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凑近了她的耳蜗。
琼芳见状,立时躬身退了出去。
“哦?原来臣妾在皇上心里如此重要?”庄明心歪头,眉毛上挑,唇边带笑。
毓景帝凑过来,在她唇上亲了一口,别有深意的说道:“重不重要,朕以为昨儿夜里已经身体力行的告诉爱妃了。”
不等庄明心回应,他又道:“若爱妃仍心存疑虑,朕可以今夜再告诉爱妃一回。”
庄明心:“……”
妃子重不重要,在于睡的爽不爽。
可以,很渣很狗,也很符合帝王的人设。
不过她统共入宫还没满一月,如此短的时间内,就让一个拥有三宫六院几十个妃子的皇帝对自个情根深种,怕是只有话本里才有的故事。
她虽有些姿色,但还没自信到这个程度。
所以也谈不上失望或者伤心,是验尸不刺激还是美食不好吃?她猪油蒙了心才会期待帝王的真爱呢。
她哼唧道:“皇上也忒不体贴了些,臣妾虽缓过来了,但总归被气病一场,好歹让臣妾歇息几日吧?”
毓景帝不过玩笑一句,哪怕她不装病,他今儿也不会再翻她牌子,毕竟昨夜折腾的狠了些,很该让她养一养。
来日方长嘛。
他哼道:“几日?想得美!最多让你歇息一日,明儿朕再过来。”
一日也成吧,就他这个狗脾气,她没敢讨价还价,万一他反悔了可就糟糕了。
体验虽不差,但她更需要补眠。
“高巧。”,毓景帝喊了一声,既是装病,且又已然整治了程和敏,他也不好再出面惩罚程和敏,只好打赏些东西,给她兜兜脸面。
高巧忙奔了进来,转头一挥手,立时有四个小太监抬进来两只樟木箱子。
毓景帝对庄明心道:“一个箱子装的是厚缎,一个箱子装的是毛皮,你留着做冬装使吧。”
秋天用的料子,先前他已叫人送来两箱子,尽够了。
庄明心只好站起来,福了福身:“臣妾谢皇上赏赐。”
“朕回养心殿了。”毓景帝还有政务要处理,不便在钟粹宫多待,抬脚便要走。
庄明心将人送出来。
毓景帝上了御辇后,又想起一事,掀起帘子,扬声道:“山东的贡品到了,过会子朕叫人给你送两筐黄桃来。”
说完,又挑眉问道:“两筐可够?”
她忙道:“尽够了。”
内务府通用的荆条筐她见过,大的不能再大了,装果木的话,一筐能装百来斤,两筐得有两百多斤,哪里还会不够?
正好先前找匠作监定制的瓷罐头瓶今儿一早送了过来,等黄桃到了,就可以开做黄桃罐头了。
*
毓景帝才离开没半个时辰,黄桃就被送了过来。
正殿的全部人马集体出动,有洗黄桃的,有削皮的,有去核挖瓤的,有煮瓷罐头瓶消毒的,两个厨子一个负责煮黄桃一个负责熬黄桃酱,忙的不亦乐乎。
庄明心看的眼热,也撸起袖子加入进来,负责将煮好的黄桃装瓶,装好之后盖上木盖,然后倒扣过来。
正忙着呢,崔乔走进来,禀报道:“娘娘,欣贵人小主打发绿蜡送来一包血燕燕窝给娘娘补身/子,说是先前陈次辅托人送进来的。”
“血燕燕窝?”庄明心啧了一声。
血燕燕窝是燕窝里的极品,有价无市,一般达官贵人家里吃的都是官燕燕窝。
她吩咐道:“先收起来吧,得空煮两盏,请欣贵人过来一块儿吃。”
倒不是防备陈钰沁下毒,在送人的吃食里下毒,陈钰沁应不至于弱智到这个程度。
只是既然人家作出个姐妹情深的模样来,她又怎能不配合表演一二?
崔乔应了声,端着装燕窝的木匣往前头去了。
然后很快又来到了小厨房,说道:“娘娘,尚衣局的裴尚宫来了。”
庄明心放下汤匙,洗干净手,回到正殿东次间。
在罗汉床/上坐下,她看了眼裴瑾身后两个宫女手里的包裹,叫崔乔接过来。
嘴里笑道:“本宫的衣裳做好了?随便打发个小宫女送过来便是了,怎好劳动裴尚宫亲自前来?”
裴瑾给庄明心行了礼,笑道:“接了娘娘好多赏钱了,很该来谢恩,不然娘娘恼了我,下次不给赏钱了可如何是好?”
