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太监我承包了——余生怀
时间:2020-10-11 09:16:58

  “他就是好。”梁绯絮抬头,一字一字说得犹如从牙间挤出来的一般,“儿臣不后悔向父皇讨了他。”
  强压心头不快,梁钊正襟严肃道:“你是不是真那么喜欢魏栖?”
  “是,儿臣喜欢他,非他不嫁。”她说得坚决。
  “你……”梁钊默了会儿,无力扶额道:“行行行,等朕考较考较他,看他配不配得上你。”
  “当真?”她激动地一把抓住了梁钊的手,抓得紧紧的。
  “不害臊。”梁钊无奈又宠溺地看了眼满脸急切的宝贝女儿,语气不善道:“朕没同意啊,只是考较他而已,你别高兴太早。”
  “那儿臣也高兴。”
  *
  晚膳过后,夜幕已落下,幕布里点缀着少许繁星。
  迈着焦躁的步伐走出太极宫,梁绯絮跨下台阶便朝左侧去,心思一转,怎么想都不甘心,她又折道去了司礼监。
  快两日了,她非要弄清楚他这两日在忙什么,消失地渺无音讯。
  绕过大片宫殿,顺着夜色远远看去,司礼监里还亮着灯。他一定在。
  “你们在这儿等着,本宫自己进去。”
  “是。”随行的两侍女低头应道。
  守门太监见梁绯絮过来赶忙下跪行礼,“奴才……”两人话还没说完,面前的人已经进去了。
  “公主火气这么大?”
  “快闭嘴,看门要有看门的样子。”
  “嘭”,梁绯絮压着满腔怒火推开紧闭的房门,屋内只点了两盏灯,光线昏暗。
  她以为魏栖在处理司礼监的繁琐事务才不回灵素宫,结果他在这儿喝酒,他居然在这儿喝酒?
  屋内酒气熏天,空气中满是呛人的味道,她本身也不怎么喜欢喝酒,一闻这味便皱起了眉头。
  “魏栖。”她站在房门口重重喊了一声,然而魏栖并没有看她,依旧自顾自喝着。这般模样像极了醉生梦死的酒鬼,哪里还有平日的冷静从容。
  他颓废地伏在书案上,衣衫凌乱,周围全是大小不一的酒瓶子,东倒西歪,有空的,也有满的,酒水在地上洒了一大片。
  “别喝了!”梁绯絮快步走到案前,在魏栖抬手灌酒时按住了他的手,“再这么喝下去,你的身体哪里受的了。”
  “不用你管。”
  他冷冷地挥开了她的手,拎起酒壶便往嘴里倒,酒水顺着弧度优雅的下巴往下淌,走过修长的颈子,最后进了敞开的衣领里。
  “你到底怎么了?说啊,借酒浇愁算什么本事。”她劈手夺过他捏着的酒瓶,他大概是酒喝多了,动作不怎么灵活。
  手中酒瓶被夺,魏栖哼了声,顺手又拿了一瓶开封的酒,仰头灌下一大口,酒入愁肠才觉痛快,然而愁更愁。
  “你!”她站在案前望他,忽觉两人之间隔了不少的距离,跟昨日大不相同,生生远了。
  “呵呵。”他拎起酒坛子走出书案,步履虚浮,身子歪斜,直接无视了她,她一把拉住他的手,软言道:“你别这样,我看着心疼。”
  魏栖飞快抽回手,冷漠地指了指大门,“出去。”
  “我不走,你还敢命令我了。”她上前几步挡在他身前,仰头道:“你到底怎么了?说出来,兴许我能帮你。”
  “你帮不了我。出去。我明日会去灵素宫当差,不用荣华公主亲自来催。”他以为他说完这话后她会走,然而她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执拗地瞧着他,他沉下脸,“还不走?”
  “你说,听完你的故事我便走。”
  “故事?”他挑起长眉,这故事是因梁钊而起,她为何还站在他面前,站得如此理所当然。冷笑一声,他倾下身,“你知道深夜留在一个男人的房里会有什么后果么?”
