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三仪式很快就完成了,其他人添的都是些金银玉佩之类的,倒是宜妃派人送来了好些礼物。胤禟忙着送走宾客,胤禩和胤誐并没有急着离开,可能要和胤禟商量事情吧。十福晋无聊,便也跟着五福晋她们去了初心那里,几个人围绕着孩子这个话题聊了半天,总有说不完的话,直到胤禟他们这边事情谈完了,胤誐才着人过来通知十福晋,众人方才慢慢散去。
第36章 作画 上
小阿哥的添盆礼物虽说看着不多,收拾起来却也不少,初心吩咐玉箫带两个人去把东西归置下,每样都要登记在册:“一定要仔细记清楚了,咱们小阿哥承了别人的福,以后自然要还的,一样都不能少。”
玉箫虽不比玉屏谨慎,只是这么些年学下来,也是个能担当重任的,听着初心的话,便领着两个小丫头去了,只是这每一笔必是她亲自写上的,生怕弄错了。
小阿哥现在正是吃吃睡睡的时候,凡事都有奶娘照顾着,初心这个当额娘的,自然使不上什么力,只感觉百无聊赖,正想不出该怎么打发时间呢。谁想晚上胤禟过来的时候,倒是给她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原来,八阿哥胤禩最近被康熙指派到礼部去了,而礼部现在正忙着接待西方国家来的使臣,就是所谓的传教士。本来倒也无甚稀奇的,谁料在觐见康熙的时候,有个传教士当场为康熙作了一幅肖像画,画的是栩栩如生,十分逼真,让康熙和群臣一阵惊赞。惊叹之余,康熙便问满朝文武有没有人能与之一较高下,谁知朝堂上下竟无人作答,不免有些恼怒。想康熙自诩大清泱泱大国,可这些大臣们竟然没有一个会作这西洋画,岂不是在西洋使臣面前丢尽了脸面?最后只得命礼部于十日之内,必须找出一位能作西洋画的人才,否则概不轻饶,一时间导致礼部上下人心惶惶。
本来胤禩作为皇阿哥,虽说在礼部任职,但必不会受到牵连,只是他一向温和有礼,体恤下属,况且也想向康熙表现自己的能力,自然是尽心尽力、亲力亲为的。只是他如今年纪尚浅,羽翼未丰,手下可用之人并不多,只能找胤禟一起商量。至于胤誐,咱们八阿哥看重的只有他尊贵的身份,以及和胤禟的关系罢了,可真没指望他能出个主意什么的。胤饶是禟算是见多识广了,却也无计可施。三人在书房商议了半天未果,也只好多派些手下人去民间一一查访了。
原先胤禟并没有打算将前朝的事情告诉初心,只是看着她着实无趣的样子,才将这西洋画的事情说与她听,不过,他讲的更多都是西洋画如何的传神,如何的逼真,想要引起她的兴致罢了。
哪知初心一听这事便上心了,她以前学过油画,虽不及大师水平,可也算小有成就,而且初心学的是现代油画,论传神度自然更胜一筹。搞清楚了前因后果,初心不免细忖:这大清国若说作这油画,想必找不出第二人比自己更为精湛了,只是到底该不该出这个头呢?
