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邑揪着被子搭在自己的肚皮上, 开始跟系统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系统,我得了天花之后,你给我吃的药是什么药啊?”
“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赵元邑听明白了:“不是现在能做的药,对吗?”
“那是当然。其实这病许多古书里头也提到了救治的法子, 譬如《肘后救卒方》之类,不过那些法子跟我这药终究还是不能比的。”
赵元邑想了想。二皇兄也是因着天花没了的,母后为了这件事情还消沉了好多年, 皇家都是如此,更别说平民百姓了。且这病传染性还强,要是不注意的话,一传十十传百, 那可就一发不可收拾了。赵元邑翻了个身,问系统道:“若是不靠你那药,有没有别的法子能治得好?”
“其实用不着吃药,也有办法能预防得了。”
赵元邑立马掉了个头,跑到床脚跟系统趴在一边:“是什么办法?”
“种痘啊。”
赵元邑没有听懂。
系统解释道:“一个人得了天花之后,若了没有死,下一次就不会再得这病了。”
“这我知道。”
“那你可知道他下回为何不会得病?”
赵元邑迷惑了。
“这是因为他痊愈之后,会有免疫力,将这种痊愈患者身上的痘种到未曾患痘人的身上,让他再感染一次天花,就能获得免疫力了,以后也再不会得天花。这法子古来就有,听说唐时的医书《千金要方》里头有记载:‘治小儿疣目方:以针及小刀子决目四面,令似血出,取患疮人疮中汁黄脓傅之’,大抵就是这个了。不过只有这么几句话,也不知真假,更不知是否真有人能种人痘。”
赵元邑听得目瞪口呆,还有种人痘一说。
更叫他惊奇地还在后头,只因系统道:“其实比起人痘,牛痘要更安全一些。”
“牛痘?!”是他想的那样吗,赵元邑长大了嘴巴,“牛还会得天花?”
“那是当然了。牛的天花病毒也会感染到人身上,人染上了之后痊愈,便再不会得天花了。且种牛痘比种人痘要安全许多,不仅没有什么致命的危险,而且也很少引起水疱,不会让人在脸上留下麻子。”
系统说的有些词儿赵元邑压根就没有听过,只是也不妨碍他理解。这些话,就好像是给赵元邑推开了一扇窗一样,把一些在他看来匪夷所思的事情,摆到了他跟前。
赵元邑陷入了沉思。既然古书上有记载,那说不定如今的大魏就有人会种人痘呢,只是这办法听着实在是可怕,所以没有得到推广。
赵元邑很想将人找出来。
可是贸然提出找人的话,没准旁人以为他疯了。种人痘就已经很可怕了,更别说种牛痘,那些迂腐之徒,肯定会把这办法贬低得一无是处,连试都不会给他试。赵元邑虽然不在乎那些舆论,可是他如今毕竟不是一个人了,变成了嫡出,他的一举一动都跟母后还有韩家密切相关,赵元邑可不想太过放肆。
赵元邑打算从寻找治痘的大夫开始慢慢来,最好是能从母后那边要来几个得力助手,让他们在外头重金悬赏,看看有无人对治疗天花有好法子的。然后借着他们的嘴,将牛痘这办法引出来。
不管是前面的重金悬赏,还是后来找到了人之后反复实验,这都是得要钱的。
赵元邑知道自己私库里有不少宝贝,但是光靠着这些钱并不能做出什么大事。他得先富起来,才能不被钱束缚脚步。
不过很快,赵元邑便又有了一个主意。
几日后,资善堂中再次沸腾起来。
虽说如今的学堂里只有四个学生,可是另外这三个的嗓门加在一块儿,比三十个还要烦人。
赵元邑将东西摆出来之后,看着高兴地快要昏过去的赵元齐二人,道:“皇兄你们先玩着,挑出里头最好玩的东西,我好记下来。”
赵元齐从玩具里头抬起了脑袋:“十七弟你记这个干嘛?”
“挑出那些好玩的,去外头卖。”赵元邑说得言简意赅。
只是另外两个却瞪大了眼睛,这东西还能去外头卖吗?
