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男主的炮灰寡嫂——角木蛟
时间:2020-10-21 06:44:44

  林云芝看了眼渐暗的天色道:“如今申时两刻,大体最快也得酉时尾巴”
  这是要留着用饭的意思,马夫低垂着头,他这伺候的爷,用膳有定数时辰,酉时三刻后,便是饿肚子也不会再进食,他家公子不愿多沾外头吃食,马夫心里头的恐怕还没说完
  沈寒剑眉轻浅一挑道:“那便等到酉时,顺道再备席,暮食在这儿用”而后指着林云芝道:“且要小娘子亲自掌厨”
  自己妹妹嘴刁,这林小娘子有何本事,能得她如此欢喜--尽管只是松糖做的好,但在沈家大公子眼中,人嘛要么一无所长,要么寸无所短。
  作者有话要说:我废了,夹子字数补完,谢谢大家支持
 
 
第45章 、沈郎有疾
  林云芝听后, 问他暮食忌讳规制, 会有此一问实则是在掂量时辰,陶记开张至今,满打满算积攒了些名望, 众多食客里沈寒排场来头最显赫的,单凭所逢见地,挑事难伺候程度想必与旁人不同, 跟前不询问清楚, 胡乱答应, 等对方列出“八簋”“四点心”“十六碟”之流的饕餮食单子, 肠子都得悔青。
  不说坊下凑不凑得齐这几样, 烹调上在不在能力范围之内尚且没准头呢?早先心底有数,让阿斗着手备下, 一会儿处置完松糖、糕饼, 自己能省去不少功夫, 贵客亦能快些用上饭食。
  沈寒倒叫问住了,细想平日里所用, 他多为浅尝辄止, 并非饭蔬佳肴不和胃口, 实则庖厨烹调出花来,及至他嘴里亦不过味同嚼蜡, 没口腹之欲的盼头
  自他晓事以来便察觉这处于常人有异,若不是他自小性子冷,乃至对亲生父母亦不近不远, 疏远有之、亲近少有,南黔府名流沈氏家长公子患有厌食恶疾的消息,早在上流阶层传闹得人尽皆知了。
  “小娘子要紧松糖,暮食随意些,清粥小菜便可”他往常贯如此敷衍,在外头同不例外,做将起来得心应手,一副眉眼肖似白马寺正堂沐浴焚香的慈悲菩萨,低垂敛目时维系着清和良善,叫旁人以为他甚好相与。
  林云芝有那一弹指工夫栽跟头,好在及时止,相看不足两个时辰,却说沈寒如此讨喜也不见然,但比起那些富家公子胜过不知凡几
  潜意识下,自己都未察觉言语间的温软不比平时,她道:“如此前叙,郎君可点一碟子笋鲔、莼菜豆腐,搭鸡粥吃,怕一会儿不经饿,再要份五香糕,都是解腻爽口的吃食,不愁肚子闹饿”
  沈寒无有不可点头道:“多有劳烦”
  而后阿斗跟着去后院提糖碾馅,望见小娘子嘴边压不住的笑意,不由得愣了愣,他在小娘子身边时日不算短,摇头晃脑过去亦有半年,如此时日里少有见她如今般喜形于色,再一琢磨这份不同寻常全因酒楼里坐着的某人,阿斗心里说不出是何滋味。
  自己年逾不惑,说句逾规矩的话,他一直拿小娘子当闺女看,且还是手巧讨喜的小辈,稀罕得很,他忍不住张嘴:“小娘子今儿因何这般高兴?”
  林云芝闻言莫名其妙地转头说自己并没有,而后瞧见阿斗满脸狐疑,下意识摸了把脸问道:“真如此显眼吗?”
  阿斗僵着脑袋点了点,“一副瞒不过他的”神情溢于言表:“因为沈寒?”
