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实在是想不通,莫不是造谣生事的成本太低,所以让黄玲这样的人成日里无事生非。
上次也就罢了,看在大家都是革命同志的份上我也就忍了,这次可不行。 ”
沈舒苒态度强硬,赵主任也恼火,她当妇女主任这么多年,人人都夸她。要不是因为黄玲,也不会造成这样的误会。
“赵主任,我这次被学生送到医务室,就是因为黄玲又来学校门口找我。她根本不听我的解释,一言不合便动手推人,学生们都能为我作证。”
“虽然她当时并不知道我怀孕,可我肚子里的孩子万一出点什么事,她就是罪魁祸首!冰天雪地的,才刚下过雪,我现在躺在床上静养都是托她的福。”
“赵主任,延安的妇女们都跟我说,您是这最为我们妇女考虑的,您说,黄玲该不该被处理。”
赵主任脸上挂不住了,她的脚都快被丢尽了。
黄玲忍不住反驳道:“你说的倒是轻巧,你要是真没那个意思,那刘大哥为什么天天都来找你,又是给你送早餐,又是让学校的领导们多照顾你。”
沈舒苒跟这样胡搅蛮缠的人,简直无话可说,她冷声道:“你也说了,是他主动来找我,腿长在他身上,我又如何能管的住?总不能拿根绳子将他绑起来。就好像黄同志你,不也成日里缠着刘干事不放吗?”
赵主任表情严肃,望着黄玲道:“黄同志,你现在就跟赵同志道歉,有事说事,你竟然还敢动手。你这是故意伤害,万一黄同志真出了什么事,保卫科会直接将你抓起来。”
黄玲慌了神,低声跟沈舒苒道歉。
沈舒苒并不接受她的道歉,随后又问道:“她的道歉恕我现在不能接受,赵主任,还望您能给我一个公平的处理结果。”
赵主任也不敢逼她逼的太紧,毕竟是个孕妇,又被黄玲弄的胎相不稳。
沈舒苒说得对,如果不好好处理黄玲,以后大家都会看样学样。
“你放心,我今天下午就跟其它妇女干部开大会讨论处理这件事,你好好养胎,我先走了。”
黄玲也被赵主任带有,屋子里终于安静下来。
沈舒苒继续看报纸,延安这边条件艰苦,她该想点办法给孩子补些营养。
医生说她这次除了受到惊吓外,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营养不良。
来了延安后,虽说她有餐补,可每个月最多也不过是吃一两次肉。
这厨房的大师傅,炒的大部分都是些油花花的肥肉。这会人们都更愿意吃肥肉,沈舒苒不爱吃,看见了便没胃口。
所以这两个月以来,她吃肉的次数简直屈指可数,少得可怜。
沈舒苒想起上次打饭时,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要了半份肉菜,可这肥肉刚进嘴里,她便没忍住吐了。
现在想来,这也有她怀孕的缘故。
沈舒苒用锁子将放钱的小箱子打开,里面有她来时带着的两百块钱,以及这两个月延安发的工资。箱子里零零散散的,不到三百块。
这钱原本是想一直存着,可若是她的营养跟不上,对胎儿发育肯定不好。
她决定明天买只鸡,自己炖汤喝。
第二天下午,赵主任在布告栏里张贴了对黄玲的处分,沈舒苒看周围人多,没有特意挤进去瞧。
黄玲当时也在,她看完后,捂着脸便跑了。周围的人都在议论,想要知道这个受了严重处分的女同志是谁。
“都被贴到布告栏了,这位黄同志可真行,都加入组织了,怎么还学那长舌妇,多嘴多舌。”
“不光是这样,她还多次影响其它同志的正常生活。”
“上面还写着,下周一开大会时,要让她在大会上公开检讨自己。”
“这位黄玲同志可真是够丢人的,做大会检讨,脸都没了。”
沈舒苒听完了,大概知道那张处分上所写的内容,她一只手拎着鸡,心满意足的回家了。
希望黄玲得到处分后,别再处处找她的麻烦,脑子也能清醒点。
沈舒苒将炉子烧旺,随后将鸡肉剁好,用锅子慢慢的炖着。
这肉闻起来香,她尝了一口,撒上调料,实在是美味极了。
至于多出来的,现在天气冷,她打算将剩下的鸡冻在外面。这会已经入冬,外面冰天雪地,正好是纯天然的冰箱。
她怀孕这件事,没几日,便人尽皆知。赵主任大概是心里过意不去,在大会上特意说了,她这孩子是前夫的,来历正常。
至于为什么离婚,那是封建理教害人,她也是受害者之一。
沈舒苒坐在底下听着,只能说,不愧是妇女主任。赵主任这番话说的极其具有煽动性,底下的同志们各个都深以为然,还用一种同情的目光关爱的望着她。
沈舒苒:“……”倒也没有那么可怜,她也只能回报以微笑。
黄玲的检讨书放在了最后,面对着底下坐满的人,她是哭着念完这份检讨书的。
最后,还当着众人的面给她鞠躬道歉。沈舒苒生生受了她的一番大礼,也没有提原谅她的话。
