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花刀(锦衣卫)——田园泡
时间:2020-10-16 10:50:05

  苏水湄努力保持端庄,把上面的声音当成鸭子叫。她梗着脖子,小小声道:“啊?”
  陆不言不觉得尴尬吗?
  身后的男人安慰她道:“这种事情很正常。”
  苏水湄:???
  男人说完就不说话了,又转移话题,“上面的人就是那赵家大郎跟苏州第一美人?”
  苏水湄想了想从前赵家大郎的样子,再对比一下刚才听到的骚话,实在是无法将这两个人放在一起。
  “不知道。”苏水湄诚实地摇头。
  她确实不知道,这里那么窄,她只能勉强看到两个人的一双脚,哪里还能看到其它的。
  陆不言微微皱眉,“或许不是。”按照他们锦衣卫查到的资料,赵家大郎和那苏州第一美人并不是这样的人。
  上面还在动静着,互相用舌头略略略略,然后苏水湄听到上面说,“我们这样,是不是真的像郎君和夫人一样了?”
  苏水湄:……还真是十分有情趣了。
  “哎呀,快走吧,待会儿郎君和夫人回来了,可要扒了我们的皮。”那个男人道。
  另外那女声道:“怕什么,孬种。郎君和夫人那种滥好人,怎么可能真的惩戒我们什么,最多也就是罚钱罢了,咱们连一点皮肉之苦都不会受。”
  “是下人。”陆不言从对话中已经分析出这两个人的身份。
  应该是两个胆子极大的下人趁着主人家不在,胡作非为,居然还爬到主人家的床上去臆想了。
  “快些走吧,快些走吧。”那男人急赤白脸的起身穿衣。
  “你呀,做什么都快!”女人怒斥。
  身后的陆不言突然嗤笑一声。
  苏水湄一脸的不明所以,“大人笑什么?”
  陆不言想着小少年年纪小,不懂这种男人的尊严问题,便略过了。
  苏水湄一脸疑惑地歪头等了等,见身后无人说话,那就罢了。
  上头那两人还没收拾好,门口突然传来说话声。
  “夫人小心。”一道温润如玉的声音传来,单单只听那声音,便能知道这是一个多温柔如水的翩翩公子。
  “嗯。”对比起男人,女人的声音就冷淡很多,不过也极是好听。
  “回来了,回来了,我就让你快点快点,你看看你……”男人急得团团转。
  “快快快,躲床底下!”女人急中生智。
  苏水湄还没反应过来,就跟趴在地上准备拱进床底的男人对上了眼。
  苏水湄:……
  “啊!”男人尖叫一声,声音刺耳至极。
  苏水湄捂住耳朵,一脸惊恐地盯着正在尖叫的男人看。
  男人身后的女人被他突然的声音吓到,立刻怒踹,“你干什么?会被听见的!”说完,女人也跟着往下一探,就看到了躲在床底下的苏水湄和陆不言。
  “啊!”女人也跟着尖叫。
  陆不言伸出胳膊,将苏水湄使劲往怀里一按,然后长腿一伸,两脚就把两人给踹出三米远。
  两人倒在地上,正好身后的房门开了,一男一女站在那里。
  男人身穿青色袄袍,一身的儒雅书生气,眉眼温和带笑,一眼看去便觉温暖。
  女人身穿浅兰袄裙,外罩一件雪白狐毛斗篷,面容精致,眉头微蹙,像是终日有愁不尽的事。
  “郎,郎君……娘子……”
  地上的丫鬟爬起来,颤颤巍巍地跪好。她旁边的男人早已吓得面色惨白,不住蜷缩颤抖。
  两人衣衫不整,身后屋内凌乱不堪,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你们这是……”赵家大郎慢吞吞的开口。
  “是他!”那丫鬟突然手指向男人,“是他要强我!娘子,奴婢是您一手从家中带过来的,您一定要替奴婢做主啊!”
  苏州第一美人何穗意垂眸看着自己的丫鬟,原本便蹙起的秀眉更加皱起。
  “夫人。”站在一旁的赵家大郎见何穗意为难,便道:“这事是我府上的人做的不对……”
  “郎君,郎君,不是这样的,是这个女人她自己勾引的我,我……”
  “啪”的一声,那男仆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女丫鬟狠狠扇了一巴掌。女丫鬟面目狰狞地瞪向男仆,“你胡说什么,要不是你强糟踏我,我会看上你!”说着话,那女丫鬟又看向何穗意,一脸恳求,“娘子,都是我的错,都是我被他强逼……”
  “别说了。”也不知道是这女丫鬟的哪句话戳到了何穗意,本来还神色冷淡的何穗意突然转头看向赵家大郎道:“这种事情不是小事,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是。”赵家大郎点头,“我会处置好的。”
  那男仆哭丧着脸跪在旁边,想解释,却碍于女丫鬟背地里凶恶的脸,终于是承受不住,哭了出来。
  “哇啊啊……”男仆一副被冤枉至极的样子,比起女丫鬟惺惺作态的掉的那几滴眼泪珠子,简直可以说是哭得情深意切了。
  赵家大郎看到哭成这样的男仆,叹息一声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去吧,找管家拿了银钱,就出府去吧。”顿了顿,赵家大郎看向那女丫鬟,“如此,可好?”