初心一贯低调行事,除了自身修养和性格以外,另一方面,她是不敢轻易暴露自己穿越者的身份,都说人心难测,谁也不知道在这个时空,是不是还有其他的穿越者存在?所以初心不敢冒险,只是,若是能在康熙面前得个彩头,那胤禟的前途无疑便多了一份保障,总不会比历史上更凄惨了。一时竟慌了神,完全忘了胤禟还在呢。
胤禟瞧着初心若有所思的模样,以为她对西洋画并不感兴趣,心里不免有些挫败感,不过,仍拣着有趣的事情与她分享:“还别说,那西洋画真是神奇,就像照镜子一样,等日后有空,我定要请那画师来府上一趟,给咱们都画上一幅才好,等年纪大了,再看看画像,怕是别有一番滋味。”
“想来那画师也不会长待,爷真喜欢那画?”初心听他惊叹的语气,心中大概有了主意。
胤禟见她总算得劲了,心中大快,忙回她:“自然是稀罕,连皇阿玛都赞叹不已。只是如福晋所言,想必这些使臣也不会长待的。”
瞧着胤禟一脸惋惜的样子,初心眼珠子一转,打定主意:“听爷这么一说,倒很是让我好奇,还请爷帮我找些西洋画的作画工具过来,索性我无事,不妨好好研究研究,这西洋画到底有何神来之处?”初心打定主意,只等胤禟拿来了工具,自己便先琢磨几日,反正十日之期尚远,自己得好好筹谋一番。
胤禟只当她打发时间罢了,便一口答应了:“回头我就让人送过来。”
得到他的回音,初心自然高兴,却又想到自家儿子至今还没个名字呢,于是便与他商量:“咱们小阿哥还没起名字呢,如今都是小阿哥地叫着,到底不顺口,还是请爷给他起个名字呢。”
胤禟细想了片刻,方对她说:“按照规矩,只有满了周岁,皇阿玛才会赐名上玉谍,咱们可以先取个小名,就叫谨安吧。”
“谨安,这个名字不错,通俗易懂,且朗朗上口,寄予着咱们最美好的祝福,望他日后能够谨言慎行、平顺安康吧。”初心也喜欢这个名字,身在皇家,不求他有所作为,只望着能够平平安安地度过一生才是。
第37章 作画 中
翌日,胤禟果然差人送来了作画工具,只见那木质的架子上放着画框,画框上蒙着一层白布,倒是别具一格,引得一屋子的丫头婆子都围着看热闹。其中,李嬷嬷最是欢喜不已,倒不是为了这些,而是感到了九爷对福晋的心意,所以一个劲儿地夸着胤禟:“还是咱们九爷贴心,福晋不过顺嘴一提,他就记在心上了。”李嬷嬷是真心为初心着想,最愿意看到九爷和福晋琴瑟和鸣的,不免要多在她面前提提。
虽说这并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初心的心里还是跟吃了蜜一般,甜甜的,感动于胤禟的细致贴心。
初心仔细打量着这些材料,这油画布还是上好的亚麻布,其他颜料画笔材质上虽说没有现代的精致,不过初心试了下色,颜色的区别倒是不大,也极容易上色。
玉箫她们见此情景,心下生疑:福晋什么时候会画西洋画了?玉箫向来是个心直口快的,当下便问她:“福晋哪时学过这西洋画了?奴婢怎么不知道?”玉箫从小跟在初心身边,一举一动自然知晓,所以心中困惑。
初心莞尔一笑,只说道:“自然是没有学过,只是我想着,这西洋画也只是在材料上有些区别罢了,并无甚稀罕之处。”
玉箫点点头,虽说她没有见过这西洋画,不过她了解自家主子并不是张扬自大的性格,她这么说自然是有道理的,也就没有再多问什么。
初心让丫鬟们将架子移放到床边上,顺便搬张小桌子到床上,再准备些宣纸放好。一切就绪,初心便开始随便调色,然后拿着画笔在纸上随心画起来。不论真假,总得先摆出个样子,不然人多口杂的,保不齐不出什么岔子。
胤禟让人把东西送回府后,便和老十一起去了八阿哥府上。此时,三人正围坐在书房里,脸上皆是愁眉不展之色。到底老十比较闹腾,许是实在受不了这个氛围了,率先打破了沉寂:“八哥九哥,要我说咱们也不要找了,连皇亲贵胄、满汉大臣都没有见过这玩意儿,民间更不可能了,皇阿玛根本就是为难人嘛。”
胤禩和胤禟心里也清楚,只是他们不比老十,考虑的更多,尤其是胤禩,这件事于他而言,无疑是把双刃剑。成了,便可在康熙面前留下好印象;没成,虽不至于迁怒,但到底有失圣心。
