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祖母……”两个人一听到这话,又是一肚子的不乐意。
“叫谁都不管用,功课学得那般糟糕,还一天到晚净想着玩!”
赵元齐两人可委屈坏了。真不是他们两个不用心,实在是现在韩侍郎跟张太傅教的东西越来越难了,压根不是他们能接受的。
太后听了他们叫屈,求证似的看向赵元邑:“十七,韩侍郎的课当真很难吗?”
赵元齐跟赵元壬立马眼巴巴地看着他。
赵元邑耸了耸肩膀:“孙儿觉得还行。”
“看,你十七弟都这样说了,可见就是你们平日里不用功!”太后怒道。
两人愤愤地盯着赵元邑,觉得他实在是太不够意思了,不仅不带他们出宫,还在皇祖母跟前说这样的话。问题是十七弟说得真不能算数啊,现在的功课是真的难,太难了!以前勉强还能听得懂,现在坐在学堂里头,就真跟听天书似的。
他们在吵闹,屋外的赵元祚听到了动静,默默地离开了。
他本来想过来跟皇祖母请安的,可是到了门口就听到里头一片鬼哭狼嚎,还有皇祖母亲昵地斥骂声。那样的斥骂赵元祚再熟悉不过了,不过是出于关心,所以才故意加重了语气,并没有生气的意思。以前皇祖母也是这般待他的,可如今……
赵元祚提了提路边的石狮子,闷闷不乐。
白安跟在他身后:“殿下方才何不进去呢?”
“他们在里头说说笑笑,我要是进去了,岂不自讨没趣?”赵元祚知道,他现在到哪里都是不受欢迎的,到哪里都会有人在他背后指指点点。就连皇祖母也不像以前那样对他关心备至了,而是将心思放到了赵元齐他们身上。
白安安慰:“怎么会这样呢,殿下别自谦了,谁都知道太后没人疼您啊,上回您跟太后不是还约定好了,只要考个第二,太后就会送您一匹汗血宝马吗?”
赵元祚提起了兴趣,不过很快又摇了摇头:“算了,没意思,不要了。”
白安暗暗着急。
这小祖宗的状态真是太不对了,自打贤妃入了冷宫之后,他就一直闷闷不乐的,说句不中听的话,只怕再这样下去他们这位小祖宗就要变成当初十七皇子那般的性子了。如今哪儿能消沉呢?还是赶紧去太后跟前争宠才是正经的。
可任凭白安说得嘴皮子都冒泡了,这小祖宗愣是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
白安也是服了。
说来他也是倒霉,本来被调到这位小祖宗跟前他还挺高兴的,觉得这辈子有指望了,可谁知道一转眼,贤妃就倒了。再一转眼,这位就失宠了。唉……这宫里的事儿,还真就没了定论了。
白安本来以为自己的起起伏伏就已经足够叫人叹服的了,没想到才过两天,宫里就又出了一件大事儿。
事情的起因是太后与圣上突然对外宣布,要挪陈美人附入皇陵。
此事立马掀起宫中内外的议论,待众人议论之声渐大,皇上才终于发声,将当年之事重提了一番。
赵元邑在听到他母妃终于沉冤昭雪时,还觉得有几分茫然,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件事情会发生的这样突然。
可……可他还什么都没有做呢。
赵元邑这边欢喜得不知该如何,德妃殿中,气氛却有些低迷。
宫女已经不知从里头挪出了多少碎东西了。
德妃摔了东西之后尤不解气,可气过之后,她忽然又有点慌。
圣上跟太后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第77章 奉上医书
德妃叫来慧心。
当年的事, 她是让慧心来善后的, 如今出了事儿德妃自然只能找来她。
慧心却比德妃镇定许多,指天发誓说自己当年绝对没有漏掉什么,该毁掉的证据都已经毁掉了,如今便是再有能耐的人也查不出什么东西来。
慧心安慰德妃:“娘娘, 这圣上跟太后自始至终也没有提到您,恶名都被贤妃给担了, 您又何必这般担心呢?”
“你不懂,圣上素来多疑,只怕他已经怀疑到本宫头上了。”
“可他们又没有证据。”
德妃沉着脸:“圣上怀疑谁,哪管有没有证据?即便没有证据, 圣上觉得你包藏祸心,你也没有什么法子可以辩解。”
更何况这件事情她根本就没办法自辩, 甚至提都不敢提一句。圣上自始至终也没有说过这件事情与她有关,说是她急忙跳出来的话,反而会自揭其短。可是不解释,这猜忌就会越来越大, 她被猜忌没什么,可怕就怕圣上疑心到了三皇子头上。到那时,可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德妃暗恨:“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在圣上跟前搬弄是非, 竟让圣上起了这样的心思,重查当年的事。”
“多半是皇后娘娘吧。”
德妃也觉得如此。皇后这阵子对她咬紧不放,显然是疑心了她。帝后两人时常见面,保不齐皇后什么时候说了几句, 叫圣上入了心,所以才对她猜忌起来。
“皇后真是好毒的心肠!”
