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是对谁都翻脸吗?秦宿瑜昨晚冷落我,他谢弭也对不起穆娴,我不给好脸有什么错,那都是他们自找的,果然穆娴说的没错,男人就不能对他们太好,好过头了他们就能蹬鼻子上脸。
想我之前当男人的时候,也没他们这般讨嫌,我该讲理还是讲理,面对女人也是极尽温柔,哪像他们两个,一点都不会让着人。
我瞪一下谢弭,撇嘴道,“寡人生就一副威严的面容,做不来那些哀哭痴缠的样儿,太傅喜欢的白莲花精倒是嘴甜,不过她对谁都甜,连寡人都不放过。”
谢弭抿着嘴盯我,那脸冷的冰人。
我才不怕,我跨过他们朝前走。
我们一路无话,进了紫宸殿后,我就想溜进暖阁,却被秦宿瑜抓住。
他皱眉道,“先别走,有话要跟你说。”
我心口一慌,胸腔里聚集的委屈就迸发出来,我甩他的手哭道,“你凶什么啊!你不就是准备和我摊牌了吗!我就没见过你这样的男人,我说错了一句话,你就对我吆五喝六,这日子没法过,咱们散伙得了。”
我说完就可怜我自己,我怎么就瞧上他了,这大陈满地的男人,哪个不比他好,不对,除了谢弭,谁都比他好,这两人坏一窝,害了穆娴,现在又害我。
我更惨,我被他都占了身,好歹穆娴没被谢弭沾过手。
秦宿瑜沉着脸,伸长手将我勾到身前,抹我脸道,“没说你,别的事。”
我就突然放松了,他还算有点人性,没因着昨晚的话扔我,可我确实被他凶了,我委屈。
我闭着唇不答,只看着他哭。
秦宿瑜一把抱起我,径自坐到上座,“我没凶你,是有正事要说。”
他拿出汗巾给我揩脸,我埋头到他颈下,指责他道,“你才说要宠我的,我醒过来你不在,你现在还对我冷着脸,你欺负我。”
秦宿瑜缓缓顺着我的脊背道,“那我对你笑一下。”
我仰脸瞅他,他还真跟我笑了。
笑得真暖,我瞧着欢喜,抓着他的衣襟道,“我以后和你睡的时候都不乱说话了。”
我这话一落,就听见一声闷咳,秦宿瑜那脸上的温和也凝固。
我转头去看,果见谢弭捂着嘴侧身低咳,假的要死。
我也有些尴尬,连忙从秦宿瑜腿上下来,秦宿瑜下了座让我坐,他坐到下首道,“孙家清点出来了。”
我兴奋的搓手,“搜刮了多少钱?”
谢弭浅笑道,“陛下,孙家是抄家,不能用搜刮。”
我烦透了他的说教,又在显摆他有文采,生怕人不知道他厉害,诚然我是他学生,但这种屁大的事也要被他说教,我听着槽心。
“寡人晓得,只是随口说了,抄家用的是没收。”
我有时候听这些人说话累的很,同样是抢钱,往正了说就是盘点没收,往邪了说则是搜刮掠夺。
其实要我说,这词都一个意思,只词义褒贬不同,看用的人,像我这般正派的,我就是用了恶词,那也不能抹灭我的善良,同样坏人嘴上说的好听,本身做的混事也不可能用了好词就代表能洗刷他的恶行。
我嫌他们拧巴,惯会用言行约束人。
谢弭道,“目前孙家只府宅内清查出的钱财共计八亿九千万两白银,其名下地产共有四十二处,现已收归朝廷,孙家的商铺主要分布在冀州,青州以及江都,其中尤以江都十六行赚利,目前江都十六行户部已派人接管了,其余商铺也收编到当地的藩司。”
……正如秦宿瑜所言,孙家的钱多的我无法想象,八亿啊,这得是多少钱,我记得户部每年的各项税收统共也不超两亿,再加上花出去的钱,真正收归国库的可能就芝麻星点儿大,孙家这八亿至少够大陈开支四年,贪成这样,父皇屁都没放一个,也是对自己狠。
我结巴着声道,“这些钱是不是有一部分要发到冀州去?”
冀州还旱着,这钱我是留不住。
秦宿瑜淡笑,“冀州的旱情稳住了,目下只要保证百姓能安稳过冬就好,这八亿用不了多少。”
我霎时惊喜,“八亿全是寡人的!”
