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冉,你怎么来了?最近在大帅府过的怎么样?他们可有欺负你?”二姨娘紧紧的握住女儿的手,满脸的担心。
沈舒苒低声道:“娘,我今天去了趟银行,爹前两天给了我一笔钱,我都存起来了。等再过段时间,我就带你离开。”
二姨太用力的点点头,她对荣华富贵并不留恋,唯一放不下的也就是她的女儿。
二姨娘拍拍沈舒苒的背,轻轻的搂着她,像小时候一样安慰她。
“姨娘没用,这些年来也没能存下什么钱。”她一边说着心里也越发的愧疚。
沈舒微用力的抱紧她,拼命的摇头:“姨娘是天底下最好的人,我不准你说这样的话。”
两人正伤感时,门外传来一阵极速的敲门声。佣人正在催两人下楼,说老爷跟太太正在楼下等着。
两人对视一眼,沈舒苒冲着外面问道:“我爹跟太太有说是什么事吗?”
“老爷跟太太没有说,只说让我来喊您跟二姨娘下去。”丫鬟细声细语道。
“知道了,我们这就来。”
二姨太忧心忡忡,许是以往大太太过于蛮横,她现在对着大太太依旧有种骨子里的害怕。
记得她年轻时,但凡老爷来了她的屋里,老太太讥讽了大太太,她就会遭殃。
二姨太恍然觉得自己就像是个撒气筒,老太太在时还能护着她些,老太太一死大太太便变着花样的找她的茬。下跪是常有的事,有事还会被砸脑袋,她心里是有怨的。
宴会已经结束,沈舒微凭借着自己的能说会道,温柔体贴到也结交了一些名媛。她们还约她下次参加茶会,这让她心中暗喜不已。
沈老爷最近正春风得意,听说上海要搞自己的证券所,他也想分一杯羹。他心里也明白,在上海是人都给他三分薄面,那算是托了傅家的福。
这两天他也多方打听,证券所的牵头人姓顾,听说跟傅少帅是多年的挚友。这位顾公子在上海十分吃得开,父亲在为政府做事,人脉极广。
那些老板原本还跟他称兄道弟,但一提到证券所,便都三缄其口,左右推辞,一副不想多谈的样子。
可这到嘴边的肥肉他有哪里肯放弃,原本想着明天去一趟少帅府去探探口风,这下好了,舒冉回来了。
大太太端坐在那,沈世杰正在屋子里跑来跑去的胡闹。
“砰砰砰,我把坏人打死了!我把坏人打死了!”他手上拿着一把木制手枪,正将枪口对准刚走进门的沈舒苒,一脸得意。
“世杰,不准胡闹!”沈老爷呵斥道。
沈世杰哼了一声,那着枪跑远了。
“舒冉回来了,今天要在家里住一晚吗?”沈老爷和颜悦色的问道。
沈舒苒坐在一旁,摇了摇头回道:“今天怕是不行,少帅那边催得紧,过会我就得走。”
“也罢,你既然已经住在少帅府了,那就是少帅的人,应当处处以他为先。”
“但你也不能忘了,你姓沈,这一笔写不出两个沈字。我有些事要交代你一下,等会吃完饭跟我去书房一趟。”
沈舒苒低着头应了,饭桌上都是她爱吃的菜,以往可没这个待遇。沈世杰像是要故意与她作对,她夹那道菜,沈世杰后脚也拿着筷子去夹。
她干脆把筷子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放,这下可好了,沈世杰被罚不准吃晚饭。大太太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跟身旁的佣人交代了一声。
沈舒微皱着眉头道:“弟弟还在长身体,不吃饭身体怎么熬得住。他也不知是怎么了,前面都还好好的。”
沈舒苒装作没听见,爱吃不吃,不吃拉倒。
大太太受不了了,也将筷子重重的一放:“到底是不一样了,当了少帅的未婚妻,这还没嫁过去就这样对自己的亲弟弟,等嫁过去了那还了得。”
“太太,我这好不容易才回来一次,各个都给我脸色看,那我这以后是回来呀,还是不回来了?”沈舒苒面不改色,依旧吃着饭,她就仗势欺人,怎么了?
沈老爷咳了一声,装模作样的的训斥了她两句:“这事是世杰做的不对,可你到底是他的亲姐姐,说不准以后还要依靠他。”
“爹说的是,我前面跟少帅商量过,上海有家极好的学校,没点关系还真进不去。那的老师都是极有文化底蕴的,什么都教,特别是礼仪。像是王市长的公子就在那就读,可怜我一心为了世杰,没成想回来后连吃口饭都要看人脸色。”沈舒苒打听过,那所学校的老师是出了名的严格,等沈世杰这混世魔王进去了,怕是没什么好果子吃。
年龄小并不是逞凶作恶的理由,等他多栽上几个跟头自然也就知道世道险恶,做人不能太嚣张,要不然早晚有人会收了他。
沈老爷一听这话,心中的天平开始倾斜,他有些惭愧。到底是大太太没把孩子教好,难得舒冉她大度不计较。
“你能这样为世杰着想,他真该过来好好与你道谢。”
沈舒苒在心中冷笑:“道谢就不必了,都是一家人,不过爹你可得好好管管他,也不知道大娘都跟她说了些什么,这孩子每次见了我就使绊子。一次两次的我忍了,可也总不能次次都让我忍,多忍几次,心也就凉了。”
沈舒微暗道不妙,干脆也放下筷子追了出去:“爹,我去劝劝娘跟弟弟,您跟姐姐别生气。”
这下好了,饭桌上就剩下她与沈老爷两个人,沈舒苒可不在乎,她只管自己吃饱,至于那些人,与她何干?
