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宠东宫——安碧莲
时间:2020-10-15 09:16:36

  无论是大殿下还是小太子,总是夜半惊醒,直挺挺的坐起来,说自己头疼。
  阮瑶一直歇在内室的软榻上,只要赵弘出声,她就会去安抚。
  似乎也只有她能让太子的头疼止住。
  也不用多做什么,只要赵弘能握着她的手,他就能安眠。
  或许是因为今天的兰金池宴十分重要,阮瑶怕赵弘睡不够,索性把软榻搬到了床边,纵然有床帐隔着,可两人的手便是交握着的。
  于是,整个晚上,殿下难得的没有喊疼,到现在还在安然睡着。
  这让阮瑶松了口气,出门的时候也是轻手轻脚的,没有弄出其他响动。
  等离开了内殿,她便快步朝着前面走去。
  夏儿早就得了阮瑶的消息,而且阮瑶说明了是要带她出去的,这让夏儿高兴了一晚上。
  在这深宫里时间久了,总是难得出门。
  夏儿年纪小,对宫外仍有向往,只是平常很少说,怕惹了麻烦,但心里总是惦记着的。
  如今便是早早的就来了,这会儿正在门口守着。
  听到动静急忙追上来,一边走一边小小的打哈欠,声音都带着些睡意模糊:“阮姐姐,可是要给殿下传早膳了?”
  阮瑶伸手拨了拨她发间的绒球:“还早呢,不着急,莫不是小夏儿饿了?”
  夏儿老实点头。
  阮瑶声音轻轻:“吃些可以,但是少喝些水,这趟出门怕是难得空闲,饮水少些也省得麻烦。”
  一听这话,夏儿心中,要出门游玩的欢快就少了大半,神色也安稳许多:“我晓得了,阮姐姐放心,我定然不惹麻烦。”
  阮瑶知道这姑娘看着活泼好动,其实向来聪慧有成算,便没有过多叮嘱,只是温声问道:“说说看,今儿早上想用些什么?”
  夏儿自动将预想中的汤汤水水给剔除干净,认真道:“刘嬷嬷准备了三个胡饼,两笼肉包,还有四个白糖油糕。”
  阮瑶脚步顿了顿:“这是给咱们两个预备的?”
  未免多了些吧。
  结果就瞧见夏儿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一脸单纯无害的回道:“就我自己个儿的,刘嬷嬷想着阮姐姐往常都是和殿下一块儿用饭,便没准备,阮姐姐要是喜欢,我这就去找刘嬷嬷说。”
  阮瑶则是盯着夏儿,过了一会儿才道:“那去和刘嬷嬷讲,带些白糖油糕,路上给殿下预备着。”
  夏儿应了一声,就一蹦一跳的去了小厨房。
  阮女官便是瞧着小姑娘的背影笑,心里则是想着,自家夏儿这饭量已经不是“还在长身体”这么简单的了。
  显然,当初自己要带她回东明宫时,夏儿说他自己不好养活,并非客气,而是真的在担心着。
  就在这时,来喜迎了上来,轻声道:“外面已经都安排妥帖了。”
  阮瑶微微颔首,边走边道:“马匹仪仗自有季统领和季副统领去看顾着,我们不用操心,这会儿只要想着将东明宫守严实就好。”
  “阮姐姐放心,我留在宫中,定然不让旁人踏入宫门。”
  “这次要格外警醒,不能有半点疏漏,丁卯大人也会留下,如果出了事情,你要记得和他有商有量。”
  来喜听了这话,下意识地绷紧了神经。
  其实太子出门也是常事,阮瑶也常跟着去。
  可是无论哪次,都没有像是今日这般叮嘱的郑重其事。
  显然,这次赴宴只怕会与往常不同。
  于是,来喜低声道:“我都记下了,阮姐姐放心。”
  阮瑶已经走到了前殿,瞧着外面正在忙碌的宫人,低声道:“不仅要看顾好东明宫,玉絮宫那边也要注意着。”
  “可要现在就派人过去守着门?”
  “不用了,太后娘娘已经让佟嬷嬷领人去了。”
  来喜微愣。
  太后帮着自家阮姐姐去盯着许妃?
