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禟不知缘由,不作多想,摸着谨安的小脸,笑着说道:“昨日有事耽搁了,趁着上朝前先来福晋这看看,瞧咱们谨安,如今越来越俊俏了。”
初心不作声,只管低头看着孩子,倒让胤禟觉得尴尬了。李嬷嬷见状,忙出来打圆场:“要奴才说,咱们小阿哥这模样真真是随了咱们九爷,,赶明儿福晋也帮小阿哥画一幅西洋画,定是像观音菩萨座下的童子一样。”
果然,胤禟听李嬷嬷说完,好奇地看向初心,半信半疑:“福晋果真学会这西洋画了?”
不等初心回答,李嬷嬷忙让人把画取来,呈给胤禟观赏:“可不是嘛,福晋昨天花了一整日的时间,才画出来的,爷看看像不像,奴才瞅着可不就是真人吗?”
胤禟看着画上的自己,仿佛在照镜子一般,先是眼睛睁得老大,一脸不可思议的模样,随即又舒心的笑了,满脸洋溢着喜悦。
李嬷嬷仔细打量着胤禟的脸色,又道:“本来福晋昨日就要呈给爷的,哪曾想爷有事耽误了,只好命奴才先收起来。”
本来胤禟脸上笑意很浓,待听完李嬷嬷的话,脸上不由自主地僵了一下,心中暗恼:都怪那郎氏,自己竟辜负了福晋的一片心意。待调整好情绪,满脸懊恼地对着初心:“都是我的不是。”
初心瞧他一脸懊悔的样子,郁结已去大半,不置可否:“左右一幅画而已,什么时候看都行,爷当然是先紧着重要的事情。”
“自然是福晋的事情最重要。”胤禟笑着,又嘚瑟起来:“看来老十说的真没错,我真是三生有幸,才能娶到福晋这么好的妻子。”
初心见他语出惊人,忙说道:“爷可真是折煞我了。”
胤禟摆摆手:“非也非也,这些日子,我和八哥几乎找遍了全国,愣是没找到一个会画这西洋画的,可福晋只琢磨了数日,便能画的如此传神,依我看,这可真不比皇阿玛那幅差。”
初心见他提起了这件事,于是便问他:“爷可要带着画上朝去?”
胤禟听完,慢慢皱起了眉头,低头思考起来。初心以为有何不妥,忙问他:“可有什么不妥?”难道是胤禟觉得太高调了?只是咱们九爷平素也不是个低调的人啊。
胤禟摇摇头:“并没有什么不妥,只是这是福晋辛辛苦苦为我画的,若是拿到朝堂上去,难免被人一阵评头论足的,我心里便堵得慌。”胤禟很纠结,一方面想要珍藏着,唯恐让人看了去,可另一方面又想解决八哥的燃眉之急,一时倒拿不定主意了。
“这画本来就是让人观赏的,爷若是喜欢,我再画上几幅便可。”初心不觉好笑。
胤禟闻言笑道:“如此甚好,只是还要辛苦福晋了。”又让人把画搬到院子里,再去吩咐自己的贴身太监过来取,一再强调要轻拿轻放,莫要损坏了。
自己又和福晋说了些话,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可脸上的笑容却如春日里的阳光一样,一路上引得下人们连连偷看。
第39章 朝堂
早朝时辰未到,只众人早已在殿外等候康熙驾临。胤禟姗姗来迟,脸上不无得意,老远就看见胤禩愁眉苦脸的,悄悄走近他身边,附耳会心一笑:“八哥不必苦恼了,一切安排就绪。”话毕,胤禩诧异地盯着他,只见胤禟努了努嘴,顺着方向望过去,眼光最终停在了他的贴身太监何玉柱手上,胤禩紧绷的神经总算放松了,嘴角添了几分笑意,赞许道:“还是九弟有办法,愚兄在此先行谢过了。”
胤禟轻轻摆手,低笑道:“八哥莫客气,咱哥俩谁跟谁呢,何必见外。”胤禩笑笑,只是很好奇,昨日尚未听他提起,短短一晚上如何就画好了?遂低声问他:“不知这画出自何人之手?”