用完饭,两人在书房谈话。沈老爷刚开始还在跟沈舒苒绕弯子,见她半天不接话,干脆直接说了。
“爹不是想为难你,你这还没出嫁,爹也是为了能多给你凑些嫁妆,让咱们一家人过的更好些。”
“以前在苏州咱们家算是个人物,可来到上海一切都要重新开始,就说这房子吧,就要三十万大洋。还有这一家老小的开支,哪一样不要钱?”
沈舒苒坐在一旁听写,心里却在琢磨,上海的证券所是极为赚钱。可人家又凭什么让沈家分一杯羹,就凭她的身份?她到底只是个未婚妻,还没嫁过去,别人又不是傻子,这顾家也不是好惹的。
一想到顾北辰上次见到她时那疯狂的眼神,她就浑身难受。
次次都嚷着要给她画一张果体画,不愧是男主的朋友,简直就是心理变态。
她琢磨着也不能直接拒绝沈老爷,毕竟她还得靠着沈老爷凑够以后安家立身的钱。
沈舒苒的心中有了思量,她顶着沈老爷灼热的目光,开口道:“其实这事也不是不能提,关键是要看少帅什么说,毕竟我是个妇道人家,最后拿主意的还是少帅。爹,你看这样行吗?我今晚就回去探探少帅的口风,明天再去拜访一下顾公子,说不定他会看在少帅的面子上同意。”
“那真是太好了!舒冉,你不愧是爹的好女儿,就按你说的办!”沈老爷激动极了,面露喜色。
沈舒苒故作为难的低下头,接着说道:“只不过……”
沈老爷一听,赶忙问道:“只不过什么?”
沈舒苒抬起头来,依旧皱着眉头:“只不过我虽想为爹分忧,可是手中实在是没有多余的银钱去打点,总不能是去空手套白狼。”
沈舒苒一边说着,一边观察沈老爷的脸色:“我想着,既然是去求人,总得先给别人点什么,可是女儿这手上实在是没有多余的钱。这上下打点,疏通人脉,哪一样都得花钱。”
沈舒苒故作为难,沈老爷也是个明白人:“钱的事你不用担心,是爹疏忽了,这都好说。你看,这打点一番需要多少大洋啊。”
“两万大洋。”沈舒苒说这话大气都不带喘的,倒是将沈老爷惊的够呛。
“两万大洋!”
作者有话要说: 每晚十二点准时跟新,早睡的宝宝可以第二天看~
第18章 躁动的第二夜
沈老爷的声量不由得大了许多,不过是打点一番而已,怎么能用到这么多钱?
沈舒苒看出了他的疑虑,在一旁解释道:“爹,你是有所不知。这顾公子最喜欢的就是西洋画,尤其是卡索拉的画,上次在上海举办的卡索拉画展,一幅画就要将近一万大洋。这还是便宜的,贵一点的十万大洋也是有价无市。我们既然要投其所好,少不得要买一副送给他。”
沈老爷皱着眉头,没有应声。
沈舒苒看他不为所动,干脆继续刺激他:“光是买一副画就少不了要花一万大洋,而且女儿听说顾家的老夫人最喜爱宝石,我上门拜访总不能空着手去。顾老夫人在上海太太圈里声誉极高,她若是肯帮我们说话,那这事就已经有了五分的把握。”
“还有顾家的小姐们,也总不能厚此薄彼,这样一算两万大洋都怕是不够用。”
沈老爷心里一惊,开始左右摇摆,这事要是成了那还好说,要是不成,可不就是将两万大洋白白的打了水漂。
“爹,这证券所可是极为赚钱的,等这事成了,别说是两万大洋,赚两百万大洋那也是极为容易。再说,就算这事没成,咱们就当多交个朋友,多个朋友多条路。说不准下次有了商机,顾家也愿意携带您。”沈舒苒说的有理有据,让人无法反驳。
沈老爷终究是下定了决心:“这事你有几分把握?”