不同于胤禩,胤禟倒是没想过要在康熙面前出彩,只是他一向以胤禩为首,自然是当成自己的事在办。胤禟怕老十的话刺激到胤禩,虽说他也觉得悬乎,但还是宽慰他八哥:“八哥你别听老十的,咱们大清地大物博、人杰地灵的,咱们只需多寻些能人异士,保不齐就有会画的。”不得不说,九阿哥真相了,只是他应该想不到那个人会是自己福晋吧。
胤禩心中并不是没有成算,见两位弟弟一心为自己着想,心中大动,脸上不免更温和几分:“九弟说的对,相信功夫不负有心人,只要我们认真寻访,总是有希望的。”
“依我看,咱们还得加大人手去查,如今还有九日呢,时间上还算宽裕。”胤禟点头表示赞同,只是又想到了人手问题,眉头一皱,遂又说道:“只是咱们手上的人,能派出去的都派了,现下当真无人可用了。”
胤禩也苦恼着,纵使自己有瑜亮之才,可手下得用之人甚少,却也无计可施。想到这里,心中越发想要开始拉拢人心了,当然这都是后话,如今能做的只有先从富察家开始,思量一番,便和胤禟商量:“咱们身边亲近之人甚少,你也知道,我额娘是什么情况,至于郭络罗氏一族,在朝堂上根本站不住脚,如今,咱们只能依靠富察氏帮忙了。”
胤禟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心里也认同,毕竟赐婚之前,大家早已谋划过,现在这么做并无不妥,只是心里却想着以后要对福晋更好些才是。
胤禩见状,心里满意了,看着在一旁神游的老十,心情大好:“今日都别回去了,我吩咐下人准备酒菜,咱们兄弟三人好好斟酌几杯。”
果然,一说起吃的,胤誐立刻回了神,一脸笑容,忙拉着他八哥:“八哥,府上就不要准备了,回头喝醉了,咱们八嫂又要发威了,依我看,咱们还是出去吃吧,我听说吃八方最近又新出了菜式,咱们去尝尝怎么样?”对于这个八嫂,虽说有一起长大的情分,可是胤誐还是看不惯她张扬跋扈的作态,比起九嫂,那是差了远了。
被胤誐这么一说,胤禩也想起了之前自己兄弟三人并老十四在家喝醉酒的情景,想起兰玉的样子,心里不由得厌恶,算了,还是出去吃吧。
等到了晚上,胤禟过来看她的时候,初心还在纸上画画呢。胤禟瞧着她认真的模样,忍不住打趣起来:“我只当你是打发时间罢了,没成想你竟如此上心。”话音未落,便在旁边坐下了,眼睛却直直盯在纸上。
初心抬头望了他一眼,手上却未松,缓缓道:“只是随便画画罢了,怕是入不得爷的眼。”
胤禟但笑不语,只是看她画在纸上,心中不解:“怎么在纸上画?这西洋画可是要画在布上的。”
“哪里要用布呢,我又没有那个水平,岂不是白白糟蹋了。”心想,这可是自己用来做做样子的,只是嘴上却不能这么说。
“你只管在画布上画,又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不够了使人去管家那里知会下,让他采买。”不愧是九爷,果真财大气粗的。
初心知他一番心意,不好推辞:“就听爷的,我明日便在画布上试试,若是回头能画了,必定先给爷画。”胤禟满意地点点头:“如此甚好,我便等着福晋了。”可心里却压根不认为她能画出来,左右福晋喜欢,就随她去了。
第38章 作画 下
离十日之期只剩两日了,胤禩这边已经加大了人手察访,只是仍未有回音,除了等待,竟毫无他法。
话说初心用了这么长时间铺垫之后,总算开始琢磨画上了,想着那日许诺胤禟先帮他画的,此刻脑海里竟全是他的影子,仔细冥想了一会儿,方才开始下笔。先从眼睛开始画起,慢慢勾勒出面部的轮廓,整个头部画完竟是一气呵成,胤禟的神态跃然纸上。初心怎么也没有想到,原来自己对胤禟的熟悉早已深刻入骨。
等到晚膳的时候,画像终于完成了,初心仔细瞧着,嘴角不免多了些笑意,自己笔下的胤禟英俊潇洒之余,恍惚间还有几分不怒自威的感觉,显得很有气势。
李嬷嬷平日较忙,这府中上下大大小小的事情没有百件,也有几十件,好不容易到了晚上了,李嬷嬷得空才过来初心这边,瞧着胤禟的画像,嘴巴惊得张大了,嘴里忙问初心:“这是咱们九爷吧?奴才瞅着这活脱脱就是真人一样。”还未等到回答,又问:“当真是福晋画的?”