这样的人,不值得被原谅,沈舒苒瞧见了,黄玲抬头的那一瞬间,脸上所浮现出的怨毒的眼神。
这也让她彻底出了一次名,每次遇到了熟悉的妇女同志,她们总是用一种我懂你的眼神望着她。
就连主席,上次见面时也问她,还给她赠予了一些补营养的物品。
沈舒苒在延安过的越发顺心,傅清寒则与她刚好相反,每日都在悔恨。
傅清寒悔恨当时在离开石桥镇之前,并没有将沈舒苒也一起带上。
他已经派人找了两个多月,可是却一无所获。上海这段时间也不太平,政府与日本签订了驻军协议,随后日本便派遣了军队驻扎在上海的虹口区附近。
学生们自发的走上街头抗议□□,工人们第二天便紧跟其后,用罢工来响应支持他们。商场里的日货产品也都下架了,有人甚至在街头焚烧日货。
这段日子,大街上到处都能看到焚烧日货的集会。政府知道人民的愤怒,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示威也变得越发声势浩大。
警察局顶着压力,只是驱散□□人群,日本政府也不断的施加压力。
上海现在就像是个□□桶,轻轻一点,就会爆炸。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傅清寒让士兵们将子弹上膛,时刻保持紧绷状态。
因为他知道,早晚他们与日本都会有一场恶战要打,只是不知道这一天什么时候会来。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晚上更新~
第64章 余情未了
沈舒苒已经怀孕五个月, 肚子微微凸起,别人都说她肚子尖尖,可能是个男孩。
她自己倒是看不出来,在沈舒苒看来, 男孩女孩都一样好, 她都喜欢。
这段时间她变得越发的嗜睡, 中午用完饭便想要睡觉,到了晚上更是熬不住, 手里拿着书都能睡着。
除此之外, 沈舒苒发现,她的皮肤变得越发的白净。这里的人,每日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皮肤雪白的很少,原本她来了这以后, 皮肤也变粗糙了不少, 这怀了孕, 反而变好了。
因为这, 也有人说, 她这胎是个女孩。
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她教的那帮学生, 下课后都过来围着她问。沈舒苒只用了两块钱一盒, 最为普通的雪花膏。
女学生们便把这归结于她天生丽质,背地里也都买了雪花膏来涂。
赵主任见她怀孕后状态好, 也松了口气。黄玲这段时间变得很安静,自从上次在大会上当众做检讨后, 她变得老实多了,至少没在来学校门口堵她。
刘文耀倒是一如既往的关心她,有时望着她的眼神, 满是复杂。
沈舒苒可没空去猜他在想些什么,她每天晚上都要给孩子念三字经,弟子规,还要用收音机听音乐,进行胎教。
刚知道自己怀孕时,沈舒苒对此是抗拒的。时间长了,她对肚子里孩子的感情越来越深,一个人时,还会跟孩子说说话。
主席考虑到她怀孕,这几次的翻译工作都是让别人完成的。沈舒苒修养了两个月,觉得自己可以继续工作,主动去找主席的秘书说。
最后,她多了一项翻译外国电影的工作。这些电影大部分都是些苏联电影,也有少部分的西方电影,沈舒苒所负责的,就是这些少部分的西方电影。
翻译工作并不累,这个月她也才翻译了两部西方电影。
延安的生活让她感到无比的踏实,沈舒苒开始期待孩子出生以后的生活,等孩子出生,她要更努力的去工作。
沈舒苒知道未来的历史走向,却无法去改变些什么。时代的浪潮滚滚而来,顺之者昌,逆之者亡。她所能做到的,不过是让自己别被这股浪潮所淹没罢了。
她最近一直都在关注上海的消息,因为她知道,上海马上会有一场硬仗要打。
傅清寒作为书中的男主角,会拼命的与日本人斗争到底,虽说最后没能抵挡得住日本人,却也在上海留下了一笔浓墨重彩。他会成为人人都敬佩的大英雄,可这英雄的名头,是那命拼出来的。
沈舒苒不希望他出事,为此,她还给老杨打了电话,要到了蔡元青的联系方式,又一次的联系到了蔡元青。
她希望组织能给予傅清寒一些帮助,老杨让她放心。说傅清寒虽然是军阀,可他也是个中国人,组织会去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面对外敌时,肯定是要先一致对外的。
沈舒苒听了,安心许多。书里写过,因为这次战争,傅清寒受了很严重的伤,也重重的打击了日本人。