  林云芝紧着脑瓜子想了两圈,话却不干脆利落:“算是吧”
  阿斗心下一沉,诸般劝慰涌了上来又不晓得从何处谈起,原想着劝小娘子谨慎,不说与沈寒相识不足一日,便是长久又如何?他们之间隔着世族门第与人伦典法,高高在上的门庭如何能瞧得起下堂妇?况且自己懂得小娘子脾性,素来信得过小娘子的心性说辞,在她一句“算是吧”中,摇摇欲坠。
  自己半辈子行山踏水,腆着自以为称得上句阅人无数,可若在所见众生中挑出皮相胜过沈寒的,还未有之,谈婚论嫁炕头热的事,保不准小娘子真同那些未出阁的姑娘一样,叫美色迷眼便不顾一切
  前头教陶家兴编灯笼,为他手巧而高兴,想着元宵佳节挂在庭院角门给小娘子惊喜,不成想如今只有惊,全然见不着“喜”在何处。
  等熬好糖卤,林云芝让阿斗先去厨下备菜,嘱咐道:“你挑着些嫩笋去老头切四分大,一寸长蒸熟,记着擦细盐入味,用净布榨干里头的水,收贮听用,后头工序再唤我”
  笋鲔是凉菜,要想口感脆咸入味,沥干水后入葱丝、莳萝、茴香、花椒、红曲腌制的时辰要足,太短笋丝未能入味,肉粥虽称得上是荤腥,但粥品原为填肚,哪里敢下重味,两相压不住,囫囵下去满嘴寡淡,再有兴致的胃口也扫得一干二净,谁乐意再动筷?
  至于莼菜豆腐、鸡粥却是要热乎乎吃才好,鸡粥选肥母鸡正中胸脯的二两肉,鸡身上别处肉或多或少油脂重,久熬容易冒油,坏了粥品的味道,不凑巧如今不是吃蟹的时令,否则用肥厚的蟹膏代替鸡脯滋味更好。
  鸡脯肉去皮细切捣烂后、同细米粉、火腿屑、松仁混着贯入米汤中,用文火煨顿,软-烂,最好米和肉化在一处,如此就着汤匙下口,吃得腮帮子滚圆那才香呢。
  阿斗木然,满脑子都是沈寒那张脸,也就林云芝忙于制糖没注意,他脚下步子虚得如踩云端。
  她对沈寒不过是止于赏心悦目,无外乎本性使然,任谁见着礼貌好相貌出众的男子,心里头不生出些好感,女为悦己者容,这容并非指着自己,少有见自己赏自己容貌晕头的,多半是赏别人,不然哪来所谓的乱花渐欲迷人眼,花从来都是别家的好。
  眼睛得了惠及,说是因“他”欣喜,林云芝想也未有过错,只是阿斗会错了意,以为小娘子红鸾心动。
  酥糖、糕饼有前一回的熟稔,酉时一刻便捣鼓完,二十两银子的松子糖鼓囊囊沾满一福袋子,交付给侯在边上的马夫,粥品、笋鲔随着摆上食案,林云芝桃花眼原就潋滟,这回波光一转,兀自平白生出两分绝艳:“沈郎君且用,若有吩咐只管喊话”
  沈寒冲她又行谢礼,等厢房内闲静,马夫憋站半日,如今寻得侍奉的机会,垂着脑袋想替自己主子盛粥,却叫他摆手屏退,沈寒道:“去外头问问酒楼,天色昏暗不宜赶路,明日在启程”
  马夫弄不懂自家主子,但强在嘴严,应了声便往外头走,问过堂前食客何处有借宿打尖的酒楼,得了准头奔携着银子而去。
  沈寒同那碗粥相距半尺两息,束之高阁的手动了动,连带汤匙绞着粥品,腾腾白气旋升而起,入了口,倒是没有多大排挤。
  府中庖厨粥可比这有花样,或是培元养气的芡实、乌米粥,亦或者下头人捧上天的牛乳、红汤粥,他却不大中意,这鸡粥还是下程,反在尝过笋鲔时顿了顿,二月笋尖极鲜,是难得的菜蔬。
  不晓得林氏用何法子,生笋不宜就放,因其养在土中时,迎风化竹,长势且快着无法再食,便是早早挖将出来,闲放两日也会彻底失味,这笋尖倒是细润,宛如才得便烹煮抬上食案,虽辨不出好坏,至少能下咽。
  沈家厨子若是能听见自家长公子心里话,直贯要跪地叩谢:这位爷一句勉强下咽,在旁处怕已然是了不得的夸赞话了。
