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一直缠/绵到日上三竿, 高巧硬着头皮在外头催了两三次,毓景帝才舍得从温柔乡里爬起来。
回养心殿的路上,犹在回味。
一想到她贝/齿咬住樱/唇, 艰难的忍耐着,却又因自个突然的突进而娇/吟出声, 小腰儿柳条儿般在他身/下扭来扭曲, 他就全身火/热起来, 恨不得立时掉头回钟粹宫。
说来倒是要好生奖赏下高巧,若非他给寻来几本绝妙的春/宫/图,他还不晓得男女之间竟有恁多花样。
以往都是妃嫔们服侍自个, 或者干脆直/捣/黄/龙, 这还是他头一次服侍别个。
竟别有意趣。
不过也就庄明心一个了, 毕竟她常年与男尸打交道,可谓见多识广, 若不用些心思,只怕会被嫌弃。
旁人就罢了, 怪累人的, 横竖她们也分不出床/技好坏, 他又何必做小伏低?
他砸吧着嘴, 又回味了一番昨晚的绝妙滋味, 直到御辇停在养心殿正殿门口, 这才收敛起这些旖/旎心思。
却还没忘了吩咐高巧:“朕瞧着婉嫔那里的摆设多是金银器皿,怪村气的, 你去库里寻摸几样玉器给她送去。”
“是。”高巧应了一声,转了转眼珠子,献/媚道:“前阵子大理那边贡了一颗翡翠玉白菜来,与真白菜别无二致, 可巧婉嫔娘娘正叫人整治菜园子呢,给她送去岂不应景?”
毓景帝点头道:“难为你想的周到,就这么办吧。”
*
高巧来送东西的时候,庄明心正牵着将军在院子里溜达。
正值初秋,天高云淡,和风轻抚,凉爽适宜,正是一年之中最适宜户外活动的时节。
拜毓景帝所赐,她鸽了今儿的请安。
估摸在其他妃嫔眼里,她这是恃宠而骄。
搁宫斗电视剧里,她就是矫揉造作、目中无人,一朝得宠就尾巴翘上天,最终活不过三集的小炮灰。
但那又如何呢?
想让她一脸惶恐的跑到张德妃跟前认错,接受她的惩罚,显然是不可能的。
谁要拿这个说事儿,她就把罪魁祸首搬出来。
皇上要赖在钟粹宫睡懒觉,她“人微言轻”,能奈他何?
叫琼芳给了打赏,她打开匣子瞧了下。
见一只里头装了件白玉雕盘龙双耳香炉,另一只里头装的是一颗翡翠玉白菜,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前者倒罢了,她在娘家的时候也有一只,算不得多稀罕,但这颗翡翠玉白菜可谓价值连城。
光是这么大一块与大白菜个头相当的玉石就极为罕见了,更甚的是上白下绿的天然着色。
雕工更是堪称一绝,特别是绿色部分,叶片层峦叠嶂,脉络清晰,纹理分明,可谓活灵活现。
若放到现代的话,估计没十位数拿不下来。
李连鹰兴奋道:“娘娘正要种白菜呢,皇上就赏了颗玉白菜,皇上与娘娘心灵相通,真可谓神仙眷侣。”
庄明心:“……”
可闭嘴吧你,还神仙眷侣呢,皇陵里躺着的那位先皇后才是皇上的眷侣!
庄明心抱起玉白菜来,欣赏把玩了一会子,就叫崔乔搁到多宝阁上摆着了。
高巧办事儿周全,附送了一个紫檀木的底座,正好将玉白菜斜着架起来,顿时给东次间增色不少。
那只玉香炉则替换了原来的掐金珐琅香炉,燃上了令人宁神的苏合香。
庄明心歪在罗汉床的靠背上,正想睡个回笼觉,突听院子里传来一声尖叫:“啊……”
接着将军“汪汪汪”的叫唤起来。
她“嗖”的一下就蹿了出去。
身后传来琼芳无力的劝阻声:“娘娘,您慢着些……”
*
院子里,和贵人程和敏在趴/伏在地上,一手捂着脚踝。
三个宫女两个太监正围着她,嘴里呜哩哇啦的哭嚎着,不知道的还以为程和敏芳魂归西了呢。
而被安排了遛狗任务的谷雨,浑/身发抖的跪在地上,苍白的小脸上印着鲜红的一个五指印。
庄明心顿时脸色就冷了下来,她环视一圈,冷声问道:“谁来告诉本宫,这是发生了何事?”
一个宫女开口道:“婉嫔娘娘,我们小主怕狗,这贱婢故意牵着狗往我们小主身边凑,把我们小主惊的扭伤了脚……”
谷雨连忙辩解道:“不是的,奴婢哪敢冲撞和贵人小主,是和贵人小主突然从西配殿走出来,奴婢躲闪不及,才……”
这个宫女冷笑一声:“明知道我们小主怕狗,你却偏在我们西配殿门口遛狗,说不是故意的谁信?”