慧心担忧道:“娘娘,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可要告诉三皇子?”
德妃抬手:“元晔时常入勤政殿,若是让他知道这件事情的话,难保不会在圣上跟前漏了马脚。”最好还是谁都不要说,就把这件事情烂在肚子里。
“那咱们什么都不做?”
德妃想了想,最后道:“也不能什么都不做,最近长乐宫与未央宫都得常去,在外头多露面,才不至于生怯,叫别人以为咱们怕了。”
德妃从来都不会怕,她只恨自己没有尽早解决了皇后,皇后怎么命就这么硬了,当年照顾二皇子,如今照顾十七皇子,都是天花,怎么皇后就没跟着去?她要是没了,也不会发生今儿这种事了。
德妃说到做到,打从这日开始,往长乐宫很未央宫跑得次数便多了起来,并且与赵元邑也是一副亲亲热热的样子,叫旁人见着了,还以为她多喜欢赵元邑吗呢。
赵元邑其实一点都不想见到她,可没办法,这德妃就是这般讨人嫌。
就好比现在,明明自己心里不高兴,还非得摆出一副高兴的样子过来恭喜他。这般做派,叫赵元邑忍不住怀疑他母妃的事儿德妃到底有没有插上一手。
这事儿赵元邑问过皇后,皇后也只说没有证据,并不知到底德妃有没有参与其中。只是赵元邑想着,若是真没参与其中的话,母后定会断言德妃与此事无关,而不是说出没有证据这样模棱两可的话。
赵元邑本来就与德妃结了仇,如今虽未有证据,可他迟早都会查清楚的,要是让他知道德妃真的害了自己母妃的话,呵……那她就准备好去陪贤妃吧。
德妃说了半天,也不见赵元邑给个反应,对方只是噙着笑看着她,就像是在看笑话一样。
德妃总觉得自己被戏弄了。
“德妃娘娘可说痛快了?”赵元邑笑问。
德妃挤出了笑:“本宫不过是想同十七殿下说几句话罢了,听着殿下的话,似乎是不愿意搭理本宫了?”
“并不是不想搭理,只是实在没空,父皇方才差人叫我过去,我正要出去德妃娘娘就拦着我不让我走,如今耽误了时辰,您说怎么办?”
白芷微微一笑,知道殿下又在胡说八道了。
德妃一愣:“可……殿下之前没说此事啊。”
“我本来也想明着说的,只是德妃娘娘一直没有给我机会,这叫我怎么说呢?”赵元邑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未央宫的宫人都低头暗暗发笑,对于殿下戏耍德妃一事她们也乐见其成。这两天德妃总往他们这儿跑,他们也都知道皇后娘娘心烦德妃。如今可好了,殿下终于为皇后娘娘出了气了。
赵元邑挺着胸膛站在那儿,说得理直气壮:“反正现在都已经迟了,等会儿父皇若是问我为什么的话,那我也没什么办法了,只能将德妃娘娘搬出来。”
德妃闻言,不悦道:“殿下怎能污蔑本宫?”
“不是你拦着我的吗?”
“本宫只是想同殿下说几句话。”
“你直接说是还是不是?”赵元邑打断。
德妃没法儿说,因为她确实拦下了赵元邑。本来也不过就是叫旁人看看她与十七皇子关系还不错,所以就多说了两句话,谁知道现在竟碰上这样的事情。
赵元邑看她吃鳖的样子,心情无端的好了几分。
“行了,德妃娘娘你要是愿意继续留下,那就继续留下吧,反正我是要走了。”赵元邑抬手手朝着她挥了挥,“回见。”
德妃气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周围未央宫的宫人也都没一个上前,连平日里能说会道的白芷都没有过来给德妃解围。德妃在那站了一会儿,因为实在羞愤,所以没多久就转身走了。
剩下几个宫人在那儿窃窃私语,笑个不停。
赵元邑一路赶到了勤政殿。皇上跟前的太监看到他过来,也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殷切地迎了过来:“殿下今儿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赵元邑道:“有东西要给父皇看。”
“那您先等一会儿,圣上正在议事儿。”
赵元邑老老实实地等了起来,勤政殿的几个太监都围在他身边鞍前马后的伺候着。待今儿过来议事的几位大人从屋子里头出来之后,便看到大堂中坐着一个吃果子的小殿下。
苏相与王相并行,苏相看到赵元邑,还寒暄道:“哟,小殿下今儿来这么早?”
