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太监我承包了——余生怀
时间:2020-10-11 09:16:58

  “没事?”梁淳不可置信地问,飞快一瞥满脸期待的梁绯絮,用嘴型说道:“他没气了。”
  “没气是因他在来之前用了龟息丸。”凤瑀不解地看着两人,“你们不知道?”
  “他没死,他真的没死……”梁绯絮破涕为笑,俯身往他冰凉的唇上亲了一口,又哭又笑道:“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
  “他确实没死,不过再不包扎伤口,距离死也不远了。”凤瑀站起身提醒道,幸好莫瑆在昏迷前说了一切,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梁淳挥手喊道:“快,来人将驸马抬回去。”
  *
  灵素宫。
  几个御医包扎完刚走,“公主,还是让奴婢来吧。”柳色捧着一盆清水站在床榻前,面容崩地生硬。
  “不用,我自己来。”梁绯絮侧身坐在床缘边,小心地拿着布巾擦拭魏栖的面颊,他的皮肤倒不跟死人一般冷,然而面色青白,唇瓣也失了血色,恍如罩了层月光。
  尽管凤瑀说魏栖没事,第二日便会自然醒来,可她怎么也不放心,于是央求了父皇将他留在宫内。什么成亲前见面不吉利,她管不了那许多。
  林琛至今还没消息,柳色也只敢在心里急,并不敢表现在面上。
  “你别急,林琛武功那般好,不会有事的。”擦完脸,梁绯絮转过身道,柳色立马捧着脸盆上前,她将布巾在水里浸湿洗了洗。
  “公主还是先照顾驸马吧,林琛的事别担心。”柳色忙道,垂落的眉心已见折痕。
  她拧干布巾,拿起魏栖的手轻轻擦拭,“他是我的暗卫,何况是我带他出的宫,我不担心还是人么。”
  “……”柳色低下头,他若有事,她也不知道自己会如何。
  “柳色!”走廊里传来一声。
  “哐当”,脸盆掉落在地。
 
  第84章 互诉衷情
 
  是林琛!
  柳色听得这声, 顾不上落地的脸盆便跑了出去,她这几日无时无刻不在念他,生怕他出事。
  长且空旷的走廊里,林琛站在尽头, 身姿挺拔, 他已换上平日穿的黑色衣裳, 然而清秀的面上多了几道细小的划伤,眉骨处有一道一寸长的疤。
  她愣愣看他, 一步步走过去, 像踩棉花一般,轻地几乎听不见声音。这段时间里,两人谁都没说话,日光从一侧照来, 安安静静的。
  指尖触及温热的皮肤, 她忍不住掉了泪, 心疼地抚着他的脸, 开口的嗓音微微颤抖, “你是不是,受了很多伤?”
  “没有, 都是皮外伤。”林琛难得笑, 一笑,竟比日光还亮。
  “公主在里面照顾靳将军, 我刚刚还在想,你要是回不来, 我该怎么办。”她痴痴地看着他,上前主动抱住了他的腰,哭着道:“还好, 你回来了。”
  他心头软成一片,收紧双手将她牢牢抱在怀里,轻声道:“等公主和驸马成亲,我也要娶你。”
  “嗯。”
  两人相拥的身影印在窗纸上,光与影的结合美地犹如一幅水墨画。
  梁绯絮放下手里的布巾往外走,欣慰地望着两人,幸好林琛没事。被关在地牢里的那些天,她总担心他会出什么意外。
  “公主。”林琛见梁绯絮站在房门口忙跪下身,自责道:“卑职无用,害公主涉险多日,还请公主责罚。”
  “起来吧。之前的事是我任性,若非我执意去靳府看人,你也不会受伤。”梁绯絮说着朝两人走去,“你这脸伤成这样,柳色怕不是心疼坏了,快去看御医吧。”
  “谢公主。”两人走远。
  “叮当……”廊上风铃一响,凤瑀从拐角处走出,身子一矮,他重重跪在地上,低头道:“卑职害了驸马,还请公主降罪。”
  “你是有罪。”梁绯絮冷脸看他,他在这件事里帮的可是仇末,若非他背叛,林琛不会受伤,魏栖也不会受伤,但她心里也清楚,会有这件事的直接原因是仇末跟梁媛,他们俩执念太深。“可我也不是是非不分的人,莫瑆如何了?”