  他一凑近,她便觉酒气扑面,弯弯的柳眉往下一压,“我知道,可我赌你不会伤害我。”
  “你太看得起我了,我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尤其是对仇人的女儿。
  他扬起右手,指尖一松,酒瓶直直坠地,“哐”地一声,棕色瓷瓶四分五裂,清澈的酒水流了一地,酒香四溢。
  接着又是“哐”地一声,在梁绯絮还没反应过来的间隙,房门已被关上,她被一个火热的身躯抵在了房门和他中间。
  “你在赶我走?”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除了昨日早上,他从不这么主动。
  究竟是什么事刺激了他。
  “是你自己不肯走,别怨我。你喜欢我亲你对么?”他伸手抬起她小巧的下巴,食指有意无意地划了划,带着她的呼吸都快了几分。
  “胡说,我才没有。”她垂下眼帘,他喝醉酒后的样子跟昨日相比,眼神侵略性十足,像只狩猎的鹰隼。
  “骗子……”他呢喃着,随后吻了上去,跟之前任何一次都不同,这是一个炙热而绝望的吻,缠绵到令人窒息,也令人心颤。
  口腔中的空气被一扫而空,他勾着她,细细地磨。不消片刻,她软了身子。
  许久,他喘着气看她,她瘫软在他怀里,眸中满是氤氲的水汽,若不是他抵着,她怕是会滑下去。
  “你会后悔的。”他忽地俯身抱起她,一步步走向矮榻。
  她此时倒是开始害怕了,心口跳得厉害,梦里的画面是好,可真经历了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何况他醉了。“你要做什么。”
  他将她放倒在矮榻上,欺身压了上去,原本清冷的眸中满是迷离,在看向她后燃起了小簇的火苗。
  “做什么?你上过闺房课,看了那么多图不知道我要做什么?”他居高临下看她,她眼下像个受惊的小鹿,而小鹿,注定是要被狼吃的。
  被他简单直接的回答震了一下,她抬手,温柔地抚着他深锁的眉心,想要将那两道褶皱压平,“魏栖,你别这样子,我难过。”
  “我不叫魏栖!”他此时厌恶极了这个名字,若不是梁钊,他也不会用个假名活着。
  “什……唔……”她还没问完便被堵住了呼吸,这一次,她尝到了酒的味道,很是苦涩。
  他疯狂地亲着她,右手缓缓覆了上去,她双肩害怕地一抽,他随即收了手,视线幽幽,最后往一侧翻下,背对着她道:“你走吧。”
  即便他有意避开她,然而她还是看清了他的眼神,不复清冽,夹杂着压抑和痛苦,还有一丝懊恼,是她从未见过的一面。“你不说我今天就留这儿!”
  “随你。”他静默着,好半晌没说话,凌乱的呼吸逐渐均匀,似乎是睡着了。
  这就是白芷姑姑说的,有自制力的男人?
  她望着他格外寂寥的背影,嗓子里像卡了刺,心头更是不好受。他为何不说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在他眼里,她不能交心么。
  “混蛋……”她伸手环住他精瘦的腰,察觉到他肌肉紧绷时故意蹭了蹭。“等你想说的时候,我听。”
  两侍女在寒风中对望一眼,公主是不是把她们俩给忘了?今晚的风有点喧嚣啊。
  *
  隔日清晨,酒醉的人头疼欲裂,刚要翻身,却见腰间横着一只小手,他鬼使神差般地按上了她的手,顿了一顿,随后面无表情地拉开。
  他昨日喝酒不是因为其他,而是想得太清楚。
  梁钊勤政爱民是个好皇帝,他不会为一己私利而报仇,但他也不会继续留在皇宫做他的眼线,更不想跟梁绯絮牵扯不清。
  “嗯……”梁绯絮这会儿还没醒。矮榻睡得她很不舒服,硬邦邦的,硌骨头。
  “公主?”魏栖转过头,见身侧之人皱脸便知她睡不惯这硬板床。他情不自禁地想捏一捏她迷糊的脸,可手伸到一半便收了回去。
  “嗯。”她糯糯地应了声,闭眼道:“什么时辰了?”
  “……”
  没人答应,她睁开惺忪的睡眼,见魏栖正在看她忙坐起身来,双手一扯自己的衣领,结巴道:“你,你,醒了?”
  敛去情绪,魏栖跳下矮榻,跪地道:“奴才昨晚冒犯了公主,还请公主责罚。”他记得昨晚发生的一切,也记得她后来说的话。
  她很好,只是他们之间注定无缘。
  他看起来是清醒了,可她分明能感觉到他话中的疏离,梁绯絮按着肩膀道:“你昨日为何喝酒?”
  “昨日是亡父的生辰。”他淡淡道。
  她定定地瞧着他,“真话?”
  “奴才不敢欺瞒公主。”
  “我不信。”
  “那奴才无话可说。”
  又气她。梁绯絮捏着衣襟使劲,真想打开他的脑壳,看看他究竟在想什么。“我昨晚在这儿留宿了,若是被人知晓此事怎么办?”