胤禟得意一笑,道:“一个你我如何都想不到的人。”
胤禩闻言,双眉微蹙,似乎在想什么。
胤禟也不卖关子了,语气颇为自豪:“咱们辛辛苦苦找了多日,不想,我府上就藏着这么一位人才,八哥大抵也想不到吧,这画是富察氏画的。”
果不其然,胤禩的脸上已完全是惊异之色,一时目瞪口呆,久久才平复内心波澜,慢慢恢复了神态:“竟是出自九弟妹之手,真是意料之外。”瞧着胤禟骄傲的神色,胤禩的心里却十分苦涩,想来自己费尽心机,才谋算了和郭络罗氏的婚姻,而九弟什么也没做,偏偏得了富察氏一门良缘,如今看来,兰玉和这富察氏的差别真是越来越大了。
“八哥、九哥,你们说什么悄悄话呢。”胤誐的出声打断了胤禩的思绪,原来胤誐比胤禟来的更晚,远远地就见到他二人在一边说话,忙凑过来大嗓门嚷嚷着,他二人着实惊了一跳。
胤禟嫌他咋咋呼呼的,瞥了他一眼:“等会儿上朝你就知道了,别一惊一乍的。”也就是他才敢这么和胤誐说话,这要是其他人敢这么无视咱十爷,早与他闹起来了。
胤禩笑笑,瞧着老十一脸不高兴的表情,只能先安抚他:“十弟莫急,时辰不早了,皇阿玛马上就要过来了,回头下了朝,八哥请你喝酒去。”
话音刚落,胤誐的脸上马上就放晴了,嬉皮笑脸地:“还是八哥最好了。”说完还故意朝着胤禟嘚瑟起来。胤禟简直是无语望天,就连一贯温和儒雅的八阿哥都被他打败了。
就在此时,首领太监梁九功打开了殿门,宣:“上朝。”众人按照品级整整齐齐地走进了大殿,康熙这才在太监宫女的簇拥下,浩浩荡荡的过来了,往龙椅上一坐,不怒自威。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在小太监的宣旨声中,底下众人两眼抹黑,分明是搞不清状况,面面相觑,难道皇上贵人多忘事,不记得十日之期了?倒是礼部的一众官员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虽仍有好事者很不甘心,却都不敢出这个头。
胤禩和胤禟对望一眼,彼此心照不宣。胤禩默默地上前两步,上奏道:“回皇阿玛,儿臣有本要奏。”刚刚还在东张西望的各位大臣,此时眼光齐齐转向胤禩,好奇他将要讲的内容。
康熙看着底下低眉顺手的老八,眼里带着几分探究,示意他说下去:“胤禩你有何事要奏?且说出来听听。”
得到了康熙的首肯,胤禩方娓娓道来:“皇阿玛容禀,多日前,皇阿玛曾命礼部寻访能作西洋画的人才,如今十日之期已到,儿臣代表礼部过来交差。”
待他说完,众大臣满脸的不相信,更有甚者还露出鄙夷的目光,就连礼部尚书和礼部侍郎也是一脸惶恐,双手紧张地握成拳,暗道这八阿哥平日里倒是很好相与,如今皇上都忘了这事,他怎么旧事重提呢,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康熙两眼一眯,他并没有忘记,只是当时碍于西方使臣在场,自己说话是重了些,回过头一想,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如今气也消了,本打算大事化了,就这么揭过去了。谁料老八竟然率先开了口,以康熙对自己儿子的了解,知道胤禩是个极有成算的,想必真是让他找到了,也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于是,抿了口茶,放下茶杯后,方缓缓说道:“是有这么个事,朕这几日事多,差点就忘了,既如此,你倒是说说怎么个交差法呢?”
