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没有修为,能会些花架子,也总比什么都不会好。”
顾尘光依旧不假思索地道:“好。”
司予当即笑弯了眉眼,甜甜地夸道:“哥哥,你真好,你怎么这么好呀。”
顾尘光看着精灵一般可爱的司予,不自觉地便笑得有些宠溺:“你送我落尘剑,我允诺护佑你一生。若是连这些事都不能应你,又怎算是护你一生?”
司予美滋滋地想,看来落尘剑真是送对人了,顾尘光当真是个言出必行的性子。舍了一把仙剑,得了一盆夜缚灵、一个道修老师、一个剑术老师和一句“护佑一生”的承诺,这笔买卖怎么算都很值啊!
顾尘光两年后便开始在修真界崭露头角,起码在他这个大挂逼入魔之前,他都会是自己最坚实的靠山。
满意地从顾尘光那离开之后,司予直接奔赴来仪院。
她素来是个睚眦必报之人,偏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四夫人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现在正是饭点,几天忙得不见人影的司珩终于被她捉了个正着。
听闻大夫人早晨被四夫人气得吃不下午饭,所以小饭堂里便只有司珩一个。
“予儿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吃饭没有?”司珩招呼丫鬟再添一双碗筷,“我正打算下午去找你呢。”
司予没把自己当外人,挨着司珩坐下道:“三哥哥,你找我有事吗?”
司珩叹了口气,道:“派去二夫人娘家打听消息的人回来了,事情比我想象的更为棘手。二夫人的娘家人也以为她是与人私奔了,是以这些年觉得理亏、对不住咱们,没好意思跟咱们家走动。四夫人连手法都大同小异,也是隔段时间去一封信。如今两边口径一致,一时便断了线索。”
司予心道,这位司家四夫人也算是个人才,可惜生错了书,后来被大反派顾尘光寻了仇。若她生在宫斗文中,凭她的心机手腕,搞不好便一路爬上最顶峰,坐稳皇后娘娘的宝座了。
线索断掉,司珩苦恼且挫败,吃饭都不香。
司予的心态倒稳得一逼。像四夫人这种小怪兽,找到线索有找到线索的打法,找不到线索有找不到线索的打法。稳住,我们能赢。
司予有样学样地跟着司珩叹了口气,然后将今天上午在来仪院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跟司珩说了一遍。
司珩将筷子一摔,怒道:“竟有这种事?那老毒妇竟敢如此欺侮你!还杀害这么多无辜之人!”
他心有余悸地看着司予。小丫头不经事,正是懵懂无知的年纪,此时正两只小手手抱着一个大猪肘,一边小口吃着,一边盯着他看,小嘴糊得满是油光。这么可爱的妹妹,四夫人怎么下得去手?若非昨日那两名弟子,被抓走续命的就是她了。好险!
司予傻乎乎地点头道:“三哥哥,四夫人可真坏啊!昨天那两个小哥哥小姐姐的事,爹爹好像正在查哎,还说一定会为他们报仇,若是他今天也在场就好了,就可以知道四夫人原来做了这么多坏事!”
司珩道:“对!就该让爹爹也知道!”他饭也不打算吃了,“我这就去告诉爹爹去!”
司予咬了一口猪肘子,小脸蛋皱巴成一团:“可是,哥哥,万一四夫人不承认怎么办呢?”
司珩心里一咯噔。对啊,四夫人必定会一口咬定,她是因为中了邪才会鬼迷心窍说胡话。而他手头没有证据,又如何能让爹爹相信?
正焦虑着,又听司予自言自语道:“我娘说,流言猛如虎,等今天上午的事情散了出去,大家都知道了,就算四夫人不承认,也会有口难辩的。”她歪了歪脑袋,“到时候大家都这么说,爹爹会不会就相信了呀?”
司珩心思一动。对啊,唾沫淹死人,他就不信,四夫人还能挡得住众人的悠悠之口。爹爹心中也定会埋下一颗疑惑的种子。
司珩抱起司予转了个圈,在她脸蛋上亲了一口:“予儿,你可真是我的小福星!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吃完饭他就叫小厮把流言散播出去,必在太阳落山之前,叫内宅前院的所有人都知道四夫人做下的好事,届时那两名弟子的家人上门讨说法,看四夫人还怎么狡辩。
司予皱巴着一张小脸,小手在脸上蹭了蹭,撅着小嘴吐槽道:“哥哥嘴上都是油……”
谁知她手上的油更多,脸上的油没有蹭掉,反倒将手上的油又留在了脸上。
一张小脸油乎乎,小孩表情气鼓鼓,奶凶奶凶地咬了一口手中的猪肘子,惹得司珩哈哈大笑。
这个三哥哥,有点难带,但好在一点就通。司予捉摸着,接下来,她还需要再铺一条路。
吃完午饭,司予又去了金玉院。
九夫人还没来得及午休,看见司予,当即笑成了一朵花:“毛毛怎么过来了?”
