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树木修剪整齐的柏油道路两旁,路灯照得亮如白昼,各种交通指示灯牌一应俱全。
滴滴司机看了眼后视镜的北卿,心里唯一的念头小姑娘住北湖湾,竟然还坐滴滴,实在是罕见。
北湖湾的名声在江北市如雷贯耳:顶级别墅区,住在里面的人非富即贵,拥有着几辈子都花不完的财富。
平日里他们都没机会来北湖湾这边,这里面住的人都是家有司机保姆佣人,完全不会用到滴滴这个软件。
明明生活在同一座城市,却过着完全不同的生活。
滴滴司机脑子里思绪万千,又不时透过后视镜瞄两眼后座的北卿,
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一个影子在车前飞快掠过,吓得他瞪大眼睛,下意识地重踩下刹车。
汽车急速在柏油马路上停下来,发出尖锐的刹车声,在寂静的夜里十分的刺耳。
坐在后座的北卿来不及反应,猛地一个趔趄,整个人飞速向前倾,来不及避让,脑袋重重地撞上前排座椅。
第7章
司机惊魂未定,转头看着北卿,声音里有恐慌:“不好意思,小姐,你有没有受伤?”
北卿的头被撞了下,但没大碍。她环顾自己一圈,动了动胳膊和手,没有大碍。
她平缓了下心情,出声宽慰着司机师傅。随后,打开车门,走下去,看到一只橘黄色的野猫倒在车前,奄奄一息,还在小声地哀叫着。
她上前抱气它,发现它的脚正在潺潺地流着血,整个身子在不停地抖,似乎受伤严重。
北卿的心瞬间揪了起来,轻轻地抱着它,走到车上,让司机掉头去宠物医院。
司机看着不住哀叫的猫咪,瞬间觉得犯下了大罪过。
到达宠物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幸好宠物医院是二十四小时营业。
医生检查过后,神情十分凝重:猫咪被撞断了双腿,血流不止。还受了内伤,情况危急。需要即刻做手术。能不能救活,还要看手术施展的情况。
北卿忙点点头,跑上跑下缴费交钱。
在她看来,是她坐车的车撞了它,她也有一定的责任。
年轻医生点点头,走入手术室开始准备了。
司机大叔觉得很愧疚,在一旁焦躁地踱着步。北卿不忍心他也耗在这等待,再三催促他再去接单跑生意,这里有她在。
“姑娘,你真是好人。你能够住在北湖湾不是没有道理的。”临走前,司机大叔硬要丢下几百块钱,当做小猫的手术费,被她塞了回去。司机师傅也不容易,一晚上可能就几百块钱的收入。
北卿坐在椅子上,内心不住地祈祷,希望上天能够给这条小生命一条机会。
如果它活下来了,她决定要收养它,带它回到北湖湾,和她一起生活。
或许是她的虔诚祈祷感动了上天,或许是小猫的求生欲望强烈。
一个多小时之后,手术室的门开了。
摘下口罩的年轻医生看着北卿,露出一个笑容:“手术很成功。”
北卿心里的石头落下来,刚才坐在手术室外祈祷,当时她心里想着:如果这只小猫活下来了,她要给它取个名字,就叫“时坚强”。
能够被车撞得双腿骨折,内脏受损,还能坚强的活了下来。
抱着时坚强回到北湖湾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
整个别墅里一片漆黑,只剩外面的路灯发出的光芒。
王妈也睡了。
北卿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才发现时隼给她打了个电话,而她没接到。
看了来电时间,似乎是晚上十点多,那个时候她在忙着救时坚强,可能一时之间忽略了手机的震动声。
想着他可能还在H市,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她也不好再去打搅他。
在手电筒明亮的灯光照耀下,北卿终于按下了指纹锁,大门开启,自动感应灯瞬间亮起,一片光明。
怀里的时坚强不太能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光亮,眯了眯眼睛,发出一声微弱的叫声。
北卿小心翼翼地抱着它,心里满是疼惜,边走边小声道:“时坚强,欢迎光临。这是你的新家,以后你就和我一起住在这里了噢。”
怀里的时坚强似乎通人性,抬起头,看了北卿一眼,发出一声“喵呜”的声音。
北卿四处张望着,准备先给时坚强找个住的地方。
时间太晚了,已经来不及买猫舍,只有等白天了。
后院黑漆漆,她一个人也不敢去。
她找来一块毛毯,垫在沙发上,将时坚强轻轻地放上去,给它盖上另一边,小声地道:“时坚强,今晚你就先躺在这,好不好?明天我就去给你买漂亮的屋子,还有超级好吃的猫粮。”
张罗好时坚强,北卿才直起腰,微微松了口气。
抬头间,看到佣人房的灯亮了。
睡眼惺忪的王妈穿着睡衣,看着北卿的衣袖上沾染的鲜血,吓了一跳:“北小姐,你怎么现在才回来?衣服上还有血迹。”
北卿低头一看,才发现是时坚强的血沾到了她的衣服上,十分打眼。她笑了笑,指着躺在沙发上的时坚强:“今晚回来的时候,司机撞伤它了。所以,我带它去医院做手术,耽误了点时间。”
王妈看着躺在沙发上的橘黄色猫咪,心里打着鼓。
这沙发可是少爷专程从意大利空运回来的高档定制沙发。
时家从没养过动物,不知道北小姐在北湖湾别墅养猫,少爷允不允许。
她试探地问道:“北小姐是要收养它吗?”