初心并不惊讶,这一天已经见到太多这样的表情了,淡笑道:“自然是,也不枉我费了这么些功夫。”
李嬷嬷连连称奇,笑道:“若是九爷看见了,还不定怎么高兴呢。也就咱们福晋手巧,连西洋画也能画出来。”
初心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若不是有着前世的功底,饶是她再聪慧,也不可能在短短数日之内能有如此成绩。
算着时间,胤禟也差不多要回府了,初心命人将画先收到一边,准备给他一个惊喜。
话说胤禟平日回府之后,第一个便是去正院,只是今日,刚走到半道上,好巧不巧的,就看见迎面走来的郎氏突然倒了下去,身边的丫头慌了神,忙跑过来拽着他求救。胤禟无法,毕竟郎氏现在还怀着身孕呢,自己总不能不管,让身边的小太监去找太医,自己只好先抱着郎氏回了她的院子。
此时,一个小丫鬟匆匆地跑到正院里,对着玉箫附耳低言几句,等她说完,玉箫脸色沉了下来,抓给她一把铜板,便挥挥手让她出去了。
初心在一旁瞧的清清楚楚的,知道玉箫是个急性子,便也没问她。果不其然,玉箫一脸气急败坏的,对初心抱怨道:“听说郎氏又晕倒了,刚巧还是来咱们这里的路上晕的,偏她晕倒还会选时候,刚巧就晕在爷面前了。”玉箫真替自家主子委屈,这个郎氏摆明了是装的,真会给人添堵,心里恨极了。
原来如此,初心早料到郎氏是个不省心的,只是她如今已怀有身孕六月有余,不好好安胎,偏生想着如何争宠,说她聪明吧,万一折腾到了孩子,岂不是得不偿失?还是难免要敲打她一番,遂吩咐玉箫:“明日你亲自过去一趟,让郎氏好好养着安胎,有事差人过来,自己就不必来了,以免伤了子嗣。”
玉箫见自家福晋未免太好说话了,难免不舒服:“福晋就这样算了吗?那郎氏劫人都劫到您这里了,也太欺负人了。”
“罢了,后院的女人再怎么斗,只要不做伤天害理之事,便由着她们去吧。”不过一个小小的侍妾,也翻不起什么风浪,任谁也不能越过自己去。虽然这样宽慰自己,但一想到胤禟对着别的女人,不管是在情感上,还是作为现代人的灵魂,初心心里始终不好过。
这一晚,胤禟到底没过来。夜深人静的时候,初心不争气的掉了几滴眼泪,也许是委屈、痛心,还有失望吧。
胤禟这里也并不好过,这一晚上,头都大了,本打算等太医来了,自己嘱咐几句就离开的,谁想,太医检查了,一切都好,可这郎氏一会儿非说自己肚子痛,一会儿又是头晕的,拉着自己的衣角就是不肯松手,一通折腾,无奈,胤禟只好在郎氏院里歇下了。
第二天上朝之前,胤禟第一时间就赶到了正院,初心一晚上没什么睡意,可巧,谨安也睡醒了,便抱着逗他玩儿。胤禟瞧着她母子二人嬉笑的画面,不失为一道风景,心中暖暖的,忙凑上前去。初心抬头望了一眼,心中气未消,语气也冷了几分:“爷怎么一大早就有空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