  “好好好。”女丫鬟一叠声三个好。
  女丫鬟知道赵家大郎的脾性,定不会太多苛责,她也不是那种赶尽杀绝的人,她还是怕这男仆将事捅出去,故此听到这赵家大郎将此事如此轻轻放下,心中还沾了一点喜。
  赵家大郎站在房间门口,看着何穗意,似是想说话,最后却还是只吐出一句道:“我让人进来收拾屋子。”
  “嗯。”何穗意冷淡点头。
  赵家大郎转身,刚走没几步,就听见何穗意对着那女丫鬟道:“你也出府去吧。”
  女丫鬟一愣,随手嚎啕大哭,“娘子,奴婢服侍了您这么多年,您怎么说不要奴婢就不要奴婢了?”
  “我会给你银钱……”
  “不,我不走,我不会走的!”不管给多少银钱,哪里有在赵家作威作福舒服。虽然她只是一个小小的丫鬟,但赵家大郎宠她家娘子,娘子不管做什么,赵家大郎都是一个“好”字。
  她沾了娘子的光,在赵家这座大宅子里,还真有点呼风唤雨,狐假虎威的气势。
  女丫鬟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把抓住何穗意道:“娘子……”后面的话,那女丫鬟是站起来贴着何穗意的耳朵说的。
  何穗意听罢,深看了那女丫鬟一眼,面色微白,一副吃惊表情。
  “好,你先留下来吧。”何穗意妥协了。
  女丫鬟立刻露出一脸喜色。
  何穗意转头跟赵家大郎道:“我要休息了,你先出去吧。”
  “好。”赵家大郎点头,转身出去,顺便将那男仆给带走了。
  那男仆哭哭啼啼的跟着赵家大郎走,走了一会儿想起件事,嘀嘀咕咕跟赵家大郎说了,说的时候还指了指下面。
  赵家大郎脚步一顿,然后摇头,“别胡言。”
  “真的,我真的看到了!娘子床底下藏着两个男人……”男仆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赵家大郎突然冷却下来的眼神。
  男仆一个心惊,立刻闭嘴。
  这位赵家大郎是出了名的温润儒雅,从未对旁人说过一句重话,男仆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家郎君露出这种眼神。
  “你也跟了我多年,我知道今日之事错不全在你,不过你也毕竟有错。”赵家大郎和缓了几分眼神,“娘子那边的事我管不了,那丫鬟我做不得主,不过你是我的人,做了错事,就要受罚。”
  “你不是我家生子,我虽罚你出府,但会给你银两,你家中尚有老母在堂,你好好做些小营生,也不会过的太差。”
  若是旁人家发生这种事,定是不由分说便会将其扭送到公堂上去,打的皮开肉绽,半身残疾的。
  幸好,男仆碰到的是赵家大郎,以仁慈出名的赵家,果然是明事理,名副其实的好人家。
  “多谢郎君。”男仆深深叩首,“是我鬼迷心窍了,受了蛊惑。日后,日后还望郎君好好保重。”
  “嗯,去吧,找管家领钱去。”
  男仆再叩首,起身走了。
  赵家大郎站在原处,朝那紧闭的房门看了一眼,眼睫微微垂下,然后继续往前走。
  屋内,何穗意坐在实木圆凳上,那女丫鬟正一脸战战兢兢地站在旁边。
  何穗意问她,“什么时候知道的?”
  女丫鬟道:“无意中听见的。”
  何穗意攥紧手里的帕子,深吸一口气,“知道了。”
  女丫鬟没想到何穗意这么轻易就想打发她,“娘子,这种事情可大可小……”
  “你想要什么?”何穗意开门见山。
  何穗意入赵家门前,何家将她的贴身丫鬟、嬷嬷们全都扣下。她带来的人皆是父母所选,并不亲近。
  那女丫鬟顿了顿,突然跪倒在地,“娘子,奴婢不要什么金银财宝,奴婢只想,只想要赵家大郎……”
  听到此话,何穗意的双眸瞬时睁大。
  她想,这个丫鬟真是好大的胆子,说不要什么,要是竟是那个人。有了那个人,什么金银财宝没有?
