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悦害怕地把手缩了回去,光是看着他们也不说话,平日里漂亮耀眼的面容毫无血色,脸侧还有细小的伤口,细腻苍白的肤上一点伤口都是触目惊心。
看得宋尚琴心头绞痛。
流悦安静地听着秋家父母关于以前的回忆,渐渐地,当宋尚琴试探地拉住她的手时动了一下却没有挣脱。
看着满眼心疼的宋尚琴,流悦抿唇不语,脸颊却微热。
“那他是谁啊?”
流悦指向安静站于一旁的许奎文,糯糯地问道,在刚刚的过程中她也一直时不时悄悄看过去。
许奎文微怔,难得犹豫,俊美的面上显出一点无措。
这点无措看入宋尚琴眼中,让她咬咬牙镇静回道:“他是你的未婚夫,他叫许奎文,你们俩个青梅竹马一起长大。”
流悦:哇,妈妈真棒!
小奥:……
许奎文从容淡然的面庞一时失态不知做出什么表情,但心底涌出的庞大喜色瞬间捣毁了所有自持的冷静,眸中极亮地看着说出这话的宋尚琴。
宋尚琴看着素日里万事于心不起波澜的许奎文,仅因为她的这么一句话就像个得到了承认的孩子般时,心下微松,却又难免心情复杂。
秋良初脸色倒是黑了几个度,但是也没有说出什么否认的话,默认了妻子的话。
这下许奎文终于看向了流悦,声线不稳压抑着激动,轻声道:“我是你的男朋友。”
流悦眼神恍惚了一下,声音有种落不到地的虚浮感:“你是我的……爱人?”
许奎文眸光微闪,没有犹豫肯定道:“是!”
锵然的声音好像唤回了流悦的心神,将目光怔怔地落在他身上,眸中清晰地印入男人颀长的身型,俊美无匹的容貌,以及满眼的爱意。
流悦缓缓低头,双手稍松,喃喃道:“许奎文……”
“我的爱人。”
这可真是有意思。
……
林涵海心尖突然绞痛,撕裂般的阵痛从心口止不住的传来,剧痛来的迅猛去得也极快,在心口走过一遭就了然无痕地淡去了。
就像是错觉一般。
林涵海看了一眼刚刚失手掉落在地的钢笔,动了动有些痉挛的右手,摸摸心口的位置一时不知道在想什么。
贵气优雅仿若天生,男人的冷漠也如天生一样,捡起钢笔后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签名却迟迟无法下笔,在签名处生硬地点出一个墨点。
右手僵持在签名处上方久久不动。
林涵海眸光不自觉地看向了文件旁边的手机,眉眼抑出一抹烦躁。
不算上订婚宴上那个含糊不清的电话,流悦已经接近三天一条短信一次电话都没有打过来了。
这让常年下来已经习惯的他,在这几天格外烦躁,理智却又告诉他流悦与他已经没有关系了。
两相纠结之下,林涵海忍不住乱想。
是不是在赌气?
果然还是那么任性。
林涵海心底有股说不明的怒气,冷淡地拿起手机,决定还是打过去问一下。
在拨号前一秒却又停住。
多年来这段感情下的纵容,让林涵海做不到主动,难耐的燥郁感就如方才的绞痛般来的莫名。
他总觉得,流悦是放不下他的。
这几乎就快变成一种本能的自信了。
门口有人敲门,林涵海仓皇放下手机,敛目恢复冰冷面容。
“进来吧。”
竟然是林母。
林涵海有些惊讶:“妈,有事吗?”
林母略显踌躇,也没有走得太近,隔着一段距离安静地看着林涵海,面上的神色让他一时看不清。
林母比起宋尚琴是个偏柔弱的性子,遇到什么委屈也只会自己哭着咽下去,与林父的感情很冷淡,但这不妨碍她是一个合格的林家主母。
该有的礼仪手段,她一样不缺。
她很少与林涵海单独相处,母子之间的关系也稍显怪异,她能成为一个手段出色的林家主母,却学不会怎么去做一个好的母亲与妻子。
而林父需要的只是一个好的林家主母。
外界融洽和谐的林家,从根部就是一种冰冷又畸形的存在。
林母想起刚刚听到的消息,沉吟道:“涵海,你……真的不喜欢流悦吗?”
她很久以前就知道秋家的那个女孩与林家格格不入,甚至身处两个世界,这一点迟迟没有被她本人察觉,很大的因素是自家儿子不自觉地保护。
他在无意识避免那个女孩与林家牵扯太多。
她一直以为那个女孩会把他拉到她的那个世界,却没料到林涵海的固执自傲如此严重。
订婚宴那天出车祸,有脑子的人都会想到林涵海身上,秋家这几日更是直接出手阻击林家市场。
而身处话题中心的林涵海对于这件事竟然一无所知!