裴太妃早年得罪过郑太后,今上登基郑太后正位慈宁宫后,她的日子过的很是艰难,在宁寿宫熬油一般。
妃嫔们都离她远远的,也只婉嫔不顾忌这些,又是送蛋糕又是送凉皮方子的,待之十分的热情。
裴瑾是受过裴太妃大恩的,故而很是感念庄静婉的照拂。
庄明心让了座,笑道:“你们衣裳做的用心,我自然要给赏钱,什么谢恩不谢恩的,快别提这茬了。若每个得了我赏钱的都来谢恩,我觉只怕都睡不成了。”
“娘娘这是不打自招,承认自个大方了?”裴瑾掩唇直笑。
“哎呀,一不小心说了句大实话!”庄明心调皮的一下捂住嘴。
裴家是她母家,裴瑾是她远房表姐,跟表姐相处自然就随意许多。
裴瑾前来并无要事,两人从庄羲承的病情说到裴家家事,再到衣裳款式布料,闲聊了足足半个多时辰。
“不敢多扰娘娘清静,我们这就回去了。”裴瑾站起身来,准备告辞。
庄明心叫琼芳拿了三只各装了两对银锞子的荷包,给裴瑾以及跟着她的两个尚衣局宫女分别一只,笑道:“拿着玩吧,也是来我这里一趟。”
裴瑾知道婉嫔手松,也没推辞,笑着接过,并道了谢。
庄明心又叫人用竹篮装了六瓶罐头给裴瑾,说道:“这是才做好的黄桃罐头,你拿回去放半个月,待糖水浸透了黄桃,滋味才好。”
“可偏了娘娘好东西了。”
黄桃裴瑾是知道的,但却从未听说过黄桃罐头,想来又是婉嫔想出来的新奇吃食。
也就没推辞,心里盘算着回头自个留下两罐,其余四罐给裴太妃送去。
却又听婉嫔善解人意的说道:“你自个留着吃就好,裴太妃娘娘那里我自会打发人去送。”
“如此甚好。”裴瑾顿时就笑了,不怪裴太妃没口子的说她好,这样的妙人儿,谁能不喜欢呢?
就是皇上,近来跑钟粹宫也越来越频繁,只怕也抵挡不住婉嫔的魅力。
就算庄首辅倒下,有婉嫔在,庄家必定能再兴盛个几十年。
裴瑾脸上带笑,提着竹篮,领着两个宫女出了钟粹宫。
两个宫女因得了荷包,脸上笑意比裴瑾还浓。
一个笑嘻嘻道:“尚宫,下次还叫/春儿来给婉嫔娘娘送衣裳呗。”
另一个也忙道:“尚宫,叫我来叫我来,我记性好,又仔细,定不会出错的。”
“那要看你俩的表现了,毕竟想来给婉嫔娘娘送衣裳的人多着呢,本尚宫自然要挑拔尖的。”
裴瑾摇头轻笑,宫人们能懂什么呢,不过是谁给的好处多就说谁好罢了。
婉嫔果然深谙此道。
作者有话要说: 还没上收藏夹,所以暂时每天单更哈,下了收藏夹会尽量双更。
☆、29
装了一回病, 虽然没能让程和敏被罚,但毓景帝亲来探望,让她挣足了脸面, 且还收获了两箱上等料子,怎么算都不亏。
难怪宫里妃嫔热衷装病, 没好处的事儿谁干?
不过得把握好度, 偶然为之还可称之为情/趣, 若如静嫔那般隔三差五就要来上一回,招人恨不说,毓景帝只怕也会不耐烦。
前往永寿宫请安的路上, 庄明心将昨儿的事儿复盘了一番, 并打起精神做好了成为众矢之的的准备。
但显然她想多了。
原来在她忙活着做黄桃罐头跟黄桃果酱的时候, 宫里竟然发生了一件大事儿。
静嫔有孕了。
静嫔是郑太后的侄女,很会讨郑太后欢心, 在宫里地位超然,虽只是嫔位, 可阖宫上下, 没一个人敢招惹她的。
如今她有了身孕, 只怕离皇后的位子不远了。
三位膝下有皇子的妃嫔, 惠嫔倒罢了, 出身低微, 如今家里连个在官场的父兄子侄都无,又不讨皇上喜欢, 不敢妄想太多,宁妃跟宸妃两人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但反应最大的却是张德妃,一巴掌甩在替她上茶的宫女脸上,她咬牙切齿道:“贱婢, 想烫死本宫不成?”
宫女生的白/皙,顿时脸色就浮现出个清晰的五指印来,却不敢喊疼,连忙跪下磕头求饶:“求娘娘饶过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拖出去!”张德妃一抬手。
立时有两个太监上来,架起这宫女的胳膊将人给拖了出去。
本在说着小话的妃嫔们顿时止住,一时间殿内鸦雀无声,针落可闻。
卫贤妃在这个当口突然轻笑一声:“静嫔妹妹替皇家开枝散叶有功,正好山东的贡品到了,姐姐也该多分些给她,好叫她开心开心。”
庄明心:“……”
这明显是火上浇油,生怕张德妃气不死?