  看到何穗意的眼神,女丫鬟咬唇。
  凭什么人一出生就分了高低下贱,她又偏偏是身为下贱的那种人!而她面前的这位苏州第一美人,身在福中不知福,放着荣华富贵不要,偏要作死。
  “奴婢自然不求做正经夫人,做个妾就行了……实在不行,通房也好。”
  何穗意沉默地看着那女丫鬟,良久后点头道:“好。”
  女丫鬟立时磕头,“多谢娘子,多谢娘子。”
  “出去吧。”
  女丫鬟喜滋滋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何穗意一人。
  何穗意站起来,朝那床底道:“出来吧。”
  床底下似是沉默了半刻,然后慢慢有了动静。
  何穗意走过去,刚刚靠近,便觉身上一痛,眼前一黑,就那么倒了下去。
  苏水湄从床底下爬出来,看到躺在地上的何穗意,美人就是美人,就算是被打晕了,还是这么美。
  苏水湄难免心疼,“大人,这么硬的地,摔坏了可怎么办?”
  陆不言斜睨她一眼,“你替她?”
  苏水湄立刻闭嘴。
  陆不言走到何穗意身边看了一眼,“人没事。”然后又在屋子里看了一圈,“刚才那丫鬟明明告诉她床底下有人了,她却一点也不怕。”
  苏水湄补充道:“而且看样子,她好像还认识我们。”
  “或许她认识的不是我们,而是她以为那个躲在床底下的人。”陆不言说出了不同见解。
  苏水湄瞬时恍然大悟,而后面色一白,满目吃惊,“她,她偷男人?”
  陆不言点头,“很有可能。”
  苏水湄瞬时觉得一顶硕大的绿帽被顶在了赵家大郎的脑袋上。
  “时辰不早,走吧。”陆不言推开窗户,突见前方行来一队江湖人,为首之人便是之前的大胡须。
  苏水湄面色大变,立刻往陆不言身后躲,“大人,怎么办?”
  陆不言眯眼,按住自己腰间挂着的绣春刀。
  苏水湄想,陆不言终于要出手了吗?她是不是要先捂住眼睛,省得等一下被血溅到。
  “你待在这里。”
  “嗯。”苏水湄神色认真地点头,她绝对不会给陆不言拖后腿的。
  男人撩起袍角,单腿踩到窗沿上,然后一个飞身跃起,上了屋檐,再一个疾奔,消失在朝阳之中。
  苏水湄:???是不是哪里出错了?
  小娘子呆呆站在窗边,直盯到眼睛被那日头刺得睁不开了,才恍然。
  她被抛下了?她就这么被抛下了?陆不言就这么走了?真的就这么走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死兄弟,保自己?
  “在这里,抓住他!”江湖人大胡须冲上去就用手里的大刀架在了苏水湄的脖子上。
  然后一眼看到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何穗意,双眸瞬时睁大,那柄大刀朝着苏水湄就砍了下来。
  苏水湄浑身僵硬地闭上眼,藏在指尖的绣花针也跟着哆嗦了一下。
  “住手!”一道清润声音响起。
  大胡须堪堪住手。
  苏水湄颤巍巍地睁开眼,看到那柄近在咫尺的大刀,双腿一软,坐到了地上。
  小娘子一边被吓得哆嗦,一边盯着日头咬牙切齿,她记住了!陆不言!
  有人推开房门进来,一角青色袍角落到苏水湄身边。
  苏水湄仰头,看到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赵家大郎垂眸,看向她,表情有些困惑。
  苏水湄小心翼翼道:“赵哥哥?”
  赵家大郎瞬时恍然,立刻朝她伸出手道:“怎么是你?”
  苏水湄拉着赵家大郎的手站起来,身子还软绵绵地站不稳。她觑一眼站在赵家大郎身边的大胡须,那大胡须盯着她,就跟盯着杀妻仇人似得。
  方才若非赵家大郎阻止,苏水湄现在一定已然身首异处。
  苏水湄再一偏头,对上赵家大郎探寻的视线。她努力咽了咽口水,试探性的道:“我,路过?”
  .
  虽然这是一个极其蹩脚的理由,但幸好,赵家大郎信了。
  何穗意已然被安置好,赵家大郎细心的请了家中医士过来问诊。
  医士刚刚到,何穗意就醒了,执意不肯把脉,说,“我只是不小心磕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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