  听得那名字,凤瑀垂着的面容旋即一变,如实道:“在靳府养伤。他的心与寻常人不同,长在右侧。”顿了会儿,他有些侥幸地说,“否则,我真杀了他。”
  “起来吧,别跪着了。”梁绯絮拂袖进屋,凤瑀跟着踏入寝房,只听前头传来一句,“你与仇末之间有何恩怨,说说吧。”
  儿时的记忆在眼前一幕幕浮现,他缓缓开口,“七岁那年,我们村闹瘟疫,官府下令将我们一整村人活埋。爹娘拼命护着我与妹妹翻山逃走,大片官兵在后头追赶,是仇末,出手救了我全家。安顿我父母与妹妹之后,他将我送进了训练营。为报恩情,我答应这辈子为他做三件事。”
  梁绯絮仔细听着,心道,仇末还真是个会为自己打算的人,收养的孩子不少。
  “他平日从不与我往来,除了那次。”凤瑀动也不动,面上渐渐露出痛苦之色,“他来找我,说是我父母得病去了。不管他有什么目的,我都是欠他的。但我出宫之后才弄明白一件事,我妹妹并不是病死的,而是被他所杀。”
  “嗯。”原来一向开朗的凤瑀有着这般复杂纠葛的往事,梁绯絮深深叹了口气,只能说,一切在冥冥之中都是定数。“你下的毒对他是否有影响?”
  “卑职不知,那药是仇末给的,卑职只奉命下药。”凤瑀说得诚恳,“不过卑职想驸马既然识破了仇末的计划,应该也找到了解药。毕竟他是仇末的义子,没人会比他更了解仇末。”
  “他不醒,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梁绯絮侧头看向床榻上的人,他依旧在沉睡,没丝毫醒转的迹象。
  凤瑀道:“按照莫瑆所说,他明早便醒,公主不必过于忧心。”
  “但愿如此。”
  *
  那日,锦衣军包围了整个西郊,梁媛的秘密不再是秘密,江璃棠依言埋了她。她人是死了,可公主府还有个假梁媛,为保护皇家名声,梁钊留下了她。
  外头的天渐渐黑下,繁星满天,一闪一闪地点缀着广袤的夜幕,距离明日一早还有六个时辰。
  等待一个人对于另一个人来说,总是异常地煎熬,尤其事关对方生死,折磨地人发疯。
  沐浴后,梁绯絮上了榻,小心翼翼地躺在外侧,她抬手抚上他冰冷的面颊,低低道:“明早,你一定要醒过来,我会一直等着你。”
  她亲了亲他的唇角,半挨着他的肩头,眼眸半睁半合。
  “混蛋,你不醒过来,我都不敢睡了。我害怕,怕我一觉睡过去……不会的,不会的,莫瑆说你明早一定醒。”
  “你身上真冷,夏日抱着舒服,可我还是喜欢抱温暖的你。”
  “这么久了,我跟你说说你去打仗后的事好么。每天,我都在为你担心,怕你死在战场上。好在老天垂帘,你平安回来了。一想起你之前那样反复无常地对我,我心里头来气,便让江璃棠跟我演戏骗骗你。纵然我也明白你挣扎的痛苦,但我就是气不过,不过如今我什么也不气了。”
  “你早早醒来,我便什么也不气了。靳誉,我等着下月初六嫁给你,你还没见过我穿嫁衣的模样。”
  “我上辈子忘了你,这辈子放不下你。你不是说,我不愿意嫁也要强娶的么。倘若我真嫁给别人和他举案齐眉,你不是要醋翻了?”
  她断断续续地说着,想到什么说什么,一手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
  屋内太过安静,柳色本想来看看两人有没有需要帮忙的事儿,没想梁绯絮睡着了,她默默退出关上房门。
  外头,林琛正在等她,“里面什么情况?”
  “公主睡了,靳将军还没醒。”说到这里,柳色眼中顿时来了泪意,“你没事真好。”
  *
  清晨,第一缕日光从东方升起照进寝房,正面对上日光的东西都被滚上了一层淡金色的晕。夏日的光不仅是暖,甚至有一丝热。
  一等阳光刺眼,梁绯絮立马醒了,她昨晚说了一夜,几乎没怎么睡,眼皮酸涩,头也晕沉沉的。
  第二日了,她下意识看向身侧之人,可他还没醒,身体也是冰凉的。她心头猛然一跳,脑子里一片空白,忙朝外喊人,“来人啊!”
  “哐当”一声,早已在外等候的一圈人赶忙推门走了进来,梁钊最前,接着是柳色林琛凤瑀,再是梁淳梁砚书,梁缨梁轻鸢最后。
  “金御医,你快瞧瞧他,他怎么还没醒。”梁绯絮撩开帐帘走出,她急得不行,也不管自己梳没梳洗。
  柳色见状忙上前来扶她,软言劝道:“公主,奴婢扶你去隔壁休息,让太医在这儿好好瞧瞧靳将军。”
  “我不走,我一定要在这里看着。”梁绯絮摇头,视线全在魏栖的脸上,抽着气道:“凤瑀,你不是说今早他便会醒的么?”
  “回公主。”凤瑀单膝下跪道:“莫瑆当时对我说,他一日后便会醒来。”
  一日?梁淳想了想道:“他没醒,许是一日还没到吧?”