赵元邑不得不解释:“父皇说了,若是我还能做出什么好玩的玩具,便由朝廷的作坊制作一批拿到外头去卖,得了钱的话我还能分到两成。”
两个人又是一份惊呼。
虽然他们是不差钱的,也没有什么地方要用的钱,可是十七弟说完了之后,他们还是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十七弟都已经跟父皇做起了生意了,他们呢……那三十遍书还是没有抄完。
赵元壬呆呆地道:“十七弟你可真是聪明,要是我也能像你这么聪明就好了。”
赵元邑心道,那是不可能的。不过他脸上还是笑嘻嘻地安慰了一句,说得格外天真:“我觉得十四哥也很聪明啊。”
边上的赵元祚已经不知道在那儿站了多久了,目光一直紧紧盯着中间那些玩具。
他很想要,但是没胆子说出来。
赵元邑也看出了他的小心翼翼,也看出了赵元祚很想过来凑凑热闹。
听说这段时间皇祖母都没怎么过问赵元祚如何了。这宫里头多的是捧高踩低的人,哪怕是长乐宫也不例外。
原先贤妃禁足的时候,因为有太后护着,情况还稍微好一些,毕竟他们怕得罪了太后,到时候被赶出长乐宫就不好了。可如今却不一样了,贤妃眼看着是不能从冷宫里头出来,郑家也是一落千丈压根没有起复的希望,太后对贤妃也没有了一开始的维护,对赵元祚更没有什么多余的心思了,毕竟见着他就会想起贤妃,更会想起被贤妃连累的娘家。太后也是人,她做不到一点儿都不迁怒。
是以,长乐宫的那些宫人对赵元祚的态度也就起了变化。短时间内是不会怠慢成什么样的,只是那散漫的样子,是个人都能感觉到差别来。赵元祚本来是个神经大条的,可是经此变动之后生生把自己弄成一个敏感多疑的性子,身边那些宫人的变化他都看在眼里,所以行事渐渐胆怯了起来。就好比眼下,他压根不敢再趾高气昂地朝着赵元邑要东西了。
但是,这跟他赵元邑有什么关系呢?他是绝不会同情赵元祚的。留他一条小命,已经算是自己仁慈了。
赵元邑故作不知,赵元齐两人就更没有注意到赵元祚了。他们俩挑挑拣拣了半天,总算是从一堆玩具里头找出了他们最喜欢的那个。
手持的风车还有那些好看的兔儿爷。赵元齐两人来说,这两个东西无疑是最有趣,都快赶上这阵子他们最爱的刺猬了。
话说那只刺猬如今还被两人养着,一人养一天,公平得很。
他们俩虽喜欢兔儿爷跟风车,不过赵元邑私心里更喜欢七巧板,这都是更有趣一些,变化万千,随手一摆就是一个形状。
赵元邑看他们两个人对这个没兴趣,便坐在那里玩给他们看。
只是他们俩对这种要动脑子的东西,是丁点儿不喜欢的,还是张太傅过来之后,看到赵元邑手下的七巧板,渐渐来了点兴致。
“此物叫何名?”
“七巧板。”赵元邑回道。
张太傅抚须:“瞧着与黄伯思的宴几图有异曲同工之妙。”
“就是根据这个想出来的!”
张太傅看了一眼地方零零星星的玩具,问:“这些都是你弄出来的?”
“嗯!”
赵元齐走了过来:“太傅,十七弟说,这些东西还可以卖钱呢。”
张太傅看向赵元邑。
赵元邑摸了摸鼻子:“最近有桩大事儿要做,只是手头上有点紧,就想做出点玩具卖点钱。”
赵元邑这般解释,也是怕张太傅跟那些人一样看不起钱,认为这些黄白之物说来叫人不齿。
不想张太傅却道:“不错,等赚了钱记得请我跟你先生吃酒。”
赵元邑闻言,略有些错愕。
张太傅脸一臭:“怎么,连这点酒钱都舍不得出?”
“没有!”赵元邑只是没想到张太傅会提这么个要求,他当然乐意了,而且,张太傅这话不会是他想象的那样吧,“若是请客吃酒,这宫里只怕也不方便吧?”
张太傅没有立马回他,只是给了他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赵元邑立马激动了,他又能出宫了!
其他三个人都不知道他的到底在高兴什么,只有赵元邑一个人暗暗激动,准备今天就去他父皇那边,把这些事情给办妥了。
临下课,赵元邑将他的玩具都带去了勤政殿。
赵元齐两人也早跟着,他们俩说要争宠,其实到现在为止,也不过就是在长乐宫里的小打小闹,还没怎么去勤政殿呢。
皇上也没料到他们俩还敢过来,只是皇上不大耐烦应付他们,知道但凡自己态度软和一点,这两人必定日日都来。他是没有这么多功夫去哄孩子的。是以皇上使了一个最直接的办法——考问。
结果当然是意料之中地答不出了,皇上高高兴兴地布置了功课,赵元齐两个哭丧着脸认罚。
这五十遍下来,这两孩子一个月之内是别想要来勤政殿烦他了,皇上觉得自己可真是聪慧过人,英明神武。
“还在那里杵着干什么,赶紧回去抄书去!”皇上摆出一副冷脸来。
赵元齐与赵元壬撅了撅嘴,可又不敢不听他们父皇的话,只得委委屈屈的下去。
赶走了两个不听话的,皇上这才拉着剩下那个听话的问:
“十七今儿过来做什么?”