北卿点了点头,不知道王妈心里的想法。她的主业是时尚博主,平日里还蛮清闲,时隼工作忙,根本没时间陪她。
房子太大了,如果养一只猫咪,说不定还可以增加不少乐趣。
王妈面有难色,指了指楼上,朝着北卿道:“北小姐,你还是亲自问下少爷比较好。”
北卿一愣,眼睛里即将拥有属于自己猫咪的喜悦慢慢消失:“时隼从H市回来了?”
王妈点点头,不明所以:“少爷凌晨十二点到家的。”
北卿站在原地,心一点点下沉,颇为舒服。
他已经回家了?
那么,看到她凌晨未归家,作为丈夫,是不是要打个电话来关心下她的行踪。
她的手机上只有一个未接来电,就是那通晚上十点打来的电话。
而他是晚上十二点到家的,说明他到家后知道她没回来,也没有给她打电话。
最近负面社会新闻那么多,每天都有女性被强.暴,被尾随的媒体报道。
难道他就一点都不担心她吗?
北卿洗完澡出来,穿着睡衣,原本满腔的热血,渐渐冷却下来。
她轻轻地推开主卧室的门,里面开着中央空调,十分凉爽。
屋内一片漆黑,借着微弱的路灯光芒,北卿看到,床边的柜子上,放着时隼的手机。
属于时隼的那一侧,微微凸起。
他睡得正香,已经进入了安稳的梦乡。
她轻轻地掀开一角的被子,躺了上去,却没有丝毫睡意。
动静之间,似乎吵醒了时隼。
他微眯着眼睛,看了看身畔的北卿,沙哑着嗓音,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喃喃自语道:“你回来了。”
北卿完全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时隼转过身,再度沉沉地进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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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时分,睡梦中的时隼被一阵又一阵的猫叫给吵醒了。
他睁开眼睛,屏气凝神,在想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家里从来没有养过宠物,怎么会有猫叫?
半晌过后,猫叫声越来越清晰。
他按亮床边的台灯,眯了眯眼睛,看了眼身畔沉睡的北卿,轻轻地掀开被子,准备去看看什么情况。
半夜里有猫叫,还挺吓人的。
他循着猫声,一步一步,朝着楼下走去。
一楼的沙发上,躺着一只橘黄色的猫,正发出叫声,一声接着一声。
毫无疑问,刚才的叫声也是它发出来的。
他皱着眉头,走过去,发现猫的身上缠了几处纱布,似乎受了蛮严重的伤。
王妈听到楼梯上有脚步声,赶紧起床,看到时隼从楼上下来,正看着沙发上的猫,一脸嫌弃的样子。
“这猫哪里来的?”时隼双手插兜,居高临下,看着沙发上受伤的猫,转头问着刚起床的王妈。
王妈瞬间清醒过来,支支吾吾:“昨晚...北小姐带回来的。”
时隼看着猫,没说话。
王妈接着解释道:“昨晚北小姐回来得晚,您可能睡着了,她来不及给你说猫的事情。”
时隼呼了口气,想起什么,问道:“她昨晚几点到家的?”