  “絮儿。”梁钊一看梁绯絮惨白的脸色,万分心疼道:“你去歇息吧,这里有御医照顾他。”
  梁砚书跟着道:“是啊,你快去歇息。二弟说得对,一日还没到,我看还有一个时辰,你先去睡,他醒了我们便去喊你。”
  “听父皇和大哥的,身体重要。”梁淳上前扶住梁绯絮,她一夜未眠,脸色差得很,“只要他一醒,我即刻去喊你。”
  她连连摇头,“我不累,一个时辰不长,我可以等。”
  放下药箱后,金喆僵着身子坐上床缘,拿过魏栖的手把脉。如同昨日一般,靳将军的手号不出任何脉象,皮肤也还是冷的。越把心里越凉,他半晌没说话。
  看着金喆的脸色变化,梁绯絮差点没站稳往前扑去,幸好柳色跟梁淳一左一右扶着她。
  “咳。”梁钊使劲给金喆使眼色,问道:“金御医,驸马如何了?”
  “回皇上……”金喆抬眸,对上梁钊的眼色后生生转了出口的话,“还请公主放心,驸马已有了微弱的脉象。”然而就在他说完的那一刻,指下还真传来细微的跳动,他一惊,失声道:“是真的是真的。”
  “……”梁钊黑脸,演过了就不像了。
  “驸马活了!公主,驸马活了!”金喆大喜,连按几次确认,让他惊喜的是,手下的脉象逐渐有力了起来。
  “真的?”梁绯絮一个箭步上前推开了金喆,她不敢置信地摸上魏栖的手,喜极而泣道:“是真的,他的手在回温,他快醒了。”
  闻言,众人全松了口气。
  “絮儿,你这下总该放心了吧。”梁钊上前,疼惜地抚着女儿的发丝,她这幅憔悴的模样他是从未见过,“若是你不好好照顾自己,朕立马将他扔出灵素宫。”接下来的时间得留给他们俩互诉衷情,他回身道:“我们走。”
  梁钊发话,一群人不敢不听,一个接一个地走出寝房。
  金喆从药箱里取出绷带和金疮药,恭敬道:“公主,还请让让,老臣得给驸马换药。”
  “好。”梁绯絮起身站在床榻边,直盯着魏栖看,偶尔还给金喆搭把手。
  解开绷带,刮药,上药,缠上新的绷带……金喆换药后匆匆离去。芸儿站在一旁瞧了许久,忍不住道:“公主,你不梳洗梳洗么?”
  “等他醒了先。”她轻轻抚着魏栖的脸,嗔道:“混蛋,你吓死我了。”他面上虽有了温度,可因着受伤的缘故,仍旧没什么血色,
  见得此情此景,芸儿自觉退出房。
  *
  一个时辰后他便要醒了,心头止不住地激荡,梁绯絮低头看了看自己乱糟糟的模样,如此见他怕是不行。
  她侧头,屋内有柳色打来的水,反正他还没没醒,来得及。
  简单打理,等她梳洗完毕回到床榻上,魏栖还是没醒。“别吓我。”她慌了,又探了探他的呼吸确认,指边气息倒是比之前要正常许多。“你可一定要醒啊。”
  “嗯。”
  魏栖应声,缓缓睁开眼,对上憔悴的梁绯絮,心底刚起的重逢喜悦瞬间消失,他用力拉住她的手蹙眉责备道:“你昨晚没睡?”
  一滴泪滑落,她没好气地瞪他,哽咽道:“你不醒,我睡得着么。”
  他幽幽地看她,忽地,手上用力直接将她拉上了床榻,她吓坏了,惊慌地喊道:“你身上还有伤,别乱动!”
  “都是皮外伤,我算好了力道刺的,没事。”他一手按住她,一手扯过被子塞在她肩下,随后倾身凑近,两人的脸相互贴着。“只要你活着,我就舍不得死。”
  鼻尖似乎被什么堵塞了,她不敢动,怕碰着他身前的伤口,低声道:“骗子,你上辈子不就死了。”
  “这辈子跟上辈子不一样,上辈子我是魏栖,这辈子,我是靳誉。”他看着她眼下的青色心疼,伸手合上了她的眼,温柔地说着,“如今我醒了,你好好睡一觉,不管什么话,都等你醒了再说。”
  “嗯。”她听话地闭上眼。
  心事一了,她很快便陷入了梦乡。
  *
  四个时辰里,外头的日光在悄然中自东向西移。此刻,夕阳斜斜地挂在山顶,光芒尽放,将附近的云彩染出一片片红霞,绚烂至极。
  灵素宫的前厅守着不少人,柳色耐不住担忧总去寝房门口瞧几次,可惜里头一直没什么动静。这两人不饿么。
  林琛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养神,凤瑀沉默地站于门边,王昼时不时拿冷眼直瞪他。
  落日的余晖在寝房内洒下,不同于白日的烈,它是灿然的,仿佛燃到了生命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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