  之前也是,时不时的就会叫过去帮忙看兰花,还赏赐不少,实在是想不透为何一个太后,一个女官,会这般要好……
  不过很快来喜就想着,应该是太后娘娘看重太子殿下,这才伸手帮忙吧。
  于是来喜便放宽了心,跟在了阮瑶身后,一道去安排人准备应用之物。
  而在内殿,赵弘已经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眼目清明,神色镇定,起身的动作规矩刻板,俨然是大殿下的做派。
  而他看到床边摆着的软榻时,脸上有些惊讶。
  随后便坐在床边,闭目片刻,就记起了昨晚的事情。
  是自家瑶瑶将榻摆过来的,为的就是让他安眠。
  大殿下不由得弯起嘴角,微微蜷紧了指尖,似乎还能隐约感觉到上面残留的温暖。
  而对于阮瑶能凭借一己之力就拉动软榻的大力之举,赵弘已经毫不意外。
  毕竟,这是个曾经琢磨过要徒手拔树的姑娘,还数次将他拦腰抱起。
  以前的大殿下可能会错愕,但是次数多了,也就习惯了。
  随后他就看向了窗外,瞧着晨光微熹,便站起身来,略略收拾了一下自己后就打开了内室的门,淡淡道:“去叫顾卿过来。”
  暗处的丁卯应了一声,随后快不去请了顾鹤轩。
  顾太医鲜少被这么早传唤,还以为自家殿下是早上起来身子不爽,急忙忙的背着药箱赶过来。
  然后就瞧见太子安然的坐在桌前,正在拿着折子看。
  头发虽然披散,但神色如常,威势依旧。
  顾鹤轩不由得松了口气,撂下药箱,行了一礼:“见过殿下。”
  赵弘点了点头,却没看他,而是先看着丁卯道:“把门开着,你站远些,不要让人靠近。”
  顾鹤轩听了这话,便知道赵弘要说的是紧要事。
  其实许多人喜欢关门说些私密事,可是很多时候,只有开着门,说的才会更紧要。
  因为大门敞开,一切坦荡,加上门窗通透,能一眼瞧见外面的动静,若是门窗紧闭,反倒容易被人钻了空子。
  往常赵弘都不太在意这些,毕竟东明宫已经是铁桶一般,无人能轻易渗透其中。
  加上还有阮瑶处处谨慎,如今的东明宫内殿可以说是针扎不进,水泼不进,完全不用过多顾忌。
  可现在,却要敞着门窗。
  顾鹤轩第一反应就是,此事怕是不能被阮女官知晓。
  而太子对阮女官,那是比对待他自己个儿还要好,大事小情都没有隐瞒,事无巨细尽数都让阮女官知晓。
  到现在仍没能坦诚的,只有分魂之症了。
  于是,顾鹤轩立刻道:“殿下近些日子来身子可爽利?”
  大殿下沉默片刻,轻轻开口:“这几天,我能尽数知道另一个的所思所想,他也能知道我的,甚至有些时候,我与他能互相感知到彼此。”
  此话一出,顾太医就皱起眉尖。
  因着分魂之症鲜少见到,医书典籍也不多,无章可循。
  所以顾鹤轩自己也拿捏不准,这到底是越来越好,还是越来越差。
  不过这般涉及了精神的疾病,总归是堵不如疏的。
  于是,顾太医轻声道:“不知殿下最近这段时间食欲如何?”
  “还好。”昨天瑶瑶让人做的香酥鸡很好吃。
  “睡眠如何?”
  “还好。”要是瑶瑶天天握着他的手睡觉,他的睡眠一定一天比一天好。
  “心态如何?”
  说到这里,赵弘没有立刻开口。
  从阮瑶将许妃的事情告知时,赵弘就知道,此事必然有顾鹤轩参与。
  既如此,也就不用瞒着。
  于是,太子殿下睁开眼睛,声音轻轻:“我的头痛之症,是从母妃离世那晚开始的,只是我不记得当时的许多细节,加上症状不重,也就没有在意,不过这几日,倒是回忆起了些事情。”
  “殿下,想起了什么?”
  “那天,孤被人击中后颈,晕厥过去,昏迷之前,只觉得口中苦涩。”
  顾鹤轩猛地抬头:“是咬破出血?”
  赵弘神情淡淡:“不,是药味的苦涩,细想来,与你后来复原调配出的,来自于董后的致疯之毒,味道极其相似。”
 
 
第129章 
  这下顾鹤轩越发糊涂了。
  在阮瑶质问许妃的时候, 他是全程在场的。
  便觉得此事是许妃下手,但背后有皇帝的影子。
  可现在看来,皇后在其中怕是也起了作用?
  只是,其中曲折到底如何尚不知晓, 但顾鹤轩觉得, 自家殿下或许要迎来希望的曙光了。
  可作为大夫, 他很清楚,不要轻易否定病人的渴望, 也不要轻易给病人许诺。
  不然,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万一治不好可怎么办?