谢弭忍不住笑,“锦州那边的河道到一月份应该就开通了,届时贸易一开,陛下大概就是大陈史上最富有的帝王。”
我吃吃笑,我不及父皇英明,但我有钱,我财大气粗,我的子民不愁吃不饱饭,就凭这一条,我也算是个明君。
我不免心生感激,“寡人现时才知道太傅高瞻远瞩,实在叫人佩服。”
谢弭挑唇,“能得陛下一句夸赞着实不容易,微臣这份辛苦也不算白费了。”
我就讨厌他这不阴不阳的说话语气,跟他没法亲近,瞧着就欠扁。
我琢磨了一下,故意拉着秦宿瑜道,“我昨天跟爱妃提了要给她找夫君的话,她可高兴了,说要让我给她挑个极老实乖巧的,断不能有一点倨傲,没得她手痒会打人。”
谢弭唇线绷直,面色暗冷,我莫名看出点杀气。
我朝秦宿瑜靠了靠,秦宿瑜摸摸我的头,笑道,“她真想要,回头给她找就是。”
谢弭突然朝我们拱手道,“陛下,太子殿下,微臣还有事,就不多打搅了。”
秦宿瑜点一下头,他就快速的踏步出去了。
我抖着腿,开心的不得了,“太傅是不是生我气了?”
秦宿瑜捏一下我的脸,“你说呢?”
我挪屁股坐他怀里,鄙夷道,“他又不喜欢爱妃,还不准爱妃找别的男人,没见过这么自私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张,先说一下孙家参考的人物——和珅,当时贪了光钱有8亿到11亿,他本身有2亿财产,超过了清朝政府十五年财政收入的总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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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叫夫君75
秦宿瑜咧嘴, “你又知道了,比谁都会说。”
我拽他手道,“我今儿见着裴煦了。”
秦宿瑜松散着眉,任我玩他的手, 他温声道, “还好看吗?”
我颓丧的摇头, 唉着声道,“果然人言可畏, 只你跟我说了那些话, 我再跟他说话就浑身不自在,生怕他突然就拔出一把刀来刺我。”
秦宿瑜道,“他蛰伏惯了,不会贸然就伤人, 他如今有两条路可以走, 一条安分的当他的屯田郎中, 一条就是告老还乡,只要他不想着使手段蛊惑你,我当没他这个人。”
我抬手捧住他的脸, 端量他面上的神色, 十分的确定道, “你是不是怕他勾引我?”
秦宿瑜不答,只抿嘴。
这表情我熟,就是醋了,又不好意思说出口,只能死撑着。
我露出色迷迷的眼神,轻佻的摸他脸道,“人家身心全在你, 哪有闲工夫和旁人搭讪?”
秦宿瑜扯唇,斜着眸望我,“你有前科,我不能放心。”
我哼着声,“我都是你的人了,你还怀疑我。”
秦宿瑜弯唇浅笑,躬身起来兜着我进暖阁,我甩甩腿,嬉笑道,“快元正了,你应该闲了吧。”
秦宿瑜撂我坐到窗边,自己解了外袍道,“闲了,你要干什么?”
我欢快拍着手道,“上元节的灯会我想去民间玩。”
镐京的上元节是最热闹最好玩的日子,我只在年幼时去过一回,还是父皇游街我才有幸旁观,玩是没玩的,只远观就能见到民生乐景,若是能融进去,不知道能多好玩。
秦宿瑜伸了个懒腰,手越过我,摸到杯子倒水猛咕一口,“去。”
我兴奋的点着手道,“我要吃糍粑,杏仁膏,五香糕,雪花酥,羊头签……”
秦宿瑜抬手挥挥,“甜的都别想。”
我打掉他的手,气道,“我就要吃。”
秦宿瑜指我手腕道,“胖了。”
我霎时一惊,翻着手腕道,“你,你骗我?”
