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太监我承包了——余生怀
时间:2020-10-11 09:16:58

  男人鄙夷道:“姑娘,我从未见过你这般主动的女子,光天化日之下竟对陌生男子投怀送抱。”
  “投怀送抱?”梁缨被这四字激地柳眉倒竖,她那是出神没站稳,“看起来是个人样,可惜没长眼,脑子也坏了。”语毕,她拂袖往前走。
  “走了?这招叫欲擒故纵么?”男人不屑道,仿佛是认准了梁缨的此番行为。
  梁缨倏地转过身来,指着男人的鼻子狠狠骂道:“你一个质子值得本宫投怀送抱?你可真看得起自己。”
  “质子怎么了,过几年父皇便会来接我。”男人整了整衣襟,高高在上道:“我好歹是个皇子,你是什么身份。”
  “本宫是天巽国的公主,弹丸之地出来的人果真没见过世面。”梁缨高傲地抬起下巴,气势十足。
  “精彩。”梁绯絮由衷赞叹一声,甚至想鼓掌。想不到梁缨在外人面前还挺凶悍的,在她面前倒是像妹妹。
  上一世里她只粘大哥,与其他几个姐妹没什么往来。但在一众兄弟姐妹中,梁轻鸢绝对让她印象最深,而今世,梁媛让她记忆颇深,她怎么也没想到一向温柔的大姐会害她。
  她随手拉了个小太监,吩咐他去灵素宫喊魏栖,随后走向梁缨,此时那男人已走远。
  “六妹。”
  梁缨回头,手还插在腰上,面上的火气也没散,愣愣道:“五姐。”
  “嗯。”她看着她笑。梁缨跟梁轻鸢梁媛都不同,她总给人一种人淡如菊之感,至于内里如何,她希望是表里如一。
  那日敌军杀入皇城,她没见到她,该是逃了吧。
  “五姐,我脸上是有花么?”对方只笑不语,梁缨吓了一跳,飞快摸上面颊。
  “没有花,几日不见,六妹变美了。”
  梁缨勉强地扯起嘴角,侧脸道:“五姐别取笑我了,我有自知之明。皇宫里最美的公主是你,我连轻鸢都比不过,你们都那么娇俏明艳,而我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小麻雀。”
  “什么小麻雀,你也太贬低自己了。”她抬手将她凌乱的发丝勾到耳后,捏着她软嫩的脸道:“我倒是认为男人见到你的第一眼都会想娶你做妻子。”
  “是么。”梁缨眨着眼,古怪地瞧了瞧梁绯絮,“五姐何时这般会说话了?”
  她揽着她削瘦的肩道:“不是我会说话,是你本就如此,对了,你这会儿是要回宫么?”
  “不,我想去见见六姐。”
  “我也一道去。”说起来,她也许久未见六妹了。
  *
  瑶霜宫。
  从某一日起,王若朦不再出宫,梁轻鸢不再出房,宫内从里到外都变得死气沉沉,好似天塌了。
  没有那事,瑶霜宫本是皇宫里最热闹的地儿,当然,这热闹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热闹。
  主子蔫儿了,里头做事的太监宫女也跟着蔫儿了,来这儿当差便如被关在囚牢里一般。
  “奴才给五公主,七公主请安。”
  不过几日光景便物是人非了么。梁绯絮与梁缨对望一眼,“免礼,朦妃在么?”
  守门太监毕恭毕敬道:“回两位公主,朦妃在佛堂潜心礼佛,近日不见人。”
  “本宫与七公主想见见六公主,你进去通传一声。”
  “是。”守门太监应声后侧头,朝着一丈外的小宫女喊,“五公主和七公主要见六公主,快去通传。”
  这瑶霜宫很是奇怪,也不晓得是不是王若朦故意安排。走几步便会有个太监,走几步又有个宫女,他们什么也不做,像个柱子似的杵着。
  “弄成这样,是防六妹跑出房?如此跟看犯人有何区别。”她蹙起眉梢。
  “六姐真可怜。”梁缨轻叹一声,她跟梁轻鸢的感情一直好于梁绯絮,如今看她落到这田地又怎会好受。
  大概是因她年幼丧母,梁轻鸢待她一直不错,有事都会护着她。除了梁绯絮与梁砚书,他们几个都不得梁钊疼爱,或许她们关系好也有点同病相怜的味道。
  最前头通传的太监被吼了出来,他低头来了两人身前,小声道:“六公主说谁也不见,请两位公主回去。”
  “让开,本宫今日非要见她。”梁绯絮说罢朝梁缨使了个眼色,梁缨会意道:“你们识相些。”
  闻言,这些个太监宫女倒是没敢继续挡在道中央,纷纷退至一侧放了行。
  两人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梁轻鸢的寝房前,门外没人伺候,冷冷清清的。