  沈寒这顿宴来的热闹,去时悄静,林云芝见久未有传,忙活在前后院惦记时,让馒头去瞧瞧,结果只得了银钱回来,没见着人。
  “奇怪,走也不吭声”
  阿斗道:“许是有要事,不好显露”
  林云芝想在理,又叫后厨折腾催,笑了笑道:“兴许吧”
  也是这头风波过,日子一日复一日,总算等到元宵,水云坊的大事,朱韫前头有马车来迎,管来去安稳。
  作者有话要说:听我说,1 2 3 我跪了,实在困了,三千没办法了
 
 
第46章 、意料之外的生辰
  十五元宵那日, 老天爷给了水云坊一份体面, 旭阳和风,叫镇里被寒风打蔫吧的,前后出门走动, 趁着机会驱驱身上窝养了一冬的霉味,迎迎这立春回暖的苗头。气候巴适。
  林云芝终于能褪去厚厚的冬衣--前些日子冷,褙子夹袄不顶事只好一件套一件, 衣服穿多了, 整个人像是沃地里丰收的大瓜瓤, 前圆后更圆, 每回迈步子, 好似脚上栓套着铁球,没过几步额角虚虚往外头冒汗。
  为显出尊重, 林云芝点了淡妆, 身上选的素色褙子, 下摆则挑了条明黄绉裙,发髻是常挽的堕马髻, 应着寡妇的身份, 佩饰唯有一粗浅的银簪做衬, 满身虽未描金绣花,却由姣好的面容眉眼撑着, 有股子春风过林梢的“俏劲儿”。
  陶家兴与她两厢在后院遇上,前者不经多留意两眼,林氏如此模样甚是少见, 她平常衣着多为酱棕两色,素容模样似古画蒙着层阴灰,朦朦胧胧。
  旁人不经意瞥过能在心底留个“颇美”的念头,再细一深究,大体又会一笑置之“美人无状,在皮不在骨,尚不及倾城绝代”,如今揭去那层晦暗,这深究后的“美人无状”又该在口中变转,毕竟群花娇妍百态,少株赏错轻怠也是常有的事。
  林云芝想起今儿这事不会太轻巧,先开口道:“坊内初立,虽说有过准备打点,但耽搁手脚这事谁都说不准,掐在酉时或是戌时,就不大说得准了,你与娘不用干等我,留一份喜头元宵便成,成衣寻裁缝的事,怕要往后头拖拖”
  陶家兴想着自己藏在屋里的红灯笼,好与不好总要见一回世面:“不忙,衣裳何时都不赶,家中事我同娘会做主的”
  后顿了顿,得见真诚:“团圆饭没有不齐先用的说法,不吉利,因而也望着大嫂心里记挂着,夜里马车孤行,我与娘放心不下”
  林云芝心头微暖:“我心里记着呢”
  许是上辈子元宵,各单位早忙活开了,加班的加班,出差的出差,自己忘吃汤圆也是常有的事,是以会有方才的一通说辞,现下一咂吧便明白过来里头的不适当:“我尽早往回赶”
  能推迟的一律堆推给朱韫,虽说有些对不住他吧,往后想些法子补偿就是了。
  出门上马车时,食肆挤在门庭外挤满人,按理林云芝并非头回出门,交代两句谨慎话足以,但陶家兴相送着出来,李全、阿斗没主见的跟着,李氏与馒头纯粹是见人站满了,少不得自己,因而林林总总在门口“蹲”了排“望夫石”。
  阿斗觑见陶家兴颦蹙的眉角,店里正好闲着,有些沉在肚里的话不免往上翻涌,心底自斟自酌一会,张了张口道:“家兴”
  这不才过一夜,阿斗不该有的老父心,已经不知操过凡几,想着最不是人面的场景,小娘子真心扑在沈寒身上,死心不改,那如此陶家寡妇的名头便是个大文章。
  顶着寡妇的头衔,如此权且不如下堂妇来的体面,与沈寒更无可能,自己如今先同陶家兴有过招呼,虽说有些不人道,总归比突兀冒出来惊吓到众人的要好。
  因着糊灯笼而打下不浅的交情,这一唤,人先停了脚步问何事,阿斗与回望过来的目光略一交付,他抿了抿唇角:“有些事同你说说”