我才没胖,我还是轻飘飘的小淑女,他胡说。
秦宿瑜耸着肩笑,“糖吃多了,胖正常,而且以后还可能得病。”
我抖了一下,斟酌好一会儿终是放弃道,“那我勉强少吃点吧,你得补偿我多买些玩乐物。”
秦宿瑜点一下头,转身上了罗汉床。
我瞧他是要睡,也跟过去道,“你困啦。”
秦宿瑜揽住我的腰闭目道,“起的早,补会儿觉。”
他刚说完,没会功夫就深睡了,那眼睫覆在他眼上,乖的过分。
他不说话比谁都俊,闭着眼也能惑人心神。
这俊郎如今被我收在房中,任我摸爬掐捏,还会哄人了,都是我□□的好。
我是越看他越欢喜,这人简直就是为我生的,我哪哪儿都满意,父皇忒会选人。
暮钟敲一响,我小心拉过褥子给他盖好,陪他一起睡进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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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轻松过了几日,和春殿那边来人叫我过去,说是殷夫人来看我了。
我掂念着殷夫人的肘子,不肖想就窜了去。
穆娴今儿穿的朴素,简简单单的只带了根玉簪子,面容素净,伴在殷夫人身侧一如她未出嫁时的模样,乍看倒雅致。
我一进来,殷夫人就朝我跪拜,“臣妇拜见陛下。”
我连忙托她手道,“殷夫人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殷夫人随我手起来,对着我上下左右一打量,笑呵呵道,“陛下如今真像个大人,从前皮实的很,被娴妃娘娘揍了还会来寻臣妇哭,臣妇可好久没见陛下哭了。”
我憨憨笑,“爱妃的性情如今更柔和,往先的暴脾气被寡人逼着改了,现在倒比在宫外时贤惠。”
我说着坐到穆娴身边,面露怜爱,伸手覆到她手背上,给足了她的面子。
穆娴放在桌下的那只手一下拧到我大腿上,疼的我一起身,她磨牙笑道,“臣妾还得谢陛下御女有方。”
殷夫人哦豁豁着笑,“才说的端持,这皮性儿就冒了出来。”
她揭开桌上碗,把剔好的肘子肉推给我道,“娘娘跟臣妇说了一回您馋肘子,臣妇特特为您做的,吃着看,瞧瞧是宫里的膳食香,还是臣妇的手艺好。”
那肘子闻着还如记忆里一般香醇,我捏筷子夹着往嘴里塞。
穆娴支着脸笑得贼贱,“陛下这吃相和那圈里养的猪不遑多让,太子殿下教了这么些日子也没成效,莫不是陛下天性如此,改不了了?”
我咽下嘴里的肉,瞪她道,“寡人是被殷夫人的肘子引得食欲大振,莫非要我露出厌弃的表情你才满意?”
穆娴手指微曲,嘴边笑一瞬,“你敢。”
我不敢,所以我老实埋头啃肘子。
殷夫人这时迟疑着话道,“陛下和太子殿下很亲近?”
我和穆娴互看一眼,旋即尴尬道,“……皇儿现如今算是寡人的师傅。”
不能叫她知晓我和秦宿瑜的关系,少一个人知道对我来说才安全。
殷夫人恍然道,“近日街巷里传出个谣言,臣妇一直想进宫和陛下说说……”
我瞧她面色为难,知是不好的谣言,便放下筷子道,“殷夫人请直说,寡人不会怪罪您。”
殷夫人骤然起身朝我弯腰,道,“陛下,您是否曾随太子殿下易装出宫?”
我是有一次和秦宿瑜易装出宫,去看了柳小小,想想那时的回忆,算不得美好。
我点一下头道,“寡人和皇儿一起去京郊看了矿地。”
殷夫人顷刻圆目怒瞪,她倏地一拍桌子,愤懑道,“坊间有传闻,说陛下为爱甘愿做太子殿下的禁脔,还为了太子殿下在众人面前堂而皇之的和小倌争风吃醋,何人如此歹毒,陛下的好名声全被他们给散完了。”
我后脊梁冒出一堆汗,还强自做出怒气状道,“竟有人敢这般非议寡人,不杀他不足以平寡人怒火!”
穆娴忙过来,推着我朝外走,“陛下先暂缓怒火,赶紧去找谢太傅商议对策,这留言与你不利,需的尽快抓到散布的人。”
我立时领悟她意思,匆匆对殷夫人道,“殷夫人,寡人先走了,您和爱妃先说说话。”
殷夫人愣愣的说是。
我随即冲了出去。
我一路冲到了御书房,秦宿瑜正和谢弭并着几个大臣在商议政事。
瞧我来了,秦宿瑜便想叫大臣们走。
我大喝一声,“慢着!”
大臣们都懵然瞅着我,秦宿瑜也拉着脸道,“父皇有什么事?”
我当看不见他黑脸,率先跑到龙椅上,抓起一叠奏折啪的砸桌上,“真是气煞寡人也!寡人堂堂一国君主,竟然被人公然在坊市中造谣,寡人养你们干什么吃的!”
满座老臣聚是惊怔,旋即伏倒在地,“吾皇息怒……”
我抬脚踢到桌子上,凶声道,“你们忧国忧民,寡人的屁股都被人说烂了,也不见你们管一管,亏得寡人从小到大挨你们骂,现在寡人被人说,没见你们一个护的,寡人算看清你们了!”
我说完就坐在龙椅上大哭。
那些朝官面面相觑,都踌躇着不敢上前来劝,还是刘庆先抬头急着道,“谁欺负陛下了?”
秦宿瑜默默站我身边,悄声道,“你又闹的哪一出?”
我狠狠盯他,抬袖子猛擦脸道,“外头人骂寡人下作,还说寡人和皇儿断袖,你们还不如寡人知道的快,你们个个都好吃懒做!说寡人头头是道,现下出这样的事还要寡人自己来讨说法,你们今儿不给寡人一个交代,别想让寡人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