果然张德妃胸/口起伏的更厉害了些,半晌后才冷笑一声:“贤妃妹妹果然办事周到,既如此,那便将妹妹那份儿也一并给了静嫔吧,横竖妹妹深居简出,那些布匹、珍珠的,只怕也用不上。”
卫贤妃面色不变,仍轻笑道:“姐姐把这个巧宗让给我,我也不白占你便宜,回头太后娘娘奖赏我的时候,我必定分姐姐一半儿。”
庄明心有些头皮发麻,无论句子的长短还是说话的语气,都与传说中的木头人卫贤妃差距颇大,这是被人穿了?
可穿越女也没理由几次三番的向自个释放善意吧?
而且丫初来乍到,不好好苟着,竟敢挑衅尚如日中天的张德妃,是嫌死的不够快?
张德妃狐疑的转过头,仔仔细细的打量了卫贤妃好半晌。
但先前她才一质疑,就被卫贤妃引到了巫蛊上头,终究没敢再提这茬。
她冷冷道:“我到今儿才知道,妹妹竟生了一张巧舌。”
卫贤妃未接话茬,只坦坦荡荡的任由她打量。
张德妃独角戏唱不下去,只得恨恨得道了一句:“散了罢。”
*
回到钟粹宫,庄明心正悠哉的吃着黄桃果酱夹心面包呢,就听人禀报说张德妃打发人过来了。
她疑惑的皱了皱眉头,有事儿方才不说,这会子又打发人过来是什么道理?
来人扬声道:“德妃娘娘听闻婉嫔娘娘昨儿心疾发作,体恤娘娘,命敬事房撤掉了娘娘的绿头牌,娘娘且安心养病罢。”
“知道了。”庄明心点了下头,也没给打赏,就叫李连鹰把人送出去了。
人一走,她立时就笑了。
张德妃不敢去寻静嫔的晦气,又拿突然伶牙俐齿的卫贤妃没辙,于是找上了自个这个近日接连两次被翻牌子的软柿子?
这是第二次了吧?
真当她是个好脾气的,吃了亏也闷不吭声?
也该叫她知道知道自个的厉害了。
因此等半下午毓景帝兴致勃勃跑过来的时候,她就直接给了闭门羹。
“臣妾心疾未愈,德妃娘娘叫敬事房撤了臣妾的绿头牌,今儿臣妾怕是不能服侍皇上了。”
毓景帝闻言顿时幸灾乐祸起来:“被撤了绿头牌?叫你装病,这下搬起石头砸到自己脚了吧?”
笑完,又凑到庄明心身边,暧/昧道:“你几时服侍过朕?不都是朕服侍你?”
庄明心冷了脸,冷嘲热讽道:“是,臣妾不该装病,就应该认命的承受和贵人污蔑,任由她派人将谷雨绑去慎刑司,谁让人家祖父马上就要接任内阁首辅了呢?!”
“谁说程敬要接任内阁首辅了?朕怎地不晓得?”
毓景帝反驳了一句,瞅见她的脸色不好,似是她真的动了怒气,忙安抚道:“好了好了,不就是告德妃的状么,朕明儿训斥她一顿,替你出气,可好?”
庄明心:“……”
这么容易?
她一哭二闹三上吊还没开始表演呢,就直接宣布胜利了?
是她有妖妃的天赋,还是他有昏君的品格?
庄明心脸上的表情僵住,片刻后才缓了过来,十分不放心的问道:“皇上准备如何训斥德妃娘娘?”
这是对自个的话术能力没信心呢,这要换成臣子们,他立时就暴怒了,但面对雪白小脸儿紧绷着的庄明心,显然耐性不是一般的好。
他斟酌了下,背起手,装模作样的说道:“德妃,是你叫敬事房将婉嫔的绿头牌撤了?朕前脚才当着众人的面说要翻她的牌子,你后脚就让人将她的绿头牌撤掉,是存心让朕丢脸?朕要招谁侍寝不招谁侍寝,还轮不到你来说了算。若再敢胡来,凤印也不必放在你手里了。”
“到底是英明神武的皇上,随口道出的话也这般天/衣/无/缝。”庄明心很满意,故而违心的夸赞了他一句。
毓景帝哼了一声,拿手指点了下她的额头:“也就指使朕干活的时候,才能从你嘴里听到一两句好话。”
庄明心扭了扭身/子,躲开他垫在自个脑门上的手指,阴阳怪气道:“哎呀,臣妾如此惟利是图,跟欣贵人这般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可没的比,不然您今儿去东偏殿歇着?”
“朕可不傻,你们这些女子最爱说违心话,嘴里喊着让朕走,朕若真走了,只怕你要黯然神伤了。”毓景帝得意的挑眉,话本子他可没少偷看,里头多的是这种戏码。
庄明心轻咳一声,还真被他说中了,她虽然不稀罕侍寝,但若狗皇帝冲着自个来的,最后却去了陈钰沁那里,可就太丢脸了。
“胡说,谁黯然神伤了,臣妾只会一觉到天明,不晓得多自在呢。”她噘嘴,作出个口是心非的模样来。
毓景帝被她娇/俏的模样勾的心痒痒,将她往怀里一带,嘴巴对着她的樱/唇就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