胤禩微微颔首,正色道:“皇阿玛贵人事多,难免会忘记,只是礼部上下一众官员却丝毫不敢怠慢,幸而未辱使命,儿臣这就让人把画像呈上来,以供皇阿玛判断。”
礼部的官员们可真没有使上什么力,听八阿哥所言,甚是欣慰,对胤禩的好印象又上了几个台阶。而其他人,也一转刚才的目光,倒是有几分好奇了。
康熙瞧着画像上活灵活现的胤禟,脸上全是欣赏之色,细细打量着这幅画,比起西洋人给自己画的,有过之而无不及,心中得意,还是我大清朝人才辈出啊,又命小太监拿着这画去展示给众人看看。
小太监拿着画像走了一圈,众人纷纷折服,称赞之声不绝于耳。言归正传,康熙扫了眼胤禟,又转向胤禩,说道:“你办事不错,只是不知这画是何人所作,可有带此人过来?朕有重赏。”
得到康熙的赞许,胤禩心中暗喜,只是面上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恭敬地回答:“回皇阿玛,此画乃九弟府中女眷所画。”碍于满朝文武都在,胤禩也不好提及初心的名讳,康熙自然心里有数。
底下众人又是一阵骚动,这次齐齐看向胤禟,有羡慕的,也有嫉妒的,其中佼佼者,必数三阿哥胤祉了,他自认为在一众兄弟中,自己的书画最是出类拔萃,竟没想到,尚不如老九府中的女眷,本就与胤禟不睦,如今更是恨的咬牙切齿了。
胤禟享受着来自众人的目光,他可不管别人心里怎么想,可自己今日真真是长了脸的,心中对福晋越发喜欢了。
何人所画自是一目了然,康熙的心中早已百转千回,往事又浮上心头,心中苦笑,谁道君王无愁?也罢,往事如烟,斯人已逝,到底没法回头了。又想了想,对着胤禟说道:“银两朕就不赏了,这样吧,朕给她一个恩典,可以应她一个请求,随时兑现。”
言毕,底下众人纷纷惊叹,交头接耳起来,有人认为此法不妥,这赏赐分明太重,若是别有用心之人,岂不是大祸?太子胤礽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皇阿玛,这赏赐是不是太重了,只是一幅画而已,多赏些金银珠宝亦可。”太子一边说着,一边还不忘看向胤禛,示意他接着自己的话说下去。哪知,胤禛就像没接到信号一样,久久未言,太子只得作罢,眼光又转回康熙那里,期待他的肯定。
只见康熙挥挥手,脸色一暗,驳回他的建议:“不必多说,朕一言既出,便说到做到。”太子只能灰着脸不说话了,只是心里终是悬着不提。
胤禟忙领旨谢恩,整个人春风得意,又毫无掩饰之意,就连着胤誐都与有荣焉的样子,散朝后,在众人的惊羡中,跟着胤禩,和胤誐两人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大殿。
第40章 心思
朝上发生的事情在后宫不胫而走。虽说后宫不得干政,只是这宫里,谁又没点小心思呢。若真说起来,怕也只有佟贵妃够坦然了,她位高无子,娘家显赫,加上年岁已大,早就绝了争宠的心思,这心里除了康熙,还真没有什么惦记的了。平日不是管着宫物,便是在承乾宫过自己的小日子。即便这九福晋是她的外甥女,她对胤禟府里的事情也不会多在意一些。
宜妃自然是最高兴的,自己的儿子在康熙面前得了体面,对她来说,就是天大的好事,忙念上几句“菩萨保佑”,又想着等老九福晋出了月子,定要让她给自己画上一幅,这可是后妃中的头一份了,到时候谁不羡慕?至于宜妃怎么会知道是初心画的,那是当然,自从暖锅事情之后,宜妃是丝毫不怀疑自家小儿媳妇的本事了。想想也是,自从九阿哥大婚以来,宜妃的生活越来越精彩了,不仅抱上了嫡孙,就是在康熙面前也受宠,加上儿子媳妇又都孝顺,满后宫又有几个像自己这么好福气的?再看看自己的死对头德妃乌雅氏,和老四夫妻闹得不可开交,虽守着一个老十四,到底还是个半大小子呢,将来谁又知道呢。