冷笑完,她又朝庄明心蹲了个身,说道:“狗是婉嫔娘娘自小养大的,我们小主不敢动它,但这贱婢的罪却不能轻饶,还请婉嫔娘娘体谅。”
说完,对旁边的几个太监说道:“你们愣着作甚,还不赶紧将这贱婢拿下!”
被比自个位份低的妃嫔拿了自个的宫人送去慎刑司治罪,婉嫔这个脸可就丢大发了。
而且由自个小主开了头,其他跟她有仇怨的娘娘小主们,只怕也不会站干岸。
大家群策群力,将她从嫔位上拉下来,自个小主就能入主钟粹宫了。
这宫女想的十分美好。
“哦?本宫要是不体谅呢?”
庄明心挑了挑眉,然后没好气的对谷雨道:“还趴在地上作甚?莫非地上有金子不成?”
趴在地上的可不止谷雨一个,还有程和敏呢。
程和敏倒是好耐性,被一语双关的讽刺了,也不吭声,依旧捂着脚踝,嘴里哼哼唧唧的呻/吟着。
谷雨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凑到庄明心跟前,将狗绳恭敬的递了上来。
庄明心接过狗绳,抬手摸了摸将军的狗头,安抚道:“你受委屈了,回头叫钟大给你煮骨头吃。”
将军听得懂“骨头”意思,顿时伸出舌头来,对着庄明心的手心一顿狂/舔。
她拿帕子擦干净手心,轻拍了它脑门一巴掌,笑骂道:“老实点,别舔我一手口水!”
程和敏见她完全不理会自个,只顾着跟那只死狗玩耍,暗恨的直咬牙,面上眉头皱的更紧了些,呻/吟的声音也更大了些。
甚至还边呻/吟边说起话来:“我这脚疼的厉害,阿然,赶紧去禀报德妃娘娘,求德妃娘娘替我请个太医来瞧瞧。”
后宫妃嫔,是不得随便与太医院打交道的,若有病痛,须得先禀报掌管凤印的张德妃,由她出具凭条并加盖凤印,然后拿着凭条去太医院,太医院才会派人过来。
先前庄明心叫李连鹰去请太医来替陈钰沁看“头风”时,走的也是这个流程。
庄明心没吭声,把狗绳往跟出来的琼芳手里一塞,快步走到程和敏跟前,三两下掀开她的裙子、提起她的衬裤。
往她捂着的脚踝部位瞅了一眼,又伸手捏了几下。
然后她站起来,边拿擦过将军口水的帕子擦手边笑道:“妹妹站起来吧,你脚未伤着。”
先前开口说话的那个宫女忙道:“不是娘娘说的自个只会验尸,不通医术么?怎地这会子又断定我们小主并未受伤了?奴婢劝娘娘还是谨慎些的好,伤筋动骨可是大事,若一个不慎,只怕会留下一辈子的病根。”
“你这小蹄子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毕竟和贵人妹妹出身尊贵,祖父很可能会接任内阁首辅,再仔细都不为过的。”
庄明心不但不生气,还笑着夸赞了这宫女一句,然后蹲下/身来,笑眯眯的对程和敏说道:“既然是本宫的狗惊扰了妹妹,没得让妹妹自个破费的道理。”
然后侧头吩咐李连鹰:“去太医院给和贵人请个骨科圣手来,好生替她诊治一番。”
“是。”李连鹰了然,十分欢快的应了一声。
自家娘娘可不是肯吃亏的主儿,但凡捏着鼻子认栽,必定是在憋坏水儿。
有欣贵人在前,他们对付装病碰瓷的“无赖”,可是有好法子的。
而这好法子,很快就在和贵人身上奏效了。
程和敏不但将喝下去的药汁全吐了出来,连刚用过的午膳也吐了个干净。
嘴里苦味夹杂着未消化殆尽的食物的异味,让她再次犯起恶心,可惜肚肠里已吐无可吐,只能连连干呕。
漱了十几遍口后,这才缓过来,眼泪还是有些止不住。
她眼泪汪汪的质问庄明心:“娘娘给嫔妾吃的什么药,怎地如此难吃,莫不是想要害死嫔妾不成?”
庄明心端坐在西配殿的主位上,呵呵笑道:“本宫说你没病,你非要说自个有病,显然火气太大,这黄连水正正合适,一碗下去,保证药到病除。”
陈钰沁有些不厚道呀,竟然把自个被黄连水整治的事儿瞒的如此密不透风,不然程和敏但凡听到半丝消息,只怕也不敢干出装病碰瓷这样的蠢事来。
程和敏:“你……”
她顿了顿,这才找到说辞,怒道:“连李太医都说嫔妾扭伤了筋骨,娘娘莫非比李太医还厉害?娘娘的狗害嫔妾扭伤,娘娘不但不内疚,还叫人偷换掉李太医给开的方子……娘娘如此张扬跋扈,就不怕嫔妾告到德妃娘娘跟前?”