司予气鼓鼓地一伸小手,小碎步跑过去,将九夫人抱了个满怀,委委屈屈地撒娇道:“九姨姨。”
九夫人还以为小孩受了欺负,忙问道:“怎么了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我遇见了四夫人的丫鬟,她们说爹爹最喜欢四夫人,所以每天都只陪四夫人吃晚饭。”司予撅着小嘴,抬头问她,“九姨姨,她们说的是真的吗?”
“嗨,原来是这事。”九夫人当即放下心来,也没当回事,“毛毛不气。你爹想爱谁就爱谁呗,想陪谁吃饭就陪谁吃饭呗,多大点事,不至于不至于。”
司予:???
这、这反应和她预想的有点不一样……听这语气,她那个便宜老爹在九夫人心里好像没啥地位啊……
咋不按她给的剧本走呢?这不行!
司予做出愤愤不平的表情:“可是我想要爹爹最喜欢九姨姨!我想要爹爹陪着九姨姨吃饭!我才不要爹爹喜欢四夫人呢!四夫人最坏了!我想要九姨姨成为司家最厉害的夫人!”
最厉害的夫人啊……九夫人觉得这个名头不错,可是……
陪家主吃饭,规矩不少,她不禁想起自己当初陪家主吃饭时的情景,她全程为家主布菜,自己没吃几口,一顿饭吃饭,她的肚子反而唱起了空城计。
她打了个冷颤。那可真不是什么愉悦的回忆。
于是九夫人果断、干脆、毫不犹豫地拒绝:“不了吧!陪你爹吃饭这种好事,还是留给四夫人好了!”
司予:???
不是,到底是中间哪一环出错了?她拒绝得也太干脆了些吧?
二姑娘是家主的心头宝,如今大病初愈,家主今日定会去看她。司予需要家主去四夫人院中,却又不能让他去的太早。她必须要说服九夫人,看来得下一剂猛药。
司予表面气鼓鼓地抱怨,实则努力循循善诱:“可是……可是四夫人的丫鬟骂九姨姨人老珠黄留不住爹爹,连给四夫人提鞋都不配。她们好讨厌!毛毛不喜欢她们!”
九夫人脸色当即黑了:“人老珠黄?”她咬牙切齿,“提鞋?呵……”
想不想陪家主吃饭是一回事,被奴婢无端折辱又是另一回事。
这个脸她可丢不起!
九夫人一拍桌子,大怒道:“老四那个老女人有脸嘲笑我?也不看看她眼角的纹!深得都能夹死苍蝇了!这天下还有老娘留不住的人?笑话!那个毒妇给我洗脚都不配!谁给她脸了!”
她扭头就怒气冲冲地冲丫鬟吼:“去跟家主说,今晚我亲自下厨,请他来金玉院用晚饭!”
司予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成了。这位九夫人,可真是一个妙人。
因期盼着夜晚的到来,司予只觉得下午的时间过得飞快。
到了傍晚,听闻家主确实去了金玉院,司予才拉着顾尘光,溜到了四夫人居住的落凤院。
两个人在院外的角落处坐着,等着天光暗下来。
顾尘光还想着中午的事情:“妹妹,你可与五夫人说了?”
司予直觉今晚有一场好戏要看,便在小挎包里装了一把瓜子,此时正呱叽呱叽地嗑得欢,闻言又抓了一把递给顾尘光:“焦糖味的,哥哥你吃吗?”
顾尘光摇摇头。
司予遗憾道:“可好吃了呢。”她珍惜地把那把瓜子又塞回了小挎包里,“我娘说,我是小孩子,不要操心这些事。她还说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哥哥,你就不要担心啦。”
顾尘光:……
听起来不是很靠谱啊……
果真是女儿肖母,母女俩竟然都是心大的,倒是他一个外人担心得少吃了一碗饭。
司予见顾尘光愁得眉头紧皱,忍不住心里发笑。她还真能大度到叫四夫人如愿不成?
等着开眼界吧。今晚的瓜,估摸着必定又香又甜。
不久后,夕阳西落,天色终于暗沉下来。
顾尘光道:“妹妹,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将夜缚灵给你捉来。”
司予忙叫住他:“哥哥,你若是解除了四夫人与夜缚灵的契约,四夫人会感觉得到吗?”
顾尘光点头:“我强迫他二人解除契约,姨妈作为原主人,自然有感应。”他以为司予是担心四夫人打上门来,便安慰道,“你有夜缚灵护着,不必太过惧怕姨妈。”
那可能要改一改行动方案了,需得出其不意,才能一招制敌。
司予沉吟片刻,又问:“解除契约和建立契约,会用时很久吗?”