  于是顾鹤轩的话到嘴边就咽了回去,只管轻声道:“请殿下放心,一切事情皆有因果, 善恶有报。”
  赵弘却是笑了笑, 轻声道:“善恶有报与否, 孤不在意,只想求个真相罢了。”
  因果,善恶, 报应。
  无非是人在自己不行的时候, 就开始寄托给虚无缥缈的神佛。
  或许以前太子殿下也曾诚心叩拜, 可现在,他已经看得清楚透彻。
  纵然神佛也怕恶人。
  凶恶到了极致,他们也约束不得。
  不然,这宫里早就该空了大半了。
  既如此,还是现世报容易些。
  该来的报应,总会来,但却不是求神告佛, 而是亲手去做了,也算个直截了当。
  顾鹤轩对殿下的私事和决断从不置喙,只管做好自己手上的事情便是。
  这会儿便格外安静。
  赵弘捏了捏腰间的荷包,理了下上面的穗子,淡淡道:“今日你便不要去了,那边怕是要出动静。”
  顾鹤轩也没逞强,立刻答应下来。
  他很清楚,自己现在说破大天去也只是太医,而且是在太医院里没有什么实权的普通太医。
  如今听赵弘的语气,显然兰金池里要有一番争斗。
  既如此,自己还是不去趟浑水的好,不然到时候要是出了一点点意外,怕是自己这种普通小太医都会被人拿来撒筏子。
  不得不说,太医有时候也是个高危职业。
  而在阮瑶回来时,顾鹤轩已经离开了。
  阮女官虽然不知道他是何时来,何时走,却在看到桌上的两个药瓶的时候意识到太医大人到过。
  放下了手上的食盒,阮瑶温声道:“顾大人这次留了什么药?”
  赵弘能把药瓶摆在明面上,就没有避着阮瑶的意思。
  现下便回了个笑,声音都放缓了许多:“一瓶宁神,一瓶化食。”
  他说的轻飘飘,阮女官却在脑袋里翻译了一遍。
  嗯,蓝的这瓶子是昏睡药,等赵弘需要切换的时候吃一颗,保质保量。
  红的那瓶想来就是山楂丸了,小殿下的居家旅行必备良药。
  等把瓶子收起来,阮瑶就打开了食盒,笑着道:“这是刚刚我去小厨房里面准备的,都是能饱肚子又不会过甜过咸的,这次很合适。”
  口味不重,喝水就少。
  虽然做主子的没有底下宫人那么多忌讳规矩,可到底是有臣子在场,加上阮瑶猜测出这次事情紧要,那就尽量不要被旁的事情耽搁的好。
  赵弘却没有看食盒里的东西,只管昂头瞧她:“瑶瑶看着准备就是。”
  “若是殿下觉得不喜欢吃呢?”
  “瑶瑶不会拿我不喜欢的东西的。”
  阮瑶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么个理,然后就弯起了唇角。
  赵弘瞧着心痒,索性站起身,伸出手,拥住了心上之人。
  而这份好心情一直维持到抵达兰金池。
  即使他们都知道,此行怕是事情颇多,暗流涌动,可是只要彼此牵着手,挨着肩,就真的能把前路都当成郊游一般轻松欢愉。
  这让赵弘下了马车后,看到了不远处同样走下马车的六皇子赵泰时,还是能保持着笑容温和,一点破绽都没有:“六弟来的早啊。”
  这话说的没有半点架子,恍如闲聊家常。
  却让六皇子背脊僵硬。
  虽说赵泰对于朝堂之事疏懒,也不喜欢动心思走脑子,可朝野上下的议论他不是不知道。
  他自己也知道,他来兰金池乃是逾矩。
  可董皇后让他来,父皇又答应了,加上赵泰自己也想要试着争一争。
  是啊,他也是想要争的。
  为什么不行呢?
  他是董皇后亲子,中宫嫡子,自然是有资格的。
  即使他知道自己比不得赵弘,但人心总是这样的,越养越大,越来越没有边际。
  对赵弘来说,他的亲生母妃早早去了,在董皇后身边的日子不好过,所以他时时刻刻的警醒着,生怕行差步错丢了现在的身份,遭到贬斥。
  废太子的下场历朝历代都没有几个善终的。
  这让赵弘一直逼着自己朝着前面走,绝对不能回头,同时也对自己有着清醒的认知。
  赵泰却不同。
  他养在董皇后身边,天资算不得好,而身边无论是宫人还是董皇后,都是娇纵他的。
  尤其是赵泰亲眼见到过,无所不能的太子哥哥会因为母后的一句话而被关进屋子,抄书抄到胳膊都抬不起来,第二天骑射就会被父皇训斥,但赵泰自己只要稍微撒撒娇,就能得了父皇母后的欢喜。
  这般大的反差,如何能让赵泰对自己的太子哥哥正视?
  即使后来长大了些,知晓了些事情,面上压下去,可心里也总是想着的。
  他为什么就不能做太子呢?
  所以这会儿,赵泰明知道自己不该来,却还是来了。
  可在看到了赵弘以后,还是觉得心慌。
  偏就是这样的态度,让赵弘瞧不上。
  二皇子赵昆尚且是自己立得住,这才要争一争,算是对手。
  但眼前的赵泰如此唯诺,像什么样子。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