赵元邑道:“我有要事要与父皇商议。”
两位丞相闻言,都在彼此眼中看出一丝笑意。这小殿下也忒有趣了,还有要事相商,真把自己当成大人了?
苏相还拱了拱手:“圣上留在里头,小殿下进去议事吧。”
赵元邑朝着屋子里看了一眼,有点意动。那里头等闲人是进不去的,只有朝中要员被召时才能进去,是个正经的地方。可是赵元邑觉得自己今儿要谈的也是头一等的正经大事,所以从椅子上滑下来之后,便带着自己的书,稳稳当当地走了进去。
后头的王相看得惊奇:“他还真进去了?”
胆子还挺大的。
苏相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圣上对这位小殿下十分看重,不会出事儿的,咱们走吧。”
王相又往后多看了两眼,这才稀罕得离开。
赵元邑进去之后,便迅速地打量了周围一眼,这屋子他还是头一次进。不过瞧着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只不过两边的红木椅子多了些,远没有外头的屋子瞧着气派。
皇上才与几位大臣商讨完,正在在上头处理政务,听到脚步声之后还想着哪个胆大包天的敢在这时候打扰他,往前一看,却是个胆大的臭小子。
赵元邑见他父皇看过来,嘿嘿一笑。
皇上调侃:“快别笑了,一笑就看到你那两个豁牙。”
这阵子,赵元邑又掉了几个牙齿。所以听到这个,赵元邑立马就又不高兴了。
皇上就当没看到似的,问道:“你巴巴地跑过来干什么,朕今儿可没叫你过来。”
“儿臣有大事。”赵元邑从背后将书拿了出来,这是石林二人写成的书,昨晚上才送到他手里,他看了之后觉得没有什么毛病,这才一大早地来了勤政殿。
赵元邑三两步跑到了皇上跟前,将书放到他的书案上:“父皇,看看吧。”
皇上看了一眼这书的厚度,有点不愿意:“你也不看看你父皇手头有多少没有处理的事儿?忙成这样,哪儿还有闲心思看别的?”
“看这个要不了多长时间的。”
“没空没空。”皇上赶起了人,“回去找你母后去。”
“那我读给父皇听好了。”赵元邑不由分说地翻开书,大声地读了起来。
他觉得这书写得可好了,父皇若是能耐着性子听上两句,肯定会大改态度的。
皇上真是怕了他,这烦人的劲儿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他匆忙打断赵元邑的朗诵,有些不耐烦道:“行了闭嘴吧,朕看两眼。”
赵元邑连忙递过去:“您看。”
皇上本来不过是想着随便看一看,将那臭小子应付走之后就完事儿了。
可谁知道,这书竟不是他以为的那等无聊的东西,还是一本医术。不仅如此,更是一本关于痘疮的医书。上面记载的预防之法,简直是闻所未闻。
皇上这才多了几分慎重,他渐渐沉下脸:“这书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皇上瞬间阴谋论起来,难道有人故意设下陷进来害十七?
“我之前让表哥帮我搜罗两个大夫,他们如今就住在我的庄子里头,这本书就是他们写的。”赵元邑说得认真,“父皇这种痘之法真的可行,咱们也试试吧。”
“真是你自己找来的人?”
“嗯!”
“也是你自己让他们送来的书?”
“对呀,父皇儿臣做的好不好?”
好——好个屁!皇上恨不得直接把人就在腿上打一顿。这书要是被旁人看到了,指不定要骂死这个小东西。
第78章 重金悬赏
皇上自己在那里想了无数的阴谋。见赵元邑还在那儿催促, 便停了下来, 瞅了他一眼:“你上回出宫就是见这写书之人?”
思衬再三,皇上还是决定先不要发火,得先把这里头的利害关系给十七讲清楚。
赵元邑只回道:“可不是吗,那两位大夫可是有大才之人, 只是他们这法子一直不为世人接受。”
“你也知道这法子不会轻易让人接受?”皇上放下了书,平白无故地让人染一次痘疮, 能让人接受才怪呢,“那两位大夫用这法子可治死过人?”
赵元邑不敢隐瞒:“确实有一个人因为种痘没了性命,不过只有一个。”
“那他们俩加起来,一共给多少人种过痘?”
赵元邑想了想:“约莫四五十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