顾尘光不知司予为何这样问,但他还是如实回答道:“不用,只需将两张符篆先后打入夜缚灵体内即可,不过刹那。”
“哦。”司予在心里默默算好时间,才道,“哥哥,我同你一道去。”
二人御剑落在落凤院后院的一处偏僻角落。
角落处建了一栋略显破败的小木屋,门上还上了把锁。从门缝往里瞧,屋里黑布隆冬,什么也瞧不见。
前院热热闹闹,后院却冷冷清清。这里应该平素少有人来,蛛网密密,遍地尘埃,许久没打扫过。
司予奇道:“夜缚灵在屋里吗?这么一个大宝贝,四夫人将他随意丢在后院,也不怕被人偷走。”
顾尘光道:“与夜缚灵解除契约和签订契约,只有苏家人才会,姨妈自然不会担心夜缚灵被人偷走。况且,除了姨妈的心腹,其实很少有人知道夜缚灵的存在,连我也是不久前刚刚得知。将他放在这里,也能防止他被人发现。”
司予撇撇嘴,可是这种破地方……也太委屈夜缚灵了吧?
四夫人这种没受过现代职场熏陶之人,还真是丝毫不懂御下之道,这种福利待遇如何留得住优秀员工?就算留得住身,也留不住心,还怎么叫员工为她拼搏卖命?
夜缚灵这种贪睡养生之人,好歹要给个优良的睡眠环境吧。
司予又奇道:“咦?那哥哥你怎么知道夜缚灵在这里呢?”也不等顾尘光回答,便直接走了彩虹屁流程,“哦,你一定是下午偷偷来找过他。哥哥,你对我可真好,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呀?你一定是全天下最好的人!”
顾尘光脸一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道:“我们进去吧。”
挥剑砍断锁链,推开房门,借着莹白剑光,只见那一盆夜缚灵正歪在稻草堆中,睡得正香。
司予叹道,不愧是养生达人,这才几时?睡什么睡,起来嗨啊!
她一根手指头戳了戳夜缚灵:“叔叔醒一醒。”
没动静。
又戳一戳:“叔叔快醒来。”
还是没动静。
气得司予道:“别睡了,你木房子烧了。”
夜缚灵两眼一睁,惊道:“烧了?房子烧了?”他两手扑腾着稻草,“灭火灭火!快灭火!”
他睡得迷迷糊糊,脑子反应慢,扑腾了一会儿才发现,哪有什么火?
一看是司予那小孩,便气道:“又是你?大半夜的扰人清梦,你这小孩儿坏得很!”
他没好气地哼道:“你来我这儿做什么?不怕四夫人将你做成人牲了?”
“叔叔,我自然是来救你脱离苦海的呀。”司予蹦蹦跳跳地回到顾尘光身边,抓起顾尘光的手冲夜缚灵摇了摇,“叔叔,你看这是什么?”
顾尘光的手中正握着那两张符篆。
夜缚灵揉了揉惺忪睡眼,然后将两只眼睛一眯,努力瞧着顾尘光手中之物,半晌才道:“什么?”
司予奇道:“原来你不认得?”
“什么认得不认得,这么远谁看得清?”夜缚灵打了个哈欠,“今日主人没有给我下达什么命令,我也懒得抓你,小孩儿你走吧,我要继续睡了。”
司予:……
这盆夜缚灵竟然是个近视眼。
她无奈道:“这两张符篆呢,一张可以解除你和你旧主人的契约,一张可以建立你和你新主人的契约。你欢喜不欢喜?”
夜缚灵像看傻子一般看着司予:“小孩儿,你想什么美事儿呢?这世上除了苏家后代,没有人会画你说的符篆。”
司予点点头:“对呀,顾哥哥就是苏家后人啊。他小时候,你还陪他看过月亮,讲过故事呢。叔叔,你都不记得了吗?”
夜缚灵:???
“还有这事儿?”他不可思议,“这谁记得住?”
司予:……
这盆夜缚灵还有点健忘。
所以这种毛病多多的残次品,她到底为什么心心念念要把他端回家?
司予忍住吐槽,开始cue他走流程:“叔叔,你不打算跟你的旧主人道个别吗?好歹主仆一场,从此天各一方。”
夜缚灵惊道:“小孩儿,你认真的?”
话音刚落,“啪唧”一声消失不见,想来应该是去找四夫人了。
早在禁地中的那晚,她便知道夜缚灵可以随时瞬移到主人身边。
顾尘光有些吃惊:“妹妹,你是故意放走他的吗?”
司予噘着嘴嘟囔:“哥哥你说什么呢,我为什么要故意放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