  “成”陶家兴未有犹豫颔首
  水云坊是县府老爷幺子盘下的店面,选址门面自然极好,两处人流鼎盛,漆红色的门户朝内洞开,里头修葺粉饰皆系出自瓦匠行当里的名流之手,四下陈列四面橱柜,上头零星摆着不大圆润的瓶瓶罐罐,用红条封着,蝇头小楷书着名,如“东阿阿胶”|“茯苓膏”“赛雪膏”之类,管是从未听过的名。
  “秦娘子倒是稀客啊,早想约你出来,又怕邀约抵不到你耳朵里,如今可算开年头一回,一会儿可得好好叙叙”
  “刘娘子贯会说笑,咱们姐妹少有说笑,感情远着该寡淡生疏了,趁今儿亲近亲近”
  场中如此谈话的笔笔皆是,客套中又不免打量,明明三两句能明来意,非要打场面话,好似如此这感情才能延续下去。
  今日登门的多为云鬓锦绣的贵妇,满头珠翠罗绮,有同闺友三两成群的,亦有揽着魁梧俊朗丈夫的,济济站满一堂,谈笑风生,但真正打量架上之物的屈指可数,眼尾多往东角一处望。
  倒不是哪处有真金白银,原是对和睦相称的夫妻,男者身躯伟岸,阔额胆鼻,面相不大有长处
  缀在他边上的妇人,模样生得明媚端正,半老徐娘的年纪,一对翡翠描凤耳铛,缕金百蝶穿花明黄洋缎窄褃袄,外罩着石青色银鼠褂,虚虚揽挎男者的臂腕,启春斋的头面璎珞光辉夺目--众人都紧着瞧,自有道理,妇人是堂尊夫人温氏,边上跟着县老爷朱正年。
  温氏极宠朱韫,往常没理没由,尚且护着,如今自家孩子本事出息,温氏大张旗鼓办起来也算师出有名,招朱韫到跟前,螓着笑道:“这孩子不吭不响弄了好些养生的方子,我还细问他缘何要与胭脂粉店抢生意?你们猜他如何回?”
  围着的本就是来看温氏显摆的,适才露出疑惑:“如何回?”
  “他说自己主营的是那些滋补的方子物什儿,水粉一应养肤颜膏,不过是全我的面,省得我眼巴巴要去胭脂店里排号”
  这是把孝顺应在老子娘身上,众人皆道温氏养了个好儿郎,继而又数落起自己家的皮猴,闹心一通话,反倒叫温氏眉开眼笑。
  “你家儿郎许是还没到年纪,再大些他自己也就通窍了”
  有人说:“那便依您吉言”
  朱韫置办门面,权且是县太爷眼界高挑,今日也难得换上和颜悦色,人前花红,在场正经来锦上添花的少,多为攀上朱家这座官宅门第,他不擅委蛇,他老子娘越拿自己说事,脚下越立不住,等下头长随来报,贴耳说两句。
  朱韫面色一松,转头与温氏道:“娘,我管去接人”
  自家儿子先头朝自己兜过底,温氏晓得是他那所谓的师傅,笑着摆手道:“去吧”
  母子两打哑谜,边上攀关系的听得心痒痒,能叫县令家公子亲去接,来头排场定不会小,再瞧温氏快咧到耳后根的笑
  暗下心里活络些的妇人,猜忌多半是谁家府上的贵女,指不定要许与他家小子做正房夫人,没瞧见小公子展眉舒笑的模样吗?有人自以为触及真相,与温氏委蛇时,难免出言打探。
  等朱小公子真领着进门,屋里头不晓得多少双眼睛巴巴往外望,瞧清来者容貌身形,暗流底下格外精彩,半数往上心里为她扣上朱家未来新妇的名头。
  林云芝朝朱正年夫妇见过礼,温氏倒是热情拉着她的手说贴己话:“这一路可得受不少累,下头有沏好的龙井,你且尝尝”说着,吩咐边上的丫鬟伺候
  “劳烦夫人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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