惠荣二妃年纪最大,跟着康熙的时日最长,虽位居四妃,却早已没有了宠爱,只是这宫里所仰仗的无非就是位份和子嗣了。惠妃有皇长子,荣妃有三阿哥,两人都有争上一争的资本。荣妃由于三阿哥的原因,倒是听不待见胤禟的,如今见他得了这么大的恩典,心中暗恨,帕子都不知搅碎了多少,心想怎么这好事就轮不到自己的老三呢。而惠妃作为八阿哥的养母,对于九阿哥府里的事情倒是很关注,九福晋得赏、九福晋怀孕、九福晋产子等等,每次只要有人说与她听,她都会心一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儿媳妇呢。
说来也怪,德妃这次表现的却像个没事人一样,照常吃斋念佛,连宜妃专程过来和她喝茶聊天,都没有激发她的情绪,只得恹恹而归,越发让人搞不清楚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了。
后宫的风起云涌初心不知道,只是胤禟第一时间飞奔回来,告诉了她这个好消息。初心一脸懵,不可思议地看着胤禟:“爷是说,皇阿玛要给我一个恩典,条件随便我提?”不怪初心诧异,这着实匪夷所思了些。
胤禟点点头,笑道:“不错,皇阿玛可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的,自然是真的。”
初心不由得沉思起来,康熙的心思她可不敢随便猜,只是这要求,她并不想提,也不好提,这次作画已经是高调了一回了,如今又得到了康熙的重赏,所谓枪打出头鸟,这不定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呢,这恩典反而成了烫手山芋了,总要想个万全之法才是。
胤禟见她沉默的样子,只当她是惊呆了,心想原来自己福晋也不是那么从容淡定之人,便觉得有趣,忍不住调侃起来:“福晋总不至于高兴呆了吧?”
初心瞄了他一眼,才回过思绪,淡笑道:“虽说皇恩浩荡,可我也不是那眼皮子浅的人,而且这画是我为爷画的,就算要赏,也该爷赏我才是。”
“得了皇阿玛的赏还不够,怎么又打起我的主意来了,况且,你那什么好东西没有,还能看上我的?”说是这么说,不过胤禟早就准备了一份大礼,只等时机成熟了,给她一个大大的惊喜。
“只要是爷送的,我自然都喜欢。”初心不想与他贫嘴,忙和他说着正事:“说到皇阿玛的赏赐,我怎么想也不行,这前朝后宫,悠悠众口,我倒是进退两难了,爷可有什么想法?”
胤禟倒是一脸无所谓的态度,笑道:“大可不必想那么多,皇阿玛金口玉言,自然不会收回,至于其他人嘛,所谓众口难调,你管他们干嘛。”
得了他的话,初心也释然了,左右有康熙在呢,自己也只能奉旨行事了。于是笑笑,顺嘴提了句:“那爷可想要什么恩赏?”
胤禟忙制止她,摆摆手道:“这是你得的,何必问我,你且心中好好盘算下,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机不可失。”这话的的确确是真心的,胤禟还真没想过用这个机会给自己带来些什么好处,他对于权力并不渴望,至于财富,那他还真不缺。
初心见他拒绝的果断,心中了然,欣慰地笑了,也不提这茬了,只和他闲聊起了家常,一直到用过午膳,胤禟才出去处理事情了。
第41章 出月子
时光荏苒,总算安安稳稳地坐完了月子,初心头一件事,便是要好好泡个澡,这不,从早上开始,玉箫她们就忙个不停,一会儿让人准备热水,一会儿又要准备各种花瓣,还得为初心张罗着衣裳首饰。尽管月子里,初心已经很克制着饮食了,但到底还是胖了些,她一贯穿衣裳都喜欢宽松些,以前的衣裳如今上身便有些紧了。考虑到这个问题,前些日子也吩咐做了几件,只是没量过,到底是不合心,只好让人去把锦衣坊的女师傅喊了过来,照着自己的尺寸,先做上几套。当然这只是暂时的,初心绝对相信自己可以恢复到以前的身材,多做了也是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