她心里有些酸涩,眼看着时间一日日的逼近,沈舒苒决定再去做点什么。至少这次,让傅清寒能更顺利的逃出来,及时得到救治。
战争虽避免不了,但人祸却可以。至少这次,不能让他那般狼狈。
老杨知道了,还以为她对这位大名鼎鼎的傅少帅余情未了,还曾拿这件事来打趣她。
“余情未了?大概是有点吧,至少我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他去送命。他以前救过我许多次,这次,也该轮到我去救助他了。”沈舒苒望着老杨,一板一眼的回答道。
她这般坦荡,倒是让老杨无话可说。
蔡元青此时已经能闻到,空气中那种焦灼的气息,上海的日本人越发的多,大街上总能看见穿着武士服的日本浪人。
他们腰间别着佩刀,一副不好惹的样子,上海的民众见了,都对他们退避三舍,离得远远的。
这些日本浪人最爱喝酒闹事,前两天,喝了酒后,还在大街上打死了人。这刺痛了上海人民,更让他们愤怒的是,那位肇事者竟一点事也没有,现在还好端端的待在上海的日本武士馆内。
武士馆外面,一大批的民众自发的站在外面抗议,他们要求政府严惩凶手。
日本政府给上海方面施加压力,要求抓捕抗议民众,政府没能顶住。第二天中午,一批手拿警棍的警察围攻了抗议人群,发生著名的流血事件。
大家对这样的政府感到失望透顶,纷纷跑到傅公馆门口请求庇护。傅清寒顶着压力,亲自去跟政府进行交涉。三天后,被捕的学生全部都被释放出来。
至于那个打死了人的日本浪人,这两天也终于憋不住,没听劝告,主动走出了武士馆。
结果第二天,这人便横死接头,叫好声一片,没人知道是谁干的。这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日本浪人当街被人一枪毙命,打穿了太阳穴。
人人都说他死的好,日本人可不这样想,他们一边对政府施加压力,表达自己的愤怒,一边进行调查。毕竟,这样好的枪法,只有军人才会有。
上海,傅公馆。
傅清寒正在书房处理军务,有人来家中找他。
“傅少帅,您吩咐我办的事情已经顺利完成,那个日本浪人已经死了。”
傅清寒抬头,面无表情道:“你今晚就离开上海,去柳州待一段时间,等这边局势缓和了,你再回来。”
他这样做自然是有自己的考量,这帮狗娘养的日本人,太过丧心病狂,关系网也十分强大。
现在还没到硬碰硬的时候,只能让小武先去柳州躲躲。
小武不吭气,他在开枪杀死那个日本浪人时,实在是痛快极了,那样的人就该死。
这世道不公,犯了事的日本人在中国一点事也没有,反而是为民除害的他,要出去规避,这是什么道理。
小武尝试着说自己的想法,他不想去柳州,他走了,谁来保护少帅啊?
傅清寒又何尝不知,可他不能拿士兵的生命冒险。这些人将自己全部的身家性命都交到他的手上,他该为这些人负责。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等会我让司机送你去做火车,到了柳州你也一样可以训练。”傅清寒难得与他多说了两句。
小武点头,当晚便离开了。
日本人不过三天的功夫就查到了傅清寒麾下的军人,他们没有证据,却又认定这件事一定与傅清寒脱不了干系。
于是,他们再一次的给政府施压,让政府三天内缉拿真凶。
傅清寒看着今天早上的报纸,他冷笑一声,暂且来吧,他就在这等着。
日本人假模假样的搞了张搜查令,强硬的想要去搜傅清寒在上海的驻军地。
军人们都是有血性的,门口的卫兵对这些狗娘养的日本人,简直恨得牙根痒痒。他干脆动手撕了这份搜查令,一步也没让这些日本人进来。
日本人见这里驻扎着最少一万多人,且各个都配有最新的德国武器,跟他们以往见的军人很不一样,只好灰溜溜的逃走了。
日本人走后,那名卫兵主动请罪,说愿意承担后果。傅清寒知道后,非但没有处罚他,反而嘉奖了他。
用傅清寒的话说,这里是军事重地,是他傅清寒的地盘,就是天王老子拿着搜查令来搜都不行。
士兵们听了,更加的有底气,这几天训练都更有精神了,一个二个的都嗷嗷叫,恨不得明天就跟这些狗娘养的日本人干一架。
日本武士馆里,馆主松田一郎正气的拍桌子,他来中国这么久,向来都如入无人之境。只要有一封搜查令,他们哪里进不得。
只有傅清寒,这个人竟敢拒绝他们大日本帝国,八嘎!简直就是找死!
松田一郎眼神凶恶,彻底记住了傅清寒。
沈舒苒已经是第三次给蔡元青打电话,她这段时间,不停的逼自己去回想书中的情节。
由于间隔太久,她其实也只能记得个大概,这是人命关天的事,容不得一点马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