自家,至于和离之事,就更没几个人清楚了。
  怀风这是全凭自己对谢太傅的了解猜的,范飞白摩挲着下巴,沉吟道:“你猜的倒也有几分道理。毕竟近来朝中并没什么大事——就算是有,他也不会是这个反应。”
  就是再怎么大的事,也比不上当年的两王之乱,谢迟这些年应付的突发意外多了去了,朝局政务对他而言反而不算什么。
  但感情之事就不一样了,他并不大能处理得来。
  范飞白虽没敢说,但心中一直觉着谢迟这算是迟来了好些年的“情窦初开”,可又因着自身经历的种种缘故,并不似少年人的心境,所以就难免有些不上不下的。
  能让他像如今这样的,怕是也就只有傅瑶一人了。
  怀风也没敢过多揣测,同范飞白感慨两句之后,便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范飞白想了想,并没旁的事情要处理,近来的差事办得也不错,便袖着手往谢迟那边去了。
  他这个人名声并不算好,在旁人看来,是个靠着祖荫混日子的浪荡公子,是谢迟看重了他的能耐,磨砺提拔。他对名利其实并没什么执念,但心中却一直感念着谢迟的“知遇之恩”,哪怕时常被嫌弃,也依旧会往跟前凑。
  旁人都对谢迟避之不及,可范飞白却并不怎么怕他,偶尔甚至会觉着他“可怜”。
  常有人说谢迟有不臣之心,一手遮天,但范飞白看的清清楚楚,知道谢迟非但没那个争权夺利的心思,反而有些厌世,时常担心这位哪一天撂挑子不干了。
  谢迟这个人活得太“独”了,他看不上这世上的绝大多数人,对蠢货的容忍度也很低,可有时候人生在世,是不能这么较劲的。
  哪怕他的确有这个资本,可这也看不上,那也看不上,最后可不就成了孤家寡人?
  有朝一日遇着个看得上的人,也未必能好好相处。
  范飞白一直觉着谢照云给谢迟定了门好亲事,倒不是说人品相貌如何,而是自从同傅瑶在一处后,谢迟渐渐地就没那么独了,也沾染上些烟火气。
  无论是于公于私,他都盼着谢迟能过得好些的。
  进门后,范飞白立时就留意到谢迟手上的伤,倒是先将来意抛到了一旁,惊讶道:“你这是怎么了?”
  谢迟瞥了他一眼,轻描淡写道:“自己不小心。”
  “这可不像是刀剑伤,”范飞白走近之后看得更清楚些,见他手背上有两道,指尖更是有好几道细小的伤口,迟疑道,“这是……刻刀留下的?”
  范飞白早年无所事事的时候,也学过篆刻,故而对此很熟悉。
  但若是初学者,会格外小心翼翼些,若是熟手,驾轻就熟更不会如此。像谢迟手上这样的伤,显然是急于求成,才会弄成这样。
  谢迟放下手中的文书,自顾自地倒了杯茶,并不接他的话,反问道:“你近来很闲吗?”
  “手头的公务的确是已经处理完了,听闻您近来心气不顺,便想着顺道来看看,”范飞白在一旁坐了,笑道,“看看有没有能效劳的地方?”
  “谁多嘴了?”谢迟问道。
  范飞白一脸认真道:“这也都是想要为您分忧啊。”
  “没什么可分的,”谢迟喝了口茶,垂眼道,“忙你自己的事情去吧。”
  越是这样,范飞白就愈发确准是与感情之事相关,但想要从谢迟口中问出他不想说的话,算得上是难如登天了,又试探了两句之后,他也只能作罢。
  但才走出两步,又忽而被谢迟给叫住了,范飞白立时回过身来。
  “让你那夫人往傅家去一趟吧。”谢迟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
  范飞白愣了片刻,方才反应过来,顺势又坐了回去:“尊夫人同您置气,都回娘家去了?”
  他这态度太过明显了些,仿佛是一早就在等着似的,谢迟气笑了:“你放着正事不去管,倒是对我的家事这么上心?”
  “倒不是想对您的家事上心。只不过家事不解决,您心气不顺,大家的差事也都难办,下官这也是为大局着想啊。”范飞白煞有介事地感慨了一番,又向谢迟笑道,“我在这事上还是有些经验之谈的,你不如同我讲讲,说不准能出出主意。”
  谢迟想起上次请他出主意的事,冷笑了声,目光中也是显而易见的不信任。
  范飞白也后知后觉地想起上次的事情来,讪讪地笑了,又改口道:“那您可是有什么话要捎带的?还是想让阿宁帮着劝劝?”