  魏栖不假思索道:“公主可以找个驸马堵住众人之口。”
  “你再说一遍!”梁绯絮气得正要走下矮榻推他一把,“咚咚咚”,有人扣响了房门。
  “奴才给荣华公主请安,皇上口谕,请您洗漱之后尽快去御书房。”
  是李桑。梁绯絮暗忖一句,糟了,父皇知道她在这儿过夜后会不会想砍了魏栖。“本宫知道了。”她看向面前跪地之人,气呼呼道:“我要回灵素宫洗漱。”
  “是,奴才送公主。”
  *
  卯时,天还阴沉沉的,这会儿乌云已四散,日光一点点从空中洒了下来。
  六名年轻男子相继从御书房内走出,各自穿着不同国家的服饰,且看起来地位都不俗。
  梁绯絮心想,这些人是质子么?父皇真听了她的话。虽说做君王的人皆冷情,但她觉得不尽然。
  这一世他们早有准备,或许不一定能成功阻止周边小国与劲武国联盟,但起码能给他们点警示,让他们有所忌惮。
  等这一群人走后,梁绯絮进了御书房。
  梁钊正在案前批阅奏折,神情专注。
  她蹑手蹑脚地朝他走去,然而还没等她走近两丈内,梁钊头也不抬地开口,“鬼鬼祟祟地想做什么,朕不记得你是这副性子。”
  “嗯……”梁绯絮放下裙摆,快步走了过去,笑吟吟道:“父皇怎么知道是我来了,你都没看。”
  “朕若是连这点听力都没有,哪儿能做一国之君。”梁钊放下笔,挑眉看她,“怎么?有事要说,别吞吞吐吐的。”
  “父皇。”她讨好似的喊了一声,试探道:“你让儿臣来做什么?”父皇明明清楚却不提她在司礼监过夜的事,她就觉着不对劲。
  梁钊好整以暇地望着她,半真半假道:“朕打算砍了魏栖,你觉得怎么样?”
  “不行!”她脱口道,绕过书案去给梁钊捏肩捶背,“父皇,儿臣昨晚是在司礼监过夜,可儿臣只是在那儿睡了一夜,什么都没有。”
  “这话说给你自己听。”什么都没有?他不信。说到底还是女大不中留。
  “父皇答应过儿臣要考较他的,君无戏言,儿臣记着呢。”梁钊不说话,她便转了话题,“前几日儿臣收到了外祖父与外祖母的来信,他们俩身体不怎么好,府里又没什么人,父皇,儿臣想去珲州探望他们。”
  “去珲州?”梁钊侧过头来,“你打了什么主意?”
  “儿臣没打什么主意,就是想父皇多关心关心我和大哥以外的儿女,母后不是总说家和万事兴么,难道父皇不这么想?不管是大姐还是六妹的事,儿臣都觉得父皇有些武断了。当年,父皇赐婚前为何不先问问大姐的意思,她其实……”
  “朕是看出她喜欢廉冠才赐婚,不然你以为呢?朕为了不让你出嫁将她推出去?”梁钊一敛温和之色,严厉道:“朕在想你心目中是这种人?”
  对于梁轻鸢,他那是为了保全她的名声,何况那暗卫对主子有心思,死得不冤。
  “当然不是。”梁绯絮赶忙摇头,“在儿臣眼里,父皇是全天下最好的父亲,也最疼儿臣。只是,父皇对他们似乎都不怎么上心,儿臣去珲州也是想你和他们多相处相处,同他们一起用用晚膳也成,省得他们总觉得是儿臣和大哥霸占了父皇的爱。再有么,自然是为躲孟苟,他追得太紧了,儿臣烦透他了。”
  “他在天巽国确实待得有些久。”说到孟苟,梁钊的声音便沉了几分,眸子跟着一沉。
  “嗯嗯,他待在这儿一日儿臣都觉得厌恶至极。”梁绯絮没好气道,以孟苟的心机,他能做的事可多着,防不胜防。
  上次要不是大姐先下毒,她还真着了他的道。
  “行。这次朕依你,你出宫一段时间散散心也好,朕会派一队暗卫暗中保护你,在外万事小心些。走的时候千万别告诉朕。”梁钊站起身,面上满是慈爱,轻轻抚着她的脑袋道:“用的东西都带上,别到了那儿又觉得自己过不习惯,叫苦可不行。”
  “儿臣有那般娇气么。”她撇撇嘴。
  “有,朕说有便有。”他在心中感叹一声,女儿还真长大了。“劲武国与邻国之事朕会处理,绝不让你梦境成真。你回去后把魏栖叫来,朕有事交给他办。”
  心下一急,她拉住梁钊央求道:“父皇别罚他。”
  梁钊垂眸瞥了眼她的手,无奈道:“朕看你是不想嫁人了。”
  *
  满心欢喜地走出御书房,对于这次的珲州之行,梁绯絮是充满了期待,毕竟她从没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
  这一路上,她就不信撬不开他的心。
  走着走着,不远处传来一道熟悉的女声。梁绯絮抬头朝那处瞧去,只见梁缨和一名质子正在吵嘴。这质子不知是哪一国的,穿着一身玄色暗纹长袍,模样可以,身形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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