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好?
当然好了。
她从来没有听过他的现场。
于是她开心地点了头。
可是他消失在了雨里后,再也没有回来。
她就这么撑着伞,站在他们分开的那个街道上,一直等着盼着,都没有看到人归来。
黎悦是哭醒的。
梦里,心的撕扯带来的痛感极其真实。
她像被人扼住喉咙,痛得无法呼吸。
像是溺水人的脚缠上了水草,整个身体不住地深处沉,胸腔积满了海水,又咸又苦,肺部的空气被一点点排挤干净,最后她再也不能呼吸。
直到醒来,她的眼角还挂着泪,源源不断的热流止不住地夺眶而出。
原来又咸又苦的不是海水。
她猛地坐起身,大口大口地呼吸,嘴咬住手腕,拼命忍住哽咽声。
失去的滋味真的好难受。
黎悦捂着眼睛,崩溃地想着。
她是不是天生扫把星。
她真的不想失去每一个爱她的人。
真的好害怕。
好害怕再次失去。
原来在她心里,林宴淮的分量已经这么重了。
重到连在梦中都在患得患失。
浑浑噩噩地下床洗漱,等换好衣服,拉开窗帘。
天色灰蒙蒙的。
昨夜又下了会下雨,早上的雨虽停了,但整个天际都是一片黯淡的颜色,就好像她此刻的心情一样。
压抑,低落,无助。
充满绝望和负能量。
嗡嗡——嗡嗡——
电话震动。
黎悦:“喂——”
那边:“我到了,在车库等你。”
“好,我现在下去。”
说完挂断了电话。
黎悦抬眸看向镜中的自己,眼眶红肿,面色有点苍白。
她苦涩地扯了扯嘴角,从抽屉里拿出墨镜戴上。
电梯到达负一层,黎悦走出电梯。
迎面遇上了林宴淮。
而他身边,站着江行沚。
他们似乎在说话,又似乎没有,黎悦没有心情去探究。
隔着镜片,黎悦望进男人深邃的眼,心口一痛。
虚无缥缈的光束就像梦幻泡影,她想做逐光者,可光却不一定愿意为她停留。
女孩很快低下了头,逃避一般,错开对视。
她低着头从二人中间穿过,一个字都没有讲,连招呼也没有打。
江行沚朝林宴淮微微颔首,“那我们就先走了,再见。”
林宴淮没有回应。
他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女孩渐行渐远的背影上。
拳慢慢攥紧。
*
南城的西郊墓园。
一身黑衣的女孩立于某座墓碑前。
狂风怒卷,裙角翻飞,及肩的黑发随风飞舞。
女孩微微启唇,千言万语鲠在喉中,说不出。
发丝被混着泪水,挂在她久久未闭的唇边。
“又一年过去了。”
声音沙哑。
女孩弯下腰,将怀中她曾最爱的百合放在台子上。
黎悦摘掉了墨镜,泪水顺着脸颊淌下。
她语气轻轻:
“我来看你了。”
“姐姐。”
你……
还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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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等光
姐姐。
你还好吗。
这些年我不是很好。
你走后, 我离开了海市。
我没有再追星,也没有再逃课,我把所有时间都用在了学习上。
用在完成我们的梦想上。
那些曾是你的梦想, 所以后来也变成了我的梦想。
姐姐你不是说,要拿遍所有的竞赛冠军吗?我替你做到了。
我学了你的专业,考上了最好的学校, 成为了最优秀的学生。
我去过你最想去的国际研讨会,也去了你最想工作的地方, 代替你抓了不少坏人。
我还见到了你从小就喜欢的程教授, 成为了他的团队伙伴。
你一定很开心吧。
我没有按照约定去上A大。
妈妈说国外的教育条件更好,于是我和她走了。我用了两年完成了高中的学业,然后听了她的, 出了国。
她说的没错,外面的世界很宽广,我学到了许多东西。
我成功了。
带着你那份。
十年没有回来, 你不会怪我吧?
幸好江行沚他每年都会来看你,我知道,有他在, 你不会孤单。
他回了江家,还总想让我回去。
可我以什么身份回去呢?
我不想去。
那里不是我的家。
我没有家人了。
……
哐当──
满桌的啤酒瓶被人碰倒在地。
女孩喝得醉醺醺,脸蛋红扑扑的, 手里握着笔,像小学生学写字那样, 在纸上一笔一划, 认认真真地写信。
她的脚边,有一个小箱子。
里面承载了她这十年给姐姐黎愉的信。
没有一封可以发出去。
嗡嗡──
手机震动了一声过后,归于平静。
黎悦没有理会。
她继续半眯着眼睛, 写信。
嗡嗡嗡──
是来电。
“谁呀!”
“黎悦?”
隔壁的房间里,男人眉头轻蹙。
“干嘛啊!”
女孩的声音拖着长音,显然已经醉得不轻。
林宴淮声音微沉,“你在哪。”
“在──家──啊──”
嘭!
一声巨响从话筒那头传来,林宴淮的心弦瞬间绷紧。
他蓦地站起身,抬步往外走。
电话没有挂,他静静听着那边的动静。
咚咚!
“咦?谁呀怎么会有人敲门呢……嗝……”
门外的男人脸色已经可以用难看来形容。
“开门。”
“噢──”
女孩虽然喝多了酒,但好在还是听话的。
她从桌子上爬起来,白嫩的脚踩在地板上,不觉得凉。
踉踉跄跄地走到玄关。
玄关这里没开灯,黎悦因为酒精的刺激,眼前已经出现了重影。
看不清。
她顺着墙壁摸索,寻找开门的把手。
一直摸着,就是摸不到正确的地方,慢慢变的烦躁。
对着电话发起了脾气:
“为什么找不到!你们都欺负我!呜呜呜…… ”说着说着竟然哭了起来。
门外的男人顿时头疼不已。
他无奈地叹口气,温声安慰:“ 你在哪个位置,敲一下门,好吗?”