他是有多漠视流悦的存在!
林涵海声音冷淡,不欲多谈:“我已经订婚了。”
林母婉言劝道:“我希望你能开心,婚姻是大事。”
林涵海突然冷笑,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我的婚姻轮不到你来说,你自己的婚姻都是失败的。”
林母脸色骤白,却呐呐无言。
“我还是希望你能考虑考虑。”
门被掩上,她没有说流悦车祸的消息,如果他自己都不在意,旁人说了也无用。
屋内林涵海面色晦暗,轻嗤一声,眸中却晃神一瞬。
……
许奎文在哄着流悦多吃一点,低磁的声音能酥了人的耳朵,换作其他女孩子早早就晕头转向张嘴了。
但流悦闷闷不乐,别过了脸拒绝再吃,带着哭腔道:“我怎么没有头发了?”
许奎文哭笑不得,又不敢戳自家宝贝痛处,薄唇微勾轻声安慰:“你最好看了。”
流悦干净的眸子定定的看着他,委屈道:“有了头发的流悦更好看……呜……”
小奥无奈,它知道主人这是在对着它说,只好承诺:“我发誓,一个月就给你长回去!”
哭音渐大,许奎文手忙脚乱。
小奥闭眼:“半个月!”
这样它手上就一点能量都没有了!又要模糊人们的认知又要长主人的头发。
流悦打了个哭嗝,止住了哭声,在抱住她的许奎文脸侧亲昵地蹭了蹭,红唇轻扬却无人看见。
作者有话要说: 有没有粗长一点(试探冒头)
下一章出院吧,碰面不尴尬,谁先失态谁是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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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你是我的爱人吗?(23)
秦怡在得知流悦出车祸后,先是怔愕而后难掩幸灾乐祸的笑意,较浓的妆容在她笑起来时有些割裂了她温婉的气质。
她常年约束自己的行为举止,争取在所有人的印象中留下的是一个进退得体优雅自持的形象,出身逊于他人的秦怡比任何人都要渴望一飞冲天。
她仿若无意地将发丝撩起,似乎是担心缠上耳朵上小巧的耳钉,左手中指上的戒指中心那点璨色便再无遮挡的显露在旁人眼中。
这个举动引来了不少人的轻羡。
即使她们瞧不起秦怡,可那个戒指最后还是戴在了她的手上。
心思深沉也好,不择手段也好,在这个有着自己规则的圈子里,秦怡就是无法否认的赢家。
到最后,足足过了半个月,心浮气躁的林涵海才知道了车祸的消息。
谁都知道了,可是谁也没有对他说。
但没有一个人能想到,他会这么长时间才知道这个消息,但凡稍微对秋家关注一点的人都不会这么迟钝。
林涵海知道流悦出了车祸后面上冷漠依旧如常日不曾变化,像是半点没有受到影响一样。
“那个新活动策划案呢?”林涵海合上新签好的合同,淡淡问向等待着的特助。
特助面色复杂,欲言又止。
直到林涵海不耐地看向他后,才小心翼翼道:“那个前几天就已经通过了。”
现在布置都快弄得差不多了。
不过这几日林总一直不在状态,像刚刚的问题已经出现过几次了。
甚至还有一次端着一口没喝的咖啡说要去冲咖啡,结果溅了上身一片咖啡渍,魂不附体的样子还吓到了路过的实习生。
特助不太清楚林总身上发生什么事,不过刚刚订婚不说满脸喜色,至少心情应该还不错,哪像现在动辄寒气迫人,倒像是结了仇家。
而且上次来公司的秦小姐全程礼仪得体,反而是林总自己忙于公务。
越想越远的特助突然发现秋小姐似乎好一段日子没有来公司缠着林总了,日子算下来心里还有些不习惯。
林涵海脸色微沉,倒也没再说什么,将合同递给特助。
当办公室里又只剩下他一人后,林涵海摸了摸中指的戒指,心底那无名的郁火又一路窜上大脑。
使人酸软的无力感缠绕在心头久久难以释怀。
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些在他看来莫名其妙的情绪。
他担心出了车祸的流悦吗?可是又不像是这种简单又单一的情绪,那是一种无法理解的感觉。
郁气凝绕在眉宇间,林涵海极重地叹了一口气。
果然,秋流悦就是他的麻烦。