“凌晨两点左右。”王妈印象很深刻,北卿回来的时候,她起床的时候还专程看了时间。
“这么晚?”他依稀记得她躺下的时候,他醒来了下,但抵不过沉沉睡意,
“北小姐说她十点多就到了山下,在上山的时候遇到了这只被车撞伤的猫,又返回去带猫做手术。”
时隼“嗯”了一声,没说话。
他到达北湖湾已经是深夜十二点。
回到家里,发现她没回来。
听王妈说他在美国期间,她一直住北家。
当时他想,从H市回来后,她肯定直接去北家睡了。
毕竟飞机场距离北家很近,二十分钟就到了。
“这猫之前都没叫的,不知怎么突然叫起来了,我把它放到后院去吧。”王妈偷瞄了时隼一眼,想要将猫抱到院子里去。
时隼站在原地,目色沉沉,看着这只可能因为手术后伤口疼痛而叫声不断的猫。
他从小就对小猫小狗不感兴趣,不仅麻烦,还到处拉屎拉尿,弄得屋子里脏兮兮。
这对于有洁癖的他来说,完全忍受不了。
看时隼脸色不太对,王妈心里想着,少爷不会是要把这只猫扔了吧。
没想到,时隼却阻止了她的动作:“明天再弄吧,马上要天亮了,你先去休息,今晚就让它呆在这里。”
***
北卿不知昨夜是如何睡着的,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时分,她的头疼得似乎要炸裂开来。
她拿了一套长裤长袖的睡衣穿到身上,缓缓地走下楼。
楼下的饭厅空无一人,院子里也没有了时隼的车。
北卿看着客厅的皮质沙发,猛然想起昨晚上带回来的时坚强。
现在的沙发上收拾得干净整洁,只剩下一块毛毯,那是昨晚她用来给时坚强垫着睡觉用的,而此刻时坚强早已不见踪影。
她想起昨晚王妈对她说的话,时家从来没有养过宠物。
北卿三步并作两步走下楼梯,四处搜寻着时坚强的身影,满脸焦急。
在楼下书房,碰到了穿着墨绿色家居服的时隼。
他戴着金丝眼镜,头发微微凌乱,似乎刚起来不久。
看到北卿冒冒失失的闯进来,他挑了挑眉,看着她。
北卿看着他,语气焦急:“时隼,你看到我的猫了吗?”
时隼想着今早起来看到的场景,蹙了蹙眉头:“没看到。”
北卿看他满不在乎的语气,心底从昨晚压抑的不满,在这一刻爆发:“你是不是把它扔了?”
和北卿结婚三个月,时隼从未见过这样子的她。
怒目圆睁,满目喷火,整个人仿佛要爆炸一般,却灵动鲜活。
此刻的她,不再是以往千篇一律的名媛形象。
北卿看着他嘴角蕴藏的笑意,瞬间炸了:“时隼,你是不是把我的猫丢了?!”
时隼语气沉沉,说着早上见到猫的场景:“你知不知道昨晚你的猫在我的沙发上拉屎拉尿,还刨出了一个大洞?”
北卿张了张嘴,没搭理,转身去寻找她的猫。
“坚强——时坚强——”北卿在偌大的庭院里,一边喊一边找寻着它的踪迹。
想着昨晚才做完手术的它,她的心就狠狠地揪起来,它还是只病猫啊。
站在门口的时隼,满脑子问号。
时坚强???
这猫跟他姓???
第8章
半晌过后,王妈抱着猫,从后院急急忙忙地走出来,朝着北卿道:“北小姐,我刚在后院给猫换纱布喂食呢。”
看时坚强完好无损地躺在王妈的怀里,北卿瞬间松了口气。
时隼看到北卿瞬间松懈下来的脸,舌尖抵住牙后根,抑住想要笑的心情。
北卿转身进入到屋子,从王妈的手上接过时坚强,仔细地检查着它的伤势,发现缠着纱布的两只脚好像渗出了点鲜血,莫名紧张起来。
“我早上给它换纱布的时候,发现伤口还没愈合,流出的血。”王妈昨晚听北卿说早上要给猫咪换药换纱布,看北卿没起来,就为她代劳了。
北卿微微呼了口气,忙着感谢。
想起昨晚王妈说的话,她看向一旁的时隼:“时隼,我可以在家里养猫吗?”
时隼听着她叫自己的名字,眼睛里有一丝诧异,随即又恢复正常:“我不喜欢小动物。”
北卿张了张嘴,心里慌乱一片,她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他不喜欢小动物意味着她最好不要养小动物。可是,看着怀里瘸着腿的时坚强,北卿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努力地争取着:“我保证时坚强不会再咬烂你的沙发;我保证你在家时,它都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我保证时坚强是一只听话的猫...”
北卿只差说出一万个保证了,她唯一的目的是希望时坚强能够呆在这个家里,陪伴自己。
时隼看着眼前差点举起三根手指发誓的北卿,点了点头,算是答应她了。
北卿抱着时坚强,亲了亲它的脸颊,开心地道:“时坚强,你可以和妈妈生活在一起了,开不开心?”
时坚强喵呜一声,算是回答。
一旁的时隼,目睹一人一猫的对话,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北卿给时坚强买了猫舍,买了高级猫粮,给它在后院安了家。只要时隼回来,她都会让时坚强躲进猫舍,或是前往后院玩耍,她摸着它橘黄色的尾巴毛,语气里满是委屈:“我们可怜的坚强,爸爸不喜欢你,不想看到你。但是没关系,你有妈妈的爱也可以,妈妈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对你好的。”