  他提起姜从宁来,称呼都格外亲近自然,与成亲前的态度大相径庭。
  谢迟皱了皱眉,这才答道:“不必劝什么……你让她去探病就好,陪着说说话,开解一二。”
  傅瑶这一病已经好几日,来回反复,谢迟知道她不想见自己,也就没再贸然上门去强行要见,但还是时时通过景太医询问那边的情况。
  他什么都做不了,也没法近身照顾,这几日听着旁人回禀,始终牵挂着。
  “那好,我回去就同阿宁说此事。”范飞白知道姜从宁与傅瑶是顶好的手帕交,如今必然是还不清楚傅瑶生病之事,若不然压根不用提醒,一早就赶过去了。
  “嗯,”谢迟淡淡地应了声,“没别的事了,你回去吧。”
  见他铁了心不肯多说,范飞白也彻底没了辙,眼见着天色渐晚,便顺路同怀风一道乘车回府了。
  “近来其实并没什么大事,可太傅都歇在中枢,并不回家去。”怀风同范飞白感慨道,“除却当初两王之乱后那段时日,这两年已经少有了,尤其是在成亲之后,就更是屈指可数……也正是因着这个缘故,我才想着太傅是不是同夫人吵架生了嫌隙。”
  可傅瑶并不在谢家。
  范飞白愣了会儿,心中渐渐地浮现出个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猜测来,马车外寒风呼啸,显得格外萧瑟。
  及至回到府中,范飞白趁着吃晚饭的时候,同姜从宁提了此事。
  “瑶瑶回傅家了?还生病了?”姜从宁对此的确是一无所知,惊得睁大了眼,随后又咬牙道,“瑶瑶那样的好性情,我可真是想不到,究竟谢太傅做了什么事情能将她气到这地步?”
  她知道傅瑶对谢迟的感情,也就愈发觉着不可思议。
  范飞白先附和了两句,随后又试图为谢迟解释道:“谢太傅这个人,在感情之事上是欠缺了些,难免有不足之处……但其实这事上,他自己也不好受,后悔得很。”
  “何以见得?”姜从宁没好气地问道。
  因着近来种种,范飞白对姜从宁一直是百依百顺,说什么就是什么,从不反驳。但想到谢迟的反常,他又觉着有些唏嘘,便将从怀风那里得知的事一并讲了,叹道:“我猜他不回家去,想来也是不想触景伤情。”
  这种事情对于谢迟这样冷心冷清的人而言,可以说是太难得了,若从前有人同他说谢迟会这样,范飞白绝不会信的。
  可姜从宁却难感同身受,她自然是坚定地站在傅瑶这一边的,冷笑道:“那不是他活该吗?若不是将人给惹恼了回家了,会到这一步吗?”
  范飞白惯会“见风使舵”,见姜从宁这模样,果断倒戈道:“你说的没错。”
  在谢迟跟夫人之间,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争吵,他还是选择见色忘友。
  “算了,”姜从宁捏着汤匙,眉头紧皱道,“等我明日去傅家见瑶瑶,将事情弄清楚了再说。”
 
 
第89章 
  姜从宁很清楚傅瑶有多喜欢谢迟,先前那么多事情都忍了下来,甚至压根没抱怨过,若不是触及了底线,她是绝对不会到回傅家这一步的。
  从范飞白那里得知此事后,她就始终放心不下,第二日一早便往傅家去了。
  傅瑶的身体虽日渐好转,可一场大病终归还是太耗精气神,哪怕是妥帖照料,气色也大不如前,更明显的还是精气神。
  她不再像先前那般爱笑,时常会发愣,但其实也什么都没想,就是单纯地放空发呆。
  若是旁人讲个笑话逗趣,她也会随着一道笑,可那笑意却是浅浅的。
  颜氏看得揪心,傅璇也没办法,遇着这样大的事,绝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走出来的,只能交给时间慢慢治愈。
  得知姜从宁上门来探望时,颜氏虽奇怪她是从何处得知的消息,但更多的还是欣慰,盼着她能让傅瑶轻松高兴些。
  “您放心,”姜从宁认真地向颜氏道,“我会尽力开解瑶瑶的。”
  她让侍女在外间候着,独自进了暖阁,见着了托着腮在窗边发呆的傅瑶。
  两人上次见面是在长公主府的宴会上,受邀去看胡旋舞,到如今也不过是半月的光景,可傅瑶却消瘦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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