……
许奎文细心地梳着流悦新长出来的头发,自家宝贝头发长得很快,才半个月就快过肩了,也让他松了一口气。
他真是怕极了流悦流泪,失忆了的流悦什么都不记得,在情绪表达方面就变得尤为直接。
一旦害怕,就必须看见熟悉的人,哭起来很容易,讨厌起来也很直接。
流悦双目无神,双手死死攥着许奎文的衣角,红唇抿成一条直线,漂亮诱人的眉眼中点染着让人心软的脆弱,只想捧着所有逗趣的东西以哄美人一笑。
许奎文安抚地搭上流悦紧攥着他衣角的双手,立刻就被她反手用力握住。
许奎文双手被娇软的小手覆住,冰冰凉凉的温度传到手背上让他不由叹了一口气。
间歇性失明的后果就是流悦隔几天就可能眼睛失明十几分钟,不过这种发病在前期较为频繁,最近几天都快让他忘了这件事。
他单手环住流悦纤细的腰身,小心指引着她起身,另一只手任由心中不安的流悦握得紧紧的。
流悦往熟悉的怀中挤了挤,感到整个人被包围后才微微放松,习惯性地蹭蹭对方的胸口。
苍白的脸侧也终于泛起点点血色,小小扬唇安心地笑了一下,既可爱又满足。
许奎文则身体微僵,天气渐热,他现在穿着的衣料偏于轻薄,稍稍凝聚心神就能隐隐感觉到胸口那片温热细腻的触感,尤其是对方毫不自知的行为简直就是在心田肆意地放了一把火。
他仓皇抬手将流悦拉开了一些距离,才觉心头的燥热褪去些许。
流悦眼前依旧一片漆黑,感到男人的动作后茫然地举起手却抓了个空,眼角微红无措道:“奎文哥?”
语末哭音隐现,贝齿用力咬着红唇,满脸的恐慌。
抬眼看去的许奎文顿时心尖都疼了,暗骂了自己一声,将害怕的流悦拥至怀中小心安慰。
他自己心思不定,却忘了脑中一片空白的流悦现在对于这个世界有多害怕,怎么能随意拉开依赖着他的她呢?
流悦双手环住许奎文的脖子,新生而出的柔软发丝摩挲在他颈侧带起一阵瘙痒,但许奎文却不敢轻易避开,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的举止就给如今敏感脆弱的流悦感知到什么不好的讯息。
流悦忍不住哭道:“别离开我……”
软软的哭腔说了一遍又一遍,说得许奎文心都要化了,心底忍不住暗暗扇了自己一巴掌。
又经过了几天的检查后,医生宣布流悦可以出院了。
这段时间几乎是许奎文从早到晚的陪在流悦身边,秋家父母倒是想贴身陪着女儿,但与林家暗地里的争夺正进行到白热化,实在做不到日夜陪伴。
而许奎文的表现也被二人看在眼里,昔年的那些怪异处也有了解释,除了叹他一声痴情也庆幸女儿身边有这么一个人一直守着她等着她。
流悦什么时候恢复记忆是个未知数,把她交给许奎文也是让他们做父母的再放心不过了。
而这些日子下来,流悦对许奎文的依赖几乎到了一种形影不离的程度。
至于林家那小子?
拼了他们这条老命,二人之间也绝无可能。
流悦牵着许奎文的手死活不放开,力气之大到指尖都透着不健康的青白色,也不说话,就单红着眼睛不让对方离开。
看得疼爱她的秋良初牙口泛酸,一时看许奎文哪哪都不顺眼,但也不能在这僵持着,犹豫道:“奎文……要不先住在我家一段时间?”
这几日许家那个老狐狸明里暗里地打探他的口风,明目张胆地惦记着自家姑娘,让他又气又无奈。
现在这话一开口,有些事真就盖了章,不管以后流悦有没有想起来,都改不了了。
许奎文温雅一笑,面对秋父笑容中也带着剥离不去的疏淡:“那就麻烦秋叔了。”
两人谈话间,流悦试探地挽住了他的手臂,曼妙的身体曲线不经意间贴了上去。
许奎文微不可察地一顿,看向流悦的眸光宠溺又无奈,心头燃起的火焰被他习惯性地压了下去。
转身上了车的秋良初并未看见这一幕。
隔着一条街的男人定定地站在那看着姿势亲密,氛围自成一体插不进他人的两人,眸光晦暗。
直到两人上了车后,男人才轻嗤一声,转身向着反方向走开。
男人俊美到妖异的面容上露出一抹寞色,像是一直护在手心的糖果没了,又或者说,那个护在手心这么多年的糖果从一开始就不属于他。
……
许氏公司总部门前,林涵海脸色微冷地走在前方,身后跟着五六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