赵元邑索性将自己的书囊卸了下来,放下一倒,满满一包的小东西,“哗啦啦”一下,全倒了出来,闪花了皇上的眼。
第66章 玩具大卖
皇上拨了一下, 这里头的许多东西他都没有看到过, 只是哪怕没有看到过他也知道这是什么。这花花绿绿的东西,看着好像还挺好玩的。
皇上只好奇一件事儿:“这些……都是你一个人琢磨出来的?”
赵元邑只能点点头。
实际上,这里头有不少东西都是系统告诉他的,还有一些才是他自己琢磨出来的, 不过赵元邑也不好说出来,只能全认了。
赵元邑从里头挑出了风车、兔儿爷, 还有七巧板:“儿臣觉得这几样东西比较好玩,若是工匠制出来之后,可以着重往外推这三个东西,必定畅销。”
用最好玩的东西吸引眼球, 只剩下来了才能卖得更好。
皇上之前确实说过那样的话,可是他也不过就是随口一说, 也没打算让儿子真琢磨这些,可是眼下看到他不仅琢磨了,还弄出了这么多,实在是惊喜得都喜不过来了。
赵元邑见状, 又问:“父皇,您看这些东西能卖得出去吗?”
“能,自然能!”皇上不住地点头。
说着, 皇上从外头叫来一个人。
叫赵元邑惊讶的是,这人他竟然认得,正是之前他在围猎时碰到的韩五郎。
“你们俩应当是见过面了吧?”
韩五郎回道:“确实见过面了,家父已经为属下与十七皇子引见过。”
皇上听着他的话, 摆了摆手:“都是自家人了,何必这样客套?”
说着,皇上转头与赵元邑道:“你五表哥如今在勤政殿里头当值,往后要是没什么事的话,你也可以过来找他说话。”
韩五郎可不敢应这话。
他如今过来就是当个侍卫的。韩五郎跟他四哥一样,自小便被父亲送到了学堂里头读书。他大哥走得是科举的路子,早已经中了秀才,明年大概就要去考举人了。他四哥是聪明的很,也耐得下心思去读书,可是他就不一样了,勉强读了几年书还是没有什么长进,眼瞧着科举是没办法过了,韩侍郎才捏着鼻子给他想了另一个法子,将他送到御前做带刀侍卫。
好在韩五郎读书不行,身手却还是很不错的。经过这么些日子,与同僚相处得也还不错。眼下有了事儿,皇上头一个就想到他了。
这韩五郎跟十七也算是表亲了,让他们彼此亲近一点,往后相处起来也不会太尴尬。
韩五郎也是知道他这个小表弟是个厉害的,之前风靡京城的空竹跟后来的陀螺都是他这个小表弟弄出来的。如今看到这些东西倒也不觉得太惊讶。听了赵元邑的话之后,韩五郎又问:“殿下是想直接让官属作坊赶制,然后开一家专门的店铺来买吗?”
朝廷但也是有不少专门的店铺,若是单独拿出一间专门来卖这些小玩意儿的话,但也不是不行。只要吩咐一声,要不来两三天这事儿变成了。
赵元邑摇了摇头:“铺子是要的,只是不卖小宗的,只卖大宗的。”
皇上挑了挑眉,坐下来静静地等着自己儿子能够说出什么来。
这事儿赵元邑琢磨了好几天。他固然想把这些物件儿拿出去卖,可是一个一个的卖,那得卖到什么时候才能挣一笔大钱?若是走大宗贸易就不同了,赵元邑前两天才到系统给他的书里头看到了批发两个字,他觉得这两个字实在是太合适不过了。
“新开这家铺子的买家不能是平民百姓,而是京城内外各大商铺,用低于市价的价格卖给他们,前提是他们买的量要多。薄利多销,这样我们的东西才能迅速占领市场,若是光靠一个铺子来卖,还不知卖到什么猴年马月才能卖到大钱呢。”
赵元邑说完,还看了他父皇一眼:“父皇觉得呢?”
“行,就按十七说的办!”皇上笑呵呵道。
这些小事儿上,皇上还是很纵容的,随便怎么折腾都行,要亏了嘛,那就皇后兜底。
皇上无不自在地想着。
韩五郎也觉得十七殿下这办法好得很,闻言这就下去安排了。皇上也不难为他,还又给了几个帮手给韩五郎。
韩五郎离开之后,皇上才拉着赵元邑问:“十七你最近很缺钱吗?”
赵元邑也不遮掩:“总得手里头有钱才能做大事吧。”
“嚯,好大的口气。”他这小孩子家家的,牙都没换全呢,就开始说这样的大话,实在是叫人啼笑皆非,“你能有什么大事要做?”
赵元邑高深道:“等做成了之后父皇就知道了,暂时先保密。”皇上越发乐了。这小十七还真是越看越好笑了,怪逗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