庄明心“嗤”了一声:“太医们为了保命,向来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你存心装病,李太医傻了才会公然揭穿你呢。”
话到这里,她灵机一动,一个妙计浮上心头。
她捂着心口,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艰难”的吩咐道:“李连鹰,本宫被和贵人气的心口疼的老/毛病犯了,快去太医院给本宫请个太医来!”
李连鹰麻溜的跑了出去。
这次来的是擅长心肺的王太医,他查看了一番庄明心的舌苔,又替她把了把脉,沉/吟半晌后,拱手道:“娘娘心脉不全,万不可动气,否则恐有性命之忧。”
一气留下了三张药方,然后摇头叹气,带着一副惋惜的表情离开了。
若非庄明心对自个身体了如指掌,只怕就信以为真了。
程和敏:“……”
太医院这帮尸位素餐的,果然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统统信不得!
☆、28
“噗嗤。”
东配殿内, 欣贵人陈钰沁听闻消息,一下笑出声来。
先前她跟婉嫔别苗头,碰了一鼻子灰, 传扬出去指定被人笑死,所以她下了死令让宫人守口如瓶。
现下想来, 她当真英明, 不然今儿哪能看到程和敏的热闹?
有人陪着自个一块儿倒霉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而且程和敏也忒没脑子了些, 自个好歹寻的是宫人的不是,她却跟条狗过不去。
别说没占上风,就是站了上风, 说出来能好听?
何况如今庄羲承病倒在床, 连皇上都要装装样子, 这个时候还跟庄静婉争斗,不免显得凉薄了些。
只怕太后会不喜。
想到这里, 她对绿蜡道:“叫咱们东配殿的人都绷紧点皮,近日莫要招惹正殿的人。”
顿了顿, 她又添了一句:“把我祖父托人送进来的那包血燕燕窝给婉嫔送去。”
*
庄明心脸色苍白(敷了粉)半死不活(装的)的瘫在罗汉床/上, 琼芳替她抚/胸口顺气, 崔乔手忙脚乱的熬药, 李连鹰领着几个太监抑扬顿挫的嚎哭着。
毓景帝急匆匆赶来钟粹宫的时候, 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场景。
他当即就将脚边的锦杌给踹翻了, 瞪着琼芳,冷声道:“说, 究竟是怎么回事?早上朕离开的时候你家主子还好好的,这才没两个时辰,怎地就病成这个模样了?”
他一听高巧说婉嫔心疾发作,连详情都未来得及问, 就着急慌忙的跑来了。
琼芳吓的一哆嗦,忙道:“娘娘是被和贵人小主给气病的。”
毓景帝狐疑的看了庄明心一眼,明显有些不信,程和敏能把她给气病?除非丫把将军给毒死了。
但显然不可能,进门的时候他还瞧见那只傻狗了,正蹲在明间里欢快的啃骨头呢。
他哼道:“你仔细说说。”
琼芳看了庄明心一眼,见她稳稳躺着,没任何暗示,只好斟酌着说道:“我们娘娘正午睡呢,外头突然传来和贵人的惊叫声。
我们娘娘出去一看,就见和贵人小主趴在地上,和贵人小主的宫女说小主被将军吓的扭伤了脚踝。
我们娘娘替和贵人小主查看了一番,说和贵人小主并未伤着筋骨,可和贵人小主不信。
我们娘娘只好替和贵人小主请了太医,并叫崔乔姑姑亲自给熬药。
和贵人小主却说我们娘娘不安好心,要毒死她,把喝进去的药全吐出来不说,连午膳都吐了个干净。
娘娘气急攻心,心口疼的老/毛病就犯了。”
琼芳胡说一气,心里却直嘀咕,心口疼的老/毛病是不存在的,二姑娘夏练三伏冬练三九,身/子骨康健着呢。
毓景帝顿时就明白了,这分明是程和敏拿将军当借口寻庄明心的晦气,庄明心故技重施,用黄连水整治她,整治完后还不解气,于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也装起病来。
他正要开口调侃她几句,却突听庄明心幽幽道:“皇上别听她胡说,臣妾没有心疾。”
毓景帝:“……”
好处还没捞到呢,就这么干脆利落的承认了?
接着就听她又补了一句:“只是被和贵人气狠了,一口气没喘上来,这才导致王太医误诊,这会子已然缓过来了。”
妃嫔们装病是普遍的争宠手段,毓景帝心里门清,与其如跳梁小丑般咬死不认,还不如干脆利落承认,还能搏个光明磊落的好印象。
果然是只狡猾的小狐狸!
她承认现下自个无恙,又顺手替王太医找好了“误诊”的理由,如此善于狡辩,他还真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
他往她身畔一坐,点了点她的额头,无奈道:“朕好悬没被吓个魂飞魄散,下次可不许再如此胡闹了,不然朕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