  “让我来。”梁缨上前推开房门,随着光线进入,屋内的景象渐渐清晰,地上满是碎瓷片。
  梁轻鸢披头散发地跪坐在床榻前,只穿了件中衣,眼神空洞地吓人,跟个活死人也没差多少。她面色苍白,两颊深深凹陷,眼下黑晕深重,估计是长时间没休息。
  不过才几日,她怎么瘦成这副模样了,整个人形同枯槁,哪里还有原来明艳逼人的神采。
  梁绯絮虽是皇宫里公认的最美公主,可排名第二的公主便是梁轻鸢。
  见到梁轻鸢如此,梁绯絮心头还真有些说不上来的复杂。她前世是做了不少恶事,可今世这报应也太大了些。
  “六姐!”梁缨冲过去扶她,然而梁轻鸢纹丝不动,表情也没变一下。“六姐你别这样,究竟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解决,你这样折磨自己是为的什么呀,朦妃见了该多难受,我心头也难受地紧。”
  “你来了。”梁轻鸢缓缓移动浑浊的眼球看了眼梁缨,随后将视线定格在梁绯絮面上,这一看,她的目光霎时变得怨毒起来。
  看着此时的梁轻鸢,梁绯絮不由想起了自己前世在劲武国冷宫的模样。
  她抬脚踏进屋,“你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一天么。因为你想算计我,却不聪明地把自己搭进去了。梁轻鸢,你看看你如今的模样,哪里还有半分公主的架势。”
  “呵呵,天巽国的公主不是只你一个么?我算哪门子公主!”梁轻鸢讥笑一声,她这眼神跟前世那晚一模一样,里头藏着绵延无尽的恨。
  她恨极了她。
  梁缨愣住,这时,梁轻鸢不知哪来的力气起身,猛地朝梁绯絮扑了过去要掐她,好在她饿得久了没什么力气,梁绯絮使劲一推便将她甩在了床榻上。
  “丢了清白是你自作孽,你这幅要死要活的模样是给谁看?谁要看。要死为何不直接去死,既然怕死就活下去。我也没了清白,不照样活得好好的,甚至比以前更好。”
  梁缨咋舌,心道,有你这么安慰人的么,可别再刺激六姐了。她真怕六姐被五姐这几句话气得一口气没上来。
  “父皇只疼爱你一个,你当然好了,你怎么会不好。呜呜呜……”梁轻鸢无力地趴在被褥上凄凄惨惨地哭着,哽咽道:“我嫁不了孟苟了,嫁不了了。父皇为何不问问我便把他处死,你和魏栖做了那么多苟且事,他还不顾皇家声誉还把他赐给你……不公平,不公平……”
  父皇确实不该随意将那人处决,这件事她也说不好。
  不适合说的不说。梁绯絮岔开话题道:“孟苟有什么好。你活得久了便能看清他是个狼心狗肺的人,他不值得你嫁。”
  嗯?怎么扯上孟苟了。梁缨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五姐这话什么意思。
  胡乱抹了把眼泪,梁轻鸢回头恶狠狠地瞪着她道:“我觉得值便行,要你个外人说三道四!”
  “是,我说三道四,但我不是外人。”梁绯絮环顾四周,拿了梳妆台上的镜子直往梁轻鸢面上怼,“你看看你,本就只有美貌能同我一较高下,如今连美貌都没了。你这鬼样子,连骂我都是死气沉沉的,懒得跟你计较,没劲儿。”
  该说的话她都说了,剩下的就看梁轻鸢能不能自己想通,但愿她别像前世那么执迷不悟。
  “你!”梁轻鸢咬牙撑起身子,用尽全力一把拍开梁绯絮手上的铜镜,梁缨怕两人打起来立马扑过去拦她,“六姐小心。”
  “我走了,七妹你也走,让她在这儿熬死自己。”梁绯絮说完潇洒走人。
  梁轻鸢伸手大声道:“你!”她被气得身前起伏大了不少,面上也随之红润。
  梁缨拍着梁轻鸢的背后安慰道:“六姐你别气,五姐说那些话是为你好。”
  “谁要她的假惺惺。”梁轻鸢深吸几口气,朝着外头喊道,“来人,拿饭来。”
  “你肯吃饭了?”梁缨微微一怔,五姐这招好像还挺管用的。
  *
  不到戌时,灵素宫的大门便早早关了。
  魏栖今晚倒是回来得早,梁绯絮坐着盯了他许久,当然,以她的眼力根本看不出他有什么心事,她这段位起码得再修炼五年。
  父皇神神秘秘的不知交了何事给他。梁绯絮心头压着不少疑问,鉴于魏栖守口如瓶索性不问,问了说不定还惹一肚子气,反正去珲州的路上他们最不缺时间。
  她对其他人总有办法,对他却是一筹莫展,想想还有点憋屈。
  这会儿,柳色与芸儿两人在寝房内收拾行李,大箱小箱的堆了不少,还有几个包袱。
  林琛吃完饭后便上了横梁坐着,继续想一些有的没的。公主那话一说,他看柳色便出奇地别扭。
  殿内分外安静,只留“噼里啪啦”的烛火燃烧声。