黎悦趴在门板上,脸蛋紧贴着门,大概是贴上去的温度凉凉的,正好降了她通红的脸颊的温度,舒服地轻哼了声。
她闭着眼睛,又嘿嘿笑了笑,泪水蹭到了冰凉的门板上。
“悦悦,听话,敲一敲。”
男人极其有耐心。
或许对着她的时候,他永远不知疲倦地纵容着,宠溺着。
黎悦十分听话地攥起了拳头,还把手放在嘴边吹了吹,然后小心翼翼地──
咚咚,两声。
林宴淮听声辨位,大概知道了她的位置,于是耐着性子地指引着她。
“左面一点。”
“左边?”黎悦迷茫地看着自己的两个小拳头,“左……嗝……哪个是,左……”
“悦悦用哪只手吃饭,哪个就是左。”男人轻声细语,语气柔了再柔。
“噢!那我知道啦!”
黎悦举着正确的那只手,在门上敲了敲。
“嗯,真棒,那么再往左边一点点……”
“……”
终于──
咔嚓──
门打开。
原先女孩的身体大部分都靠在门上,随着门被她开启,重心随着门移动,身体一歪,就要向外栽倒。
林宴淮接了个满怀。
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带着淡淡的果味。
“咦,你的味道有点熟悉。”女孩顿时缠了上来,两条柔软的手臂紧紧缠在男人的腰间,头埋在他的胸膛里──
深嗅。
“黎悦──”男人声音发紧,揽着她的手蓦地收紧,“放……”
开。
黎悦拼命地往他怀里拱,如果不是林宴淮站的稳,此刻恐怕早就被她拱到门外。
林宴淮眉头轻蹙,备受煎熬。
可在门口这样纠缠,也不行。
他用力抱着她的腰,将人提起,然后进了门。
“嘿嘿嘿……”
林宴淮把人放回地面,淡淡撩眼,“笑什么。”
女孩站稳了身子后的下一秒钟,又抱了上来,这一次抱得更紧,脸在他身上乱蹭着。
“以前也有人总是这样抱我!”
她记得分明,每一次调皮捣蛋,那人都是先这样把她拎回家,然后故意凶她,威胁说要打屁股。
可惜姐姐不会允许他打人的。
就算是小舅舅又怎样,还不是个纸老虎,家里还是姐姐说了算。
“谁。”林宴淮无奈地看着她乱拱,手投降似的举在空中,不知道该不该落下。
“江行沚呀!”
四个字让林宴淮犹豫的手僵停在空中。
“江……”林宴淮不愿意重复那个名字,压低声音,循循善诱,“他是你的什么人?”
他承认自己趁人之危。
他不可能大度到一而再地听着她念别的男人的名字,听着她开开心心地说着和另一个男人的过往。
他曾经错过她一次,就绝不能有第二次。
林宴淮落下了手,放在她的肩膀,将人缓缓扣紧怀中,手臂收拢,拥得更紧。
然后唇贴在她耳边,轻声地求:“悦悦告诉我,江行沚是谁?”
“是……嗝……小舅舅呀……”女孩嘤咛一声,被他喷在耳廓上的热息烫得颤了颤。
林宴淮微怔。
很快,无奈苦笑。
原来他一直都在吃莫名其妙的醋。
他正出神地想着,锁骨突然一凉。
女孩的小手摸索了上来。
林宴淮倏得将她攥在手心,声音微哑,“别动。”
“你的味道,好熟悉。”黎悦的脑袋四处乱蹭,头发乱糟糟的,略带疑惑地问,“好熟悉哦,像他。”
“他是谁。”男人再次问道,心又一次提起。
可惜黎悦好像听不到他问话似的,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身上也是这个味道,冷冷的,可是我……”
她突然顿住,沉默了。
手从他的腰上挪开,后退了半步。
带了点哭腔,“我不敢。”
“不敢什么?”
“我想要,又不敢要,他也会离开的,都会离开我的。”
女孩的语速越发的快,眼泪毫无防备就掉落了下来。
林宴淮的心脏狠狠收缩,痛得他手指颤了颤。
上前一步,将人又抱回怀里。
“江行沚他就离开了,他把我还给了妈妈,可我不想和妈妈在一起,但我又知道,他不可能一直带着我,他身上担着责任,而我是累赘,所以我走的时候,没有回头看他一眼,也没有再联系他。”
“他们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我是那个多余的……”
姐姐……
只有姐姐说过会一直陪着她。
可是姐姐也走了。
林宴淮胸前的衣服迅速被泪水打湿。
他的心被她委屈的话语折磨得撕裂开了一道口子。
灼热的泪顺着缝隙流了进去。
苦涩,酸楚,痛。
他的手轻轻拍着她后背,像是哄小孩子一样。
“你还有我。”他哑声承诺。
无论到什么时候,只要她愿意回头看一看,他一直都会站在她的身后。
就像当初那样。
他从来未曾远离,一直站在原地等她回来。
她现在哭得那么伤心,哭得他的心都要碎了。
或许在她的记忆里,他早已找寻不见踪迹。
林宴淮曾经怨过她。
但更多的是后悔。
如果他当初勇敢一点,光明正大地走到她身边,也不会无端错过了十年。
所以再次重逢以后,他变得非常强势。
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排斥她身边的每一个人,希望她完完全全属于自己。
女孩哽咽的抽搭声一顿,抬起朦胧的泪眼,问道:“你是哥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