“五分把握,谁让您是我爹呢,做女儿的为您跑个腿也是应该的。”沈舒苒脸上笑的越发真诚。
沈老爷点点头,五分把握倒倒也值得让人一博。
“等明天晌午备好钱,我派人将钱给你送去,不管这事成不成,爹都从心眼里感激你。给你的嫁妆你也不必担心,该有的你都会有。”
沈老爷这也算是下了血本,他越发觉得这大女儿是自己的福星。
“那女儿就先谢谢爹了,天色也不早了,女儿就先回去。回的晚了,婆婆跟少帅少不得要担心。”沈舒苒笑着道。
她这笑是真的发自内心,这样一来,出国定居的钱是不够。但是这笔钱也足够她跟姨娘去远一点的城市过上踏实的日子。
“爹,等过段时间,事情了结了,女儿想让舒微来大帅府里陪陪我。我也顺便能带她去交际一番,多认识些上海的名媛太太,她也不小了,是该早为终身大事做打算。”
沈舒苒这样做也有自己的考量,如果男女主之间真有所谓的命运一说,说不准住在同一屋檐下更容易发生感情。只要他们两爱的死去活来,就没自己什么事了,只盼着女主能足够给力。
沈老爷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哪里还有不同意的道理。
“还有一件事,爹,我姨娘向来胆小。太太又不喜她,还望你在家中能多照顾她一二,我现在最为放心不下的也就是姨娘。”
沈老爷点点头,只说自己会照顾好二姨太,绝不让太太欺负她。
沈舒苒临走前又跟二姨太交代了一番,只说若是太太欺负她,让她别忍着,只管告诉沈老爷。
这次回家收获颇丰,沈舒苒坐在车上,心情颇好。至于什么证券所的事,原本也就是个幌子,她知道,这事要成实在是难于上青天。
她只打算随口跟傅清寒提上一嘴,至于拜访顾家,那也是要去的,她当然不会带什么红宝石,高档珠宝去。随手带上点当季的水果,再买上一束小花,这也就差不多了。
没办法,谁让她穷呢。
大帅府里,傅清寒正在书房与顾北城谈话。两人是多年的朋友,这次吴大帅在上海遇刺,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傅清寒。
两方差点在上海北郊开火,吴大帅简直怒不可遏,什么样的脏话都往外冒。
傅清寒可不惯着他,直接对着他开了一枪,子弹顺着吴大帅的脸擦了过去。使得吴大帅原本就粗犷的面容,越发的狰狞可怖。
吴大帅气的跳脚,当即就要拿起冲锋枪干他丫的,被身边的副官拦了下来。
“妈了个巴子,你小子毛都没长齐还敢对你爷爷我开枪,真是活腻歪了,你爷爷我今天就送你去见你祖宗!”吴大帅摸了摸脸上的血,怒火滔天,想他吴仁勇在东北一带也是个人物,现在却被人用枪指着脑袋,简直憋屈!
傅清寒怒极反笑,干脆拉开保险栓,这次他对准了吴仁勇的脑袋。
副官见他满脸的杀气,连拖带拽的把他拉回了安全区域,一个士兵挡在了吴仁勇的前面,被子弹击中了胳膊。
“可惜了。”傅清寒收回手中的枪,看不出有什么情绪,只有张副官知道,他这是发怒前的征兆。
要说今天,那也真是邪了门,好端端的军事演习也不知怎么的,中途冲出来一个士兵,对着吴仁勇的脑袋就要开枪。
好在吴仁勇反应快,躲避及时,还反杀了那名士兵。
这事在兵营里发生,那名士兵已死,也问不出什么来。
这吴仁勇又原本就是个多疑的人,一口咬定就是傅少帅干的,两方僵持不下。傅清寒又懒得与他解释,再说,这事也解释不清。
顾北辰听得眉头紧锁,这事可大可小,闹大了对谁都没有好处。
“这可真是奇了,这姓吴的仇家还真不少,谁都想要他的脑袋。”
“上海这地界还真是邪门,谁都想要,你确定不考虑跟南京政府合作?这挂在政府名下,你的兵费也有了,憋屈是憋屈了点,但也算是背靠大树好乘凉。”
顾北辰越说越觉得可行,原本他家就与南京政府关系甚好,若是傅清寒愿意,他可以从中穿线搭桥。
“不必多说,我不考虑,吴仁勇这次吃了大亏,必定会反扑。今晚你就去与报社协商,明天一早,我要让全上海都知道他遇刺的消息。”
吴仁勇最好面子,原本打算多留他些时日,可谁让他自己找死,那就怨不得他了。
两人对视一眼,顾北辰点头,这上海最大的报社是他家来的,想怎么写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正事谈完了,顾北辰一脸暧昧的问他:“听说你跟你那童养媳睡在一起了。”
“我就知道,别看她长相一般,成日里遮着大半张脸,可那皮肤绝对是我见过最好的。”
顾北辰经的女人多,一眼就能看出来沈舒苒虽脸差强人意,但到底是江南女子,肤白如玉,嫩如豆腐。男人沾上了救轻易脱不开身,傅清寒能有个女人也是不容易,活脱脱一苦行僧,这次也不知是怎么的,忽然间就想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