  剑眉往中央拢起,魏栖双手抱臂斜靠大门立着,眉骨随着思绪耸动。白日,梁钊在御书房内说了件他意想不到的事。
  这次他若将梁绯絮安全带回都城,他便告诉他当年之事的真相。
  原来,他早便发现了自己的身份。那么他留自己在身边究竟存了什么心思。
  “柳色芸儿,民间的衣裳带几件便成,我们也就去两月,要不了那么多东西。等等,那儿比都城热,夏衣多带几件。”
  “是,公主。”
 
  第42章 假扮夫妻
 
  一大早, 天还蒙蒙亮的时候,浅浅的雾霭还未消散,朦朦胧胧地罩着气势恢宏的皇城,平添一抹神秘。
  皇城南门悄无声息地开了,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驶出城门, 前头那辆有人坐着驾车, 后头那辆用两根铁链拉着。
  明日便能出宫看外面的世界,心情太过激动, 梁绯絮昨晚便没怎么睡, 这会儿坐在马车里有些无精打采。
  她今日穿了件普通的月白长裙,长发半挽,发间绕着同色缎带。
  王昼虽是暗卫,可驾起车来也还行, 马车一路走得稳稳当当, 他一向拿刀的双手第一次拿鞭子倒是新奇。
  许是心有灵犀。魏栖终于褪下了他那身万年不变的太监服, 换了月白长袍。一上马车, 梁绯絮便盯着他看, 目光直接地毫不掩饰。
  他今日没戴软巾帽,长发用玉冠半束, 剩余的一半自然垂着, 落在两肩。这身袍子衣料上层,衬得他潇洒又孤傲, 像都城里的贵公子。
  她不得不在心头感叹,他穿什么都好看, 还能穿出不同的气质。
  费力地移开视线,梁绯絮看向林琛,他依旧是一袭黑衣, 衣裳上也没什么花纹,腰带倒是换了根金色的。
  瞧着瞧着,困意袭来,梁绯絮的眼皮开始不听使唤,上下打架。她身为主子自然是坐主位,柳色坐她身旁,而魏栖和林琛恰好坐马车两侧的一左一右。
  柳色瞥见梁绯絮昏昏欲睡便想,这副模样必得找肩膀个靠靠,她坐得太近了有人没机会。这大好的交心时间不能让公主错过,于是她连忙起身坐到了林琛身侧。
  梁绯絮:“……”你可真上道,但她直接靠上魏栖必定显得不矜持。付钱了倒是能理所当然点。
  这一想,她索性往后靠上软垫,别说马车有他们俩在,便是没人,她也不敢如此主动,何况这两日他们之间的关系生疏了。
  柳色一过来,林琛下意识便想坐魏栖身侧去。
  他如今见着她是有些怕的。不过他下一刻便反应过来了,她这是给那两人创造机会。
  车内静得很,柳色此时也顾不得林琛,直盯着对面的魏栖瞧。魏公公在闭目养神,公主怎么不靠上去,她让位置不就是让她靠的么。
  公主不上道啊。
  在她看来,魏公公绝对不适合做驸马,奈何公主喜欢,那她就帮。
  马车不快不慢地走着,出了都城后驶上官道,此时日头才从山头升起。
  *
  两人在这瞌睡里都入了梦,那年,她十二岁,他十五岁。
  也是一个大清早的日子,她从灵素宫后门溜出去找他,他那时在休息,屋里就他一人,她蹑手蹑脚地走近他,想给他一个惊喜。
  谁想人还没靠近便被他一把抓住按到了榻上,他还掐她的脖子,这一系列动作直把她吓坏了,情绪一上来,她便哭出了声。
  “你欺负我……呜呜呜……”
  “我,我没有,我不是,我刚刚,那是本能。你别哭了,我错了……”他站在木床前说得语无伦次,手足无措,压根不知该怎么办,于是便跪在地上等她哭完。
  好半晌,她才收了哭声,吸着鼻子瞧他。
  他抬眸怯怯地看她,委屈道:“我以为有人想……”
  “想什么?”她半坐在木床上,眨着湿漉漉的眼问他,肩膀一抽一抽的。
  “没什么。”
  他没再说下去,她也不懂,就这么静静看他,慢慢平复方才被惊吓的心情。
  “魏栖,该去冷宫除草了。”厚实的声音在门外喊道。
  “哎,这就去。”他起身应了之后转向梁绯絮,小声别扭道:“公主,我得去冷宫除草了。”
  “不能陪我了么?”她皱起脸。
  “嗯。”
  “那我去陪你?”
  他沉吟一声,随后点点头。
  两人踏着秋雾一道去了冷宫,冷宫周围本就没什么人,何况是这大清早,那便更没什么人来了。那些个老人都不愿到晦气的冷宫做事,所以这差事一直由他做。
  破败的宫墙外杂草丛生,狗尾草更是疯长到了膝盖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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